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罪于她。”夜羽神情肃杀,恭敬的说道。
“若如此姑息她,天庭还有何威严?”青止帝君掌心紧紧的握住龙椅,指间青筋暴起,骨节泛白,隐忍着怒意,“若是轻饶了她,该如何向凡尘俗世的百姓交待,该如何让一众蠢蠢欲动的野心家臣服?!”他说着,微微眯起眼眸,看向一直站在庭下默然不语的龙霆。
“西唐国主意欲冒犯天庭的仙子,这本就该让他吃点苦头,只是,帝君不觉得,有些小题大作了么?”龙霆此刻抬起头,眸子里是锐利的光芒,他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明黄的衣袍使得他看起来英姿勃发,气势逼人。
夜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眼稍余光看向青止,却见他仍旧面不改色。
“小题大作?她一个小小的桃仙,怎会值得我因她小题大做?”青止沉了眸,晦暗不明的神色,指尖摩挲,隐约可以听到骨节在咔咔作响,“她体内的邪气随时会因为她心里一团小小的火苗而无限放大,就算是我,到时也不一定能制止得了她。倘若不将她永远囚禁,不见天日,于三界,于天下,都将是种威胁。”声音淡然幽远,仿佛这天下,大慈大悲,大善大恶,皆在他运筹之间。
“不,帝君。夭儿本性天真纯良,臣下当日日教引,让她清心沐浴,去除身上的浊气与暴唳,定不会对三界有损。”夜羽俯身,深行一礼,“还望帝君三思。”
“夜羽神君,你太自负了。”龙霆抬眸,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当初你执意用凤血石救她,就该想到她随时可能走火入魔,而今她杀念四起,残忍暴唳,你敢说,这次西唐的天灾,你没有责任?一个推波助澜的推手,一个把她推入万劫不复之深渊的人,有何理由去教引她走上正途?!”龙霆轻蔑的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我给你个期限,若到那期限,她仍旧满身唳气,噬血成性,就别怪我用天庭法度去惩罚她。”青止帝君起身,负手而立,声音冷凝而严厉,“倘若她再伤性命,我便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做一个,不死不灭不伤不毁的活死人。”
“夜羽叩谢帝君。不知帝君的期限是到何时?”夜羽上前,白衣猎猎,颇有种遗世独立的味道。
“魔性最重是每月月圆十五之时,倘若下个十五之前,她劣根除净,不杀生,不伤人,天界便解除对她的通缉。倘若不能,夜羽,我想,你该知道是何结果。”帝君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夜羽仍旧不卑不亢,淡淡回答:“夜羽遵命。”
帝君挥挥手,庭下的众人都散了开去。
龙霆走在夜羽身前,未几时,他蓦的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夜羽:“夜羽神君,你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得到她。不光是我,阿玖,帝君,繁楚,芙苏云邪,我们每一个,都绝对不会让你得到她。不论出于什么目的,结果,总会殊途同归。”
“你又怎知,我一定得不到?”夜羽悠然一笑,如同旭日暖阳,缠绵温柔,“得不到的,都不过是天命。不过天命,也并不是不可违抗。”
“这番话,不知青止帝君听了,该作何感想。”龙霆剑眉高挑,明黄的衣袍随风摆动,气势绯然,“有人,竟敢放言挑战他的权威,这个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一切,天命,或者造化,都看人心。”夜羽星眸中是一丝丝细碎的光芒,远处晚霞似锦,点缀着恢宏壮丽的天空,他于这尘世,渺小,却也足够掌握自己的命运,“我想要的,便永远不会放手。”
龙霆一怔,眼神暗了又暗,夜羽已经行至远处。
白衣翩跹,是洒脱,是自负,是运筹帷幄之间,仿佛可以掌控全局的自信与傲气。
“可惜,你一人之力,怕是兴步维艰吧。”龙霆的唇角是一丝冷冷的笑意,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缓缓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一直到过年,工作会有些忙,初下会抽空存稿更新,更新不及时还请见谅。
第一卷 66第66章
出了大殿,夜羽思虑良久,还是往云荡山的方向走去。
“王。”当他走到一处荒无人烟之地时,耳边忽然响起司风淡雅宁静的声音。
“嗯。”夜羽正了神色,顿了脚步,细细驻足聆听。从来司风都只接受他的命令,而今是他唤他,那么必然是有大麻烦。
“龙霆有动作。”司风淡淡的道,声音仿佛乘风而逝,那般烟消云散在了静谧的空气里。
“哦?”夜羽敛了眉,神色不变。
“据说莫瑜圣妃自诞下皇嗣之后,只看过皇子一眼,便再也没有见过。”司风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另据传言,小皇子生来体弱,天命不长,可龙霆却未曾看过那孩子一眼。”
“嗯。”夜羽轻轻点头,渐渐陷入沉思。
“王,如您所料,龙霆,要的只是脐带血。另据星阁的仙人推算,这孩子,命运多舛,命格带煞,依龙霆的个性,那孩子已经毫无用处,必不会让他活着。”司风言道,“我们,该怎么做?”
