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已经无法阻止匈奴人撤过大河。”宝鼎说道,“目前我们不知道居延海的匈奴人何时杀进河南,但估计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姑且以一个月的时间来计算。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想方设法掳掠林胡、白狄诸族部落,最大可能削弱匈奴人在河南的实力。”
“公子,匈奴人的援军来了,我们是不是与其决战?”毛子睿兴奋地问道。
“当然。”宝鼎说道,“只要这一仗打赢了,河南就是我们的土地。”宝鼎说道,“我们占据了河南,也就断绝了匈奴人从河南威胁河西和我们大秦西北疆的可能,如此月氏可保平安,大秦的西北疆可保稳定。这就是我们攻打河南的最大战果。”
宝鼎这番话激起了众人的斗志,不管是月氏人义渠人还是大秦人,这一刻都知道了河南对他们未来生存的重要性,所以接下来的这场决战即便代价巨大也要打。
深夜,宝鼎和王贲、王离父子秉烛而谈。
宝鼎已经从乌氏倮那里知道了这段时间咸阳形势的发展,但对河北战场的事却一无所知。
“河北的仗打得怎么样?”宝鼎问道。
“大王志在必得啊。”王贲叹道,“蒙武在北线集结了二十万大军,由蒙恬、蒙毅、冯毋择、李信统率,一路打赤丽、宜安一线,一路打中山番吾一线。南路则由杨端和为统率,集结了十五万大军攻打漳水一线,威胁邯郸。”
宝鼎笑了起来。果然,和历史上的记载一模一样,秦人还是用南北夹击那一套。
王贲看到宝鼎的笑容里有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心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难道咸阳的传言是真的?太子丹的逃跑当真和他有关系?赵人和燕人秘密结盟了?
“南路无关紧要,虚张声势而已。”宝鼎笑着问道,“北路战况如何?蒙武的大军打到哪了?”
“李信和蒙恬的大军已经打到了番吾。”王贲说道,“蒙毅和冯毋择的大军则在赤丽受阻。李牧把主力放在赤丽、宜安一线,筑垒死守,大军连攻两个月,没有丝毫进展。”
“李牧到了河北,打仗的手段就与昔年的廉颇如出一辙,筑垒死守。”宝鼎摇头道,“当年长平之战,如果邯郸信任廉颇,一直让他坚守壁垒,恐怕武安君最终也只有撤军了事。”
“公子认为我大秦军队无法突破赵人的堡垒?”王离不服气地问道。
“当然。”宝鼎毫不犹豫地说道,“邯郸大战后,赵人在漳水北岸修筑了一道长城,请问至今为止,秦人何曾突破过那道长城?如果长城容易突破,我大秦军队为什么不把主力放在南路?南路距离邯郸不过百十里,咸阳为什么舍近求远,把主力调到太原,翻越太行山,深入河北腹地作战?”
“以公子的意思,假如赵人在呼沱水一线修建一道长城,我大秦岂不无法杀进河北?”
“李牧就是赵人在呼沱水一线的长城。”宝鼎笑道,“你不要不服气,就算你大父复出,亲自率军攻打河北,一样会被李牧击败。”
王贲和王离互相看看,目露惊色。
“公子是说,蒙武这一仗要败?”王贲吃惊地问道。
“你认为蒙武比桓齮更有本事?”宝鼎反问道。
“公子,蒙武的本事未必比桓齮大,但桓齮的攻击让赵人蒙受了惊人的损失,赵人的实力急剧下降。此刻蒙武再攻,他的对手已经羸弱不堪,即使强悍如李牧,也未必是蒙武的对手。”
“你不了解李牧。”宝鼎从容笑道,“当今世上,没人可以击败李牧,包括你父亲,都不是他的对手。赵国即使再弱,即使病入膏肓了,但只要李牧在,他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在狂风暴雨中牢牢守护他的王国。”停了一下,宝鼎又意犹未尽地补了一句,“他是战神,和武安君一样的战神,可惜邯郸没有给他机会,历史也没有给他展露才华的机遇。假如他能投奔我大秦,那我可以保证,大秦统一天下的时间将大大缩短。”
说到这里,宝鼎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我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他在走投无路的时侯投奔大秦?记得后世曾有一种说法,说李牧被邯郸解职后,曾试图逃亡魏国,他是在逃亡魏国的路上被赵人所杀。假如李牧投奔了大秦,得到秦王政的重用,那历史将发生怎样的变化?
