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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风云录第25部分阅读

    ,忙不迭的地说道,“大兄,那边的河谷里百花盛开,比这悬瓮山漂亮百倍。”

    “带路。”

    王离如奉纶音,两条腿跑得飞快,匆忙招呼众人骑马乘车赶往晋水河边。很快,一行人到了河谷,眼前绿草茵茵,各色鲜花争奇斗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清香,更有流水徜徉其间,果然是一处人间仙境。

    正当众人目不暇接之时,一道美丽的身影突然跃入眼帘,白衣黑发,衣袂飘飘,如落尘仙子一般清丽脱俗,如蝴蝶一般穿梭百花丛中,当真人比花艳,风姿绰约,美轮美奂。

    蓝天、白云、绿草、鲜花、流水,再加上一个倾国倾城、楚楚动人的绝代娇娆,眼前美景可谓美不胜收,让人眼花缭乱。

    哪来的女子?哪来的国色天香?

    轺(yao)车里,宝鼎正在收拾赵仪换下的衣服。他知道此去肯定要与巴蜀琴氏见面,以王离的少年心性,无论如何也不会置娇滴滴的美人于不顾,陪着自己这位大兄游山逛水。再说昨晚王离已经透了口风,今天要邀请琴氏兄妹共车同游,拉上自己不过是给他撑撑面子,在美人面前炫耀一番而已,但王离这番无心之举显然给一帮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了。宝鼎不知道蒙恬要干什么,但这件事肯定非常重要,他需要自己这个特殊的公子在前面冲锋陷阵。

    到底什么事需要自己冲锋陷阵?是否与巴蜀琴氏有关?巴蜀琴氏与楚系外戚也算同根同源,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但巴蜀琴氏毕竟是一个商贾,距离权力中枢太远,以打击巴蜀琴氏来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似乎不现实。

    宝鼎想不出所以然,干脆不想了。

    巴蜀琴氏虽是商贾出身,但在秦国地位高,琴氏实际上就是大秦的御用军械制造商,以后世的说法就是大军火商。这个大兵制造商要钱有钱要爵有爵,宝鼎又有心结交,那么第一次见面理所当然要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然后凭借自己的身份和背景打动人家。商人重利,虽然琴氏攀附在楚系这颗大树上,但也不会得罪其它派系,像宝鼎这种具有深厚军方背景的宗室公子,对他们还是有相当的诱惑力。

    另外宝鼎还存着一个私念,打算让赵仪暂时跟着琴氏去咸阳。晋阳这里太危险了,他自己都是一颗棋子,给人家当刀使唤,更不要说赵仪了。自己去了河北战场,赵仪独自留在晋阳,那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一旦给他们“处置”了,自己哭都来不及。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通过王离与琴氏的私密关系,先把赵仪安置好,所以下山之后,宝鼎马上叫赵仪在车上把衣服换了。既然有心让赵仪和琴氏小佳人搭上关系,这第一次见面就非常重要了。赵仪很长时间没有穿华丽衣服,没有精心打扮了,突然有机会重新做回自己,激动不已,欢呼雀跃。

    宝鼎颇为感慨,花季少女就是不一样,清纯可人,没有心计,也容易满足,一套衣服一次游玩就能让她心花怒放,相比起来,自己的心态就太老了,虽说心理年龄二十六,但死过一次穿越一次后,看穿了生死看透了人生,心理年龄好象也涨了,彻头彻尾的一位中年大叔。

    感慨之余,宝鼎对苍头表兄的慷慨大方也是赞不绝口。苍头不但给宝鼎置了全套衣物,给赵仪也是同等待遇。赵仪毕竟是赵国公主,这位公主将来如何处置谁都说不清,但从长远来看,随着宝鼎地位的突飞猛进,赵仪这位公主的处境也会越来越好,所以小心伺候着不是坏事。苍头干秘兵的,心思慎密,做事滴水不漏。宝鼎和赵仪哪里知道他的花花肠子?都以为他人好,仗义,感激着呢。