“一个于他无用的人,他从来不会留,就像当初龙芙苏一样。”夜羽皱了眉,神色苍茫,“神族的脐带血,天下至纯至烈至真的咒,生洒于东皇钟上,在十五月圆阴气最重之时,鸣钟,便能找到诛澜的位置。他倒是想得周全,知道神器之间都有一种本能的联系,利用其中一个,便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他负手,轻轻摇头。
“下月十五,也是您的期限。”司风忽然开口提醒他道。
“是啊,也是我和她的期限。果真,这世上从来没有想放过她的人。”夜羽墨染的重瞳卷过一丝异样,片刻,又重新归于宁静。
“你说星阁,是哪位神仙?”夜羽抬头问道。
“玉渺仙尊的弟子,子夜上仙。”司风恭敬的答道。
夜羽掐指一算,片刻,心中明了。
“龙霆虽与那孩子无缘,这个子夜,倒是与那孩子渊源颇深。”他一笑,一扫之前的阴霾,风清云朗。
“是,司风明白。”
“龙霆野心勃勃,可他似乎过于心急,如此大的动作,帝君不可能不知道。”夜羽淡然拂袖,缓步前行,“想来,他定是有了必胜的信心。”
“以为集齐神器,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便可取代九重天的那位,他是操之过急了。他虽有野心,却不肯用心去等。”司风如是说道。
“一个处在高位的王者,仍然有野心,是件可怕的事情。他可能为了达到目的,轻轻松松牺牲掉自己的宗亲以至普通百姓。”夜羽略略加快了脚步,白衣猎猎,似倾城白雪,明净无暇,“你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是。司风遵命。”
“还有,告诉非生,要特别注意流云阁。”
“是。”
“退下吧。”夜羽凝神,脚步不曾停歇,朝云荡山的方向飞去。行至半路,他忽然停下脚步,垂眸,片刻,眉眼清明:“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在。”
身后,那个一直隐着的身形终于渐渐浮现,依稀,一身玄黑的装束,冷酷而残忍。
而云荡山这边,绯云居外,繁楚看着她头破血流的模样,紧握成拳的手指尖,嵌进肉里,有血流下来,滴嗒,滴嗒,晕开艳丽的血花。他的神色凝重而冷峻,脸色苍白得如同昆仑之巅的皑皑白雪,透心彻骨的冷。他在给她念清心咒,试图化解她来自内心深处的焦躁不安。
有一瞬间,他甚至冲动的想,打开这个结界吧,不要让她如此痛苦,更不要让自己的心如此受折磨,只要她在,天堂地狱,他都愿意陪她一起走一遭。可是,他不敢,他退缩了,这个赌,他这一生,注定赢不了。但凡离开了他的地界,纵然赔上他的性命,他仍不能保证可以让她毫发无伤。
一败涂地。
他甚至哀伤的想,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去历劫?一辈子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上神,陪她过喜欢的生活,该多好。偏偏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式,他以为自己强大了就可以保护她,可是却从没想过,老天爷是否会恩赐他这个机会。
“放我走,我要离开这儿。繁楚,你混蛋!放我出去!!”她在结界内撕心裂肺的哭,不停的用血肉之躯试图撞毁结界,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他知道她心里很难受,难受得疯狂,他又何尝不是。
他艰难的迈出这一步,未觉,已经红了眼眶,于他,一步之间,已是千山万水之遥。
“夭儿……”繁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事实上,从他历劫之后,对于她,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从前的勇气。他甚至不敢再去猜测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怕但凡触碰到那个可怕的真相,他的心,会痛到不能自持。
“繁楚上神,我求你,放了我吧!”夭儿满脸泪痕,额角是触目惊心的血渍,早已干涸凝固,原本清秀的面庞有些扭曲,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光芒刺痛了他的心,“我好难受,难受得想死,放我离开,好不好?”心中一瞬黑暗,一瞬澄明,仿佛处在阴阳两个极限,忽暗忽明,忽冷忽热,她难过得想要发疯!
