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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罐夫君,娘子要掀瓦!第65部分阅读

    薰……”赫连玦的声音从欣喜慢慢恢复变成了平静。

    于是在一瞬间又拧起了剑眉,紧抿轻扯的唇角又蓦地平了下来,只有一丝疲惫与落寞停在唇边。

    满是凌人魅气的脸上,是说不出的疲惫与憔悴。

    沈如薰在睡梦中又皱了皱眉头,似是痛苦的模样,但无论赫连玦此时怎么唤,都唤不醒,仿佛听不见声音似的……

    火,大火,无边无尽的火莲。

    她想要出来,可是找不到那一个出口,只好一直被困在了里头。

    “夫君……”沈如薰意识好似渐渐苏醒,却捕捉不到画面,睁不开眼睛。

    只好最后又沉沉的在那梦魇中失去意识。

    赫连玦一直盯着沈如薰看,视线从未挪开半分,可最后只见她再皱了一下眉头,而后便是沉沉的又再睡了过去。

    连皱眉的动作都不曾有了……

    “如薰。”似一声低吼,最后还是袅袅余音散在这卧房中,只有无情的烛花“啪”的爆了一声。

    算是作与他,最后的回应。

    沈如薰这一晕,就晕了三天,这三天内莲庄中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赫连啸天的落败,未等头七的出殡,玄武堂、朱雀堂牢牢落入赫连玦手中,还有其余数十个分堂堂主,数百个分派派主一齐来觐见,柳氏伤心欲绝的哭醒之后,性情大变,请离莲庄,去山下一处小庵朝佛替赫连啸天送葬。

    一个偌大的莲庄此时说大不大,至少冷清了许多。

    不会有那么多是是非非,也不会再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唯有大雪飘了一夜又一夜。

    雪落得急了,似来不及扫,落棠院四周都积了厚厚一层雪白。

    此时,“嘎吱”一声,又似推门的响声,无声弥漫在这落棠院的回廊中。

    赫连玦似站在这廊下看雪,一身颀长的身姿添了些许落寞,而惬意的魅色不再。

    这雪里,上官青紫提着药箱从主卧出来,霎时便抬眸,又与赫连玦相遇,这几日都是这样的场景。

    赫连玦听着身后开门又复而合门的声音,只稍稍动了动颀长的身影,好似有了反应,停了一刹而后才缓缓回头看向了上官青紫。

    两个人视线便这般相对,上官青紫只好静静的站在原处,顿了顿身姿。

    提着药箱的手也微微不自在的一紧:“赫连公子。”

    声音轻得好似那空中的飘雪。

    赫连玦的声音低沉而魅人,好似依旧:“如薰,还没醒吗?”

    话语依旧,却终究是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上官青紫只听着赫连玦这一道问话声,虽短却觉得裹着浓稠得化不开的痛意,她觉得心里头也一痛:“还没。”亦也是轻声回答。

    这是这三日来,赫连玦第一次开口与她说话。

    头两日,甚至沈如薰在大堂中倒下的那一日,赫连玦都不曾开口,更不曾与她问过沈如薰的其余情况。

    兴许是因为她说“医不了了”,也兴许是因为沈如薰此时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上官青紫此刻回答完他,便只一直抬眸盯着赫连玦瞧。

    只见这声“还没”传到他耳中时,赫连玦清冷站在回廊中的身影又似一僵。

    这种变化是如何也掩藏不住的,余下便又是再寡言少语,再把眸光落到雪里头了。

    剑梦里又。像是失落,又似一切不过是意料之中罢了。

    上官青紫看着这样的情况,那挺拔魅人的身姿衬着雪景,只觉得心中一紧,窒息一般。

    “赫连公子。”不自觉的喊了他一声。

    “嗯。”赫连玦站在前头,只扯了扯唇角,沉声。

    “你……”上官青紫有些于心不忍,似劝道:“进去多陪陪如薰吧。”

    “或许多与她说几句话,扯动她心底的那根弦,说不定她便能醒了。”