    宝鼎收拾妥当,下车一看,赵仪正在花丛中兴奋地跑来跑去,像一只美丽的白蝴蝶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或许是天天在一起非常熟悉的原因,宝鼎对赵仪的绝色容貌已经视若无睹了,虽然有时候也觉得怎么看都看不足,但在下意识里他已经把赵仪当做自己的禁脔,反正都是自己的东西,什么时候看都可以,所以渐渐地也就无视了。人都是这样,想不到的时候茶饭不思,好不容易到手了又不珍惜,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在意的其实是这个过程,东西并不重要。

    妖孽啊,祸国殃民的妖孽啊。宝鼎左右看看,发现众人还没有从惊艳中醒过来,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赵仪,尤其那个王离,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似乎都要蹦出来了,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太丢人了,没见过女人啦?有这么夸张的吗?

    宝鼎赶忙走进花丛招呼赵仪,打算拉着她跑远一点,免得被这帮恶狼般的牲口生吞活剥了。

    赵仪高兴地跑过来,兴奋得又蹦又跳,拉着他的手向河堤方向跑去,那里的草更绿,花更多,水更美,风景更好。

    一路小跑,一路跳跃,一路开心的笑声随着幽香的河风在原野上回荡。

    “啊……”王离突然发出一声狼嚎,高举双臂仰头惨呼。直娘贼,还有没有天理啊?我追一个小佳人追得满头大汗都没追上,这位公子眼睛一眨,就变出一个倾城倾国的绝世美人,这哪来的天理啊?

    嚎叫未止,骏马就飞一般射了出去,王离跟在宝鼎后面急吼吼地追了上去。

    “大兄……”王离飞马超过两人,然后一个漂亮的腾空,飞身跃下,不待站稳,就气急败坏地叫道,“大兄,你欺我太甚,欺我太甚了。”

    宝鼎拉着赵仪停下,失声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何时欺负你了?”

    “就是她。”王离手指赵仪,忿然问道,“她是谁?大兄为何一直欺瞒于我?小僮怎会变美女?大兄为何一直不告诉我?”

    宝鼎笑笑,转头望向赵仪,问道:“要告诉他吗?”

    赵仪望着王离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不免得意,抿嘴娇笑,连连摇头,然后挣脱宝鼎的手,自顾跑上了河堤。

    “你看到了。”宝鼎摊开双手,佯装无奈地说道,“没有她的允许,我哪敢乱说?”

    这时王离的目光已经跟着赵仪上了河堤,对宝鼎的话充耳不闻。宝鼎看他痴呆呆的样子,忽然想到前世自己刚刚踏进大学校门的时候,也有过一阵类似的--到漂亮的女孩就挪不开眼睛,但自己胆小,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不像有些胆大妄为的牲口,不管好歹,冲上去再说,头破血流了,再冲,锲而不舍,堪称坚韧不拔之楷模。

    宝鼎举起右手在王离的眼前晃了两下,“看好了没有?看好了就把眼睛转过来。唉,说你呢,你听到没有?”

    “大兄,她是谁啊?是不是你小妹啊?”王离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急不可耐地问道。

    宝鼎略感错愣。这话怎么说呢?妹妹吧……也可以。宝鼎点了点头,模棱两可地说道:“也算是妹妹吧。”

    “啊……”王离又是一声狼嚎,冲上来一把抱住宝鼎,大声吼道,“太好了,我决定了,我要娶你妹妹,此生非你妹妹不娶。”

    宝鼎头一晕,一把推开他,用力擦了擦溅在脸上的唾沫星子,没好气地骂道:“你吼什么?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啊,她不就是你妹妹嘛……啊,公子的妹妹,那岂不是公主?”王离突然意识过来,公主?身份显赫啊,好象非她不娶有相当的难度。 蓦然,他眼睛一转,两眼顿时发亮,死死盯着宝鼎,腆着一张大脸,厚颜无耻地说道,“大兄,俺们可是兄弟,竹马之交,世代的交情,这事你可要帮忙啊。”

    宝鼎晕死。这都什么人啊,感觉时空错乱了,自己好象又回了前世,碰到了那帮恬不知耻的牲口。

    “我记得你昨天说,你要娶琴氏家的那个小佳人,叫什么月亮星星的,好象当时你信誓旦旦,说非她不娶啊。”宝鼎笑着调侃道。

    “我说过吗?”王离一脸无辜,接着马上叫屈,“大兄,你肯定听错了,我怎么可能会说那种话?你知道的,我频阳王氏是什么人家?巴蜀琴氏虽然有爵位,但商贾就是商贾,这个身份改不掉,我王氏怎么可能与商贾结亲?那不是自辱家门嘛,就是娶回家做个妾都不行的。我大父如果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

    宝鼎眉毛微挑,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怨气。商贾怎么了?商贾怎么低贱了?巴蜀琴氏,天下巨商,他家的女儿还配不上你们王氏豪门?