宝鼎陷入沉思,但他的思绪随即就被王离打断了,“公子凭什么认为我大父打不过李牧?”
“如果我没有把握,如果我不是断定蒙武将败于李牧之手,我岂敢让老秦人以退为进,让你大父和麃公等一帮老将主动请辞?”宝鼎笑着摇摇手,“当然,这是我个人的观点,事实是不是如我所推测,你们拭目以待。不过我可以在这里预测一下,蒙武的大军马上就要败于番吾。李牧在番吾击败秦军后,火速南下,又在漳水一线击败了杨端和。大王的灭赵之策再告失败,而这次失败的后果只要一个,那就是老秦人的全面崛起。”
宝鼎冲着王贲躬身为礼,“叔父,你在河南建功,蒙武则在河北大败,而这场大败尤其凸显了我老秦人的强悍武力,所以,我先在这里恭贺叔父了,恭喜叔父升官加爵,未来叔父将成为我大秦统一天下的最大功臣,封侯拜将指日可待。”
王贲父子相视而笑,都把宝鼎这番话当作了公子的年少轻狂,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从内心来说,他们还是希望宝鼎的预测成为现实,毕竟现在老秦人的处境太惨了,假如前线大败,数万将士因此血洒疆场,咸阳宫的大王总应该清醒一点了,他所信任的人,他所倚重的人,并不是守护大秦的鼎柱,相反,他们正在把大秦推进灾难的深渊。
“公子对咸阳的事了解多少?”王贲主动问道。
宝鼎冷笑,脸色马上就变了,“咸阳有些人总是骄横自大,以为自己是大秦的主宰,简直是笑话。我出塞了,就一定会死?我死了,难道他们就能主宰大秦的未来?可笑至极。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尤其对手打算置我于死地的时侯,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公子不要以为楚人仅仅要吃掉乌氏,公子也不要以为咸阳只有楚人一个对手。”王贲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听说,最近咸阳有传闻,说太子丹的逃离与你关系,还有传闻说,公子非是太子丹逃离咸阳的幕后策划者。”
“嗤……”宝鼎目露寒光,用力一挥手,“我不怕对手多,我就怕对手不堪一击,那才是最无趣的一件事。”
王贲微笑点头,“公子打算何时返回咸阳?”
“快了。”宝鼎说道,“河北大战一旦战败,咸阳就要催我回去,我即使想赖在乌氏都不行。”
“公子走了,河南怎么办?”王贲追问道。
宝鼎笑笑,无奈摇头。他明白王贲的意思,王贲根本不想与匈奴人决战,因为就算打赢了,大秦也没有军队驻守河南,大秦更没有实力两线作战,咸阳也不会同意在此刻把主要精力放在河南这块蛮荒之地与匈奴人连番大战。
“事实上这也违背了我此次出塞的意图。”宝鼎说道,“我此次出塞的所有目的都已达到,但咸阳的局势让我非常担心。”
“大秦若要统一天下,首先需要一个精诚团结的咸阳宫,需要大王绝对信任老秦人,为此我需要时间铲除对手,稳定京师,所以我现在必须在北疆营造出紧张气氛,让咸阳不得不关注西北疆的局势,不得不暂时停止对关东诸国的征伐,如此老秦人才有足够的时间重新控制军队,我才有足够的机会做我想做的事。”
王贲听懂了,对宝鼎返回咸阳后的“杀伐”非常期待。
两路大军横扫河南之地。匈奴人无力与其抗衡,退入贺兰山。
这天,公孙豹突然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联军大营。
第一卷 崛起 第172章 我想和你做朋友
第172章 我想和你做朋友
月氏老王病逝,紫苏继位,河西局势紧张。
宝鼎面带黯然之色,心里却很满意,他知道月氏老王的日子不多了,但老王能坚持到月氏危机逆转之后升天已经难能可贵,甚至可以说是老天相助了。
“西域诸国的形势如何?”宝鼎问道,“紫苏是否已经返回王庭?”
