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什么也没有议成。
如今突然闻听到汉军有招抚之意,张乐行自然不愿耽搁时间,不管成与不成都要抓紧时间一试,若是成,那么粮食的问题自然由大汉朝廷负担,如果不成,趁现在手中还有一点粮食时,说不得只能越过黄河了。
“爹,难道汉军能拿出这么多粮食来招抚我们,那可不是小数。”张喜怀疑的道。
捻军缺少的粮食不是少数,如果全部人数算上,数目会非常惊人,整个捻军依附的军民不下数百万,一人只要一石粮,那就是数百万石粮,这么多的粮食,就是对以前还统一的清廷也是非常庞大。
“先看看再说吧。”张乐行无奈的道。
二天之后,张乐行一行十人,乘着一艘乌蓬船与陈亚林乘坐的一艘木质船在济宁城外十里外的运河中相遇,在陈亚林邀请下,张乐行登上了木船,看到船上确实也只有十人,不象是有阴谋的样子,张乐行和随众顿时稍松了一口气。
“张盟主,久仰了。”
“大人客气了,草民拜见大人。”
两人相互客气了一番,这才坐下,重新打量起对方来。
张乐行身为捻军的总盟主,身上穿的却是粗布麻衣,让陈亚林暗生好感,此人如此俭朴,若不是胸有大志便是当真不喜奢华,而张乐行对陈亚林除感到稍年轻外,暂时还得不出其他映像。
“陈大人,草民听说大汉有全部由钢铁所铸的船只,不用人划浆,只要开动什么机,就可以在水面上飞快行走,不知可有此事?”
“不错,确有此事,这种船只叫铁甲蒸汽船,大汉最大的铁甲蒸汽船排水量重达二千五百吨。”陈亚林笑着道。
“哦,那大人怎么不乘一艘过来,也好让草民等开开眼界?”张乐行问道。
他对于吨没有概念,一时不知道二千五百吨是多大,只能从陈亚林脸上的神色判断,二千五百吨的船只很可能非常大。
表面上看,张乐行只是简单好奇发问,只是对于这个老农模样的捻军总盟主,陈亚林却不敢轻视,捻军如此规模,若是一般人又岂会被推举为总盟主。
“是这样,本官既然与张盟主提出各带十人在河中相见,自然不能乘铁甲舰来,若如此,张盟主太过吃亏,如果张盟主想见铁甲舰,谈判过后,本官让一艘铁甲般送张盟主回去就是。”
“多谢陈大人的好意,不过草民见识太少,坐木船才觉得踏实,若是坐在钢铁船上,恐怕就要时时担心下沉。”
“无妨,张盟主不愿坐,本官自然不会强人所难,不过木船虽然不沉,可是不受风浪,若只是小江小河木船或许安全,可是到了大江大河,木船的安全却远不如铁甲船。”
两人表面谈船,暗中却开始打起了机锋,跟在张乐行身后的捻军一个个听得糊里糊涂,总盟主老人家不与汉军的统帅谈招抚的条件,怎么尽谈什么铁船,木船,难道真有铁船不成。
张宛儿忍不住悄声向旁边的一名汉军问道:“喂,你们那个二千五百吨是多少料的船?”
捻军士兵突然和自己说话,让陈石头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很快回道:“大概二万多料。”
“二万多料?”张宛儿脸上露出怀疑之色,差点直接说出吹牛两字,他见到的船只数百料就算大了,从没有想过二万多料的船只有多大,在他看来自然是不可能之事。
“陈大人所说有理,老朽虽然老了,可是子侄却还年轻,只要安全,坐坐钢铁船也无不可,只是不知招抚捻军是大人个人的意思,还是大汉朝廷的意思?”
陈亚林精神一振,这个老狐狸试探了半天,结果还是忍不住了,他却不知张乐行的苦处,张乐行内心之中还是倾向于招抚,这几年做着这个总盟主看似威风,其实却是有苦难言,操心的事越来越多,他已经发现自己对于捻军的撑控越来越无力,担心早晚有一天捻军会因为利益的分配自相残杀起来,不如趁现在捻军还勉强是一体时卖个好价钱,他也可以安心退下来。
只是出于对官府的一惯不信任,他又生怕汉军会过河拆桥,招抚过后,他们这些捻军原先的领导层会被汉军一网打尽,才要用言语试探。
“张盟主放心,招抚捻军是汉王亲自下达的旨意,本官只是军人,若无汉王的旨意,绝无权利招抚。”
“既然如此,那不知贵军打算如何招抚?”