“夭儿,你忍一忍,就会好的。”他的指尖有多想触摸到她脸颊的温度,如同从前一样,她不安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冲到他怀里,款款细语,诉说着她的难过与伤感。而现在,便连简简单单的同她静静的说些话,都是如此困难。
“我不要忍……”她拼命的摇头,泪水滑过,打湿了衣襟,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想哭,为什么会如此难过,绯云居里但凡能够砸碎的东西,她都砸碎了,可心中那口气,就像一块大石,压抑着自己,寻求着一个又一个出口,却始终得不到解脱,“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心里好难受啊……我不要呆在这里,繁楚,算我求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离开,我求求你,好不好?”她觉得自己像个疯子一样,无理取闹,却又没办法克制自己。
繁楚静静的站在那里,湖蓝色的长衫是一身的落寞,扬了扬手,终于还是无力的放下。他知道她难过,凤血石的魔性正在一点一点的消磨她的耐性,倘若不是他念着清心咒,恐怕她早已崩溃,走火入魔。恐怕这一点,是连夜羽都没有想到过的。仅管有借助鹤舞流云图净化过凤血石的唳气,但只要有一个引爆点,来自她本身的,或者是凤血石的唳气都极有可能带她走火入魔。
他们中了一圈套,而这个设套之人,早已将所有的退路都打断,他们只能前行,无法后退,稍有不慎,一毁俱毁。
“好,我放你出来。”繁楚苍凉的笑着,眉目若画般,带着点点柔情似水,“但是,你要听话,好吗?”他承认他输得彻底,看不得她难过,看不得她受苦,更看不得她绝望而无助的眼神。
“好。”她停止了抓狂一般的动作,仅管泪水依旧不由自主的流,却比之刚才平静了许多,“我听你的。”那双眼睛单纯透明得让人心疼,却承受了太多痛苦,他有太多的于心不忍,可他,更不想看到她伤害自己。
解开结界吧,看她痛苦,你也痛苦,繁楚,这些,都是你的报应。报应于你多一分,痛苦于她才会少一分,这是你应得的,你必须接受的,除此之外你便束手无策的,不是么?他这样问自己。终是苦笑了一声,微红的眼眶,眸光细碎婉转,他默念咒语,过了许多,结界终于撤去。
她披头散发,眉心蹙成一团,纠结而难受,瘦削的肩膀微微瑟缩,警惕而陌生的看着他。
“你听我的话,不要乱跑,到处都有帝君的眼线,他随时会知道你在哪,只要离开云荡山一分,他便能捉到你。”他这样说着,却始终不曾靠近她半步,只站在原地,不肯前进。
“好。”似乎只要离开流云阁,她便不再那么焦躁不安,低着头,带着一丝戒备,乖觉的站在那里。
“嗯。”繁楚怔然,片刻,摇头苦笑。
“可是,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去找夜羽,我,非常非常,想见到他。”她似乎摸透了他的脾气,态度依旧有些强硬。
繁楚沉了眸。
片刻,他抬起头:“你知道么?夭儿,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交给他,然后,永远失去了你。”永远失去的,还有他的一颗心,千回百转,伤得体无完肤。
“是你的,即使送到别人身边,也终究会回来。不是你的,即使强留在你身边,也永远不会是你的,因为心已经不在了,做什么都没用了,不是么?”她抬起头,眉眼凌厉,神色有些冷,“虽然我确实忘记了很多事情,我承认那些我忘掉的是一些似乎于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事情,可是,既然命运选择让我全部忘记,并且,单单忘记那个最重要的,那我便遂了命运的心意。宿命不可强求,我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主,只要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掌握它的命运乃至生死,无法逆转的,我就放弃,这样,对谁都好。”她说着,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
