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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本无妃第9部分阅读

    看了一会选了副春到人间财满户;福临门第喜盈门。念给张婶听,张婶不识字只说妹子选的准没错便抢着付了银子。

    又买了包糖和些小吃,大丫跟二狗子还小必然会喜欢这些个吃食,转着转着便到了玉器铺,镇子小玉器跟金器都隔一块买了,温偃月进去看了看挑了支男式的翡翠簪子又挑了支白玉的看着那只红玉的也不错便让老板一起包了起来,又买了个玉镯子一对金戒指还有一把如意锁估摸着差不多了,付了钱又买了些猪肉便往回赶了。

    “我说妹妹你买一堆字个金银玉器带得过来么,小心把妹夫给整破产啊。”

    阿良是个男人对这些个女人家带的花花绿绿不感兴趣只知道老板包了一大堆笑得跟个向日葵一样就知道这“妹妹”送了不少银子出去了。

    “阿良。”怎能如此不知尊卑叫公子妹夫,阿伊训了阿良一句,阿良晃了晃篮子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夫君若是破产了,哥哥你就去扫大街帮忙挣银子糊口吧。”

    阿良赶紧闭嘴,要告到公子那儿去吃亏的可是他自己。

    “妹子别听你哥哥的,瞧你这身打扮,浑身上下就没个值钱的东西,咱女人家就不该帮男人省钱这该花的使劲儿花,不花说不定便宜了别人去。”张婶说完狠狠拍了自己一嘴巴,大过年的怎么说出这种到倒霉话来。

    温偃月把自己打量了一番,除了头上那一根檀木簪子浑身上下还真没件首饰,张婶心里肯定会说阿野小气了。

    “张婶,你说得有理,回家我得让夫君把身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给交给教出来,谁要花自个去挣去。”

    阿良打了个寒颤,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交出来,拿他和阿伊要吃什么,果然最毒妇人心。。。。

    回到院子便见阿野站在树下面带怒容,出去忘了留个字了,悻悻的望了眼。

    “夫君,我闲着无事便和哥哥们出去逛了一圈,不晓得你回来得这么早,呵呵,呵呵。”

    张婶见势不对赶紧溜了,司徒邢野斜了一眼阿伊跟阿良,阿伊低着头一声不吭,阿良提着个篮子卓顾右盼,心里念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阿良哥哥,把篮子给你妹夫吧。”

    温偃月笑得灿烂,阿良把篮子望公子怀里一噻跑得飞快,阿伊笑看了月姑娘一眼跟着走了。

    “妹夫?”司徒邢野一声冷笑,提好篮子抓着小月望房里走,这么冷的天还出去,看这手凉得。

    “好了好了,夫君你就别生气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么。”

    阿野寒着脸不说话,这房里都快结冰了,用红纸将买的那些个礼物逐个包好,温偃月一声哀叹,阿野这也忒小气了。

    “我没有生气。”只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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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寂寞梧桐语 第四十六章 过年(二)

    用过午饭阿伊跟阿良就不见了人影,大丫穿了件跟张婶同布的袄子,二狗子穿的件蓝布袄子跟张大哥的料子一样,阿野似乎偏爱黑色,连着阿伊跟阿良也是一身黑,阿良是个哄孩子的好手,带着二狗子上飞下蹿,二狗子一脸崇拜的模样说要拜阿良做师傅,大丫是正月的生的过完年就十一岁了,吃饭那会儿看她多瞟了阿伊两眼,这小丫头难不成是动了芳心?温偃月暗自觉得好笑,若是把这想法告诉阿良他必会取笑阿伊了,吃完饭大丫帮着张婶拔鸡毛,二狗子跟着张大哥贴春联打打下手,就自己跟阿野两个闲人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忙活。

    “夫君,我看大丫像是对阿伊有兴趣要不,嗯?”

    司徒邢野满头黑线,阿伊跟阿良从小便是自己的护卫,今年也有二十了,倒从未想过他们婚事,不过这大丫年纪也。。。。。。

    “你愣着做什么,大丫模样长得也还清秀,缝衣煮饭的也都是好手,你还嫌弃她不成。”温偃月躺在阿野怀里,这肚子大了不好动弹,只能耸耸肩膀了。

    “小月,你就是要做媒好歹也找个大点的,大丫才十来岁你叫我怎么答你。”司徒邢野把小月裹好,两只手捂着她的手,生怕不留意的让她着凉了。

    “等咱们的事情解决了,大丫不也就长大了么,这十三四岁嫁人正常得很。”温偃月可不依这可是她头一回给别人说亲事,要是给办砸了多没面子。

    “你帮阿伊找了亲事阿良怎么办,难道等你肚子里这个长大?”司徒邢野有好气又好笑,他这个做主子的还强迫他们成亲不成。

    “那可不行,这岁数相差那么大也就算了,阿良这么啰嗦我闺女岂不早晚被他烦死。”说起孩子温偃月忧心忡忡的抚了抚肚子,都说孩子在娘肚子五六个便会踢了,可她这肚子都快生了硬是点动静都没有。