“乌孙和楼兰已经臣服于紫苏,其它西域王国不足为虑,西域的形势暂时趋于稳定。”公孙豹神色憔悴,皱眉说道,“紫苏日夜兼程返回王庭,继承了王位。也就在这个时侯,居延海的匈奴人向月氏发动了一次攻击。月氏人击退了匈奴大军。匈奴人随后撤退,离开了居延海,不过他们留下一句话。”
“匈奴人是不是要报复月氏?”宝鼎笑道。
公孙豹点头,“匈奴人即使相信他们的左贤王和左日逐王死在你的手上,但月氏人难逃同谋嫌疑,匈奴人当然要报复月氏。”
“好,形势发展对我有利。”宝鼎说道,“不过今年匈奴人已经无力攻打河西,最多在冬天到来之前打一下北地的义渠人。”
公孙豹惊讶地看着宝鼎,“形势发展对你有利?什么意思?”
宝鼎把咸阳的形势大概说了一下,“老爹,老秦人即将全面崛起,但如果大王继续征伐关东诸国,咸阳内部的激烈矛盾必将对征伐造成无法估量的伤害,所以在咸阳没有稳定之前,在我没有控制咸阳局势之前,大军不能继续征伐关东了,因为一旦战败,老秦人必将再遭重挫,我们再想找到全面崛起的机会就难了,事实上也找不到比这一次更好的崛起机会了,所以我们务必把握住这次机会,务必让老秦人全面控制军队,然后在咸阳局势稳定的情况下,再度开始征伐,确保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而确保我老秦人逐步控制朝政,让大秦在我们的扈从下完成统一大业。”
公孙豹有些疑惑,“这和西北疆的局势有关系?”
“当然,匈奴人被激怒了,他们要报复,要打月氏,要打我大秦,西北疆形势因此紧张,这时候咸阳宫还敢发动对关东的征伐吗?”
公孙豹恍然,抚须想了一下,说道,“西北疆的战事主要由北军和陇西军承担,北军和陇西军都是老秦人的根基所在。西北战事越多,对我老秦人控制军队就越有利。这倒是个好办法,但问题是,我们和匈奴人打起来了,兵力集中在西北疆,会不会对东线战局造成重大影响?”
宝鼎笑而不答。
“赵人强悍,只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们就能迅速恢复元气。”公孙豹说道,“虽然去年桓齮打败了,今年蒙武在你的眼里也是毫无胜算,但连续三年的攻击,让赵人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这时只要再给他们沉重一击,必能攻占邯郸,灭亡赵国。”
宝鼎笑着摇摇头。他本想说,只要李牧在,秦人就拿不下邯郸,但公孙豹性格火爆,这句话不能说。“老爹,咸阳有多少人愿意看到我们老秦人拿到灭亡赵国的功绩?”
公孙豹忿然冷哼,“也对,咸阳如果在我们的背后下黑手,那我们就万劫不复了。若要灭赵,首先就要稳定咸阳,老夫同意你的看法。你早点回咸阳吧,该杀的杀,该下黑手的就下黑手,总而言之要把我们的对手统统铲除,否则老秦人永无出头之日,大秦也休想完成统一天下的盖世功业。”
“怎么?老爹不打算回咸阳了?”宝鼎问道。
“有你在咸阳足矣,我回去干什么?给你添乱?”
宝鼎莞尔,“老爹,老王临终前,是不是托付了你什么?”
公孙豹瞪了他一眼,“老夫真的想不明白,你离开乌氏的时侯痴儿一个,怎么在代北挨了一顿酷刑就变成天才了。如果人人都能想像你一样挨一顿酷刑就变得绝顶聪明,那还勤奋读书干什么?”
宝鼎大笑,“老爹,老王是不是担心新王继立,河西不稳,一旦遭到匈奴人的南北夹击,局势大乱,所以他恳求你必要的时侯伸手帮一把,是不是?”
