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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公子第35部分阅读

    ,都是陆逸惹的祸。

    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样混到一起了,当然也不奇怪,上层的圈子就这么点大,物以类聚,他们一群人混到一块也很正常。

    胡斐笑道。“陆逸不过是个七品推官罢了,没了科考资格他屁都不是!”

    “总之他别想升官了,嘿嘿!”陆绪洋洋得意道,伯父陆启澄乃是按察使,这么一座大山压在上面,陆逸肯定爬不起来。

    安道厉冷笑道。“上元节侯府有灯会,请他来侯府,知趣的话倒罢了,若是不知趣,我不介意让他在宁安寸步难行!”

    众人暗道,鸿门宴呐!

    “三哥,柳小姐来了!”安天恪提醒道,几人便转移了话题。

    第二卷 染指宁安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抵达宁安府

    更新时间:2012-06-29

    陆逸一行人在山神庙等了一两个时辰,天色就蒙蒙亮了,不远处是侯府军士留下来的二十套铠甲,几匹散开的马悉数追回,低头嚼着雪地里裸露的草根,时不时甩下尾巴,非常悠闲。

    马还能吃草,人就没得吃了。

    除去护送孟县县令那个拖油瓶回去的几十人,其余的孟县捕快衙役还在四处寻找,这里只有宁安府的人马,大概四五十人的样子,都饿着肚子坐在尚带余热的废墟旁边等候。

    徐闻达、余远瞩提着刀,在废墟中拨弄着,一尊泥塑的山神像烧得裂成了几截,到处都是烧的裂开,颜色变得灰白的石头,还有冒着烟的木炭、瓦砾。

    “是这个位置吧,榆儿姑娘!”

    见榆儿点了点头,余远瞩将覆盖在上面的碎石拨弄开来,里面果然有一只铁匣子,余远瞩骂骂咧咧的道。“还真是我的匣子!”

    铁匣烫手,只好用刀驾着弄了出来,弄开了匣子一看,最上面的是陆逸的官服官印和任命文书,榆儿当然要收起,连忙拿开官服,欣喜道。“就说寻不到,原来在这里,还好还好,没有给烧坏……”

    没人注意官服,下面白花花、金灿灿的金银裸子让这群军士衙役都亮瞎了眼睛,余远瞩粗略清点了一下,却脸色不对劲了,这银子是他们的不假,可才二千两左右啊。

    “攻玉,你带了多少银子?”余远瞩问道。

    “啊……三千!”

    陆逸皱着眉头思考问题,似乎没什么兴趣。

    余远瞩骂了起来。“我带了五千多两,一共就是近八千两,娘的,这才多少!还有六千两银子长翅膀飞了?有劳大家在庙里找找,找到者重重有赏!”

    谁都知道余远瞩是富家公子,闻言,有十几个人进了废墟寻找,徐闻达见陆逸盯着那几句马贼尸体看,便道。“想也是白想,脸都烧糊了,谁能认出他们的来路?”

    陆逸苦笑,眼下的情况真是不妙,可不是么,几个马贼的脸都烧熟了,估计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也不知道贼首往哪个方向逃窜,肖捕头,还得麻烦让邻县贴上海捕文书!”

    肖燔点了点头道。“此事性质恶劣,府尊大人十分重视,发一道海捕文书应该没什么阻力,听大人所说,那贼首眼睛中箭,身形魁梧,很容易辨认!待会回城让人画上一幅肖像,在周边县城大门、药铺和酒楼客栈等地贴上,不怕抓不到!”

    “报告余公子,没有发现金银!”将废墟翻了一番之后,众人都是摇头。

    余远瞩摸了摸脑袋,讶然道。“真是奇了怪了,那家伙逃走的时候,可是两手空空的,哪里藏得了银子!”从匣子里摸出两锭十两的银子,军士们笑逐颜开的拿去分了。余家家大业大,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银子,虽然可惜,但他也不是太心疼。

    “这叫狡兔三窟,也许是之前就把其余的银子藏起来了!”

    徐闻达笑道,余远瞩点了点头,朝陆逸道。“攻玉,你家底薄,新官上任要用银子的地方又多,这些银子我便不要了!”

