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耍的一手好相扑!”晁盖人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轻轻落在地上,不禁赞了一声。
蒋门神却是不想多事,收住拳头道:“既然知道蒋某的厉害,还不快走?”
“我是想走,可是要走也得这片林子换了主人!”晁盖大喝一声,头下脚上,一双脚如车轮似的转了起来,看的蒋门神眼花缭乱,一个不慎,额头上便结结实实中了一脚,紧接着,小腹上又中了一脚。蒋门神惨叫一声,仰身便倒。晁盖一个箭步窜上去,伸出钵盂般的拳头刚要打,那妇人却上前跪倒在地,哭道:“好汉,请饶我相公一条性命,这片林子就送与你了!”
“你如何说?”晁盖的拳头在蒋门神眼前晃了一下。
“这片林子本就是从金眼彪施恩那里抢来的,今日被你抢去,倒也是天道循环。”蒋门神长叹了一声,眼望着那妇人,却是闪起了亮光:“蒋某此一趟孟州之行,虽说失了快活林,但得了娘子相伴,足矣!”
晁盖闻言,暗道:“这个蒋门神没有想象中那般凶恶,倒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收了拳头,冲着蒋门神道了一声:“得罪了!”
蒋门神被小妾搀着,勉强站了起来,强忍着痛道:“多谢好汉留蒋某一命,只是蒋忠去后,好汉要早做准备,因为这一大片林子并不是打了一个蒋忠便能一切顺利的。州里的张团练已经打算在此地驻扎一个百人队,只怕马上就到,好汉要小心了!”说着,蒋门神一边让酒保火家收拾行李,一边让人去林子边上叫一辆马车过来。
“没有打虎艺,怎敢上山岗?没有金刚钻,敢揽瓷器活?”晁盖抱拳道:“多谢蒋兄提醒,请一路走好。”
不多时,那个出去叫马车的酒保回来了,怯怯看了晁盖一眼,对蒋门神道:“主人家,张团练的人马听到了风声,刚要过来,却被一人拦住去路,只好悻悻而归了。”
“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能耐?”蒋门神愣了一下。
那酒保道:“小人依稀记得,那人好像是知州相公身边的蔡富。”
“知州相公?这也难怪。”蒋门神夫妇互相搀扶着向马车走去。
晁盖心中一动,暗忖道:“此时抢了快活林,却是无人照应,我又不能在此地久留,看这个蒋门神为人倒还可以,在此地又有一定威名,轻易没人敢来招惹,不如暂且将快活林还让他照看。”晁盖一念至此,便出声道:“蒋兄,请留步。”
“好汉有何见教?”蒋门神吃了一惊,急忙转过身来,那妇人更是紧紧搂住了自己的相公。
“蒋兄如果有意,这一大片林子还请蒋兄照看,只是如何经营,要听我的安排。”晁盖正色道。
蒋门神见晁盖的样子不像是说笑,不仅有一些意动,那妇人更是轻轻捅了蒋门神一下,意思是让他应下来,毕竟,她的家人都在孟州,不可能全部带到东潞州去。
晁盖见此事有些眉目,便又道:“蒋兄以前除去各方的打点,每个月能落多少银子,某便给你多少银子!”
“此话当真?”蒋门神夫妇又惊又喜,他们夫妇虽说经营者这么一大片林子,每月能收到许多利钱,但是大头都让张团练等人拿走了,能落在他手上的并不多,要不,他也不会让自己宠爱的小妾抛头露面。
“某又说谎的必要吗?”晁盖微微笑道。
“此人既然有知州相公做靠山,张团练和张都监倒是不敢再来寻事。况且看此人行事,是个豪爽之人,跟着他却也吃不了亏。”蒋门神寻思了一阵,便冲着晁盖深施一礼道:“好汉,蒙你青眼看待,小人夫妇感恩戴德,愿效犬马之劳!”