    ……

    给予一个新的梦境,是好的。

    只怕……梦醒了会更残忍吧。

    “嗯。”赫连玦的身影依旧停在那回廊中,只是再沉声一应。

    上官青紫没等他回话,只是心虚似的,说完便匆匆收了眸光,将手中的药箱拿得更紧了一些,转身再最后看了这回廊中的身影一眼,别眸转身离开了。

    走的时候悄然无息,一声叹。

    好似怕这一场梦,会走不到尽头一般。

    -----

    赫连玦从回廊中走进卧房之时,一推门便是房中的暖意扑来,可心间却是半分未暖,只听着房中烧得啪啪啦啦的炭火声凝了眸。。

    幽深的魅眸一睨,便是从那落下的纱帘中看到了里间那静静躺着的身影。

    赫连玦走了进去,一掀开帘子便看到了沉睡在床榻上的沈如薰,几日的晕歇她似没有变化,还如那日一般,往事历历在目,她痛苦的嘶喊声还犹如在耳边,脸上也没有半分血色。

    赫连玦此刻只看着沈如薰,又皱起了眉,走上前去望着她。

    只见沈如薰一张小脸这般沉静,好似那秋水无波澜,眸子紧紧闭着,也不再有笑意在里头,不会说话,唯有偶尔皱眉,还有那睫羽轻颤的动作,他忍不住便伸手去轻抚了她的小脸。

    指腹轻轻滑过她的眉眼,落在她的眉间,最后掠过她一瓣苍白的唇。

    “如薰……”

    “醒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低沉的话语声,已不是在讲话,更多的是沉到了极处的渴求。

    这几日她不在,丝毫没有反应,他又似回到了蕲州山庄守着她的时日,纵然接见再多江湖人士,掌再多的江湖权势都没了意义,只觉得望着那廊景,也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哪怕起来,与我随意说个几句,都行,可好?”

    沈如薰还是没有反应,根本就不如上官青紫说的那般,多与她说几句,她便能醒了。

    赫连玦终于止声,坐了下来,此时就这般坐到了她的身边。

    沉沉的凝视着她,修长的指微颤的从她的小脸,额头,慢慢又滑落抚到她的唇上。

    没有太多血色的唇,颜色似乎不因他的指尖到来而改变。

    赫连玦只觉得心中又一沉痛,此刻只孤寂的看着沈如薰,眸色深浓,忽地就干脆弯了腰身,轻覆了上去。

    温热的唇落在了沈如薰冰凉的唇上,似用他的温度去温暖着她,感触似有些凉,却又是凉中带着说不出的暖痛。

    沈如薰在睡梦中,却是忽地有了反应。

    “唔……”嘤咛的一声,细碎且虚弱。

    她好似在梦魇里已经找了好多天出路,却只见好多画面从眼前掠过,缠着她根本逃无可逃,大朵大朵的火莲开在梦里。

    热得她浑身难耐,却渴望有什么从天而降。

    此刻赫连玦是心疼得忘情一吻,可沈如薰却是觉得好似有天降甘霖,迷迷蒙蒙的感觉,好似夜幕一角被掀开,光亮透了进来。

    她在梦境里头也终于一喜,哗的一下——

    皱眉的瞬间,身子也动了一下。

    “如薰!”像是察觉了到了什么,赫连玦竟蓦地失语的喊了出来。

    第一卷  大结局:莫相忘(三)

    多久了?记不清了,这几日他好像一直守在她身边,守得连身外之事都不曾再管,这莲庄中的纷纷扰扰蓦然寂静,他的心中只有她。

    此刻感受着唇下的凉意,他一声失语,只感觉身下的人动了动。

    沈如薰似痛苦:“唔……”

    轻哼了一声,下一刻便是无意识的忽地回应了起来。

    赫连玦甚至来不及将唇抬起,便感觉背后忽地一双小手攀了上来,他整个人也一僵。

    只见似是在同一瞬间,一直沉睡的人儿有了动作,只感觉唇上的凉意渐渐消失,而后便是猝不及防的暖意,原本不过再纯粹的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忽地被迫变得缠绵起来。

    赫连玦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魅眸骤缩。

    “夫君……”似是柔柔无意识的一声低喃,与此同时,顽皮的小舌已经滑了进来。

    赫连玦只觉得轰然雷响间,电光一闪,他已不是主动的那一方,沈如薰似本能的将它缠绕与他纠缠追逐,轻轻的回吻间勾魂摄魄。

    “如薰!”赫连玦已瞬间是极喜到痛的神色!