    “这么说,你在耍人家了?”宝鼎心里不高兴,口气就没那么亲热了。

    “谁耍谁还不知道呢?”王离撇撇嘴,不屑地说道,“琴玥比我大三岁,今年都十八了,虽然漂亮但太聪明了,常常耍得我团团转,你说谁耍谁啊?”

    琴玥?比王离大?这个时代十八岁的女孩都已经嫁人了,一般都生孩子做妈妈了,她竟然还在咸阳和一帮小王孙小权贵们整日厮混在一起,可见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不过想想也是,巴蜀琴氏,当今首屈一指的大军火商,若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生存下来,家族子孙无不要拼尽全力求生存,否则早被生吞活剥了,哪里会在大秦混到风生水起,在关东诸国建下显赫声名?

    王离也不是一个懵懂少年,表面上看纨袴一个,其实心里清楚着呢,大是大非拿捏得极有分寸,豪门家族的子弟果然非同一般,酒囊饭袋混吃等死的有,但更多的却是像王离这种心计深沉的人,否则家族如何代代传承下去?

    想到这里,宝鼎心里的那丝怨气不翼而飞了。那丝怨气来源于前世小人物的心态,来源于前世的观念。在这个时代,生存法则就是如此,假如自己违背这个生存法则,其结果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该忘记的东西就要忘掉,但这对宝鼎来说,显然需要一个过程。

    “大兄,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忙啊。她是你妹妹,她肯定听你的话……”王离转口就把话题扯到了赵仪身上,打躬作揖,连声哀求,就差没有“泪如雨下”了。

    “那是我的女人。”宝鼎不想纠缠不清,一句话彻底断绝王离的龌龊念头,“你敢对她上心思,我打断你的狗腿。”

    啊?王离顿时傻了,扯着嗓子叫道,“大兄,她可是你妹妹,亲妹妹啊,你怎么能……”

    宝鼎气得差点一头栽倒,抬腿就是一脚,“滚……你给我听清楚了,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算不算我妹妹?”

    啊?这么个妹妹啊?王离一腔热情顿时化为乌有,当即放声惨叫,捶胸顿足,“大兄,这太不公平,不公平啊,我至今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你却连女人都有了,还是绝色,苍天啦,不公平啦。”

    宝鼎懒得理他,追着赵仪上了河堤。他现在知道了,王离这小子看上去疯疯癫癫,其实心里坏得狠,还是防备一点好。

    王离一溜小跑追了过去,“大兄,告诉我,她是谁啊?”

    宝鼎当然不会说,但王离死缠着不放,搞得宝鼎不胜其烦,“她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告诉你了,你肯定有麻烦。”宝鼎想吓唬他,可王离岂是一个善主儿,越是吓唬他,越是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大兄,小子今生跟定你了。你不信?小子可以发誓啊。我发誓,今生我王离一定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怎么样?大兄,可以告诉了我吧,倘若以后有麻烦,小子我替你扛着。”

    宝鼎一听他发誓,倒是心动了。现在自己需要找个信得过的人把赵仪安置了,这件事如果一直悬而未决,自己也无法安心赶赴河北战场。王离应该是个信得过的人,由他出面帮忙,赵仪先期赶赴咸阳的事应该十拿九稳。

    “你可要严守秘密。”宝鼎郑重说道。

    “小子可以发誓啊。”王离的誓言好象不值钱似的,张嘴又是一个。

    这个时代的人重诺守义,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宝鼎的背景与王氏本来就密切,算起来他和王离还是亲戚,所以就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和身份来说,彼此间的誓言完全值得信任。