    “你是炫富么?”陆逸笑骂了一句,蹲下来点了一下剩余的金银,把其中一半分给榆儿,不管余远瞩怎么说,都不肯多要。

    余远瞩红着眼道。“若不是你,我恐怕已遭毒手,这点银子都不肯收,我如何心安!”

    “既是朋友,便别说这么多了,余老也叮嘱过,让你我互相扶持,照顾!君子之交,用钱来衡量,太俗了!”陆逸毫不在意道。

    余远瞩感动不已,全然忘记陆逸用金丝楠雕敲诈了二千两银子的事情。

    徐闻达吸了吸鼻子,打趣道。“你们两打住,朕受不了这一股子基情味!”

    众人都哄笑起来,没过多久,冯德广带着手下赶了回来,虽然装做气喘吁吁,让人以为追捕的很用心的样子,但陆逸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破绽,二十个军士脸上竟然一点汗水都没有,有几个甚至眼屎糊眼,哈欠连天,不得不让人猜测他们是不是找个地方休息了半晚。

    “陆大人,贼首骑马速度太快,冯某的人步行追不上,让他给逃了,冯某无能!”冯德广拱手道。

    一开口就自己先开脱责任了,哪里能够怪罪,众人一听,都面有不忿,却不好说什么。

    陆逸注意到冯德广的一个亲近军士没了踪影,微微一笑,也不点破。“陆某这条性命都是冯将军搭救的,哪里还敢怪罪,都回去吧,把这三个兄弟都抬回去安葬,可惜,家中老幼……”

    之前的混战,侯府死了三名军士,倒在雪地里,半个身子都埋了进去。

    陆逸昨夜静心下来想了很久,陆逸觉得很是奇怪,府里发生的案子,侯府没有任何责甚至义务出兵,至于这样出人出力不计酬劳的剿灭马贼?当然,这些话,陆逸是不会问出来的。

    “大人放心,侯府都会抚恤金,每人三十两!”冯德广道。

    “侯府家大业大,一条人命才给三十两!”陆逸冷笑着摇了摇头,伸出了一个巴掌。“我给他们的家人,一人加五十两的抚恤!”

    这种事情余远瞩怎会落后,他连忙道。“我也出五十两!”

    “陆大人仁厚,余公子仁厚!”冯德广肃然拱手,心中暗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好说话了,也不追究贼首逃走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兴趣,实在匪夷所思,不过没把侯府牵扯进去事情就平息了,这样最好!

    其余人都被一百三十两的巨额抚恤金给震住了,没看出来陆逸与冯德广的言语上的较量,更不会知道陆逸已经起了疑心。

    陆逸衣服破烂不堪,干脆将官服换上,也不管荒郊野外,在榆儿伺候下,换上大白袜,软底黑靴,乌纱帽往头上一戴,补着鸂鶒的青色官袍往身上一套,众人一看,星眸朗目,气势非凡。

    “大人穿官服比较好,有官威!”肖燔赞道。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底下人也是一片奉承。

    回来的路上,又经过那个客栈,才发现那客栈人去楼空,路边还摆着三具尸体,正是用假路引的李木东和宁安府的两个捕快,陆逸等人这才明白,老店主和店小二,也许正是贼首的同伙,这些事情就交给肖燔处置,陆逸也不过问。

    一路上安安稳稳的进了宁安府,未到上元佳节,就已经有舞龙耍狮的队伍了,变戏法弄杂耍的,碎大石卖大力丸的,说书卖字画的,应有尽有,南来北往,热闹非凡,陆逸一行人进城,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但大多数人都不是看陆逸。宁安府的官儿多的很,陆逸身穿七品官服,又这么低调,还引起不了轰动。

    宁安府百姓的目光都集中在冯德广等人与几具没有白布掩盖的尸体上。

    “看,那是侯府的军士!”几人交头接耳道。

    徐闻达感慨道。“侯府在宁安府的影响力真大。”

    侯府势大可见一斑,想到还得帮柳若玉解除与三世子婚约的事,陆逸感受到了很大压力,尤其是他现在失去科考资格,更加难办了。

    望着这座比大青县繁华了不知道多少的省城,陆逸心道,不出意外的话,在接下来的不短时日,就得在这里渡过了。

    余家在宁安府有小宅子,安顿陆逸、徐闻达这几个人是绰绰有余,也不用去找客栈了。陆逸描述了一下贼首豹爷的身材特征,好在上一世学过一点毛笔画,便画了一张肖像,肖燔一一记下,飞速前往府衙,命画师照着赶制,分发下去。

    “大人今天也疲乏了,不若明日再去上任!”肖燔临走时道。

    “那我换一身官服做甚?”陆逸苦笑道。陆逸当然也明白这是有一些安排,就像后世迎接领导,总要先准备一番,将好的展现出来,不好的就藏了起来。不过自己也只是一个佐官,有这必要?