    沈如薰只似在梦里头挣扎半晌,刚醒来一时缓不过神似的。

    就这样借势吻着他,他的吻这般温柔,于她来说,也像是在那清醒与懵懂的交界线,那似还若有若无的烈火莲花也少了几分。

    沈如薰回吻间似也终于渐渐清醒过来。

    只觉得脑袋疼得很,低出声:“唔……”

    只换来赫连玦似按耐不住的喜意,他根本就再也吻不下去,只想抬眸看看她,可此时感受着她这么久来,难得出现的主动,只疼得身子僵直纾缓不了,只能贪恋着她此刻的温柔,与她相吻。

    “你醒了,终于醒了。”他多么想说。

    可是只听到沈如薰微微的喘气声。

    她似乎也只觉得好难受,吻中呢喃:“夫君……”

    这一声话语,不是赫连夫君,而是夫君……

    赫连玦只觉得手中力道一重,这一刻感动得都要将她揉入了骨血中。

    只见缠绵悱恻一番,沈如薰似乎终于轻轻睁眼,不由自主的吻着赫连玦,看着他入眸的样子,憔悴而俊逸的脸庞,满足的一放。

    赫连玦看她微微撩起眼皮的样子,也似迷蒙眷恋,这一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喜,魅眸中似惊意,守了那么多天,仿佛就等着这一天,没想到说那么多话也抵不及一个吻,此刻看着她的样子,眸光沉重,似是笑又是在感动。

    只能低低的喊了她一声:“如薰。”

    温热的气息都要喷洒在了她的小脸上。

    沈如薰此刻是真的睁开眼睛了,两个人口齿中都还余有彼此缠绵的味道,好似生死相隔,可是……

    她却是懵懵懂懂的看着他。

    “如薰?”赫连玦本还高兴,高兴她方才缠了上来,在他最难过失望的时候,给他这般惊喜。

    高兴她不自觉中,竟然是碎语呢喃的喊他“夫君”。

    此刻只又惊又喜,还以为她是清醒了,还把一切记起来了,大手一把从她身下穿过紧紧拥着她,两个人在床榻上抱在一处。

    只看着沈如薰双眸空洞,愣了一瞬,又“唔”了一声。

    赫连玦的眸光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只抬眸沉沉的望着她:“如薰……”似声音沙哑。

    可这一瞬……只换来沈如薰一声轻轻的噗嗤声。

    “呵呵。”

    这笑声中,好似携带了那么多东西,她双眸迷离,似乎有水雾在眸中,又不像是哭的样子。

    赫连玦只敛了暗眸,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心中又霎时五味陈杂,方才那激动,那拥吻间的喜意,也蓦地再而变凉。

    低沉了声音:“如薰,你怎么了。”这声音中有着惧怕。

    怕她醒来,又变成了另一个他全然不认识的她。

    只见沈如薰是终于醒来了,可醒来的样子……足以让赫连玦再落入寒潭之中。。

    “如薰,你说话。”他已经再难以言语,此刻所有沉声的话语都是强撑着自己说出来的,这一刻好像又无法接受似的,冷了一双魅眸。

    眸中之痛,竟然比方才站在回廊中望雪还要痛。

    高兴之后,再将他打入了那地狱之中。

    沈如薰只是低低的笑着,此刻无论赫连玦怎么喊她,怎么问她,她都只是“呵呵”的轻笑。

    好似在梦魇中被太多画面乱了脑袋,这会儿一时反应不过来,头痛得很。

    拥吻间暖意还留在心中,所以这会儿不哭不闹,只是笑。

    笑得赫连玦越是沉痛,难受的样子,抱着她整个人都冷了下来,颀长的身子这般僵,就好像再也看不到她醒来那一日一般。

    是绝望留在心底,好似他这一辈子都要这般,在她时好时坏,复而在哭笑打闹中度过,他这一生,也要与她这般在一起,时时刻刻受着这蓦地极喜过后的极痛,永远直到白首的那一刻。