    如今郿城孟西白、夏阳司马氏和频阳王氏三大家族联手力挺宝鼎,宗室兴国君这一脉已经与老秦武人的中坚力量彻底走到了一起,这一点无论是宝鼎还是王离都非常清楚,所以王离这誓言可不是随口乱说,他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拉近与宝鼎的关系,为自己的将来打基础。这小子贼得狠,心眼忒多。

    看到赵仪顺着河堤跑得远了,宝鼎不禁加快了脚步。

    王离跟在后面,不停地催促,“大兄,快告诉我啊。”

    “她是我在代北抢来的。”宝鼎说道。

    抢来的?王离心想你厉害,你在代北一口气刺杀了两位大权贵,赵国黑衣燕国虎骑跟在你后面追,你还有闲心抢美女,你厉害,兄弟佩服,自问望尘不及。

    “没了?就这么简单?这也叫秘密?”王离等了半天,见宝鼎没了下文,不禁失望地叫道,“大兄,你耍我啊?”

    宝鼎侧目看了他一眼,笑道:“她是赵国公主。”

    王离霍然心惊,两眼蓦然瞪大,赵国公主?大兄从代北抢了一位赵国公主做女人?王离心神震骇,脚下飘忽,一个不留神,被河堤上横七竖八的蔓藤绊倒了。

    “扑嗵……”

    宝鼎一回头,正好看到王离一头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宝鼎大笑,停下脚步,伸腿踢了他一下,“要严守秘密啊,如果泄漏了,我割了你鸟蛋。”

    王离抱头惨嗥,忽然,他一跃而起,急切问道:“那个传言被烧成灰烬的赵国公主就是她?”

    “如假包换。”

    王离两眼冒星星,对宝鼎崇拜到了极致,“大兄,你为什么要抢她?”

    宝鼎抬脚就走。王离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妖孽。”宝鼎严肃地说道,“她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本公子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不惜舍生取义。”

    王离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忒无耻了,不就是贪图美色嘛,还说得这么假仁假义,无耻。当今世上,为了抢美女而置生死于度外的,恐怕就我们大秦这位贵公子了。

    “你怎么抢到手的?”王离追问道。

    “你也想去抢?”宝鼎冷笑,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看到这身伤没有?这就是抢美女的代价。”

    王离顿时想起宝鼎那一身恐怖的伤痕,当即背心一凉,脑袋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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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地地道道的小菜鸟

    晋水河畔,芳草萋萋,绿树成荫。

    一辆紫红色的辒车停在树荫下,几十名身穿黄|色大氅的卫士们散落四处,神情戒备。

    临水附近的草地上铺了一块红色的地毡,地毡豪华典雅,上有一香炉,一琴台,一棋秤。

    铜炉檀香袅袅,薄烟氤氲,一股浓郁而温馨的幽香漂浮于空气之中,沁人心脾。

    一位黄衣少女跪坐于琴台之后,一手轻按琴弦,一手抱着一卷帛书,正在蹙眉细看。黄衣少女大约二八年华,柳叶弯眉,明眸皓齿,樱唇如丹,一头黑色长发随风拂动,映衬得皮肤格外白嫩,仿若凝脂一般细腻光滑。在这张明艳动人的脸上,有一双亮丽的丹凤大眼,眼波流转之际,涌动着丝丝灵秀之气,凝神沉思之间,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的韵味。

    棋秤古朴典雅,黑白玉子正在演绎一场精彩对决。对弈者一位是苍头老叟,约莫花甲之年,精神矍铄,干瘦的脸上皱纹如壑,一双眼睛看似昏花但闭合之间却是神采奕奕。一位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三绺长须,相貌堂堂,丰神俊朗,气质儒雅,神态温恭而谦和。

    还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长相英俊,白衣玉冠,白净的面庞上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这双眼睛长得非常漂亮,配上那张和善的笑脸,怎么看都是一位德才兼备的俊彦之士,但如果仔细审视,不难看出隐藏在他眉宇之间的那丝精明,这丝精明仿佛被魔鬼所诅咒,透出几分令人心悸的诡异,让人惶恐不安,不得不小心戒备。

    年轻人立于河畔,手端长竿,悠闲垂钓。

    忽然,风中传来隐约的辚辚马车声。年轻人转头望向上游方向,嘴角轻瞥,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鄙夷。

    黄衣少女的目光从帛书上收回,抬头望向远方,凝神细听了片刻,忽然展颜一笑,低声说道:“王家的小少主来了。”

    对弈的两位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抚须而笑。

    “他还敢来?”老者乐呵呵地说道,“就不怕姑娘罚他跳进河里摸鱼?”