公孙豹没有否认,“我在西北疆前前后后待了二十七年,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我想留在这里,我不想去咸阳,我不喜欢咸阳,过去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
宝鼎理解他的心情,咸阳是他永远的伤痛,他老了,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力量去面对伤痛、治愈伤痛,他只有选择逃避,远远地逃避。
“老爹,那你就留在北地,留在乌氏大草原吧。”
宝鼎拿出西北疆的地形图,手指沿着大河一直向西,“老爹你看,沿着大河西去,这里是贺兰山和河南之地,这里是乌氏大草原,再往西就是河西和陇西。”
“匈奴人打河西、陇西,要沿着大河西上。匈奴人要打我大秦,最佳位置就是乌氏大草原,他们只要突破了六盘山长城,就能直杀关中,威胁京畿。”
“老爹如果在乌氏大草原建立一支骠悍的骑军,那么向东,你可以抗衡匈奴人;向北,你可以渡河而上,与月氏人前后夹击匈奴;向西,你可以给陇西军以有力支持。”
宝鼎在地图上把河西、陇西和乌氏大草原用朱笔连成了一片。
“老爹看到了吗?河西、陇西、北地,这三地的军队如果联手,互为支援,那么不但可以保证三地的安全,还对河南的匈奴人形成了夹击之势。”
公孙豹连连点头,心里对未来局势的忧虑霎时不翼而飞。
“小子,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公孙豹感慨不已,亲昵地摸着宝鼎的脑袋赞叹道,“怪不得你要出塞,要与月氏缔结兄弟盟约,原来你真正的目的是河南,是要为大秦开疆拓边啊。”
宝鼎笑笑,不置可否。他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想联合月氏遏制匈奴人,但形势发展到今天,占据河南之地已经成为他急于实现的一个愿望。
宝鼎的朱笔在地图上继续划动,沿着大河向东北,过河套,过阴山,进入了代北。
“拿下了河南,我们不但把匈奴人遏制在阴山以北,还能对代北形成威胁。一旦我东线大军攻克邯郸,北上攻击代北,那就可以与河南军队南北夹击,如此代北轻松可下。”
历史上,帝国在统一数年后由蒙恬带着三十万大军攻克河南,收复云中。当时匈奴人已经崛起于大漠,东胡和月氏都已经衰落,蒙恬带着帝国的大军历尽数次决战击败了匈奴人,夺取了河南。这一仗耗费之大可想而知,对帝国命运的影响难以估量,其后筑长城、修直道,劳民伤财。可以肯定,北疆的战事激化了帝国内部矛盾,加速了帝国败亡的步伐。
假如能在匈奴人尚没有真正崛起之前,在他们对河南的控制还不够稳固的时侯,在月氏人还没有完全陷入衰败的时侯,大秦人乘机攻占河南,必将改变历史轨迹,改变帝国的命运。
宝鼎认为自己找到了一条改变历史轨迹的捷径。
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控制大秦朝政,但以秦王政的强势王权和他远大的抱负,以战国四大公子的人生道路做为前车之鉴来看,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实际控制大秦朝政,不能控制大秦朝政就无法推行和实施自己的治国理念,只能在永无休止的残酷斗争中求生存,求妥协,最终不但不能改变历史轨迹,反而可能会加剧帝国的败亡速度,所以他必须考虑其它的办法,从其它的途径着手,而后期直接影响到帝国命运的南北战争,直接加速了帝国败亡的北疆大战就成了目前宝鼎唯一可以尝试着进行改变的最佳目标。
“大王的目标是吞并六国,统一中土,在中土没有统一之前,大王不会考虑集中力量攻打河南。”宝鼎说道,“究其原因,是大王和咸阳都没有正确认识到匈奴人对中土的巨大威胁,没有正确认识到未来的南北战争可能给大秦和中土带来灭顶之灾。”
这句话公孙豹不能认同,但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久在边疆,自然知道北虏对中土的威胁,但现在大漠匈奴人的崛起改变了整个北方形势,一旦匈奴人统一了整个北方大漠,其实力之强悍绝对不是四分五裂的中土所能承受,这一点公孙豹认同,所以宝鼎把话说得如此严重,他也勉强能接受。
“大秦是我们老秦人的大秦,不是大王一个人的大秦,更不是咸阳那帮无耻小人的大秦,所以我们老秦人要未雨绸缪,要为大秦未来的命运浴血奋战。”
“大王和咸阳不愿意花费精力攻占河南,那我们老秦人就用自己的力量来实现这一目标。”
“老爹是实现这一策略的最合适人选。”宝鼎郑重说道,“老爹深得义渠人的尊崇和信任,老爹又是月氏王的姑父,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老爹可以赢得月氏王的信任,得到月氏王的帮助。仅靠义渠人和月氏人的力量还远远不够,老爹还要把陇西人拉过来,如果陇西军能够为老爹所用,那么凭借三家的力量,足以与河南的匈奴人抗衡。一旦机会合适,老爹就可以发动全面攻击,占据河南。老爹不但因此建下了开疆拓边的显赫功勋,兑现了对月氏老王的诺言,还为大秦和中土的安全夯实了坚固的基础。”
公孙豹抚须而笑。他经历了太多,任凭宝鼎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被功名和荣耀而蒙蔽。
“你嫌我命长,不得早死是吧?”公孙豹笑骂道。
“我也想留在北疆,但身不由己啊。”宝鼎神情严肃地说道,“如果老爹认为自己无力承担这个重任,那我回到咸阳后大刀阔斧地杀他一个人仰马翻,然后让大王把我贬黜到北疆戍守长城,如何?”