    肖燔嘿嘿一笑,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余、徐两人去方子儒的草堂报道要上元节之后了,陆逸也得明日才去府衙正式上任,与马贼有关的任何事情都不去想,统统丢到明日再说!现在时辰还早,陆逸更想带榆儿等人出门逛逛,缓解一下这两天所受的惊吓,榆儿还算正常,宋锦也不害怕了,就是扶月有些脸色苍白,摸了一下没着凉了,应当是受惊了。当然,顺便物色一下新住所,

    将行李,嗯,也就几件衣服,往厢房里随便一放,换上便装,才刚出大门,便看到柳崇武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看见陆逸便不冷不热道。“没事就算了,柳某告辞!”

    陆逸心知柳崇武是恼怒自己订婚的事情,连忙叫住他。“小弟初来乍到,柳兄何不尽下地主之谊,陪我走走?”没说出口的是,小弟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你哪能就这样走了!

    事情总有要解决的一天,让柳若玉嫁给这个人品极劣的三世子,陆逸当然不爽!

    第二卷 染指宁安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油锅取物

    更新时间:2012-07-01

    宁安府位于西山省北部边缘,再往北边有大青县作为屏障,有着整个西山地区最为平坦的一块地方,出了南城门十里,便是惠泽大半楚朝子民的黄河的支流汾河,是西山最富饶的府城,虽然不及江南一带的繁华,但百姓普遍能自给自足。

    陆逸、柳崇武等几人进了一家面馆,在角落处坐下,这家面馆主打刀削面,师傅刀工极好,手持一片削刀在面团上飞速划过,如雪片般的面片儿都落入了烧得的滚水锅里,陆逸叫了一声好,替大家各点了一碗,配上特色酱和蒜蓉,榆儿不爱吃,便点了一碗香喷喷的桂花元宵,烫得嗷嗷直叫,伸出了粉嫩的小舌头哈气,几个人坐下,陆逸与柳崇武进了小雅间谈话。

    “崇武兄,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情,陆逸一时解释不清,但之前的约定,一直都是放在心上的。现在人到宁安,下一步该如何做,烦请指点一二。”没有柳崇武的帮忙,陆逸两眼抹黑,是半点忙也帮不上。

    “你倒是还记得若玉,我还当你在大青县成婚了!”柳崇武冷笑,语气却缓和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少年风流,无可厚非……”

    陆逸尴尬不语,额头上已有汗珠。

    “若玉与安道厉的婚约,怕是难有变化了!”柳崇武说的很是苦涩。

    陆逸大惊。“为何?这才过去多少时日,状况怎会如此不妙?”

    柳崇武摇头道。“自从那次回来之后,若玉大闹了一场,拒绝出嫁,而后就被二叔禁足在家,除了偶尔能去下侯府,其余时间都得待在家中!唉,婚姻大事,哪是个她能反抗的。”说罢瞥了一眼陆逸,再次摇头。

    二叔柳岩四十多岁,也在宁安知府的位置上盘桓了不少时日,如何不想再进一步?只是政绩上无功无过,不温不火,再往上就有点难度了。

    柳若玉的母亲虽是老侯爷的小妾所生,却是唯一的女儿,非常受宠,柳岩能娶她为妻子,是因为十几年前柳岩之父在翰林院为言官,为人清高,名誉极佳,这桩婚事才得以成功。只是没过多久便死在任上,树倒猢狲散,柳老生前两袖清风,遗产都没几两银子,能补上宁安知府这个肥缺,老侯爷也出力不少。现在老侯爷在侯府话语权渐弱,想再次借助侯府的力量往上爬,跟侯爷安天命结为亲家,乃是最好的选择。