“你的意思是,要我也忘掉?”繁楚一步上前,握紧她的腕,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捏得她生疼,“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你该了解我的,不是么?”她扬了下巴,带着轻蔑的笑意,“虽然我忘记一些事情,可我的性格,却始终是这样,任何的决定,只要做出,便不会再收回。”他对于她是完全陌生的,不论从前多少情谊,她不记得了,便全都不作数了,不是么?也许这份情谊确实存在过,并且刻骨铭心,可于她而言,却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只会听,却不会再动自己的感情。
她从来如此冷静,如此残忍,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又有一份标书要做,工作又要朝九晚五了,有时间一定会存稿更新,现在一般更新在晚上八点至十二点左右,很抱歉,最近要半夜码字。亲们多多担待~~~~
第一卷 67第67章
繁楚紧握的手心微微张开,那种抽丝剥茧般的疼像是一条涂满了毒药的银丝,所过之处,溃不成军。
她说,你该了解我的,不是么?
我这样的性格,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再收回。她如此冷静如此残忍,斩断了他所有的幻想,摧毁了他所有的勇气,她怎么可以这样绝情到让他连恨都觉得多余?
偏偏即使是现在这种场面,他也无法面对她决绝的转身离去。
“带我离开这儿吧,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她看着他,眉眼之间全是疏离与片片冷意,“不论你信或不信,愿或不愿,我已经抛却前尘从头活过,而新的开始里,已经没有了你的位置。请不要恨我,要恨,就恨这该死的宿命,它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你贵为上神,世间离别生死已经看得太多。你便只当从前是你看得一个故事,即使流了泪,伤了心,那个故事,也不是你的。”她皱了眉,披头散发,墨染过的青丝衬得一张小脸苍白得可怕。
繁楚没有开口,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仿佛,错过了这一眼,将是永远的别离。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连天上的月亮也隐匿了踪迹。
“我放开你。”
良久,当她的耐心几乎被磨尽的时候,繁楚终于抬起头,那双星眸,已经散失了所有的光芒。他说,我放开你。那般艰难的决定,说出来,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好。”夭儿有一瞬弯了唇角,那是这几天来,唯一一次,面对着他微笑,仅管稍纵即逝,却依旧被他珍藏。
“我,不会再打扰你。”
“好。”她怔了一下,然后,略有些疑惑的点头。
“不会再问你奇怪的问题。”
“……”
“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讨厌我?”繁楚苦笑着问,低声下气,敛去了所有的骄傲与洒脱。可事实上,他所有的骄傲,都与她有关,没有了她,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得不够真实。
“你带我离开这儿,我就告诉你。”夭儿转了转眼珠,坚定的说道。
“好。”繁楚低头略略思索,然后柔声应道,“去哪?”
她偏着头,很认真的思考。片刻,眉眼阴郁:“去哪都好,就是不要呆在这里。我觉得,在这里每一秒,心都很难受。这样,你带我去找夜羽好不好?”