“很简单,如果贵军愿意招抚,可以先清点人数,登记造册,原本务农的继续务农,他们目前耕种的土地可以登记其名下,由朝廷发给田册户籍,按亩纳税,若是军人,则要经过挑选,合格者加入汉军,不合格者则退兵为民,由朝廷推荐其做工,每人补助二十块银元,至于各旗旗主,统领,可以进入军事学院学习之后,授予相应的官职。”
张乐行紧皱着眉,汉军的招抚条件实在是严苛的不象话,等于将捻军一口气完全吞下,连渣子也不留,若是答应,恐怕回去后整个捻军头领马上就会吵翻天。
只是汉军如此严苛,却也说明汉军确实有诚意,否则条件不会如此苛刻,这倒是让张乐行左右为难起来。
“大人,此种条件实在太苛,草民很难劝服各个旗主接受大人的条件,不知可否稍作宽松?”张乐行试探着问道。。。
第二卷 复兴之始 第一百六十九节 长沙
陈亚林道:“不知张盟主指的宽松是哪一方面?”
张乐行很想说不将捻军打散,对各个总旗主、大旗主、小旗主授予相应官职,不过想来汉军不会同意,捻军就是这么投降过满清一次,结果不到数月就重新反了,汉军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汉军同意,他自己反倒要疑神疑鬼,担心汉军统帅对捻军有什么阴谋诡计。
“大人,能不能让旗主们保留一部分兵力,还有那个军事指挥学校是否可以不去?”张乐行退而求其次,有点艰难的道。
陈亚林摇了摇头:“张盟主,这不可能,大汉没有私兵,军官晋升必须经过军事指挥学院学习才行,这两点绝无更改的余地。”
说到此,陈亚林的脸色放缓,问道:“张盟主可知杨辅清杨大人?”
“回大人,草民自是知道七国宗之事。”张乐行回道。
现在离天国那场政变也不过半年时间而已,以前东王当政时,杨辅清的威名又有几个人不知道。
“杨大人如今是我大汉内阁七名成员之一。”
乐行忍不住发出惊讶的声音,他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位陈大人为何会提起杨辅清,与杨辅清相比,捻军确实不算什么,捻军看起来并没有逼到走投无路之时,只是张乐行却知道,眼下的情形其实不容他犹豫多少,不接受汉军的招抚,那就要选择另外一条充满危险之路。
“陈大人,能否容我回去与各总旗主商议后再作决定?”
“当然可以,不过本座有一个提议,若是捻军不愿接受大汉招抚,为防止双方冲突,双方暂时以运河为界,如何?”
听到此言,张乐行心中却是一喜,其实相比汉军,捻军无疑更加担心汉军会进攻他们,如今汉军统帅既然主动提出以运河为界,张乐行连忙道:“大人此言,正是草民求之不得之事,草民当然愿意答应。”
“好,张盟主痛快,此事就算定了,可谓此船无酒,否则定要和张盟主喝个痛快。”
“多谢大人美意,草民以后若有机会,定与大人喝个痛快。”
消除担心,双方的气氛顿时变得缓和起来,约定互相联络的办法后,张乐行起身告辞,陈亚林并没有拘留,亲自送张乐行下船。
“义父,这些大汉的官兵就会吹牛,竟然说他们的铁船有二万料。”回去的路上,张宛儿忍不住道。
“什么二万料?”张乐行一直思考着回去如何说服各个旗主,一时之间没有听清。
“义父,是他们的钢铁船,那个汉军说有二万料,这不是好笑吗?”