    三年前二世子重病死去,侯府上下都围着安道厉这个日后的侯爷团团转,这时候,意得志满的安道厉见到了年纪尚幼的柳若玉,顿时惊为天人,央求着安天命提出“亲上加亲”的要求,柳岩当时征求了老侯爷的意见,得到首肯之后,他也同意了,将婚期订在三年之后,婚期都订了,这桩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近两年来,安道厉犯下的恶行太多,连身为安道厉姑姑的柳夫人都看不下去了,才把柳若玉放出来。然后就遇上了陆逸,再造假令牌搭救,再被带回了宁安。

    敏感的柳夫人得知女儿有了个心上人,与丈夫商量一下,便让柳崇武去了大青县看看陆逸这个人物……

    将这之间的关系与陆逸简单说了一遍,陆逸惭愧不已,他险些忘记,与二十一世纪不同,这个朝代绝大部分都是包办婚姻。柳若玉虽然武艺不错,但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在这个仁义道德的朝代,在《列女传》、《女儿经》的熏陶之下,自己的意愿就算没有逐渐的被消磨,有反抗之心便是有违孝道,是忤逆不道的。

    “攻玉,我倒不是说你没有能力,只是,你现在失去了科考的资格,侯爷、老侯爷亲自订下的婚约,你如何能够打破!”柳崇武叹息道,觉得内心苦闷,无法给予妹妹多大的帮助。

    原本,柳岩觉得陆逸还有才学,对他有那么一点指望,后来陆逸被取消了科考资格,这点指望也就消失了。

    把事情说透,气氛就凝滞了,陆逸这才明白,柳崇武是对他失去了信心,侯府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巨山,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了。

    在大青县那块小地方,陆逸的确是有种呼风唤雨,没人招惹的感觉,斗地头蛇胡家、辱过境龙陆绪……以至于让他对三世子安道厉没有提起足够的重视,柳崇武的一席话,如同尖刀一般狠狠的刺在了他的心口上。

    这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全部写在陆逸的脸上,非常无奈、沧桑。

    刚到宁安,一时之间,陆逸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甚至连头绪都没有,柳崇武见这个少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颓然,心中摇头,站起了身,拍着陆逸的肩膀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攻玉你不要放弃才是,兴许……安道厉那小畜生对若玉没了兴趣,主动取消这桩婚事……”

    柳崇武口不择言,说完都想抽自己一嘴巴,这句话怎样听起来,都觉得太假,骗下三岁小儿差不多。

    “离成婚还有多少时日?”

    “也就两个月不到吧,三媒六证,都快纳征了!”

    陆逸苦笑着,两人出了雅间,目光一扫,徐闻达、榆儿等人刚才做的位置空空如也,人不见了?

    “呃,店家!”陆逸连忙问。

    柳崇武已经朝店外看了几眼,回头喊道。“在外面!”

    陆逸这才注意,出门往左不远的地方是一块旷阔的坪,围着不少人,榆儿、徐闻达的身影也在其中,小姑娘不高,不时的蹦一下,朝人群堆里望去,也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陆逸连忙掏钱。“给……”

    店家憨厚道。“钱已经结过了!”

    “谢了!”

    两人小步跑了过去,陆逸拍了下榆儿的肩膀,倒是将她吓了一跳。

    “看什么呢?”

    “油……油锅……你快看!”榆儿兴奋极了,眼睛里都放着光。

    陆逸一头雾水,疑惑道:“油锅?怎么了?”

    小板栗连忙比划道。“烧的滚烫的油,手,就这样丢进去……”

    陆逸吓了一跳,这手丢进去还不成炸凤爪了吗?

    “小板栗话不说清楚,还在吆喝,没开始呢……”徐闻达捅了捅他,大感新鲜道。“攻玉,咱们挤进去看。”

    “好啊好啊!”榆儿连忙表示赞同。

    陆逸点了点头,让大小板栗开道,在众人的鄙夷和抱怨声中,几人红着脸挤到了最前面。

    只见地上驾着一口装了半锅油的大铁锅,锅下烈火熊熊,有个童子蹲着往火堆里加柴,一个五十岁的小老头在一旁卖弄的吹嘘。“自制神药,祖传秘方,水火不侵,滚油难伤……”一番走南闯北的行话一喊,让在场的人都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好……”

    众人啧啧称奇,一片喝彩之声,这家伙是要表演油锅取物啊,这事儿可稀罕,小板栗鼓起了牛眼,朝陆逸道。“少爷,这人真敢伸手?”