“好。”
只是谁也有想到,这一走,竟是漫长的别离。
纵然有卜算天地过去未来的本领,却偏偏参不透她,也看不透自己。而一线之间的生死,竟然来得那么快,快得,让所有的人,措手不及。
当繁楚带着她赶到凤族王宫的时候,非生却告诉他们,夜羽早已去了云荡山,未曾归来。
“糟了,怕是出了差错。”非生看着他们两人惊讶的神色,不由表情有些凝重。
“出了什么事?”繁楚看了夭儿一眼,见她也神情凝重,若有所思,问道。
“有神器要出世了。”非生简短的说了一些,然后看着繁楚。
繁楚闭目,掐指一算,眉头却皱得更深:“不好。有异动,极难卜测,怕是神君一时匆忙没有注意到。”
“你知道他在哪么?”夭儿抬头,眼睛明亮,认真的看着他。
“你要去么?”繁楚低头问她,“即使,这一去会有很大的危险,你也会去么?”
“为什么不去?!”她白他一眼,颇没好气的说着。
“他在人界,我带你去。”繁楚叹气,终是应了她。
当她双脚踏上福气村的地界时,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的肺,终于快要活过来一般。
夜里的村落显得诡异而静谧。破旧的房屋,稀疏错落,仿佛没有人烟一般,连一点灯火都寻不到。月光白得阴森冷冽,树木一动不动,甚至于连风划过,叶子都毫无声息。偶尔有夜猫子的啼叫,凄厉的划破这安静得可怕的空间,夭儿内心深处不由有些紧张与无可追寻的兴奋。
因为,这里的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阴森冷气。这与繁楚身上透出来的温热的感觉不同,她觉得自己仿佛终于活过来了一样,精神异常的兴奋,她莞尔,眼睛里透露来的光芒轻易便泄露了她所有的心思。
繁楚从怀中掏出那只粉色的玉镯,不由分说套在她的腕上。他测算过夜羽在这里,却没想到,这里阴气居然如此重,竟轻易的勾起她的胃口。
“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它不是碎掉了么?”夭儿瞬间回过神,小声的说道。脑袋只是迷糊了一下,就发现自己丢失已久的东西,又戴回到腕上。
繁楚并未答她的话,却见她比之刚才,眼睛里,少了一丝贪婪,多了几分澄明。
阴邪之地,她这样的体质,极容易出岔子。他隐隐觉得,好像有某种东西在引导着他们逐渐走进这个陷阱,然而所有的决定与步伐,都出自他的心里,难道,是他也中邪了么?他皱眉,片刻,摇头苦笑。却见她已经走到一户人家前,怔怔的驻足。
“我好像,闻到了让我特别兴奋的味道。”她似乎也觉察出了自己的怪异行为,偏头自顾自的说着,“这是为什么?我觉得,我最近好奇怪。”
“不奇怪,因为你的心智在刚刚已经被某些东西控制住了。”繁楚走近她,挥手,一道白光闪过,她的眼睛慢慢恢复了光芒,可她却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啊!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夭儿辩解道,不由有些跳脚。
“是心魔。”繁楚眉头深锁,站在她身侧不远的位置,“心中有欲望的人,极容易中招。”
“我现在很想进去看看。”她端着下巴,义正词严的说道。心魔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轻易不知不觉便控制了她的心智,她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厉害!