“你小子敢威胁我?”公孙豹伸手就给他了脑袋一下,“好,老夫答应了。这个世上,还没有老夫做不到的事……”这句话刚一说完,他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宝鼎一眼就看穿了,急忙摇手,“老爹,你放心,你的誓言就是我的誓言,武安君的案子,我一定把它翻过来。”
“你发誓。”公孙豹指着宝鼎的鼻子厉声说道,“在我死之前,你要兑现诺言。”
“我发誓。”宝鼎毫不犹豫发了个毒誓,“武安君的案子若要翻过来需要一个前提。”
“你说,你要什么条件?”
“老秦人必须控制军队,必须控制朝堂。”宝鼎说道,“我要做丞相,如果老爹能攻占河南,我做丞相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公孙豹笑了起来,“你比你父亲强,强得太多。当年你父亲就知道躲避,不敢迎难而上,而你不一样,你想做君侯,想做丞相,好,不错,大丈夫就要做人所不敢做之事。”
当天晚上,宝鼎把胖顿翁侯、毛子睿请到了自己的军帐,与公孙豹共商大计。
毛子睿极其尊崇公孙豹,看到公孙豹之后激动得手足无措,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欠了李家一个人情。”公孙豹有心拉拢毛子睿,对他非常客气,把他拉到身边坐下,笑呵呵地说道,“当年我逃离大秦,从陇西狄道出关,当时守关的就是李瑶。他现在还好吗?”
“老将军现为陇西军的统率。”毛子睿恭敬地回道,“老将军身体很好。七年前,我曾是他身边的护卫。”
“二十多年没见了。”公孙豹叹道,“这次北地战事结束,我随你去陇西,你带路,我去看看他。”
毛子睿又惊又喜,一口答应。自己刚刚得到了公子宝鼎的赏识,现在又得到了公孙豹的认可,人生际遇太神奇,好事突然纷至沓来,让他感觉不可思议。
“此次来北地作战,战功不小啊。”公孙豹转头望向公子宝鼎,“你把他请到北地来打仗,总不能让他戴着公乘的印绶回陇西吧?”