    “你呀,咱们的闺女将来必定像你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到时候阿良都成糟老头子了,你愿意她还不愿意呢。”司徒邢野在小月耳边轻语,小月从未提起过孩子的爹,当初告诉她她有了身孕她说什么也不肯相信,他也不想知道这其中的隐情。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喜欢上她的,也许是第一次见她时,她不慌不忙的为他点香遮住血腥味儿,小月很善良,就算当时是为了救自己,那么后来了,她装作失守被擒帮助他逃走,那天过城门的时候他说走了其实故意躲在树上看她,看着她饿着肚子在城门外踌躇到天黑,再后来在月老祠遇到她,当时她已经猜到自己是谁了却还帮着他打掩护,看到温習偲来寻她拉着自己便往楼下跳。她是一个好女人,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拖累家人,这些年身边的女人比她好看的温柔的也遇到过不少,可他却在遇到她之后眼里再看不见其它的女人,都言爱始于皮相,或许当初喜欢上她与她清雅的面容有些许关系吧,可现在他却庆幸,这世上再不会有人跟他抢她了,她的孩子他会视如几出,以后他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

    “阿野,我。”温偃月听阿野说咱们的闺女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世上谁会愿意作一个不清不楚的孩子的爹,可是她配不上他。。。。。。

    “妹妹,妹夫我们回来了。”

    这阿良不仅嘴啰嗦连打岔的功夫也是一流,只见他手上拎了两只肥肥的灰色野兔阿伊在后头拎了只山鸡,说他们跑哪去了,原来是打野味去了,亏他们两这天寒地冻的还找得着这些个畜生。

    “诶呀,这都是好东西啊。”张大哥放下手上的活儿,二狗子跑到阿伊那里接过野鸡,还是活的呢,可以养几天再吃,二狗子望着野味儿直流口水。

    阿伊走到阿野旁边说了几句什么,温偃月没听大清楚,也懒得管。

    晚上张婶炖了老母鸡,又炒了两碗兔子肉,一条鲤鱼,两碗回锅肉,几样小菜大家伙聚在一起也算是过年了。

    “张大哥,张婶,小月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这几个月拉对我的照顾。”张大哥,张婶这词听起来有些变扭,没办法,平日里张婶张婶的跟着叫叫惯了一时也改不了口。

    “哎哟,妹子你这么说就折煞我们了,要不是你们小两口我们一家子还不能在一起过年,应该是我们一家子感谢你,来喝。”

    张婶拿起杯子一口便把酒喝了,张大哥木讷张婶说他不会说好听的话,只是笑了笑把酒喝了。阿野不放心自己喝酒想帮着喝,我摇了摇头示意不碍事。

    “第二杯我要敬二位哥哥,两位哥哥这么远来看月儿,月儿感激不尽。”这么远来看她是假感激是真的,这大半年他们两为自己费了多少劲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哪有妹妹跟哥哥道谢的道理,我跟阿伊做的比起妹夫那都不算什么。”

    阿良倒是胆子大一口一个妹夫的,阿伊还是不爱说话只是脸上柔和了许多。

    “第三杯夫君我敬你,你为月儿做的一切,月儿无以为报。”

    “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报什么。”

    司徒邢野难得讲句冷笑话,温偃月歪过头一口酒全喷在阿良的脸上,他本在窃笑这一杯酒喷过去再笑不出来了。

    吃完饭,温偃月把那对金戒指塞在张婶手里,把玉镯子给了大丫,如意锁给了二狗子顺便把那包糖也给了,张婶不肯接,温偃月只得说你要不接我们家那些活儿都不要你做了,张婶便不在说什么一家子乐呵呵的送他们出去。

    “阿伊,阿良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们。”

    从袖子里掏出上午买的那两根簪子,白的给阿伊,翡翠的给阿良,阿伊阿良惊讶的望着她不敢去接。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两位哥哥莫不是嫌弃妹子送的礼薄了。”

    司徒邢野点了点头,阿伊跟阿良接了礼物感激的望着月姑娘,这些年来除了赏赐从来没有人正儿八经的送过他们东西,爹娘几年也见不上一次都快忘了他们是什么样子了,阿良一个大男人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拖着阿伊便走了。

    入了房,温偃月现下已经可以自己动手做些简单的事情了,像宽衣这种事情也能自己来,脱了衣服自个爬到床里面见阿野坐在那儿跟快寒冰似的不禁面上一笑。

    “夫君,该睡觉了。”

    “嗯。”

    司徒邢野用力的扳着扣子像是这衣衫跟自己有仇似的,脱完随手把衣服一扔背着脸坐在床头也不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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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寂寞梧桐语 第四十七章 生产

    “夫君,你怎么了,不盖被子也不怕着凉了。”

    阿野的身子有些单薄,见他生气了从枕头低下拿出那根红玉簪子取下他原本束着的那只跟自己同款的檀木簪子轻轻给他别好。

    “小月。”