“好,我陪你进去。”繁楚伸出手,十指修长如玉,已经先她一步打开了这道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灼热的气息,险些将她扑倒在地。还好繁楚13&56;看&26360;网上前,手臂扶着她。
“羽他好像就在这里。”她解释着,然后不顾繁楚的阻拦便往里面走去。
“夭儿,气息有些不太对,我先进去看看。”他一个箭步上前,执拗的拦住她的去路。
“怎么可能!我明明感觉到,就是他!羽他就在这里,我要去!”她不顾一切的挣脱他的阻拦,眼神又变得有些可怕的阴郁,眼仁泛着微微的红。
“好,我陪你一起,你听我的话。从现在起,你闭上眼睛,凭着你的感觉,带我进去好么?”繁楚耐心的解释,“记得,不要睁开眼睛,相信你内心深处的选择,不要被眼前的错觉迷失。然后,带着我,往前走。”他温和的引导着她,一步一步朝前走。
夭儿此刻倒也乖觉,闭上眼睛,步伐虽然有些急促,但渐渐的,还是顾及他的感受,一步一步往前。
繁楚眯起眼睛,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你来了。”虚空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夭儿未及睁开的眼睛却被繁楚的双手缚上,怎么都掰不开。
“是啊,来了。”繁楚勾了唇角,笑意里浸染了无边的温柔,听起来,如沐十里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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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68第68章
越是风平浪静,越是仿佛酝酿着无与伦比的阴谋,而空气里竟然静得连细细的风都失去了声音。繁楚屏息凝神,手仍旧紧紧的缚在她的眼睛上,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扫过,如果仔细听,会发现,他的唇边浅吟轻唱着动听的歌谣,却是这世间最让人平静的清心咒。
“夭儿。”那声音古老而沙哑,陌生,却带着无法抗拒的魔力传入她的耳中,繁楚的清心咒居然阻挡不了这充满诱惑与血腥的声音。
夭儿猛然打个冷战,焦急的想要推开繁楚束缚着他的手。指甲嵌进肉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可他却依旧纹丝不动,紧紧的缚着她,仿佛她一睁开眼睛,这个世界,将会颠覆从前一般。
而繁楚眼前,那个目若枯灯,面色青灰,衣衫褴褛的怪物,挑了嘴角,似乎在笑。漆黑的指节缓缓指向他,依依呀呀发出一种极其怪异的声音。
语不成语,调不成调,在这个夜色浓重的晚上,一神一仙一妖,气氛安静而诡异。
他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说,诛澜是他的,谁也拿不走。
繁楚心下一沉,眼睛冷冷的看着那个怪物,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手边,已隐隐聚着一团气,随时会使对方一招毙命。
“我,不死之身。”那枯哑的怪物面目狰狞着,指向自己的心口,咧开嘴,僵硬而恐怖的笑着,怪异的用手直插进自己的心脏。
此刻夭儿似乎嗅到了更加让她兴奋的,失去理智的气息。繁楚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而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怪物掏出的心脏,那心脏还在鲜活的跳动,却是如墨一般的黑色,浓重的乌气缭绕,咚咚咚,每跳一下,她都能感觉到她的变化,她在挣脱他,死命的挣脱。
可那怪物显然找错了依附者。
夭儿虽然唳气极重,可在之前,却也不过是刚刚幻化人形的仙,纵然一身唳气,却不懂得如何化为已用。怪物想要利用她内心的不稳定与若隐若现的魔性来控制她,这实在是个大错特错的选择。
不过,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诛澜已经被唤醒了,诛澜既出,接下来,便是最为重要的离魂锁。传言离魂锁下冤魂无数,唳气极重,出世之时,必将天翻地覆。繁楚掐指一算,却发现,在这个空间里,卜算之术似乎失去了作用一般,居然什么都卜测不出来。
难怪,难怪。繁楚眉头皱得更深。
难怪他只能算到夜羽在这里,却算不出他精确的位置。诛澜所过之处,必掩其息而诛。所有在诛澜附近的人,都会失去自身特有的气息,从而失去踪迹。