    第二卷 染指宁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把戏尔

    更新时间:2012-07-04

    “火够旺!油滚起来了!”

    没待陆逸回答,便有人嚷嚷起来了。

    “哟呵,要动真格的了!”

    “好,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本事!”有人带头喝起彩来了。

    宁安府虽然很繁华,但还真没几个人见过这把戏。

    “当然是真格的,祖传神药一服,滚油锅怕啥……”小老头自得自满道。

    在场的至少也有百余人,听到这新鲜事都了起来,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已经撩起了袖子,口若悬河的小老头身上了,烧火童子清秀的小脸被火光映的通红,拿着一把大扇子费力的扇着,不时停下来往火堆里填柴,嘴里喘着气,抬起宽大而破旧的袖子擦拭着汗水。

    “哎,童工啊!”陆逸嘀咕了一句,他也想看下这人到底能不能玩出新鲜把戏。

    “谁跟我对赌一下,看我这把老骨头,禁不禁得滚油这么一炸,若是我输了,就加倍赔偿!”

    听到小老头说这句话,众人有些犹豫不决,左顾右盼,只见一个行商打扮的黑脸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将一锭五两的银裸子往地上一放,傲然道。“我压五两,老人家,你要是被烫伤了,不能管我要医药费,还得赔我十两,是不是?”

    “当然是的,大过年的,老骨头卖力表演,也就图个乐呵。”

    黑脸男笑道。“好,大家做个见证,要是他输了,我就白赚十两!”

    这么不费劲就能赚到十两银子,围观者都有些眼红,窃窃私语一番,有个人连忙大叫道。“一百文可以押吗?”

    “当然可以,便是一文钱也可以押的!”

    有个衣着华贵的公子也丢下一锭银子。“我赌十两,你输了我也不要你的钱,就把这个童子送给我就行了!”一句话把烧火童子吓了一跳,原来这名公子喜爱娈童,见童子细皮嫩肉,便动了心思。大楚朝风气如此,有不少的一部分人都是喜欢娈童的。

    围观之人一片哗然,即使是在宁安府,十两银子也算是一笔不少的钱,其余的人心痒难耐,也不甘落后,有出几十文的,有几钱银的,多少不一,但无一例外都是兴致勃勃,虽然明知道老者没两把刷子不会作没把握的赌局,但放着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赌一把啊。

    这可是滚油锅啊,伸进去怎么可能没事!没人不是这样想的。

    “还是这一套!”陆逸嘴角噙着冷笑,要是余远瞩在这,恐怕又得丢几十两银子下。

    徐闻达、柳崇武很是老道,只是看着,不丢钱,也不阻止榆儿和宋锦丢几个钱都赌,小板栗脖子探的长长的,都酸了。

    小老头嘿嘿笑着,小眼睛显得十分精明狡诈,此时油锅里已经开始剧烈翻腾起来了,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油泡。

    “小老儿向各位讨一杯茶水!”小老头朝众人拱手道,有人大叫了一声我去,没一会儿,就递过来一杯茶,小老头道了声谢谢,不慌不忙的打开了随身带着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个大葫芦,往手中倒了一粒黑漆漆的药丸,往口中一丢,以水冲服下去。

    小老头脸色突然红润了起来,只见他摸出一枚铜钱,朝围观的众人示意一下,手一抛,铜钱掉进了滚油锅里,噗地一下,半点油星子都没溅出来。

    陆逸抓着榆儿的手掌一下疼痛,只见小姑娘紧张的不得了,面色有些害怕,陆逸起了调戏之心。“榆儿,我不是给你炸过鸡爪?等他把手放进去,就成那样了!”昨日见到死人的时候,榆儿还拍,一直都不敢看。

    榆儿感觉胃里有些恶心,便道。“少爷,咱们不看了……”

    “放心好了,保管没事!”陆逸笑道。

    柳崇武诧异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莫非知道其中的蹊跷?”