“二万料。”张乐行心中一震,他同样不知道二万料的船有多大,回想起与陈亚林交谈时对方的自信,心中却信了八九成,这么大的船开不到内陆,对方应当不会说谎,越发感受到汉军的强大。
“义父,你不是认为官军说的是真的吧?”看到张乐行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张宛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懂什么,没有见到,怎知汉军就是吹牛?”张乐行责道。
“是,义父。”张宛儿遭到喝斥,心下虽然不服,只是却不敢与义父争辩,只得委委曲曲的应道。
张乐行并没有对义子的反应在意,他的全部心思依然放在如何说服大家接受汉军的招抚上,汉军的招抚条件虽然严格,但不失为一条出路,只是他没有那么天真,认为其余旗主也会和他一样,甘愿放下巨大的权利,接受汉军的如此苛刻的条件。
长沙城外,大炮轰鸣,汉军对长沙的攻击已经进行了十余天,这十余天里,汉军拨去外面的钉子倒是费了八九天时间,真正攻城的时间还不到三天。
当初太平军进攻长沙时,围攻三个月依然不下,就是因为清军在外围的金盆岭,黄土岭、妙高峰等处死守,让太平军兵力分散,左右为难,这次面对汉军的进攻,湘军故技重施,想依托外围的高地阻止汉军对长沙进行直接进攻。
曾国藩的安排确实起到了作用,即使以汉军的枪炮之利,也不能不顾忌身后的钉子对长沙强攻,只能先一一将钉子拨除。
在对金盆岭,黄土岭、妙高峰等地的进攻中,汉军品尝到了湘军的悍勇善战,借着山顶的优势,湘军将进攻的汉军一次又一次打退,让仰攻的汉军付出惨重的伤亡。
不过湘军虽然有地势依托,只是汉军的战力毕竟不是太平军可比,在火炮的掩护下,汉军一点点登上山顶,最终攻克了外围的全部山顶,并将山顶湘军全灭。
此役,单是为了扫除外围的这些高地,汉军付出了三千多人伤亡的代价,虽然湘军死伤更惨,外围一万余湘军最终逃脱的湘军只有二千余人,其余湘军全部战死,只是潘起亮还是大为恼怒,三千多人的伤亡,最终死亡一千多人的结果是大部分汉军官兵都没有想到过的,如果仅仅是一个师的话,可以说是伤筋动骨了。
好在潘起亮手中有三个师,分担之下倒也不至于太过严重,只是为此潘起亮还是发电向汉王请罪。
接到伤亡如此惨重的电报,王韶也是心疼万分,不过却没有对潘起亮处罚,两军交战,想要避免伤亡是天方夜潭,越是怕伤亡,伤亡会越大,湘军此时已是清廷最强悍的一支部队,此时湘军人马不过四万余人,歼灭湘军近万人,已对湘军进行了沉重打击,过于苛责反而会让部下缩手缩脚。
王韶回电对前线各将士勉励了一番,鼓励其再接再励,一举攻克长沙城,只是注意避免陷入巷战,一定要在进城前让湘军丧胆,避免进城后汉军的伤亡再加大。
接到汉王的回电,潘起亮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接受参谋刘无病的建议,不急于进城,而是将大炮架在城外刚夺取的高地上,对长沙城进行猛烈轰击。
这三天时间,汉军向长沙城发射的炮弹至少上万发之多,正对汉军的城墙早已经成为一片瓦砾,湘军守在瓦砾中苦苦等待汉军进攻,只是等来的却都是汉军一轮又一轮的火炮。
与外面炮火连天不同,长沙总督府一片寂静,曾国藩、胡林翼、骆秉章、官文等湖广重臣端坐在一起,正在讨论一项重大决定,那就是是否要撤出长沙城?
如果是三天前,撤出长沙城这条提议谁也不会提,也不敢提,长沙是湖南省城,武昌被太平军攻占后,湖广总督的驻地也改为了长沙,当初长沙被长毛围困了三个月依然没有丢,如今不过才守了十余天就要主动撤出,这个责任谁来担,谁又能担得起?
只是三天过后,形式却大不同,短毛在山上架起大炮,每天城中弹如雨下,守城的湘军根本连汉军的面也见不到就被炮弹炸得粉碎,靠城墙稍近一点的房屋都被汉军的炮弹摧枯拉朽一般毁掉,看样子短毛火炮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还想这样一直发射下去。
这是要把长沙彻底夷为平地啊,眼下短毛的炮弹越射离城中心越近,说不定再过两天炮弹就会直接落到总督府,这个城还怎么守?