第一卷 生辰纲 第九十八章 威震安平寨(一)
更新时间:2012-09-27
却说托塔天王晁盖收了蒋门神,把酒店收拾干净了,令蒋门神做大掌柜,暂时照先前那般行事,自己则回到了州衙,向蔡卫禀明了此事。
“这个晁阳,倒也靠得住!”蔡卫早就得到消息,自是大喜,是夜又留下晁盖吃酒,席间还有孟州防御兵马都监张蒙方和团练使张放作陪。晁盖知道晁氏快活林要想在孟州立足,张蒙方和张放也是得罪不起的,就在席间承诺,往日给他们的孝敬银子不会少了一两。张都监和张团练大喜,但看在蔡卫面上,倒也不敢照单全收,将利钱自动减免了三成,遂成皆大欢喜之局。
第二日一大早儿,晁盖纵马驰向了安平寨,想请金眼彪施恩与蒋门神一起共同管理快活林。晁盖知道,施恩此人虽说年纪不大,但心机甚深,心狠手辣,从他算计武松为他卖命就可见一斑,武松助他夺回快活林后,他比往常加增分利息,各店里并各赌坊兑坊,加利倍送闲钱与他,这种捞钱手段并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所以晁盖便想将其收于麾下,再稍加打磨,未尝不能在孟州独当一面。
晁盖来到安平寨外,对守门的军汉言道:“在下晁阳,乃是来自东平府的珠宝商人,有要紧事要见你家小管营,还请军爷行个方便。”说着,便将一块碎银子塞进了那名军汉的手心里。
那军汉见晁盖气度不凡,又平白得了他的银子,心中过意不去,忙说道:“贵客莫非是是在快活林中做勾当的客商?难怪识得我家小管营?小人这便引贵客进去。”那军汉引着晁盖来到了点视厅外,正好撞见一个差拨从里面出来,那军汉慌忙拱手道:“张大哥,小管营可在?他有故友来访。”那姓张的差拨说道:“小管营和新来不久的囚徒武松到天王堂去了,你们可去那里寻他。”那军汉道了声谢,又引着晁盖望天王堂走去。
“武松此时应该还在小旋风柴大官人的庄上避难,怎么被发配到了安平寨?”晁盖心中诧异,便问道:“军爷,那个武松是何方人士?犯了何事被发配于此?”那军汉回道:“贵客有所不知,这个武松便是山东清河县鼎鼎有名的武二郎,因酒后打伤了人,被刺配到此不过十余日,却深得小管营敬重。”
晁盖摇了摇头,心想:“经晁某这么一搅合,这个世界全乱套了。武松在清河县伤了人竟然没有逃到柴大官人庄上,反而被提前刺配到了孟州。如此一来,景阳冈上的那只吊睛白额大虫便没有人打了,武大郎也不知还能不能娶潘金莲为妻?其实,这样的老婆不娶也罢,免得害了武大郎、潘金莲、西门庆和王婆诸多条性命。”
晁盖胡思乱想着,跟着那个军汉走了不多时,便来到了天王堂前。却见一群囚徒围在堂前,喝彩声如雷贯耳。
“武二郎莫非正在拨石弄丸?”晁盖心中一动,挤过去一看,却见场中有一条汉子把上半截衣服拴在腰间,正提着一只百斤重的石墩,望半空中只是一掷,那石墩便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了起来,离地足有一丈来高。待石墩落下,那汉子双手一伸,轻轻接住,就像拈根灯草似的把石墩放回了原处,却是脸上不红,心头不跳,口里不喘。
晁盖定睛望去,只见那条汉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鼻直口方,猿臂蜂腰,身躯就像铁打似的强健,当是武松武二郎无疑。
“兄长真神人也,小弟叹服!”旁边一人对着武松是纳头便拜,朗声道:“似兄长这等神力,何愁打不败蒋门神、夺不回快活林?”晁盖见那人身高六尺有余,二十四五年纪,白净脸皮,穿戴讲究,口齿伶俐,想来应该就是孟州一霸金眼彪施恩。
晁盖朗声道:“以武二郎的神勇,打败蒋门神却也容易,但要想夺回快活林,怕是不能!”
武松和金眼彪施恩皆是一惊,循声望去,却见一人身高八尺开外,长得是浓眉大眼,相貌堂堂,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气度和威势却是尽显无遗。施恩喝道:“哪里来的撮鸟,竟然敢到这里来乱嚼舌根?难道你有两条命不成?”
“还别说,晁某还真有两条命。”晁盖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却说道:“在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小管营又何必动怒?”