    赫连玦眉目皆染了痛意,拥着她的手也变得更加紧了一些。

    此刻听着沈如薰这糊里糊涂的笑声,只哽咽了声音:“你别傻笑了,如薰,与我说说话。”

    她倒是与他说几句,让他知道她还能说话……至少,与他说几句正常的话。

    不能告诉他,她醒过来了,她记起来了,她想起一切了……

    可至少告诉他,看着他此刻这般难过的样子,与他说一句:夫君,你别难过了……也行。

    就像从前那般,在这熟悉的房间中,两个人的落棠院中,说一句他最熟悉的话,“夫君,你别难过了。”

    往事历历在目,他第一次告诉她关于莲庄之事,他蓦地沉了脸,她便是这样轻声的说这么一句。

    而后提及柳氏,为何虎毒不食子,她也是这样一句话。

    数不清多少次,她都这般温柔的与他说这句话,他此刻只想要再听一句,哪怕是心中最奢侈的梦想。

    苦之都动。“与我说说话……”声音这般魅沉暗哑,似痛到了已经不能痛的极致。

    可沈如薰此时回应他的,只有傻兮兮的笑:“呵呵……”

    这几声笑,笑得他的心都碎了,整个人也蓦地冷了下来,好似身上悲怆的气势也倾覆出来。

    沈如薰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难受,这般梦醒梦碎间,她迷蒙的双眸终于渐渐清晰了过来,直抬眸望着赫连玦瞧。

    好似目光停留在了赫连玦的唇畔上。

    他的唇此刻紧抿着,好像有凉意缠绕其上,化不开。

    笑到了尽头,她忽地又不笑了起来。

    此刻只看着赫连玦的唇,若有所思的盯着,没有听到他的话,却是忽地不由自主的抬手轻抚了他的唇。

    方才帮她浇熄梦魇中恐慌的唇,将她带出那黑暗之地的唇。

    “呵呵。”又再没心没肺的笑了两声,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

    却是忽然在最后一刻又觉得脑中痛了起来,好痛……好痛……

    好像又有什么不受控制的往脑袋里头钻了,这七八天来,自她脑中第一次出现第一缕清醒开始,就不定时忽地隐隐作痛,偶尔痛得她双眼朦胧,偶尔又疼得她低低的哭了起来。

    受到刺激,痛到了最深处,便会像在大堂中那般直接发狂嘶声裂肺的喊叫,然后晕过去。

    此刻只是看着赫连玦的唇,暖暖的指尖停留在之上,又低低笑了起来,而后便是又哭。

    脑子疼得很。

    赫连玦看到她又反常,此时已经不敢在抱任何希望。

    只是看她痛苦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只能忍着自己的痛,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如薰……”多想叫她别想了,可是此刻就连他也发不出声音。

    魅沉的话语如数都吞落到肚子里,苦涩不堪。

    沈如薰本就难受,画面又来袭,听到赫连玦这一声轻喊,就好像是梦回午夜,刻入了她骨子里头的声音,此刻又疼了起来,只忽地发疯了般抱着自己的脑袋:“好痛!好痛……呜呜。”又哭又叫了起来。

    赫连玦抱着她的手也只能一松。

    像是受伤般放开她。

    于是只听到沈如薰那又复而没心没肺的声音:“痛……好难受,好想睡觉,呜呜……”

    是不是一个人痛苦到了极致的时候,只想要睡觉?什么都不想去想?

    她此刻便就是这个样子,不管还记得什么,忘记什么,只觉得心中缺了一块,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她想努力去寻回来,却艰辛万难,什么都没捕捉到,最后却是疼得很。

    停在赫连玦唇上的手也蓦地收了回来,像是想要推开他。

    好似和他稍微亲近,她就痛苦得不行。

    赫连玦此刻看着她,见她抗拒的样子全然没了方才的迷糊,是打从心底里的想要推开他。

    一双幽深的暗眸似有些受伤,但终究在她面前牢牢的隐藏起来了,纵然不隐藏又如何,她读也读不懂。

    赫连玦只能如愿的放开她:“好,睡觉。”

    低沉的话语似咔了什么在喉中,像是心痛难忍。

    却只能眼睁睁的看她把自己推得更远。

    沈如薰低声呜咽了两声,拼命推开的力道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似的,一下子就把赫连玦推下了床榻:“你……出去。”