“不死之身虽然好,却也不过是无灵魂的死物,虽生,犹死。”繁楚敛眉,旋即飞身于半空,虽然这个空间局限了他许多的法力,不过对付面前的怪物,足矣。
“罗天,奉陪。”那怪物缓缓的抬起头,眨了下眼睛,手中赫然出现一个其状如锥,通体金黄的武器,便就是传说中的九大神器之一,诛澜。
“以为借助神器便能打败我?”繁楚冷笑,右手紧紧的扣着夭儿的腰身,另一手长袖挥动,眉眼甚是凌厉,“难道,息容没有告诉过你,诛澜,也要在它主人的手里,才会有它神器的威力?!”纵然神器有毁天灭地的本事,他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论是芸芸众生,还是她,他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空中湖蓝色的身影夹杂着淡淡的粉色,飞旋起舞,看似行云流水,好像绣花枕头一般的招势,其中却蕴含着天地乾坤定数。那怪物僵硬的抬起头,枯灯一样的眼睛似乎有了微弱的亮光,他似乎知道繁楚在布阵,弯了唇角,僵硬可怖的笑着。
“诛澜,云起。”他的声调始终如一,没有感情,空洞而寂寥。黑影像一道闪电,一瞬划过晦暗阴骛的天空。乌云翻卷,似被强大的灵力召唤而来,诛澜通体金黄,闪着光芒,那些乌云便朝着它,渐渐聚拢在一起。
狂风四起,繁楚拥着夭儿处在漩涡中央,眉眼一贯的淡定从容,身姿翩跹,在这副波云诡谲的画面里,似一道耀眼的亮光,长身玉立,掩不尽翩翩风度。
夭儿在一片混沌里,清楚的听到有人在叫她,夭儿。
那声音极浅极浅,她感觉得到身体在一上一下来回的躲闪,感觉得到繁楚淡然洒脱的一招一势,从容不迫,甚至连他的心脏那不轻不重的跳动,都仿佛打在她的心尖儿上,那种突然涌上来的陌生的错觉,让她有些恍惚。
夭儿,我在这里。
个声音极浅极浅,像微弱的呼吸带着一丝丝的冷意吹进耳间,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她觉得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一样,越来越重的节奏,越来越重的呼吸。
繁楚感觉到她的异样,一边不遗余力的想要快点结束这打斗,另一方面,他并不想让她呆在这里太久。
她体内的魔性时隐时现,而她又极度缺乏控制力,这个地方,又是魔性极重的诛澜和离魂锁所在的位置,在这里时间越久,对她的情况就越来越不好。
他掌下生风,袖间一股疾如闪电的气体瞬间将罗天包围,是个困阵,能暂时的困住他。但并不能支撑多久,因为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怪物究竟是什么。不是神,也不是妖魔堕仙,寻不到它的根本,更找不到他的死|岤,无法将他一招制伏,所以只能先抽身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却不料那怪物竟在他转身飞走的一瞬间,就将困阵解开,繁楚甚至来不及惊讶,就见诛澜已经慢慢变成了血红的颜色,而那个,分明是诛澜魔性最重时的表现。
不可能!!
繁楚有些惊讶,虽然知道罗天是息容的手下,不可小觑,但不过才几时便能掌握诛澜并将它收伏已用,这明明,就是连他也无法做到的事!
“今天,是,十五。”罗天青灰色的脸上是一种嘲笑与蔑视的表情,很奇怪,他那晦暗不明的脸上,他居然还能看到表情。
“十五?!月圆之夜!”繁楚讶然的抬头,手仍旧紧紧的缚着她的眼睛,似乎不可置信的模样,“怎么可能!!”他没记错的的话,他们来的时候,并未到月圆之时,为何他却说,今天,是十五?这种思维简单的怪物通常并不会说谎,那么,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居然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诛澜,是我的。”罗天咧开嘴笑着,头往后微微扭动,似乎在看向某一处,尔后,晦暗的眼睛光芒刺眼,像是在给什么人传递讯息。
“必杀。”这两个字,罗天说得字字清晰,尔后诡异一笑,已经飞身扑至他身前,似乎想要一毁俱毁。
繁楚旋身躲开,抿着唇,不动声色的开始选择防守。
他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圈套,即将要系上最后的口袋,将所有的人一往打尽。然后,该处死的处死,该打入轮回的打入轮回,生生死死,总由最高裁决者决定,不是么?可是究竟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棵小小的桃树,之前一心一意以他为天,万事以他为周全,后来阴差阳错的去喜欢上了另一个人,却仍旧一心一意。她有什么错?她不杀生,不害人,天真烂漫与世无争,即使魔性迸发,却并未杀了沈凌天,以她的法力,杀沈凌天,也不过易如反掌的事!