“实话实说?好好好,今日里你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就莫怪施某辣手无情了!”金眼彪施恩今日里本来心情大好,但经晁盖这个不速之客这么一闹,心里边就不痛快了。
晁盖微微一笑道:“武二郎的实力自是远在蒋门神之上,但是如今的快活林已经归在下所有,仅仅是打败一个蒋门神并不能改变快活林的归属,因为那蒋门神只不过是在下所雇用的大掌柜而已。”
“有这等事?”施恩冷冷一笑道:“如此说来,阁下此来是想与我那武家兄长分一个高下输赢了?”
“小管营此言差矣!”晁盖正色道:“在下来此之前,并不知道名扬山东的好汉武二郎就在这安平寨内,故而在下此来意在小管营而非武二郎也!”
“你我素不相识,你找施某何干?”施恩心中不解,寻思片刻,却是怒目圆睁道:“莫非是嫌那蒋门神羞辱施某还不够,你这厮倒欺上门来了?”金眼彪施恩此言一出,一众囚犯早已大怒,争先恐后的抢上来,把晁盖团团围住。
晁盖夷然不惧,沉声道:“武二郎四海知名,金眼彪施恩也是一方豪杰,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休得无礼,尔等全都退下!”武松一声虎吼,喝退了众囚犯,向晁盖抱拳道:“这位兄台,敢问高姓大名?”
“这才是武二郎的模样!”晁盖笑了,也是一抱拳道:“在下晁阳,乃是东平府的珠宝商人,说起来还是武兄弟的同乡。”
“东平府的珠宝商人?兄台这般模样不像个商人,倒像个行伍出身的军官,或者是占山为王的绿林豪杰。”武松也笑了。
晁盖脱口赞道:“武兄弟果然慧眼如炬,在下正是行伍出身。”
金眼彪施恩在一旁道:“既是东平府来的,又是行伍出身,可认得双枪将董平吗?”
晁盖淡淡道:“双枪将董平乃是东平府的兵马都监,如何不认得?其实,他还是在下的表弟。”
“噢!”金眼彪施恩面色稍霁,又问道:“晁兄,不知你此番来这安平寨,意欲何为?”
“武兄弟,小管营,晁某来此并无恶意。”晁盖拱手道:“久闻小管营乃是经营高手,昔日快活林便是经你之手才名声鹊起的,晁某求贤若渴,想请小管营再度出山,就任快活林二掌柜之职。其实,与那蒋门神化敌为友,也未尝不是一件妙事?”晁盖说着,看了看施恩的脸色,便知道他要拒绝,急忙又道:“至于酬劳,晁某有两种方案,其一,昔日小管营在快活林能赚多少银子,我便给你多少银子;其二,晁某给你快活林一成的利润。”
“一成?晁兄未免也太瞧得起施某了?”金眼彪施恩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不由仰天长笑起来。
“一成已经不少了,须知就连知州相公也拿不了这一成。”晁盖望着金眼彪施恩怀疑的眼神,缓声道:“晁某打算先做两件事。第一,将快活林统一规划,建成一个集衣食住行、吃喝玩乐的所在;第二,东京行首李师师是晁某的旧识,晁某打算请她介绍几个有名的姑娘到快活林落脚,提高这里的知名度。”晁盖看施恩已经意动,便趁热打铁道:“待时机成熟,晁某会在大宋境内各大都市都开上一所快活林,请问小管营,以快活林这样发展前景,一成利润是多还是少?更重要的是,只有在这样的快活林里,小管营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金眼彪施恩的眼中露出了炙热的光芒,以他的眼光和经验,知道眼前之人所说的话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一个远大宏伟的目标。这个目标如果完全实现了,那会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施恩很想立即就答应晁盖,但是天生的傲气让他还是摇了摇头:“晁兄,对不住了,施某天生一副臭脾气,宁为鸡头,不为牛后。但今日晁兄找上门来,施某也不能不给面子,这样好了,只要晁兄在拳脚上能赢得了武家兄长,那施某此生甘愿为晁兄牵马坠蹬,决不反悔!”