    黄衣少女羞涩轻笑。

    “晋阳波谲云诡,山雨欲来,小少主深陷其中,恐怕再也没有咸阳那等逍遥快活的日子。”中年人一边不徐不疾地说着,一边拿起一粒白子轻轻放在了棋秤上。

    “咸阳更甚。”老者摇摇头,脸上掠过一丝忧色,“局面一次比一次恶劣,风暴一次比一次大,这次就连我们都无法独善其身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咸阳政局如此不稳,恐怕河北一战凶多吉少啊。”

    “何以见得?”中年人笑容满面,随口问道。

    “赵国已到绝境,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老者说道,“反观秦国,自今上登基以来,十三年里,先有成蛟兵变,后有嫪毐(o/ai)之乱,其后吕不韦又被罢相,政局动荡不安政局不稳则直接导致秦国在战场上处于守势。”

    “十三年来,秦国有几次主动出击?就是这寥寥数次的主动出击,也是败多胜少,尤其七年前的都山之战,上将军蒙骜更是不幸战死。蒙骜一死,秦国竟然同时出现三位假上将军,这足以说明大秦军方事实上已经陷入分裂。”

    “如今秦国朝堂纷争不断,军队又陷入分裂,虽然桓齮(qi)在漳水河一战取得了胜利,但对手实在不堪一击,这一战并不能证明秦军具备了攻克邯郸的实力。在我看来,秦军的胜利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赵国李牧的代北大军南下之后,秦国随即碰到了一个强劲对手。宜安之战已经打了三个月,秦军至今无法拿下宜安以完成对邯郸的包围。像这样的大战,双方比拼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财力。赵国深陷绝境,没有退路,就算吃人也要坚持到底,而秦国呢?秦国还能坚持多久?桓齮从去年秋天开始攻打赵国,至今已经打了九个月,秦国的财力还能继续支撑下去?”

    老者看看对面的中年人,抚须而笑,“以我看,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秦军还是未能攻克宜安城,那就只有撤军了。”

    中年人微笑颔首,似乎对老者的说法颇为赞同。

    “桓齮打了十个月,劳师远征,损耗惊人,结果就占了几座小城,这样的战绩,恐怕无法向咸阳交差吧?”老者打开了话匣子,意犹未尽,继续说道,“咸阳着急,桓齮也着急,一着急就会出错,一出错就有可能招致灭顶之灾。秦军败了,军方需要人出面承担罪责,咸阳同样也需要人承担罪责,如此一来,咸阳政局又要动荡。”

    “自武安君赢得了长平大战的胜利后,秦国的政局就没有稳定过。”老者苦叹道,“武安君死了多少年?算一算,大概也有二十五年了吧。看看秦国大军在这二十五年里打了多少胜仗?攻占了多少座城池?开拓了多少疆土?乏善可陈啊。今日秦国的城池和疆土,都是昭襄王和武安君那一代人打下来的。当年如果宣太后不薨,穰侯、华阳君不被逐出咸阳,武安君其后也就不会被冤杀而死。武安君不死,当今天下还有七国逐鹿的局面?恐怕山东六国早已成为过眼烟云了。”

    “家老……”黄衣少女突然打断了老者的话,指着远处娇声说道,“小少主好象带了客人来。”

    老者闻言,扭头望去,只见远方走来一队车马,从人数看,至少有几十人,而且全部都是骑士。这个阵势不小了,如果是小少主独自前来,最多不过十几骑而已,显然,小少主迟到有原因。

    老者和中年先后站了起来。年轻人放下钓竿,也走了过来。

    黄衣少女迟疑了片刻,说道:“我们上前迎一下。”