    赫连玦听着这没有丝毫感情的话语声,只修长的身躯更一僵。

    ----

    长相思,莫相忘,莫相忘,相爱何能忘。旧时人新模样。

    第一卷  大结局:莫相忘(四)

    赫连玦僵在原地,而后一瞬才似缓过神来,直看着沈如薰。

    沈如薰这般狠狠一推后只抱着脑袋,又似头疼欲裂的感觉,抱着脑袋低低哭了出来,好像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似的。

    此刻只要他在身边,她的脑袋就疼得不行:“出……去……”勉强再挤出最后两个字。

    不止是推开,还下了逐客令。

    赫连玦蠕动了唇角:“好。”

    也只是一声轻应,好似也不忍心再看到她这般痛苦的样子。

    颀长的身影站得笔直,终于缓缓离开了她身边,越走越远,直退开到缦纱飞扬之处。

    室内的炉火啪啦的爆开火花,细微的声响在房中缭绕,烘得一室暖得很,可他的心却是凉的很。

    沈如薰看他果真退了几步,离她远了,脸上的神情才终于不那么痛苦,像是在心间松了一口气。

    她这一次苏醒,不仅是没心没肺的忘记他,还附带痛苦得想要开始逃避他起来。

    她是忘了所有,可没忘的人,却因此而更活得痛心入骨,永远活在悲伤之中。

    沈如薰脸上蓦地出现了痛苦厌恶的表情,好像疼够了,她也疼怕了……

    虽然是一刹间掠过,但还是落入了赫连玦的眼中。

    此刻站在里间与外间的交界处,看到她这般模样,只能缓步再退开,低沉了声:“那我……便走了,你好好歇息,待你醒来,我再让上官青紫替你看一看。”

    沈如薰听到他的声音也觉得痛苦得很,根本不待自己听清他在说什么,已经低吼了出来:“夫君,求你了,快出去……”

    还记得这般称呼他,却是如此疏离,甚至是憎恨的。

    甜蜜中带剑,痛得不能忘。

    赫连玦只能扯了扯嘴角,最后终于不再作逗留:“好,我出去。”

    最后只是一沉声,而后便是转身……

    勉薰般边。一步步的踏往出去的路。

    这卧房不大,可是被沈如薰这般亲口赶出去,离开两人一起久住的卧房,其独孤的感觉不言而喻。

    若对于他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可被称之为温暖,兴许就只有她一人了吧?放在心尖上的人,可到头来怕是伤他最深。

    爱而不能求,求而不能得,明明是原本相爱的两个人,何苦……

    他每走一步,她好像就欣喜一步。

    这般开心的神情,直到最后又“呵呵”的傻笑出来,让他整个人都冷了一般,覆盖了一身霜意。

    赫连玦终于走到最后,停在了门口处,修长的指就这般抵在了门沿上,只稍轻轻一推便是那纷扬落下的大雪。

    好似以手推门的动作停了几秒,像是在等着沈如薰的开口挽留。

    可是到最后,还是只有沈如薰开心的笑声,那般没心没肺,好像高兴他终于要走了似的:“呵呵……哈哈……”清脆的笑声,越笑越开心。

    过往一幕幕又掠过眼中,她也曾这般开心的对他笑过,他第一次将她拥入怀里之时,他第一次将她带下莲庄之时,看到那天策城中的热闹,她享受与他在一起亲密的感觉之时。

    她……动人之时,他最爱她这般笑,因为觉得一切也跟着变得真实了起来。

    可此刻……

    赫连玦沉了声,终于不再逗留,径直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一转身一别眸,便是步入了雪中。

    而后再从外头把门关上了,轻轻“嘎吱”一声响,把他关在了外头的同时,也惊醒了沈如薰。

    房中沈如薰似是心满意足了,脑袋没那么疼了,可下一瞬,她又开始不镇定了起来:“唔……”直发出痛苦的声音。

    这痛苦的哼吟声和方才的不一样,方才是头疼欲裂,这会儿却是觉得心里头有什么正被撕碎的声音。

    口中的话语没经过脑子便哼了出来:“夫君……”

    这语音,这音调,就好像是另一个她不曾意识到的自己。

    好似不是她这个没心没肺的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

    沈如薰脑中好像又有什么画面开始掠过了,痛苦得很:“啊……痛!”