“要我和武松比武,而且还是比拳脚?施恩,你这小子够狠!”晁盖心里没有一点底,面对水浒中最牛叉的步战单挑高手,他没有一丁点儿取胜的把握。但是这一仗,他必须要胜。因为胜了,不但能将金眼彪施恩收于麾下,而且还能抢在宋江之前,将日后在水泊梁山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武松拉到自己这一边。
如果败了呢?晁盖根本没有去想。
第一卷 生辰纲 第九十九章 威震安平寨(二)
更新时间:2012-09-28
却说托塔天王晁盖拱手道:“久闻武二郎好酒,别人是醉了没本事,武兄弟却是没酒没本事,带一分酒,便有一分本事,五分酒,五分本事,若是吃了十分酒,这气力更是大的惊人。无独有偶,晁某恰恰也是这般模样。小管营,若你舍得,可拿出几坛好酒来,让晁某与武兄弟吃个痛快之后,再在拳脚上见个高低输赢。”
金眼彪施恩眉头一皱道:“姓晁的,莫不是你方才见了俺武家兄长的神勇,自忖不是对手,便想了这个法子将他灌醉,而后再来一个不战而胜吗?”
晁盖哈哈大笑道:“小管营,谨慎小心本是好事情,但是如果过分谨慎,便未免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了。你如果是舍不得那几坛好酒,只管明说,大不了我们这就去快活林吃他一个痛快!”晁盖有心刺激施恩,所以话里夹枪带棒,丝毫没留情面。
施恩脸上挂不住了,刚要出言反击,却被武松拦住:“施恩兄弟,莫要让晁兄笑话,还不去拿酒来!”施恩见武松如此说,不敢有违,只好躬身说了声“是!”,悻悻地张罗酒菜去了。
武松向晁盖唱了一个大诺道:“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兄长,知我者晁兄也!这些话堵在小弟心头刚要说,却被晁兄一语道破,着实让小弟惊喜交加。”
“真是巧了!”晁盖呵呵笑道:“都说是朋友易得,知己难求,看来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这时,金眼彪施恩已引着几个囚徒,托着几坛子好酒,捧着一大盘熟牛肉及一只肥鸡走了过来:“兄长,晁兄,仓促之间,厨下也只有这么点儿东西了,凑合着吃吧。”
武松笑道:“兄弟,这些已经足够。”说着,他招呼着几个囚徒把酒肉放在那个石墩之上。早有一个有眼色的囚徒搬来了三个凳子,又摆下了三个大酒碗。武松和施恩坐了主位,晁盖坐了客席。
酒过三巡之后,晁盖猛地放下酒碗道:“武兄弟,小管营,这酒碗虽大,但哪里有对着酒坛子喝来的爽快?我等三人不如一人一坛子酒喝个痛快?”
金眼彪施恩慌忙摆手道:“小弟量浅,此等大碗已经足够招架,晁兄与兄长若想用酒坛子喝,请自便,恕小弟不能奉陪了。”
“晁兄之言,正合我意!”武松说着,手一探,抓起了一坛子酒,扔向了晁盖。晁盖劈手接了个正着,一掌拍开泥封,把酒坛子举过头顶,顿时酒若匹练飞入了他的口中,却是一滴也不曾洒落。
武松脱口赞道:“看晁兄豪气过人,哪里像什么珠宝商人?纵是水泊梁山之上的托塔天王晁盖也不过如此!”
“哪里,哪里,武兄弟谬赞了!此晁非彼晁也,晁某不过是一介商贩,岂敢与晁天王相提并论?”晁盖怀抱酒坛,急忙岔开话题道:“武兄弟,难道你也想像小管营那般,看着晁某独饮吗?”
“晁兄喝着,小弟看着?这会是俺武二郎的风格吗?不论晁兄喝多少,小弟自当舍命相陪!”武松回过神来,也抓过一坛子酒来,拍开了,猛灌了一大气。
两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已经喝光了两坛子酒,看得金眼彪施恩目瞪口呆,暗道:“我武家兄长如此豪饮倒也罢了,没想到这个姓晁的也是不逞多让,难怪能令蒋门神那厮屈服?此二人真乃是一时瑜亮,着实令人叹服!”施恩正在想,却听“啪!”的一声,武松已经摔碎了空酒坛子,一个箭步跳到宽敞之处,拱手道:“晁兄,酒已经喝了个痛快,你我不妨再打一个痛快!”
“武兄弟,恭敬不如从命!”晁盖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振臂而起,朗声道:“能与武二郎公平一战,晁某之所愿也!”