    三位男人都没有说话。上前迎一下那礼节就比较重了,如果来者地位高,自然合情合理,反之,那就是笑话,巴蜀琴氏丢不起这个人。

    黄衣少女举步上前。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先生……”老者似想询问。

    “同去。”中年人虚手相请。

    一群黄衣卫士紧随其后,迅速迎上。

    很快双方的距离就近了,黄衣少女甚至能清晰看到王家小少主王离的面孔,但一向飞扬跋扈的王离一反常态,老成稳重,一直策马跟在轺车之后,不敢稍有逾越。众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两个人,难道是上将军王翦?或者,是左更王贲?晋阳除了这两位,恐怕没人能让王离如此老实了。

    轺车缓缓停下。一群骑士纷纷下马。王离对黄衣少女视而不见,直接跑到轺车旁边,神态十分恭敬。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位削瘦少年。这位少年长相普通,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除了个子比同龄人稍高之外,其它并无独特之处。接着众人眼前一亮,一位貌若天仙般的少女走了出来,这位少女与生俱来就有一股高贵气质,显然出自显赫的权贵之家。

    这是谁?老者、中年人和年轻人几乎同时望向黄衣少女。黄衣少女摇摇头,她也不认识。如此国色天香,如果是咸阳人,早就轰动京都了。

    少年人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即使是貌美如花的黄衣少女,似乎也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吸引力。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少年人忽然牵着那名美丽高贵的少女,缓步走了过来。

    王离还是跟在他后面,不过这时候王离有些故态复萌了,龇牙咧嘴的,举手冲着黄衣少女用力挥动了几下。黄衣少女理都没理他,倒是那位老者微笑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来来,我给诸位介绍一下。”王离侧身上前半步,面向黄衣少女等人,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位就是兴国君的嫡长孙、公子弘的嫡长子,武安君的外孙,司马错上将军的曾外孙,公子宝鼎。”

    公子宝鼎?大秦宗室兴国君一脉的传承?武安君,司马错,郿城孟西白,夏阳司马氏……这太震撼了,咸阳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位家世显赫的王族公子?

    黄衣少女,三个老中青男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宝鼎,瞬间竟有些失神。如果不是这位少年手里拉着一位倾国倾城的高贵少女,他们甚至怀疑这是王离在故意搞鬼,蓄意捉弄他们。

    “代北惊天一刺知道不?”王离摇头晃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刺客宝鼎听说过吧?告诉你们,刺客宝鼎就是公子宝鼎,就是我大兄。”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震得四个人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公子宝鼎就是刺客宝鼎,代北那惊天一刺就是他干的?这是什么人啊?大秦宗室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传奇般的公子?

    王离看到几个人极度震惊的表情,愈发得意,趾高气扬地一挥手,“三箭齐射知道不?传说中的神箭术?那是我大兄的拿手绝活。”

    这句话给黄衣少女等人直接忽略了,他们还在努力把刺客宝鼎和公子宝鼎两个身份地位截然不同的人重合到一块。刺客宝鼎已经名震咸阳,他神秘的身份一直是咸阳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各种各样的猜测无奇不有,但任谁也想不到,刺客宝鼎竟然就是大秦贵公子。一个贵公子竟然冒着生命危险行刺敌国大权贵,这不仅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觉得疯狂,更让大秦宗室在本国乃至在山东诸国中的强势地位无限升高。

    尚武的时代就是以实力说话,大秦嬴姓宗室有如此强悍实力,有如此悍不畏死的子孙,不得不让人畏惧。

    王离身形一闪,又跑到了赵仪身边。

    “这位是……”他一激动,差点把赵国公主四个字说了出来,“公主,我大嫂。”

    宝鼎头一晕,恨不得一剑捅死这个口没遮拦的家伙。这事坏了,我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赵仪玉脸一红,娇羞不已,霎时媚态丛生,把王离这家伙的眼睛都看直了。

    黄衣少女和三位老中青男人更加震骇。公主?这是哪国的公主?公子宝鼎尚未加冠就娶妻?其妻竟然还是一国公主?天啦,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咸阳一点风声都没有?