    又在房中痛苦的喊了出来,这一刻只觉得一颗心也紧紧拧着,满脑袋都是赫连玦方才缓步转身离开的模样,只一瞬便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扑了出去。

    这才刚醒,眼中还是清明中带了几分迷糊,没看清脚下的路,所以从床上急忙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

    “唔……”疼得不行,可是这会儿什么都管不了了,只觉得好像心里头缺了一块。

    忽地跑到了方才赫连玦站着停着的地方,好似她还能感受到他余留的温度。

    “夫君……”沈如薰痛苦的低喊了一声,已经怅然的把门打开了,而后便是看到外头大雪纷飞蓦地花了她的眼眸,好疼……疼……

    疼痛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搅在一起般,撕扯间,痛苦的睁开眸子远望……

    赫连玦其实并没有走远,此刻好似没有刻意去躲那飘落的雪,没有走回廊,而是径直出了房门便朝空庭走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漫无目的。

    沈如薰开门便只能望到这样的景象,一道绝然魅人的身姿远走在路上,周遭的雪白都成了映衬他的景色,一头墨发随意在风中飞扬,衣袂也被寒风掀起,看起来这般孤寂落寞,好像这世上只有他一人独绝立于天地间一般。

    好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这会儿只胸口烦闷得紧。

    “夫君……”沈如薰再喃喃出声。

    忽地下一瞬,“啊!”一声痛苦的嘶喊,自己抱着脑袋忽然在门口坐了下来。

    赫连玦虽然走得慢但也走得远了,何况这风刮得厉害,声音也传不开,于是便也没听到沈如薰在后头这般失常的声音。

    他的身影渐渐走远,就要消失在飞雪里了。

    沈如薰最后只能抱着自己的脑袋了,蓦地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好像无数光点在脑海里头盘旋环绕最后纠在一起,轰动一声再炸开,头疼欲略——

    “咚”的一声,好像难过到了尽头便是寻得了一个出路。

    这么多天的痛苦,也在这一刻做了个了解,沈如薰只面色苍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地跌下来靠在门边,闭眼再睁眼间,看着眼前的廊景已经神情不一样了,好似眼中的混沌化作了一丝清明。

    “夫君!”沈如薰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眼泪就出来了,浑浑噩噩的模样。

    这雪下得还很大,她没穿太多衣裳,刚从屋里头出来也不觉得太冷,一边哭就一边跑了起来。

    跌跌撞撞的撑着瘫软的身子就这样追了上去。

    赫连玦走在前头,似是没料到沈如薰会追出来,此刻只一直挺了颀长的身姿走在这风雪中,四周都变成雪白了,茫茫一眼望去只看到精致的阁楼檐宇都是雪白一片。

    莲庄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早已安静,此时在雪中更是万籁静寂无声。

    好似在房中耽搁了那么久,天色本就阴,这会儿干脆是渐暗了起来,唯有半点光亮在头顶上,他越往远处走,身侧就渐多了几盏照明的灯。

    本是微亮的光线洒落在他身上,却只有凉意。

    赫连玦走走停停,待彻底回过神来,已经不知走到了何处,此刻只彻底停了步伐,看着四周的风景,好似落棠院里头不常来的园子,上一次来好似还是极久远之前了,好像又有什么掠过眼前……

    一幕幕又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那还是沈如薰刚嫁进莲庄来时,聪慧中带些狡黠对他笑,硬是要带他到这园中来,扶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对他说“来,夫君这边景色好,咱们往这里走。”

    此时眼中便是这样的一片地方,时光变迁,春花早已不见,唯有冬雪皑皑,雪白覆盖了眼前所有,只有园中几盏孤灯。。

    赫连玦看了一下,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心中忽地又是一沉,已经不由自主的踏进去了,下一瞬,脚入地,雪虽然深却还是能感受到脚下的路,卵石作道,踩上去好像有些硌脚。