只是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先说话,这时候谁先说话,无疑是谁先要承担责任,最先提撤出长沙城的是左宗棠,此时左宗棠可还不是后来手握重兵的左帅,不过是曾国藩的一名幕僚而已,以左宗棠的身份,显然承担不了丢失长沙的责任。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接着三名身上满是硝烟的将领走了进来,脸上都是带着着急之色,正是湘军中几名悍将,他们向曾国藩行了一个礼:“大帅。”
曾国藩的眉头皱了一下,道:“王鑫、罗泽南、鲍超,你们三人不在前线督战,回这里来干什么?”
鲍超首先回道:“大帅,这仗没法打了,短毛一直用大炮轰,儿郎们根本见不到短毛的人影就死了,再这样下去,不出几天,我的人就要死光了。”
“什么你的人,是朝廷的人。”
“是,大帅,老鲍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不管是谁的人,总之不想办法应对,都要死光了。”
“是啊,大帅,短毛火炮太过犀利,不如下令让前线将士暂时撤下。”罗泽南也是叫苦道。
“大帅,不如出城与短毛一战,我湘军兄弟不怕死,只是这样的死法太远憋屈。”王鑫道。
三名悍将一起叫苦,外面的形式无疑极为不妙,这支军队可是曾国藩一点点拉起来的,前面损失了一万多人已经让曾国藩心疼的要命,如今依然在损失,让曾国藩更是心如刀割,转向官文:“总督大人,你看……”
官文为满州正白旗人,不谙政事,其升迁不过是倚仗着满人出身,典型的满人庸才,官场中私下传总督府有三大,即妾大、奴大、庖人大。
妾大,是指官文对小妾言听计从,奴大则是指官文政事居然全部倚靠府中的奴才,官文自己毫无主意,而庖人大则是指官文府上的厨子,倚仗着总督府的权势,经常在外面强卖强买。
不过,对于如何推卸责任,官文却是无师自通,坦然的回道:“曾大人,本官有点头痛,一切都由大人作主就是。”
…………
感谢:丿放肆de魔灵、我是神祖、sva4471、至死向前的打赏
本月最后一天,也是本年度最后一天,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卷 复兴之始 第一百七十节 伏击
一听到官文如此说,曾国藩顿时死心,指望着总督大人拿主意是不可能的了,他的目光转向胡林翼,充满着哀求。
虽然曾国藩对长沙也看得很重,只是他无疑也知道,与长沙城相比,保住湘军主力更为重要,城丢了可以重新夺回来,人没了,城同样守不住。
胡林翼此时的官职为湖南按察使,仅次于官文和骆秉章两人,而且胡林翼还收了官文的小妾为义女,与官文的关系也算融洽,接到曾国藩的求救,胡林翼却是为难起来。
湘军的建立,胡林翼也付出了大量的心血,绝不愿意这支军队就这么毁在短毛的火炮下,可是这个责任……
曾国藩是湘军统帅,朝廷对于曾国藩手中掌握的这支军队早已是忌惮万分,绝不能背负亲口下令退出长沙的责任,否则必定会被朝廷借机削去兵权,一旦没有了曾国藩,湘军这支猛虎就没有了大脑,只能各自为战,
也罢,这个责任自己也只能自己背,他向其余几人拱了拱手道:“各位大人,贼军火炮犀利,我军留在城中只能任由贼军轰击,不如出城与贼军再战,使贼军火炮无用武之地。”
王鑫、罗泽南、鲍超三人面面相觑,短毛可不是只有火炮犀利,火枪更厉害,三人都经历过外围的争夺战,对于短毛的火枪心有余悸,若不是跑得快,他们已经死在城外,如今短毛占据了城外高地,要他们出城作战,无异于送死。
若不是胡林翼一向与湘军各个将领关系不错,恐怕鲍超已经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狗屁建议。
“胡大人,非是末将等人不愿意出战,只是城外高地尽数为贼军抢占,仓促出城只是送死而已。”罗泽南硬着头皮回道。
“嗯,贼军非四面围城,我军选一面贼军来不及占领之处出城即可。”胡林翼回道。
汉军只围了东南两面,西、北两面并没有围城,胡林翼这话说得拐弯抹角,除了鲍超还有一点转不过弯来外,其余各人却已明白,选一处没有贼军占领的地方出城,分明就是逃跑,只有却说成出城与贼军决战。
曾国藩会意,道:“胡大人说的是,我看西面地势平坦,适合决战,官大人,骆大人,你们以为如何?”