两个人相持而立,两件袍子都是无风自动,刷刷作响。忽地,晁盖沉声道:“武兄弟,请出手吧!”武松摇了摇头道:“小弟已经与施恩兄弟义结金兰,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晁兄远来是客,还是你先请。”
“打就打!”晁盖倒也爽快,话音声中,双腿连续飞起,宛如两条鞭子似的向武松抽去,却是现代散打中的鞭腿。“好绝妙的腿法!”武松虽然是武学大师,浸滛腿法多年,但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等快捷而又迅猛的腿法,当下不敢怠慢,也是出腿相应,打算以腿破腿。两人一攻一守,瞬间已经交手了三十多个回合,却是平分秋色。
这一轮较量下来,晁盖只觉得腿脚发麻,不由啧啧称赞:“武二郎,果然名不虚传也!”武松也觉得自己的双腿隐隐作疼,心中暗惊道:“此人的腿法竟然如此凌厉?纵是辽国第一高手鬼脚天山勇也不过如此。看来,今日里我若是不用绝招,只怕一世英名就要付之东流了。”武松刚刚打定主意,机会便来了。
晁盖一连串鞭腿踢下来,却是徒劳无功,他一收脚,刚想变招,却见武松已经先变了。武松变腿为拳,正把两只钵大的拳头往自己的面门打来,虽说是虎虎生风,但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罢了。晁盖分明看见武松脚步一变,就想扭身。晁盖心里一惊:“难道武二郎要用他压箱底的绝学玉环步、鸳鸯脚?水浒中醉打蒋门神他用的就是这一招。”晁盖心一横,竟然是不躲不闪。
果然,武松的两只拳头只是虚晃一下便收了起来,忽地转身便走。晁盖将计就计,抢了一步赶了过去,武松暗叫一声好,往身后一脚飞起,踢向晁盖的小腹。晁盖不慌不忙,一提膝盖挡开了。说时迟,那时快,武松闪电般转过身来,那只右脚凌空而起,飞向了晁盖的面门。
晁盖还在做黄盖时,因为非常喜欢武松,便将他醉打蒋门神时用的绝技玉环步、鸳鸯脚研究的滚瓜烂熟,偶尔还依葫芦画瓢的踢上两脚,倒也像模像样。所以,武松这最后势在必得的一脚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就在武松起脚之前的那一瞬间,晁盖已经先下手为强了。他用提在胸前的那条腿率先一个侧踹,正好踹在武松的那条支撑腿上,而这时,武松那决定胜负的一脚距离晁盖的额头只有两寸远,真是险之又险。顶尖高手相搏,胜负也就是只在这毫厘之间。
武松猝不及防,偌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眼看就要以平沙落雁屁股朝下式降落,晁盖急忙一个鱼跃飞了过去,正好垫在武松的身子下面,两条大汉一起倒地,四目一相对,顿时放声大笑起来。
一旁的金眼彪施恩看得真切,急忙上前来将两人扶起,叹道:“若不是有幸目睹二位兄长今日一战,小弟怎知世上还有这般精妙绝伦的腿法?”
武松则是拜倒在地:“小弟输得一点儿也不冤,晁兄这般的武艺,这般的心胸,经得起武松三拜!”说着,武松果然向晁盖拜了三拜。“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哥哥既然胜了兄长,那施某从今日起,唯哥哥马首是瞻!”金眼彪施恩也是跪倒在地。
“二位贤弟快快请起,折煞晁某了!”晁盖急忙搀起二人,心中却是暗道一声:“侥幸!”如果他不是从后世而来,知道武松的绝招,那么今日一战鹿死谁手尚难预料。仅就腿法而言,武松的实力只怕还在鬼脚天山勇之上。
金眼彪施恩道:“既然我等三人意气相投,不如结为生死之交,敢问晁兄意下如何?”
晁盖心中大喜,把脸转向了武松:“不知武兄弟是否愿意认晁某这个兄长?”
武松哈哈大笑道:“小弟求之不得也!”
晁盖寻思了一会儿,说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地,不如我等兄弟前往快活林一遭,与那蒋门神一起结拜了,更是妙事一桩!”
金眼彪施恩见晁盖说起蒋门神来,不由脸色一变,沉声道:“我等三个结拜,与那蒋门神何干?”