    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又是脑海中未曾忘记的话语,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捉弄的巧笑:“夫君,我问过了,这条路呢,叫做石疗路,据说人体七经八脉什么的,光脚下就三百六十余个|岤位,走一走有益于身心健康……”

    还有:“夫君你快走上去试试。”

    踏上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过往再现。

    所谓身心健康,如今他也经历了风雨,已恢复了风华,世人都知道他赫连玦没病了,而她却笑貌不在,连正常的话语都不会与他说了。

    赫连玦紧拧起了眉,此刻只站在鹅卵石道上看周围的雪白。

    这一个,大雪纷飞的夜……

    似是在雪中长长的叹了一声,呵出了气,悄无声息。

    他在这园子中愁了思绪,而另一处,沈如薰却是哭着不受自己控制的追了上来,他步伐走得虽慢却走得太前,她怎么追都追不上,这会儿只觉得风刮在小脸上疼得很,绕过回廊踏入庭院,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缭乱了自己的眼,看到了那站在灯火阑珊下立于雪中的身影,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蓦地张了张嘴……

    第一卷  大结局:莫相忘(终)

    她虽是张开了嘴,却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余呜咽一声,忽地停在原地好似又开始抱着脑袋疼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疼,不再像从前那一般了,眼中本是清明,而这一刻……不过是将那些早已全部忘记的东西都记起来了,仿佛在脑海中又看到了火,可这火一掠过却是真实存在的画面。

    记起来了……她记起来了!络城,密林大火,十几辆马车连绵几里,他与她在马车中同缠绵,她还怕他出了什么事,可他却是运筹帷幄神情淡然,紧接着便是厮杀声,夜幕中漫天飞掠的黑衣人,一场江湖中人的决战,高手齐齐提剑作阵,还有好多人……马车中的他,马车外的他,哭着的她,撕心裂肺的他,还有那一句又一句的:如薰,你醒醒。

    疼,好疼……沈如薰站在这雪中,前边不远处就是正停着赏雪在卵石道上走着的赫连玦,张着嘴却喊不出来,只觉得喉间像是被什么咔住了般,只余难过的低泣声,她……记起来了啊!

    这地方,好似新婚之夜那日的画面,她穿过园子从中嫁过来,不拜堂只在房中坐着,那时她一颗初嫁的心,不知道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日后会有什么样的日子,她根本也不曾料到生命中会多了这样一个他……

    此刻看着雪中一身寂寥的赫连玦,他因她的疏离和厌恶而停在旧景中,衬着那微弱的光亮,举头望着天上一轮清月,这画面更是让她心痛如绞。

    “夫……”夫君。

    还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唯有眼泪流了两行。

    脸上也冷得很,寒风吹得生疼生疼,鼻尖也跟着泛红。

    脑中的画面也更是逐渐清晰了起来,十八岁的出嫁,大红嫁衣,他病怏怏的咳嗽声,她瞧见他时略微失神又尴尬的样子,紧张害羞跳窗而逃的样子,对着他笑着说要好好照顾他直到他病入黄泉的样子,过往那么清晰,还带着些温情,让她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

    轻轻的“噗嗤”两声,又是哭又是笑。

    心中感慨万分,径直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轻咬着唇……

    这声音却是轻轻的传出,夹杂在落雪声中,那般细微。

    前方的赫连玦却是僵了身,忽地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

    原本是站在雪中,衬着一园的清净,抬眸略看天上的朦胧月,感受着园中卵石路带来的回忆,却是听到了这清脆的笑声,不似没心没肺却情断柔肠……猛地撞入了他心间。

    赫连玦突然就回了头。

    她还在远处哭着擦泪呢,脑中的画面逐渐清晰,疼得厉害,但也渐渐记起了所有。

    这会儿看着周身的一切,都好像不大一样来,眼中是新奇却又是感慨,恍如隔梦,忘记他的日子她也还记得,两个人生忽地在她身上重叠成一个,过往忘得那么干净,此刻也就痛得那么清晰。

    她张了张嘴,只想朝着赫连玦的身影说一声“对不起。”

    却是还没有出声,就看到前头赫连玦也恰时回过身来看着她的样子。

    赫连玦本是心中难受,所以想出来走一走,却是没想到沈如薰也跟出来了,此刻只拧了拧眉头,看到她衣裳单薄站在雪里头的样子。

    刹那间便忽地凝眸起来,“如薰?”