“曾大人,你是湘军统帅,何处决战,自然由你定。”官文回道。
骆秉章道:“军事本官不懂,本官只管作好后勤,曾大人只管下令就是。”
曾国藩没有再客气,一军主帅的气势顿时显示出来,直接对三人点名道:“罗泽南、王鑫、鲍超,你们三人马上赶到前线,撤离出大部兵马,准备出城,注意不要让贼军觉察。”
“末将遵令。”三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三人一走,官文、骆秉章、胡林翼等人也连忙起身离开,湘军要出城也短毛交战,他们自然也要跟着随行,不但他们要随行,官文还打算让自己的小妾,家奴等一起随行。
尽管罗泽南等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撤军时尽量做到小心翼翼,只是汉军居高临下,城中的动向根本无法瞒住汉军,潘起亮很快得到湘军有撤走迹象的情报,带着一干参谋登上山顶。用望远镜对城中观看。
“刘参谋,你怎么看?”潘起亮放下望远镜,向身边的刘元病问道。
刘无病道:“师座,我看曾剃头顶不住了,肯定是要出城。”
曾国藩的湘军对太平军血债累累,曾剃头这个名号依然戴在头上。
“那么曾剃头会从哪一面出城?”
“西面。”刘无病肯定的道。
“为什么不是北面,北面可是有湘军的水师接应?”
“师座,你这不是考我吗,湘军水师缩在洞庭湖中,生怕我军水师与之决战,动都不敢动,曾剃头哪还敢对水师产生依靠。”
“不错,清妖也只有西面可退。”潘起亮点了点头,认同刘无病的判断:“传令,第十一师马上转入西面,发现清妖出城后,待到一半再发起攻击。”
名通信兵应了一声,匆匆下去。
用大炮轰击,不与湘军巷战,逼湘军出城是潘起亮的战略,不过,逼湘军出城却不等于放任湘军离去,经过外围的战斗,两军之间已经结下深深的仇恨,对湘军,汉军上下都恨不得对其斩尽杀绝。如今发现湘军要出城,潘起亮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是夜,整个长沙笼罩在一片黑色之中,白天的大炮已经停止了轰鸣,不过城中并不平静,几乎全城都可以听到一阵阵压抑的哭声,连续三天的炮击,不但对湘军造成了惨重的伤亡,城中的居民也伤亡惨重,一些被大炮直接击中的人家甚至全家死绝。
若不是汉军在进攻外围阵地时伤亡惨重,是不会对城池采取这种炮击方法,可惜,湘军的顽抗彻底激怒了汉军统帅,这才导致长沙城损失惨重。
西门悄然打开,为防止被汉军发现,曾国藩下令严禁士兵打火把,只在城门的通道点上火把,湘军借着月色,跌跌撞撞的从城中出来。
只是湘军上下却不知道,他们的行动早已经落入汉军眼中,就在湘军大约有一半人出城时,黑暗中传来一声大喝:“打”
“砰砰砰”鞭炮一样的声音响起,官道两旁无数的火花闪耀,正在官道中摸黑前进的湘军顿时如割稻子一般倒下,随即大乱起来。
“不好,有埋伏。”
“快退,回城里。”
“不能回城,冲,冲出去。”
……
有人要进,有人要出,还有人往两边走,黑暗中,各人更是不辨方向,许多人都互相撞击一起,一些人倒在地上,随即被无数只大脚踩过,再也爬不起来,被活活踩死。
曾国藩幸运的走在最前方,没有被汉军伏击,听到枪声响起时,连忙回头后望,只见后面火光冲天,虽然看不清人影,可是各种惨叫,呼喊声清晰传来,曾国藩眼睛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大人,快走。”罗泽南扶住曾国藩的身体,急道。
“完了,完了,老夫这一生的心血全完了。”曾国藩跺着脚,恨不得旁边有条河,他可以跳下去,一了百了。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还有曾将军的军队在外,只要大人在,湘军完全可以重建。”