晁盖笑了:“施恩兄弟,蒋门神那厮虽说外表凶恶,其实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到了快活林,为兄让他与你赔礼道歉。”看施恩还在犹豫,武松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兄弟不要那般小家子气,哥哥我希望看到的是那个豪爽、勇猛的施恩兄弟!”
施恩见状,也便应了。一来是晁盖与武松盛情难却,二来他日后要与蒋门神共事,若是这段冤仇没解开,未免尴尬。
三人出了安平寨,一路直奔快活林而来。不多时,到了快活林外,蒋门神闻报,急忙迎了出来,见了施恩,是纳头便拜:“施恩兄弟,哥哥前时让猪油蒙了心,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兄弟见谅。兄弟如果真的消不了气,就抽哥哥几百鞭子,哥哥若是躲一下,便算不得好汉!”
金眼彪施恩见蒋门神如此有诚意,气便消了,抓起鞭子扔到了一边,搀起蒋门神道:“哥哥休得如此,没你那一顿打,哪有今日我们四兄弟相会?”
兄弟四人来到酒店后院,祭拜天地,结为兄弟。晁盖年长为兄,蒋门神排行老二,武松老三,施恩年纪最小,为老幺。
第一卷 生辰纲 第一百章 英雄惜英雄
更新时间:2012-09-29
却说托塔天王晁盖、蒋门神、武松、金眼彪施恩义结金兰之后,众兄弟意气相投,便摆下酒席痛饮。酒到酣处,晁盖对武松言道:“二郎兄弟,为兄别处还有产业,着实抽不开身,而此间快活林将来会越做越大,我怕蒋忠兄弟和施恩兄弟照看不过来,兄弟若是有意,不如也留在快活林勾当,反正此处距离安平寨不远,别人也抓不住什么把柄。”晁盖知道武松生来不喜经商,他也就是这么一说,好引出下文。
果然,武松抱拳道:“承蒙哥哥厚爱,小弟感激不尽,只是小弟生性不喜热闹,在此处逗留个日倒还罢了,若是一年到头皆呆于此,只怕会急出病来。况且小弟的兄长武大还在清河县,多日不通音信,也不知他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成家?有没有受人欺负?”武松说着,眼圈却已红了,抓起桌上的酒碗,连喝了三碗,又道:“好叫哥哥得知,小弟自幼父母双亡,全仗兄长起早贪黑卖炊饼把我拉扯大,就如同我的生父一般,如今我在此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却不知兄长是否填得饱肚皮?至今思来,真叫人心都碎了!”
“二郎兄弟如此重情重义,着实令为兄叹服!”晁盖起身道:“你我既已结为兄弟,二郎的兄长也便是晁某的兄长,蒋忠兄弟,劳烦你即可到清河县走一趟,接武大哥来此快活林落脚,只要有晁某一口饭吃,管教他一家衣食无忧!”
那蒋门神答应了一声,刚要走,却被武松拦住:“蒋忠哥哥慢走,怕只怕哥哥此去是空跑一趟。”
“二郎此言却是为何?”蒋门神大笑道:“莫非武松兄弟是怕哥哥第一次去,找不到你武家大门吗?”
“哥哥说笑了。”武松正色道:“只因为小弟性子刚烈,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我怕对头去赚我兄长,以此来要挟我,故而临出家门时,对兄长言道,非我去接,他人都莫要理。所以小弟才说蒋忠哥哥去接,我那兄长也不会来的。”
金眼彪施恩在一旁道:“这事好办,兄长可起笔写下书信,由蒋忠哥哥捎去,武大哥见了书信之后,自会欣然而来。”
“不妥,不妥!”晁盖闻言,不住的摇头道:“莫说武大哥不认得字,就是他能识文断字,没有见到二郎的面,也是不会离开家门一步的。他是个认死理的人,二郎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绝然不会更改半分。”
“哥哥所言极是,我家兄长正是这样的人,除非是小弟亲自回去接,旁人休想接他出来。”武松心中诧异,不禁问道:“难道哥哥认得我家兄长吗?对他这般知根知底?”
晁盖一愣,却才发觉自己嘴快了,急忙解释道:“为兄在东平府勾当时,招过一个伙计,乃是清河县人氏,恰好与令兄熟识,与我谈起过,所以为兄才略知一二。”晁盖也算是急中生智,说了个谎才算瞒过去了。
金眼彪施恩言道:“大宋太祖武德旧制,刺配囚徒不得离开所发配州府,这下该如何是好?”