    “吃饭的家伙,不好砸了人家的。”陆逸只是笑笑,不多说话。

    “看好了,别眨眼呐诸位!”说时迟,那时快,小老头深吸了一口气,手往油锅伸去。

    小板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咬到舌头。“他真的伸进去了!”

    所有人望着这一幕,如同自己要伸手进去一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幕很震惊也很稀奇。

    小老头的右手在锅底四处摸寻着,几个呼吸之间,便伸出了手,将一枚澄亮的铜钱展示给大家看,金黄|色的油流了下来,可以看到手臂只是微红,半点事都没有。“诸位,小老儿的技艺如何?”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新鲜劲一过,看着童子用袋子在收拢地上的钱的时候,就开始心疼了,摇了摇头,转身散去。

    见人散的差不多了,老头儿心道今日个运气不错,喜滋滋的吩咐童子去收钱,自己则在清理残局,把未燃尽的柴火取了出来,白烟袅袅,火势一下就小了。

    老头儿正在清理的时候,之前那位押了十两银子的公子爷却没有离去,脚步虚浮的走了过去,弯腰望着那个童子。“卖艺的,你开个价吧。”伸手在童子脸上捏了一下,咂了咂嘴,似乎手感还不错。

    童子吓了一跳,慌忙跑到了小老头的屁股后面,不敢吭声。

    小老头一愣,苦着脸道。“这是小老儿的孙子,不能卖的。”不论是哪个朝代,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都是极为悲惨的,在遇到压迫的时候,首先都是求饶,再求饶。

    公子笑了,身后几个虎背熊腰的随从就冲了上来,扭住了小老头的衣领。“你找死,我家公子的话你也敢拒绝!”

    陆逸一行人本都走出几步远了,是榆儿听到声音,才反脸过来看见这一幕。

    “刚没看清楚,原来是王坤的!”柳崇武冷冷道。

    “王坤是谁?”陆逸问道。

    “安道厉的母亲姓王,也是宁安城的豪门大户,这个姓王的是王氏的表弟!”

    “王氏?”陆逸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心道这个王氏在宁安也是势力不小,家族子弟行事如此跋扈嚣张,而且毫无顾忌。

    榆儿急了,叫道。“少爷!”

    陆逸摆了摆手道。“先看看再说!”

    徐闻达见他开口,本来打算冲上去理论的心思也暂时押了下来,毕竟刚来宁安府就惹恼王家,以后的日子肯定非常难过,心里对王坤的行为虽然不忿,奈何人家是陆逸口中的官二代,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吧。

    远远的望去,王坤似乎还不死心,他是懂得先礼后兵的读书人,喜欢唱白红脸,将随从呵斥了一顿,放开了小老头,嘴角一撇,又继续道。“走南闯北卖艺的,当属贱籍……贱籍子弟皆可买卖,就算是你孙子,又有什么区别?”

    “公子,小老儿的行当虽然卑贱微末,当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我这手可不是只会下油锅表演的。”小老头愤愤道,语气中带着威胁。

    王坤冷笑着,嘴角上扬,走到小老头面前,略带嘲讽地开口道。“你倒是动手啊!呵呵,上油下醋,醋很容易滚,烧滚的油锅不过是个障眼法,小把戏尔,其实这里面的温度连鸡蛋都煮不熟,什么祖传神药,简直就是笑话,真当我的十两银子是白送你的?银子给了,孩子我带走,要不然的话,你就与我去见官,看府尊大人会不会维护你这个诈人银子的骗子!”

    油锅取物,上油下醋。

    戏法,即是障眼法,古代人是很少有人懂的,卖艺者靠戏法赖以生存,为了不砸掉饭碗,此行中绝对不会将其中的秘密告诉外人,就算有一两人知道,但是交通不发达,信息也不发达,这个真相也很难流传出去。

    陆逸心下讶然,原来看懂这戏法的也不只自己一个,转念一想,王坤可能以前看过也说不定。

    柳崇武、徐闻达等人都幡然醒悟。

    “原来是这个理,我这个死读书的书生还真不知道!”徐闻达感慨道,这才知道陆逸早就明白,望了一下他,正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中感慨,这家伙文能写诗作词,农能种大棚蔬菜,究竟懂得多少东西?