曾将军即曾国荃,是曾国藩的九弟,因善于围城,号称曾铁桶,统领着一万余湘军,正与太平军作战,不在长沙。
听到罗泽南提起曾国荃,曾国藩心中总算有一丝安慰,在罗泽南搀扶下含泪离去。
在曾国藩走后不久,西门外的枪声也逐渐停下,已经出城的湘军走的走,死的死,还没能出城的湘军不敢继续出城,只得缩回城中,黑夜中,汉军也不便追击,只得暂时停止射击。
为了防止城中的湘军逃走,汉军已经在官道上点起了数堆火把,在火光映照上,官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全是死尸,让人感觉分森。
天色终于发亮后,汉军才开始收拾西门外官道上的尸体,看着整条官道几乎被湘军的尸体铺满,收尸的汉军也是心惊,昨晚的伏击虽然只是进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可是湘军尸体却有四五千具。
这些人中,只有一半是被汉军的火枪打死,一半却是自相践踏而死,汉军甚至还在当中找到湘军悍将鲍超的尸体,并在官道上找到一顶小轿,轿中所坐的正是湖广总督官文和他的小妾,这个官文却是幸运,一直坐在官轿中竟然没有受伤,汉军发现他时,正与小妾两人搂在一起嗦嗦发抖。
“什么,发现了鲍超的尸体和生擒了湖广总督,可以确认吗?”
“回总指挥,已经确认。”
“好,好,太好了。”
当潘起亮得到这条消息时,顿时大喜,鲍超可是湘军著名的悍将,击毙了鲍超,等于断了曾国藩一臂,至于官文虽然是一个脓包,可是毕竟是湖广总督,怎么也算一条大鱼。
“曾国藩呢,有没有他的消息?”
“回总指挥,没有发现。”
起亮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如果曾国藩若是杀了或生擒,他肯定会更高兴。
“师座,进攻长沙的时机已经成熟了,说不定曾剃头还在城中没有出去。”刘无病道。
起亮心中重新涌起希望:“传令,马上攻城”
长沙城的南面几乎被汉军的大炮全部轰塌,接到命令的汉军轻易跨过被大炮轰塌的废墟,当汉军进入长沙城街道时,城中湘军开始了抵抗,双方爆发出激战。
昨晚时,城中还剩下有二万余湘军,其中一半左右出城,剩下还有万人左右堵在城中,在连续打击下,湘军再悍勇也不免士气低落,激战半天时间后,汉军已经肃清了湘军的抵抗,大批走投无路的湘军开始投降,到了晚上时,汉军已经控制全城,把长沙收入囊中。
……………………
还有一个多乐,还在校的同学学习顺利,已工作的童鞋新年发财。。
第二卷 复兴之始 第一百七十一节 重要俘虏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曾剃头?”潘起亮进城第一件事就是问起曾国藩下落来。
负责审核俘虏的第一师二团团长钟卫汉连忙回道:“行座,没有,不过湖南巡抚骖秉章,按察使胡林翼都已是我军俘虏,另外还有近千名俘虏。”骆秉章,胡林翼等官都落在后面,昨晚还没有出城湘军已经遭到了伏击,他们只好停在城,自然成为汉军的俘虏。
对于这些二三品的清廷大“潘起亮却没有怎么看重,听到又没有曾国落,不甘心的道:“这个老小子逃得倒快。”
“许座,说不定前面追击的兄弟会带来好消息。”
“但愿吧。”潘起亮却没有抱多少希望,或许通过追击可以多杀死或俘虏一些普通湘军,如今湘南大那分地区还在清廷手,要追上已经逃出城的湘军侥帅谈何容易了
果然‘第二天派出去追击的汉军返回后,又俘虏了近千湘军,曹国藩和湘军另外两名悍将王楚、罗泽南却都选走了,不过,湘军遭此重创,恐怕再也没有时间恢复元气。