涛天大罪要她承担,甚至设下这样阴险的圈套逼她就范,终究是,不肯放过他么?!
繁楚一时怒极攻心,招势凌乱,却步步狠厉。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摆脱棋子的命运,从前也好,现在也好,他一直都是,并且从未改变。他是该恨那人无情,还是该恨自己,做不到最强大,一直以来都以为只要自己不张扬不做事便能风平浪静,才一直忍耐,直至今日么?
而同样空间的另一处,夜羽雪白的长衫已经溅溅上一点点血迹,晕开的血花像一朵朵凄美而妖艳的血色曼陀罗,衣衫已经破了多处的口子,却仍旧波澜不惊的站在那里,长剑气势如虹,硬着他一身的血色,显得极为壮烈。
他想不到,怎么都想不到。
是啊,换做是谁,都想不到。
龙霆,竟然跟息容还有芙苏云邪合作!
怪他失算了,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个芙苏云邪!
他以为芙苏云邪亲眼看着娘亲死在龙霆的手里,一定恨极了他,之前他还以为是假意迎合,却没想到,他同龙霆一样,想要离魂锁出世!
他不该一时心软,以为魔虽有魔性,却本性很好,可他忘了,纵然本性再好,也终归是魔,但凡为了想要的东西,一定也会不择手段。
“夜羽,恨我?还是想把我挫骨扬灰?”芙苏云邪勾了唇,妖娆而魅惑的眼眸渐渐转为淡淡的红色,眼稍微撩了桃花,倘若在平常,倒真叫人有几分迷醉之意。
“你大概想不到,一直以来,你和繁楚,都是孤军奋战吧?!”他张狂的笑着,玄黑色的衣袍摆处随风上下翻飞,他的眉眼看不太清晰,仍旧是那种冷冷的,僵硬的,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语调,却像完全变了个人一般,带着极大的恨意与陌生的气息,在他面前站定,勾唇一笑。
“你想要诛澜和离魂锁,做梦。”夜羽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眉目一贯的风轻云淡,似乎伤在自己身上的地方,并无任何感觉。
“不,这从来不是做梦。”芙苏云邪站定,他们的目光相对,浓浓的杀意卷起身边的枯草,息容与龙霆都与他鏖战许久,现下正悠闲的坐在一旁,看好戏。
这果真,是一场好戏,一场,让他措手不及的好戏。
“如果我说,这件事情,是经过某个人默许的,你信么?”芙苏云邪扬了扬下巴,仿佛胜券在握一般冲他扬眉一笑,“我想,依你的性子,一定不信。”
“但我要告诉你,你信或不信,九重天的那位,早就对你动了杀意。你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真正适合那个位置的人,是龙霆,更是青止,最中意的人选。”他悠然的说道,轻轻回头,却见夜羽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由皱眉。
“你不信?!”他咬牙,冷冷的看着夜羽处变不惊的神色。
“信与不信,都只在我心中。你又何需在意?”夜羽面色苍白,却仍旧带了几分笑意,“你这般在意,是因为,你还不确定,九重天的帝君,是否真的会让你顺利带走神器,而不是借刀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上班的人伤不起啊!!!真的很对不起各位读者,没有办法及时更新。
第一卷 69第69章
芙苏云邪挥了衣袍,气势如虹。眼神里,是许久未见的狠厉。
“三界制衡,青止必定有所牺牲,而你,是他要牺牲的首要人选,难道,你不恨他?”芙苏云邪眯起眸子,墨染过的重瞳狂狷肆意的打量着一身落迫的夜羽,白衣凌乱,染了血,刺目的腥红,他不由喉结一动。他以为这么久了,对血的渴望会淡一点,却没想到,还是需要极力克制。眯起眼眸看向他,噬血的欲望愈发强烈。
“何为爱,何为恨?”夜羽盈盈一笑,眉目淡淡,一身落魄,却仿佛毫不在意,“他选择牺牲我也好,牺牲他人也好,都是他的事。我怎么死,怎么活,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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