    小老头握紧了双拳,望着那几个身强力壮的随从,心头有些发怵。正在此时,之前那个押五两银的黑脸男去而复返,大步跑了过来,挡在了小老头的面前,寒声道。“你想干什么?”

    跑江湖卖艺的,为了让人丢钱爽快,一般都会在人群中安插一个托,用话去扇动,这也是行规,今天的托儿,陆逸很明显就看出是这个一出手豪掷五两的黑脸男,现在再看,应当是祖孙三人了。

    “你们诈骗我的银子,你说干什么,当然是去见官咯,最好在府衙再架一口油锅,当面试试。”王坤冷笑道。

    “爹,咋办!”黑脸男也软瘫下来,且不说打不打得过,诈骗的罪名对他们贱籍中人来说,实在承受不住。

    真是狠毒,小老头唉声叹气,已经失去了主意,摸了摸身后孙儿。“我这是个女娃。”童子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眼睛显得非常的大,里面满是畏惧,望着自己的祖父。

    第二卷 染指宁安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恶心死你

    更新时间:2012-07-05

    王坤的一个随从不相信,瞪大了眼睛道。“女的?这怎么可能,敢蒙我家公子!”

    “小老儿哪敢骗公子,我这孩子确实是个女的,走南闯北的,做男童打扮妥当一些,公子刚才给的银子,请拿回去吧!”小老头颇为无奈道,他没说假话,以后还想替孙女找个好人家,做男童养名声上总好一些。

    十岁的童子,有时候还真难分辨男女。王坤阴沉着脸,非常不高兴,他对女童没什么兴趣,望着这干瘪的身材,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随从见他阴沉着脸,深知自家少爷有“事办不成也要搅乱”的习惯,揣摩着心思,心想又是一个讨好的机会来了,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女童的胳膊,也不顾女童的挣扎抓咬,对她狞笑道。“老不死的,你说是女孩就是女孩?老子不信,不如让我要亲自检验一下,嘿嘿!”说罢,手就想往女童的裤裆里伸去。

    “干的好!”王坤哈哈大笑起来。

    童子见此情况,哇的大哭起来,声音清澈稚嫩,的确是个女孩的声音。

    “禽兽,禽兽不如!”陆逸大吃一惊,原本以为能女童能逃过一劫的,现在一看,显然是低估了这伙人的恶心程度,柳崇武也脸色一沉,几个人快步朝女童走了过去。

    正在此时,黑脸男怒喝一声,扣住了随从的肩膀,一拉一推,一股巨力涌了上来,直接将随从甩了出去,砰的一下摔在了一丈开外的地上,哎哟直叫唤,跑江湖的人,哪能没点真功夫。

    “反了,你个臭卖艺的反了!”

    “好大胆子,竟然敢动我王家的人!”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当着王坤的面打人,他的脸往哪里放!三个随从满脸怒容,将黑脸男团团围住,口里说着威胁的话。

    “混账东西,还不给这位公子道歉!”小老头又气又怒,踮起脚啪的一巴掌扇在黑脸男的后脑勺上。这个公子爷看上去就是非富即贵的,来头肯定不小,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自己爷孙三人都是贱籍中人,得罪了人,被弄死都没有人理会,更不可能有人替自己申冤。

    这个地方是大街的末尾处,人群一散,就没有多少人了,其余人都知道这是王家的子弟,得罪不起,便都远远躲开,学了缩头乌龟,装做不知道一样。

    黑脸男脑袋上重重挨了老子的一记,他也不生气,咬着牙齿,硬梆梆的开口。“小的……”

    “你没错,不用跟他说道歉!”陆逸也正好赶了过来,挥手阻止了,见王坤面色不愉,准备开口之时,抢先说道。“在下陆逸,是府里新上任的推官,这三人是本官的朋友,刚才发生了一些小小的误会,希望王公子不要在意!”