拿下长沙后,潘起亮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向汉王报捷,收到潘起亮的捷报时‘汉军的前锋已经攻入克州,而王韶也入驻充州府。
“太好了。一看宪潘起亮来的电报,王韶忍不住拍着桌子喝彩。
此役汉军以三千伤亡,歼灭湘军二万余人,俘虏一万余人,这个消息若是传开,恐怕以后清军会更加丧胆,不敢乌汉军作战。
“马上向南京报,向内阁报,让报纸尽快刊登此次大捷的消息出来。”王韶转头向立在身边的傅善祥道。
傅善祥、傅鸾祥姐妹两人都是汉王机要秘书,一般都是随同在王韶身边,只是傅鸾祥已经有孕在身留在宫,这次跟在王韶身边的只有傅善祥一人。
傅善祥应了一声,正要下去,王韶马上又叫住:“等等,电给潘起亮问问俘虏有没有一个叫左宗棠之人?此人应当是曹国藩幕僚。”
在王韶心,左宗棠此人,才干,胆识远胜于曾国藩、李鸿章等所谓的兴名臣,只有左宗棠的军功虽对外而不是对肉,如果左宗棠也在被俘之列‘王韶当然要收之为己用。
“左宗棠?”傅善祥心大为奇怪潘起亮的电报她自然看过。里面重要的俘虏只提了湖广总督、湖南巡抚、按察使三人,王韶对这三人不理不睬,却要寻一个幕缭,岂不是说这个幕僚比三人还重要。
不但傅善样奇怪,就是接刻电报的潘起亮,刘无病等人也大为奇怪,对这个左宗常好奇起来马上吩吩在俘虏查找,费了半天功夫,还真在俘虏把左宗棠找了出来,原来左宗棠也落在后面,正好被汉军堵在缄一并做了俘虏。
除了左宗紫外,曾国藩的另一个幕僚郭嵩淘也在其,王韶听刻左宗棠果然在俘虏当,心大喜,马上下令潘起亮将人送刻充州来。
潘起亮索性将左宗棠、郭嵩淘、胡林翼、骖秉章、官等人一股脑派人押着,用一艘蒸汽船往充州送去。长沙与滚州相距数千里,走水路更远,即使是蒸汽船也要跑数天,王韶虽然急于见人,还是只得暂时忍耐。
汉军攻破长沙将湘军重创的消息见报后,汉军境内果然掀起一股热潮虽然自汉军北伐以来一直是胜利的消息,不过以前的胜利充其量只是小胜,这次才是真正的大胜。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都在喜气洋洋的谈论着攻破长沙的战事即使是内阁官员也是暗自高兴,北代不到一个月已经取得如此大胜各人心都非常乐观起来,或许汉军不需要一年就可以统一全国。
这场战事,因为准备充分,暂时对汉军境内的经济没有什么影响,反两因为朝廷大量采购,让各地的商业更加繁荣,商人们赚的喜笑颜开,不过,如果战事能早结束,当然是早结束更好,省下来的经费可以投入到工业,推动工业更快的展。
汉军境内的洋人也在关注着这场战事,持续了四年的克里米亚战争已经结束了,三月份,参战的各国签订了,俄国承认战败,放弃了原本占领的大量土地,失去了在黑海驻扎舰队的权利。
《巴黎条约》的签订,使得欧洲各国终于重新有精力转向远东,让他们惊讶的是,就在短短四年时间,原本虚弱不堪,被视为肥肉的远东崛起了一股强横的势力,这股势力拥有的铁路里程高达四千多英里,钢铁产黄数十万吨,全火器的正规军至少达二十万。
这怎么可能,单就铁路里程和钢铁产量这两项最重要的工业指标都过欧洲压路机的俄国,若不是各国外交官给国内的电报信誓旦旦确认,各国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仅仅几年时间东方的变化会这么大。
不过,统计了一下最近几年出口到东方的各种设备后,连最固执的英国人也不得不相信,外交官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神秘的东方,这是各国政要心涌现的最多一句,不得不暂时停止对远东瓜分的打算,至少要先拭探出汉军的真正力量再说,一旦汉军是纸老虎,各国不介意一起扑上去饱餐一顿。不过,显然前线传来一个个胜利的战报让他们失望。