武松和蒋门神也是束手无策。
晁盖眉头一皱,却是计上心来,对着武松、蒋门神、施恩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三人大喜,齐声赞道:“哥哥,端的是好计策也!”
当天夜里,安平寨牢城营突然走水,一股大火冲天而起,幸亏武松及时发现,带领众囚徒奋力扑救,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烧毁了一座无关痛痒的天王堂而已。
三日后,孟州牢城营管营施海的一纸文书送到了州衙,孟州知州蔡卫展开一看,原来是提请立功囚徒武松减免刑期之事,此事晁盖已经来打过招呼,并且送来了许多银两,蔡卫自是心照不宣,挥毫批了八个大字:“有罪必罚,有功必赏。”知州相公的批文连放屁的工夫都没有耽搁,被连夜送回了安平寨,管营施海也是挥毫一批,刺配囚徒武松遂成自由之身。
第二天一大早儿,晁盖在快活林摆开酒席,连同蒋门神、施恩一起为武松送行。送别酒一直吃到了巳牌时分,四人方才依依惜别。
武松缚了包裹,拴了哨棒,刚走到门口,却被金眼彪施恩唤住:“兄长慢走,后槽有马,何不骑了再走?”
晁盖知道武松生来不喜欢骑马,连忙劝住:“二郎又不是脚小,骑那马作甚?”
武松听了心喜不已,回转身施礼道:“还是哥哥了解小弟的脾气。”
晁盖心中正有体己话要对武松说,便对蒋门神、施恩说道:“二位贤弟且看住林子,待为兄去送二郎兄弟一程。”
晁盖和武松离了快活林,行了里路,武松施礼道:“哥哥请回,已离快活林远了,哥哥又没坐骑代步,回去时倒也麻烦。”
“能与二郎多说几句知心话,再多的麻烦对为兄来说也不是麻烦了。”晁盖拿出水浒中及时雨宋江相送武松时的手段,动情地说道:“晁某与二郎兄弟虽然相识不久,但一见如故,何妨再送一程?”
武松也是不忍心与晁盖分离,也就不再勉强,两人一路聊着江湖上的趣事,不知不觉又走了里。武松抬头望了望天,却已是到了午牌时分,急忙劝住晁盖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哥哥还是请回吧。况且又不是生离死别,小弟接了兄长之后,自会来与哥哥盘桓。”
晁盖心中早有主意,一指路边道:“二郎,官道上有个小酒店,你我兄弟且去吃上三碗酒,再走不迟。”武松拗不过,只得依了。
两个人进了酒店,武松让晁盖坐了上首,自己倚了哨棒,下席坐了。早有酒保送上酒来,又切了三二斤黄牛肉端了上来。两人又各吃了七八碗酒,眼看午时将过,武松便道:“哥哥,小弟真的该走了,再晚恐怕赶不上宿头了。”
“二郎莫急!”晁盖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五十两金子送与武松。武松却是不受,说道:“哥哥,你在快活林已经送了小弟十两金子,再给这么多,小弟也花不完。”晁盖是执意要给:“二郎兄弟,出门在外,腰间没有金银如何能成?况且,你已经多年未归,如何不给亲朋故旧买点礼物?”武松推辞了一番,只得接了。
晁盖支开了酒保,正色道:“二郎,其实为兄并不是什么东平府的珠宝商人晁阳,实不相瞒,我就是梁山泊主托塔天王晁盖是也!”
“果然是晁盖哥哥,小弟心中已经猜测多时了,只是哥哥不说,小弟也无法道破。”武松大喜,又拜了三拜。
“二郎兄弟如何得知?”晁盖急忙扶起武松,心中稍一琢磨,眼前忽地一亮:“二郎兄弟,莫非是你解来孟州时,在大树十字坡遇到了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夫妇,听他们说起过为兄的相貌?”
“哥哥真神人也,果然又是一语中的!”武松眉飞色舞道:“劫取生辰纲、火烧官兵、火并白衣秀士王伦等等,哥哥这一段时间做了多少令人热血的大事,每一件都令小弟心甚往之,可惜的是小弟福缘浅薄,没能赶得上任意一件。”
两人重新落座之后,晁盖哈哈大笑着,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道:“那些算是什么大事?只要二郎兄弟有意,到时我们兄弟除蔡京、斩高俅、灭童贯,推翻宋王朝,再灭辽扫金,才算是英雄好汉所为!”