“咸阳赏赐太薄。”宝鼎淡淡一笑,目露不满之色,“公乘上次诛杀匈奴人的休旬王,竟然只升了一级爵位。这次我再奏咸阳,直接向大王讨要左庶长。”
毛子睿心神震荡,心跳剧烈,这一刻甚至有些眩晕。十等爵左庶长就是“卿”了,是高级官吏。陇西军统率李瑶也不过就是第十四等右更爵。毛子睿过去最大的梦想也就是九等五大夫爵,“大夫”的最高一级,以他的出身到了这个爵位就算到了头,谁知短短几个月,他就超越了自己的梦想,爵升左庶长了。
公子宝鼎亲自向大王禀功请爵,那毛子睿的这个左庶长算是十拿九稳了。毛子睿连声拜谢,他现在也只能口头谢恩,将来有机会,舍命也要报答公子宝鼎的知遇之恩。
接下来宝鼎把西北疆未来局势的发展做了一番详细述说,着重说到了占据河南对稳定西北疆的重要意义。
这一点早在河西的时侯宝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把握击败匈奴人,更不要说占据河南,如今形势不一样了,三家联手把匈奴人打得狼狈不堪,秦人的军队更是大肆洗劫了河南诸胡,就算匈奴人的主力援军赶到了,但因为河南诸胡损失太大,匈奴人急切间也难以逆转不利形势,所以大家对击败匈奴人很有信心,由此当然就萌发了占据河南,把匈奴人赶到阴山以北的想法。如果让匈奴人一直占据着河南,频频威胁月氏和中土大秦,未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胖顿翁侯认同宝鼎的建议,并承诺遵从盟约,随时与陇西、北地保持联系,一旦形势需要,则即刻赶赴河南战场。
“我大军即刻返回河西,不能随同公子与匈奴人决战了。”翁侯非常遗憾地说道,“公子对月氏的恩义,月氏人绝不会忘记。”
宝鼎微笑摇手,“翁侯言重了。月氏和我大秦在大河两岸的利益完全一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只有携手作战才能确保彼此的利益不受损失。请代为转告大王,时机合适,请大王遣使咸阳,以便双方进一步巩固盟约。”
第二天,胖顿翁侯与公子宝鼎依依惜别,率军急速返回河西。
为掩护月氏人撤离,宝鼎命令北军和义渠人一分为二,北军陈兵大河南岸,威胁贺兰山,义渠人则由其亲自统率,沿着大河向东北方向的套口继续杀进。
这一天,在大河东岸,沙漠之畔,太子丹、张良和田光一行带着驼马,整装待发。
宝鼎与众人拱手告别。
“诸位一路顺风。”宝鼎想到此地一别,以后就是生死仇敌,心情很复杂,脸上的笑容十分落寞。
“公子……多多保重。”太子丹本想多说几句,但说什么?他的情绪很低落,一路上公子宝鼎的所作所为都落在他的眼里,大秦有如此强悍的宗室公子,对关东诸国,对燕国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感谢公子一路照拂。”田光躬身为礼。公子宝鼎然诺守信,凭此一点就值得尊敬。
宝鼎望着他,脑海中掠过他横剑自刎的一幕,心里没来由地轻轻颤栗,“我还有机会见到先生吗?”
田光感觉宝鼎话里有话,但他实在猜不透宝鼎的心思,只好微微一笑,“只要有缘,终会再见。”
张良与宝鼎相视无语,良久,张良恭敬施礼,转身而去。
“我想和你做朋友,但造化弄人,我们却是一世仇敌。”宝鼎黯然长叹。
第一卷 崛起 第173章 驱虎吞狼
第173章 驱虎吞狼
匈奴人的援军终于赶到了贺兰山。
王贲带着北军将士急速后撤。公子宝鼎和乌氏倮则带着义渠人撤回到六盘山。在乌水两岸大草原上放牧的义渠部落再一次撤进了长城以内。
匈奴人气势汹汹地杀到了乌水,向长城发动了猛烈攻击。
义渠人、边军将士,还有公子宝鼎的卫军全力戍守要隘。守军兵力众多,武器和食物充足,面对穷凶极恶的匈奴人,他们毫不畏惧,奋力阻杀。
公孙豹坐镇长城要隘,从容指挥。公子宝鼎则待在距离长城仅有十里的军营里,负责给前线调配人员和物资。
匈奴人因为缺乏有效的攻城手段,而秦人防守兵力又太多,连攻五日后便撤离了。
此次河南之地虽然遭遇重创,但事实证明,秦人和月氏人没有实力占据河南,即使联手作战也不敢与匈奴人的主力抗衡,所以匈奴人也无意攻打长城,而是把目光依旧放在河西。
对于匈奴人来说,击败月氏攻占河西不仅仅关系到匈奴人统一大漠,更关系到匈奴人未来的发展。西域那片广袤的土地就是他们未来发展的方向,而富裕的中土则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中土是个庞然大物,若想击败中土,就要集结北方所有的力量,从东中西三个方向同时展开攻击,但这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北方大漠的统一,没有统一也就没有击败中土的实力。
匈奴人目标坚定,为了统一大计,他们一定要拿下河西。
这次匈奴人的统率是右贤王,他传达了单于庭的策略,把自己的王帐迁移到河南,以重兵阻御中土的秦人和赵人,破坏中土人和月氏人的联盟,同时结盟西域诸国,只待时机合适,便与西域诸国东西夹击攻占河西。
宝鼎不知道匈奴右贤王的王帐已经迁到河南,更不知道右贤王要集结匈奴诸右方王的全部力量攻占河西,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梦想里,幻想着在未来几年占据河南,把匈奴人驱赶到阴山以北。他在匈奴人撤军后,得意洋洋地赶到长城要隘,与公孙豹等人一边巡视紫塞,一边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再过两个月,大河就要封冻了。”宝鼎站在紫塞的最高处,仰头望着猎猎狂舞的大纛,突然指着正北方的苍莽草原大声问道,“你们说,两个月之后,匈奴人会不会发动攻击?”