虽然王韶不知道英法等国的打算,不过对列强的防备王韶一直没有放松,即使是北伐,汉军也不过出动十三个师而已,还有八个师留守,如果只是防止境内有人作乱的话,汉军已经推行警龘察制度,根本不用野战师,即使是防止清军对汉军进攻,差不多有四个师也足够了,另外四个师,则是用来应付突事件。
有了多出来的四个师,王韶相信,足可以打消任何列强对汉军的不怀好意。
英国人向来不打无把握的仗,不会轻易动手,王韶担心的是法国人,法国人一向自信,象一只高傲的公鸡,眼下又刚刚击败俄国,正是雄心勃勃之际,未必就看得起汉军,说不定依然以为派个几千上万人就可以击败汉军,王韶虽然不怕,却不得不防。
潘起亮的战功,对另外两路汉军无疑是一个刺激,王亮功加紧了对南宁的进攻,整个南宁已经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被汉军攻破,而山东前线各师齐头并进,对境内的清军横扫,若不是王韶严令各军暂时对济南缓攻的话,恐怕已有前锋部队抵达济南。
济宁,两队汉军笔直的站在城外,排成一个数里的长队,长队前头正是汉军第二师的师长陈亚林。
前方一股烟尘扬起,这股烟尘越来越近,接着是隆隆的蹄声传来,分明是大股骑兵接近的声音,奇怪的是包括陈亚林在内的汉军却依然一动不动,仿佛正在逼近的骑兵不存在似的。
烟尘越来越近,终于可以看清人影,来的大股骑兵衣服杂乱,除了马外,还有骡子,并不象什么正规军。
来的这股人马不是别人,正是张乐行所颌的捻军,山东多骡马,捻军的正规军基本上是骑兵组成,经过回去路上的仔细考虑,张乐行还是决定接受汉军的条件,加入汉军,今天陈晋林列队在城外,正是迎接张乐行的到来。
来到离汉军前方数十米远时,捻军连忙止住了坐骑继续前进,张乐行带着自己的亲近部下翻身下马,来到陈亚林面前抱拳道:“草民参见陈大人。”
“张大人免礼,今天本官就不叫你盟主,汉王已经封张大人为骑兵旅旅长,从今天起,张大人就与本官同朝为臣。一
“多谢汉王殿下,多谢陈大人引见,只是不知这旅长是?”
“张大人‘这旅长是介于师与团之间,每旅辖两团,汉王决定组建两个骑兵旅,张大人即是其之一。”
对于张乐行的投靠,王韶无疑非常高兴,只是如何安排张乐行却犯了难,汉军正需要骑兵之时,如果让张乐行成为地方官简直浪费人才,只是为军官,团长给得太小,师长却有点高,最后才决定把旅的编制整出来。
张乐行顿时大喜,先前汉军条件苛刻,张乐行已经作好离开军队的准备,没想到会成为仅次于陈亚林的军官,是张乐行做梦也没想过之事,就要作势跪下,陈亚林连忙扶住:“张旅长,大汉不兴跪礼,以后只行军礼,即使是见了汉王也只需如此。”
“那怎么行,见了汉王老人家,卑职一定要下跪才行,只是可惜卑职这次没有能多带人马过来,只能带着本部人马前来,实在虽愧对汉王,愧对大人。”
原来张乐行回去将汉军招抚条件一说,各旗主顿时吵翻了天,谁也不同意如此苛刻的条件,认为汉军毫无诚意。捻军在总盟主之下,设黄、白、红、蓝、黑总五旗旗主,张乐行自领总黄旗主,在无法说服其余四总旗主的情况下,张乐行只得自领总黄旗人马来投靠。
陈亚林道:“张旅长,人各有志,不必勉强,如果以后他们愿意来投‘汉军依然欢迎。”
张乐行连忙又是道谢,与陈亚林并肩朝城走去。
第二卷 复兴之始 第一百七十二节 误会与庆幸
张乐行一边走,一边暗暗心惊,数里长的队伍,所有汉军站立笔直,目?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