    宝鼎松开赵仪的手,躬身致礼。基本礼节还是要的,何况宝鼎还有求于人,这态度自然就客气多了。赵仪也跟在后面见了礼。

    黄衣少女和三位目瞪口呆的男人这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手忙脚乱地还礼致谦。这下算是失礼了,几个人面色羞赧(nan),很是不安,不但不安,而且还感到了一丝恐惧。

    他们从咸阳而来,带着特殊使命而来,他们当然清楚咸阳权力中枢的斗争目前愈演愈烈,一场大风暴正在酝酿当中。难道,这位公子将是引发咸阳下一场大风暴的关键人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巴蜀琴氏在这里与他见面,岂不陷得更深?王离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成心要把我们拖进这场风暴?

    宝鼎和赵仪脸上带笑,但心里也是惊骇不已。

    今天的出游明显就是一个陷阱,他们被人利用了。依常理来说,王离根本没有必要公开宝鼎的身份,更没有必要暴露赵仪的身份。王离是什么人?他会糊涂到这种地步?从今天出来开始,王离就是一口一个大兄,那意思很明显,没有公开宝鼎身份的意思。王离的大兄,这个身份在晋阳也可以横着膀子走路了。谁知上了王离的当,这小子见到巴蜀琴氏,不待宝鼎有所准备,张口就把宝鼎的身份说了出来,尤其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违背刚才所立的誓言,把赵仪的身份也暴露了。

    宝鼎想到了蒙恬。现在他可以断定,王离早先就知道了赵仪的真实身份,之所以选择在巴蜀琴氏面前公开,就是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咸阳,事实上这等于变相地把赵仪的处置权交给了咸阳宫。蒙恬好深沉的心计,不过王离也没有把事情做绝,他当着巴蜀琴氏的面称呼赵仪为大嫂,等于给宝鼎留下了一些主动权,否则咸阳宫一开口,宝鼎就彻底失去了保护赵仪的机会。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菜鸟啊。宝鼎暗自苦叹,强自忍住了心里的怒火。好,你们有心计,算计我,我难道就没有心计?我不管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但既然你蒙恬说了我连杀人都可以,那我就在晋阳捅出一个天大的窟窿,把你们全部拖进大风暴。想占我的便宜,门都没有。

    第一卷 崛起 第66章 神秘的巴郡隗氏

    第66章 神秘的巴郡隗氏

    王离手指白衣年轻人和黄衣少女向宝鼎介绍道:“公子,这位是琴氏小少主琴珪,这位是他的孪生妹妹琴玥。”

    琴珪、琴玥再度见礼。琴珪玉树临风,琴玥丽质天成,一对金童玉女,不愧是出自世代巨贾之家。宝鼎感叹之余对寡妇清的好奇心也更强了,这对孪生兄妹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是上上之选,由此不难推测出他们的母亲必定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人物。

    历史上寡妇清本是一位传奇般的神秘人物,只可惜记载甚少,宝鼎有幸穿越到这个时代并且与巴蜀琴氏产生了交集,自然有心探秘,所以在言行上不自觉地表露出一种亲近之意。

    宝鼎这种情绪上的微妙变化立即便被琴氏兄妹察觉到了,那位老者和中年人也是暗自吃惊。商贾就是商贾,历来地位不高,权贵士卿在他们面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势,这种优势表现在言行上就是矜持和傲慢,尤其高高在上的王孙,表现得尤为明显,一般都是以俯视和恩赐的姿态与商贾来往,但公子宝鼎给人的感觉却是尊重和平等。

    这缘由宝鼎的前世观念,前世他是一个普通小人物,小人物的心态决定了宝鼎的言行举止,如果宝鼎前世出身于权贵富豪,或许到了这一世他很快就能适应公子的身份,可惜他不是,这也就决定了他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终其一生都无法在心理上真正成为一个权贵。

    宝鼎的举止赢得了琴氏兄妹的好感,第一印象非常好,感觉这位贵公子与众不同,即便这只是他礼贤下士的一种姿态,但有这种姿态就已经难能可贵了,最起码在咸阳的王孙公子身上绝对看不到。那些人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好象予取予夺是他们天生享有的特权,如果下者忤逆了他们,他们就要打击报复。在下者看来这是一种无耻的强盗行径,但在他们眼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庶民贱奴在他们眼里和牲畜并没有太大区别。