公孙豹和乌氏倮等人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韩非就站在宝鼎的身后,闻言略感疑惑,“公子,再过两个月北方大雪纷飞,山川冰封,人畜出行不便,匈奴人怎会发动攻击?”
“师傅有所不知。”宝鼎附耳低语,“对于北虏来说,最佳的攻击时间就是入冬之后。大雪一下,河川冰冻,北虏的骑军再无阻碍,攻击速度将大大加快。另外牲畜经过一个秋天的放牧,膘肥体壮,可以给北虏军队提供更多的食物。”
韩非恍然。他不习兵事,对大漠又非常陌生,当然不知道北虏最佳的攻击时间就是隆冬。在中土其实也是一样,最佳的攻击时间就是秋收之后,粮食储备足,征发徭役方便,打起仗来自然胜算大增。
“匈奴人准备两个月,足矣。”乌氏倮叹道,“此次乌氏有难了。公子,是否向咸阳求援?”
宝鼎摇头,“伯父认为,匈奴人会在冬天打我们的紫塞?”
乌氏倮眉头深皱。这次匈奴人在河南遭遇重创,被秦人打得狼狈不堪,当然要报复,他们不打六盘山长城难道还要翻越横山,去打上郡长城?忽然他想到宝鼎对西北疆局势的分析和推测,眼前倏然一亮,惊讶地问道,“匈奴人要打河西?”
宝鼎叹了口气,“如果我是匈奴人,从统一大漠的大计出发,当然先打河西。打下河西,占据地利,拿到西北战场的主动权,大秦就非常被动,至于月氏,恐怕只要逃到西域寻求立足之地了。”
乌氏倮闻言却是眉头舒展,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宝鼎的抱负,更没有宝鼎的远见卓识,他只关心乌氏和义渠的命运,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重大损失,他就安心了。乌氏倮转目望向公孙豹,发现公孙豹面色阴霾,眉宇间忧色重重,显然是认同宝鼎的看法。
“公子有何对策?”毛子睿站在公孙豹的身后,恭敬问道。匈奴人从河南方向打河西,必将威胁到陇西的安全,但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按照大秦和月氏的盟约,陇西军要北上救援,这就复杂了,不久牵扯到陇西人的利益,更牵扯到咸阳复杂的权力博弈,已经超出了宝鼎所能控制的范围。
宝鼎双手负后,再度仰头望着在风中咆哮的大纛,心如重铅。咸阳的事不是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自己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权力,权力才是最重要的,谁掌握了权力,哪个派系主宰王国的命运,这才是最重要的。
“公子,先前你不是预测匈奴人短期内无力发动攻击了吗?”韩非凑近宝鼎,小声问道,“再说,月氏新王继立,危机已除,王庭稳固,应该足以抵御匈奴人的攻击。”
“师傅,你看到了,匈奴人的主力大军已经超过了五万之数,再加上河南之地的军队,保守估计他们的兵力在八万到十万之间。这是不是整个匈奴右方诸王的全部实力目前尚不清楚,但就目前匈奴人在河南之地的实力来说,我们只能防守,月氏人也只能防守。这种情况远远超过了我当初的估计。”宝鼎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我还是小瞧了匈奴人,轻视了北虏的实力。”
匈奴人主力大军的强悍实力让他清醒了很多,先前的战绩只能说明他的运气太好了,其次就是匈奴人太轻敌了。他没有把匈奴人放在眼里,所以胆大妄为,横冲直撞,而匈奴人更没有把一支大秦使团放在眼里,所以屡屡遭到袭击。双方这种心理导致了河西局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发生了逆转。