    “王坤,你欺负卖艺的,还有小女孩,算什么本事!不要闹得太过分了!”柳崇武双眸带着寒意,森然道。

    王坤瞥见陆逸身后的柳崇武,悻悻道。“哟呵,原来是柳公子!”七品推官,他还不放在眼里,若不是顾忌到柳崇武的存在,恐怕会说些难听的话了,也不管陆逸的脸色,继续阴恻恻的道。

    “柳公子想要我放过这三个骗子,总得给个说法吧,这可是触犯了大楚律啊!”王坤口中说着,眼睛却望着陆逸身后的如花似玉的扶月,这才是符合他胃口的女人,便轻佻的抛了个眼神过去。

    陆逸见王坤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心中自然不爽,只是面色如常的泰然而立,并不做声。

    柳崇武知道王坤不是个好想与的,事情也没这么好善了,也有些泄气道。“走江湖卖艺的,都是障眼法,混口饭吃罢了,哪里算的上骗术,你拆穿了他的戏法,就让他把钱赔给你就是了,趁机要强买童子,也是犯了大楚律的!”

    柳崇武正要呵斥,只见陆逸怒喝了一声。“小板栗,你说这个人恶心不恶心!”

    “太恶心了!”小板栗瓮声瓮气道。

    “这就解了……那你用更恶心的方法对他!””陆逸摊了摊双手,有些同情的望着王坤,无比镇定凑到小板栗的耳前低语了几句,小板栗又是惊讶又是嘿嘿憨笑。

    “俺听公子的,早看他不爽勒!”

    小板栗嘿嘿一笑,一步走到王坤面前,伸手将上前阻拦的随从推开,站在王坤面前,双手叉着腰,大剌剌的道。“王公子,小的就得罪了!”

    “你想干嘛,快,拦着他!”王坤目瞪口呆,全然不知道小板栗要做什么,但也明白不是什么好事情,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着,只见小板栗清了清嗓子,大咳一声,一口黄|色的浓痰如同子弹一般,直挺挺的砸在了王坤略显苍白冒着细汗的额头上!

    王坤懵了,浓痰太硬,陡然一下砸下来,还有些疼痛,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伸手往脑门上摸去,又粘又稠,还有弹性,真他妈恶心啊!这个新上任的推官大人,怎么可以这么恶心,还是大楚朝的读书人吗!我大楚朝的读书人,有这么没节操的吗!

    其余的人眼睛瞪得跟灯笼一样,嘴巴惊讶得张的老大,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显然都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你,你,你……”王坤连说了三个你,却没有其他字吐出来,他脸色涨的通红,匆匆将这一坨恶心的东西擦掉,大喝道。“还看着干什么,打死这个畜生!”多少年了,只有他欺负人,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对他,更没有人这么恶心的对他。

    四个微微发愣的随从听到命令,也都撩起了袖子,挥拳想朝陆逸砸去,大小板栗一齐冲了出来,伸出两条粗壮的手臂将拳头接住,肩膀肌肉鼓起,用蛮劲一推,将王坤的随从推得后退好几步。

    陆逸锐利的目光注视着王坤,冷笑道。“不要以为本官初来乍到就好欺负,身为宁安府的父母官,我绝不可能看着你们这些纨绔公子鱼肉百姓,今天只是小小警告一番!”

    王坤气得浑身颤抖。“陆大人是吧,你休要乱扣帽子,警告就警告,叫人吐我一脸的痰做什么,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给我磕头认错,别怪我心狠手辣!”

    第二卷 染指宁安 第一百三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更新时间:2012-07-06

    这时候,周围已经有些人注意到了。毕竟王坤都吃瘪了,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大家的眼睛都往这里瞄来。

    陆逸坦然的摊开双手,笑道。“王坤公子,本官的仆人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脸,抹干净就行了,最多赔几个钱便是,何需如此动怒?倒是我觉得王公子仗势欺人,强买幼童,藐视法纪,你是视《大楚律》为无物吗?”

    “你就血口喷人这点本事么,那你就等着死吧!”王坤脸红如血,丝毫不惧道。

    陆逸毫无畏惧,冷笑道。“本官负责管理宁安府的刑名事务,按照大楚律法来说,你已经现涉及到了一宗强制买卖人口的案件,并且用言语恐吓、有欲殴打朝廷命官的可能,现在捕快不在左右,未免人犯脱逃,本官就行便宜之事,先将你逮捕,再行立案!”

    柳崇武一愣,这番话听起来有些古怪,似乎也并非全无道理,但好像也不是特别符合《大楚律》,担心陆逸闹的太过火,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