    “公子,这位先生是来自巴郡隗(kui)氏的隗藏,琴氏家主的弟弟,小少主的舅父。”

    巴郡隗氏?隗藏?这个名字太陌生,大秦历史上没有叫隗藏的人,而且宝鼎发现自己也不知道“隗”字怎么写。

    隗藏见礼,宝鼎躬身还礼。这时王离忽然凑到宝鼎的耳边,低声说道:“他大兄就是治粟内史隗状。”

    隗状?宝鼎霍然心惊,脸色顿时就变了。

    隗状在历史上有记载。始皇帝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第二次巡游天下,在琅琊山(今山东胶南)刻石颂扬始皇帝统一天下的功绩。随行大臣们的名字均刻于石上,其中就有隗状的名字,这是隗状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在历史记载中。当时他和王绾(wan)并列为丞相,他排在前面,应该是右丞相。王绾排名在后,应该是左丞相。

    宝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昌平君熊启于秦王政二十一年(公元前226年)被迁谪到郢(yg)城。那么昌平君之后,谁出任秦国丞相?

    大秦统一天下那一年是公元前221年,当时王绾就是左丞相。那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昌平君熊启之后就是由隗(kui)状继承丞相一职?

    假如这个推测成立,那么从公元前226年之后的七年时间内,大秦国的丞相,或者说第一丞相就是隗状。

    巴郡隗氏和巴蜀琴氏是姻亲关系。寡妇清的真实名字应该叫隗清,隗藏是她的弟弟,那么治粟内史隗状同样是寡妇清的亲兄弟。巴郡隗氏和巴蜀琴氏都属于楚系,由此可以说明隗状这个显赫人物为什么和其它楚系大臣一样被历史所湮没,也可以说明寡妇清为什么在大秦历史中留下了极其神秘的一缕芳踪。

    既然昌平君熊启被赶出咸阳后,由同为楚系的隗状继任丞相,那么大秦政局的发展脉络就很清晰了,楚系外戚并没有因为昌平君熊启的迁谪、背叛而倒塌,相反,这股强大的势力继续活跃于大秦政坛,秦王政可能直到临死的那一刻都未能彻底击败楚系。

    假若真实历史就如推测一样,那么始皇帝为什么直到临死那一刻都没有公开下旨确立公子扶苏的太子身份,没有确立他的储君地位,而是拟制了一个叫其回咸阳治丧的含糊其辞的诏书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正是这份语焉不祥的诏书给了李斯和赵高谋立胡亥为皇帝的胆子。假如在这之前始皇帝下旨立扶苏为太子,李斯和赵高还有谋权篡位的机会吗?显然不可能,太子就是储君,始皇帝死了,太子自动继承大统,李斯和赵高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始皇帝为什么迟迟不立太子?就算他不满意公子扶苏,担心大秦权柄再一次给楚系外戚所把持,但他可以另立一位儿子为太子,以确定皇统的继承。始皇帝没有立后,没有立后就没有嫡子,诸公子都是庶子,都有机会做太子,而迟迟不立太子将严重危及到大秦国祚的安危,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为什么就是没有及时确立太子呢?是不是和楚系势力一直控制或者影响着大秦政局有关?两者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要想知道这中间的秘密,就要搞清楚一个人,那就是楚系外戚势力中另外一个重量级人物隗状。

    隗状何时死去?他的丞相又是何时被免?《秦始皇本纪》中,李斯以丞相身份被记载的时间是始皇帝三十四年(公元前213年),李斯献“焚书”之策。三年后,始皇帝最后一次巡游,又出现了右丞相冯去疾留守京都的记载。如果李斯一直是左丞相,冯去疾是右丞相,在他们之前还有王绾出任丞相,那么可以大胆推测,隗状这个丞相最长可以做到始皇帝三十三年(公元前214年)。

    这么一看,隗状出任丞相的时间前后大约有十二年。假如设想再大胆一点,在未来几年里秦王政改相国为左右丞相,增设一个丞相公,由隗状出任,那么隗状做丞相的时间可以增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