现在匈奴人重视了,右方诸王以主力进驻河南,全力图谋河西;宝鼎也清醒了,重新审视西北疆的局势。
从历史上白登之战来看,三十年后匈奴人控弦四十万,这个数字是指匈奴人的全部实力,还是冒顿单于庭的实力?白登大战的时候,匈奴人还没有完全消灭东胡,月氏人即使被赶出了河西但还控制着部分西域。由此来推测,白登大战期间匈奴人并没有把全部兵力投入到代北,匈奴人的左贤王可能在对付东胡,而右贤王可能在对付月氏,白登战场上的匈奴人应该都是单于庭的全部兵力。
这样倒推过来,现在匈奴右贤王及其全部右方王的兵力就非常可观了,由此也可以解释帝国统一后,蒙恬为什么要率三十万大军攻打河南、云中了,因为秦军在北伐过程中,最起码要保证兵力上的优势,否则这仗就没办法打。
宝鼎打算在未来几年内攻占河南,是基于匈奴人实力不足来考虑的,现在的事实证明,宝鼎错误地估计了匈奴人的实力,他的策略不但实施的难度大,成功的可能性也非常小,但希望还是有,毕竟月氏人、义渠人和大秦边军这三股力量加在一起实力也很可观,肯定有一战之力,关键就看怎么打,能否把握住致胜的机会。
宝鼎长长吁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胸中的郁闷全部吐出来。
“不知月氏人的使团是否到了咸阳?”宝鼎转身问道。
“月氏王继位后的第二天就派出了使团,按时间推算,他们应该到了咸阳。”唐仰回道。
宝鼎想了片刻,对公孙豹说道:“老爹是不是再辛苦一趟,马上赶赴河西?”
“我先到陇西去一趟。”公孙豹伸手拍拍毛子睿的肩膀,“我和左庶长一起走。快马加鞭,半个月可到陇西狄道。”
毛子睿的爵位已经升到左庶长,而他的几位下属也水涨船高,个个升官加爵。
咸阳在河南大捷后,不再吝啬赏赐,秦王政依照公子宝鼎的奏请,给参战将率一律重赏。王贲连升两级,到了十四等右更爵。曝布、司马断、白公差三人全部升到十等左庶长爵。王离、司马昌、唐仰等人也统统加爵,就连黑鹰锐士都变成了清一色的公乘爵,其中六个战绩突出的黑衣锐士更是打破了晋爵的常规,爵升五大夫,步入高级军官的序列。
跟在公子宝鼎这样的大权贵后面果然不一样,打了胜仗就有实实在在的封赏。这一点毛子睿感受最深,短短几个月,他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成了大秦的英雄,他成为陇西军最年轻的左庶长,最年轻的裨将。七年前他是陇西军统率李瑶的卫士,七年后的今天他是陇西军李瑶的帐下裨将,可以与李瑶共议兵事,地位身份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
突然之间,他崛起于陇西,成了陇西一系的旗帜性人物,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前提是,公子宝鼎不能倒,他的命运和公子宝鼎的命运休戚相关。与此同时,陇西一系也就这样成了公子宝鼎的麾下主力。陇西军的实力不能与北军相提并论,但它同样是一支由老秦人为根基的军队。陇西人过去联姻巴蜀人,和巴蜀人一起攀附在楚系外戚这棵大树上,但受益的只有李氏一脉,所以发展壮大的步伐极其缓慢。现在以毛子睿为首的陇西少壮派在李氏的安排下,成功攀附上公子宝鼎这棵大树,陇西人迅速受益,如此一来,陇西人崛起的步伐将大大加快,前景非常好。
毛子睿对此非常有信心,因为陇西人已经成为公子宝鼎西北策略的重要参与力量。他可以想像,但他把公子宝鼎的西北策略和陇西人在这个策略中的重要作用告诉李瑶的?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