“哥哥既有此雄心壮志,小弟敢不誓死追随!”武松的眼中露出了炙热的神采。
两人越聊越投机,转眼已经到了未牌时分,晁盖掏了一块碎银子打发了酒钱,和武松出了小酒店,来到了官道之上。望着晁盖依依不舍的眼神,武松不由坠下泪来,他一咬牙,提了哨棒便走。
晁盖望着武松伟岸的背影,心中越发的难受起来。忽地,晁盖想起来一事,急忙大踏步追了上去:“二郎兄弟慢走,为兄还有话说!”
武松听得,急忙回过身来,施礼道:“晁盖哥哥有话请讲,小弟洗耳恭听。”
晁盖缓声道:“此去山东,二郎兄弟如果路过阳谷县景阳冈,千万要小心了。”
武松奇道:“这是为何?难道景阳冈上还有什么奢遮的好汉不成?”
晁盖笑了,“好汉倒没有,但是却有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已经在冈上伤人无数。”其实,晁盖也曾想去景阳冈将那只大虫除掉,可是又不想夺了武松打虎的英名,所以特意嘱咐了这么一句。晁盖知道以武松的性子,若是不知道大虫伤人倒也罢了,这番让他知道了,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多谢哥哥提醒,小弟记下了。”武松再次拜谢。
晁盖又道:“见了武大哥之后,若是他已经婚配,万事休提,只管将他夫妻接到快活林来。若是他就要办喜事,新娘子却是姓潘,你一定要阻止这桩婚事!”
武松大惊道:“哥哥,这是为何?”
晁盖道:“二郎兄弟莫要多问,难道哥哥还会害武大哥不成?”
“那倒是不会。”武松稀里糊涂地应下了。兄弟二人就此洒泪而别。
第一卷 生辰纲 第一百零一章 怒杀阎婆惜
更新时间:2012-10-01
夜已黑,郓城县西巷,一所楼房内,阎婆惜虽然满头珠翠,遍体绫罗,但却一点儿也不开心,对着一盏孤灯,口中喃喃道:“小张三,都说你伶俐过人,怎么今夜却傻了不成?难道你却不知那黑三郎被知县相公约去吃酒了?也不赶快来,害得老娘在这里守空房?”
原来,自从林娘子和锦儿被豹子头林冲接上梁山后,也许是受他们夫妇那种海一般的深情影响,宋江渐渐疏远了张文远,每日里晚出早归,推掉许多应酬,只是守着阎婆惜。不想阎婆惜早就被张文远勾走了魂魄,对宋江只是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事,心里很不得他早死,自己好与小张三做一对正儿八经的长久夫妻。
阎婆惜正寻思间,忽听阎婆叫道:“我儿,还不快下楼来?你心爱的三郎在这里。”那阎婆惜母女连心,已知是日思夜盼的小张三来了,便飞一般地跑下楼去,一边走还一边骂:“小张三,你这个短命鬼,害得我等的好苦,待老娘先打你两个耳刮子来着!”
“婆惜只要想打,别说两个耳刮子,纵是十个耳刮子笑声也乐意挨!”张文远的嘴巴依然像是涂了蜜,说的阎婆惜顿时酥了半边身子。
阎婆识趣地避开了,她前脚刚走,张文远和阎婆惜便纠缠在了一起,那四片火辣辣的嘴唇好像被生胶粘住似的,便再也分不开了。两个人就这么半拥半抱着上楼,一边走一边互相扒对方的衣服,等到上了楼,倒进了红罗幔帐,已经是赤条条一丝不挂了。
这两人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一个是万般风流,一个是浓情似火,真是好一番肉搏,那动静似乎连整座楼都地动山摇起来。楼下的阎婆听得真切,也被撩拨得动了尘封十年的春心,捎带着春水也横流起来。
暴风雨之后往往就是平静,今夜的张文远和阎婆惜也没有例外。阎婆惜半躺在张文远的怀中,春眼迷离,酥胸半露,却是蹙着一双新月眉道:“小张三,难道你我就这么偷偷摸摸一辈子吗?”
“我的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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