    低声传出的声音,似惊又似担忧,她不是将他赶出房间,而他让她在房中好好歇息么?

    此刻外头还下着雪,天这般凉,她才刚清醒,出来做什么?

    赫连玦脸上的表情霎时不太好了起来,只沉了一张俊脸,魅色的眸子暗光流淌而过,忽地就朝她走了过来。

    他在远处站久了,一提步都能感受到脚下新积下的雪,抬脚的动作也有些缓。

    沈如薰只能看着他眉目间有忧色,是担忧她的样子,傻傻的站在原地又笑了出来,张了张嘴喃喃出声:“夫君……”

    赫连玦没想到她竟会这般叫他,搭上她此刻的神情,只有另一番别有不同的感觉。

    正走过来的颀长身姿也似一顿,一身华美的衣袍在雪里衬得他越加清贵逼人,略带魅色的身影一僵。

    不过顿了一下便又恢复过来了,似是再不敢有什么期待了,略微敛着眉头。

    脚步踩在雪中一脚深一脚浅。

    最后来到她面前之时,只垂眸看她:“你出来做什么?”

    似是责备可这魅沉的话语声只暖得很。

    特别是在雪里头,她衣衫单薄之时,更觉得这问话像是要融化在她心间。

    沈如薰只好站在原地抬眸看着他,脸上的笑都变得忽然像哭了:“……”略哽咽,说不出话来。

    赫连玦从方才站的地方走到她面前花了不少时间,此刻站在她身前,他身上的热气一下子就扑到了她的脸上,连同他身上带着的清香,伴随着雪中冷冽的寒意,沈如薰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

    赫连玦看她此刻的模样,眉心只蹙得更深了。

    “如薰,怎么了?”

    她还是不回话。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这会儿看似着急起来:“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还是……

    看她此刻的神情,什么都不会说,就晓得哭,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沉重起来。

    俊眸一沉,最后只低声再道:“还是……记起了什么?”

    沈如薰是心中感慨太多,导致一时间只想哭,什么都说不出来,没想到他问了这几声后,把她这会儿的心事猜中了,她只哭得更厉害了。

    “夫、夫君……”好勉强的出了声。

    感受着他此刻停留在她身前的温度,有种冲动直想扑到他的怀中,轻轻蹭着他的胸膛。

    记不得多久没与他撒娇了,也好久不曾与他亲近了。

    此时的感觉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只有这一瞬才是真正真实的。

    沈如薰眼中带泪,眸中的目光都变得热络起来,没再像之前那般清冷无情的拒绝他了。

    赫连玦听着她此刻喊他的声音,再垂眸看她仰起脸看他的神情,心间似猛地一抽痛。

    幽深的魅眸凝起,只看着她,薄唇轻扯间是一凉:“如……”薰。

    还不曾把她名字轻喊,沈如薰已经又哭又笑的抬手擦泪出了声:“夫君!”

    一声喊打断了他,而下一瞬,一个温热的娇躯已经扑过来了。

    这般主动,若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她,自然是不会的。

    唯有一个可能……

    赫连玦整个人都僵了起来,只停手落在衣袂间,也不知是要不要抬手将她反拥进怀中。

    似还在犹豫,可沈如薰已经哭了出来:“呜……夫君……”

    这声音这般熟悉,带着几分娇柔,还有对他的眷恋,是痛是怕,是愧疚,是埋怨,众生茫茫,她……怎么能把他给忘了?莫相忘,莫相忘……相爱怎能忘?

    “夫君,我想到了……”哭得声音都在颤,伴随着轻轻的哽咽。

    是难受,是心痛,是忽然有种经历了许多后的豁然开朗,在这雪中这般凉……

    可声音又这般暖:“我都记起来了,夫君……对不起,我都记起来了……”只能难过的喃喃重复。

    她本就刚起来,没有多少力气,还疯了般追着他跑了那么远的路,此刻只能借着他温暖的身躯撑着自己站着,话语声也吐得吃力,讲出来的话轻得很,不用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