    司徒邢野回头深情款款的望着小月。

    “好了好了,你就别酸了,赶紧盖被子睡觉,我可冷得很。”

    幸好有阿野这个暖炉,不然这寒冬腊月的一晚上也别想发热了。

    司徒邢野盖好被子握住小月冰冷的手,想了想便把她的手往怀里贴着肉的地方揣着。

    温偃月一愣红了脸不敢动弹。

    司徒邢野左手搂过小月的肩,早想这么干了,每日见着小月缩在床里头为防被子漏风他只好往里靠,谁知他往里她也往里,最后只好背对着背了,可是肚子大了就不好翻身,每日辰起还得先把她抱出来,这样一来二去的更担心她伤风,这样多好既暖和又省事。

    “阿野。”

    “不要动,你听我说。”

    温偃月僵久了脖子疼,挣扎又得顾着肚子只得把头靠上他的肩,闭着眼当木头。

    “阿伊以取得确切的消息,你的娘亲确实是在离宫里。”

    他司徒邢野再不济也不会对着个将生产的孕妇如何,虽然她的手触及的地方有些酥麻的感觉,自己自幼心高气傲,凡看得上眼的必然都是最好的,对女人更是挑剔,从来都不许女人靠近自己一尺之内,从她帮自己包扎伤口到后来拉着自己的手靠在自己怀里,他的内心并未排斥。。。。。。

    “我的娘亲真的还活着。”

    温偃月猛得坐起身来,只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这会子却没空管这些事了。

    “嗯,你可有什么信物可以证明自己?”

    当初偷换尸体时为了避免别人怀疑便把她脖子上的玉佩也给换了现下只怕。

    温偃月摇了摇头,自己当初被阿野劫走什么都没来得急带,就连玉佩也不在了,想了一会催促阿野去拿笔墨东西没有记忆却是有的。

    画了玉佩的形状还有绿绮,还有一句话,此生不入宫廷,不近王侯。这是娘亲当年逼自己发的誓言,别人无从得知娘亲若是看到这句话必然会知道自己还活着,这双手画画是不行了,只得由阿野代劳,字自己写手,虽然已经康复写字这般用巧力的活却还是吃力,写出来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小月。”

    司徒邢野收好信忽见小月坐的椅子上有水渍往下滴,地上已经是湿了一片。

    “阿野,我。”

    温偃月想说自己没事,勉力起身却是倒了下去再无知觉。

    “阿伊,阿良,快去请大夫跟稳婆。”

    桌子被司徒邢野撞倒,阿伊阿良听到响声赶忙赶了进来,看样子月姑娘是要生了,阿伊去请大夫,阿良去找张婶让她带自己去找稳婆。

    把小月抱上床,可水还是不停的往外渗,司徒邢野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他怎么忘了她有孕在身不能过于激动,心从来都没有如此慌乱过,小月失血过多能保住这个孩子以是勉强,如今这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阿伊背着老大夫一路狂跑,进门时老大夫眼花得还没站主脚便被司徒邢野拖到了床边。

    “夫人身子本就虚弱,现下动了胎气怕是要早产了,羊水以破只怕。”

    良久老大夫摸了摸山羊胡须,忧虑的说。

    “只怕什么。”

    司徒邢野强迫自己静下来,若连自己都乱了手脚谁能来处理往下的事情。

    “只怕夫人性命堪忧。”

    少时阿良带着张婶稳婆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张婶去厨房帮忙烧热水,司徒邢野三人被赶除了房门外。

    张婶端着一盆盆开水进去,端出来的却全是血水,三人在外面站了一夜,干着急却什么也帮不上。阿良看不下去,去厨房帮着烧开水,阿伊去张婶家搬柴火过来。

    “这,这血崩了。”

    稳婆颤抖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司徒邢野再顾不上什么产房不能进男人的鬼话推门跑了进去,小月即便是要死也该死也自己的怀里。

    “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您还是早做决定吧。”

    司徒邢野抢过老大夫手里的人参汤捏着小月的嘴强行给她灌进去,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个孩子对她有多重要,若是失了这个孩子她便真的一无所有了,手抖得不成样子,老大夫催了他无数次。

    “保大人。”瓷碗被他捏得粉碎,虎口划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顺着手里的瓷片一滴一滴的往地上落,一天的时间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生了生了。”

    当老大夫把孩子递到司徒邢野手中的时候只说了两个字,节哀。

    司徒邢野看着自己手里巴掌大的小人儿,明明还有微弱的呼吸,为何叫他节哀。

    还有呼吸,就是还有救,还有救。

    “阿伊,你带着孩子去京城找冯太医,请他务必要救活这个孩子。”

    “是。”

    老大夫走了,稳婆也走了,张婶心疼的直掉眼泪,妹子怎么就这么命苦。

    “她男人,大夫说妹子情绪要稳好,再次血崩的话命就保不住了,我去给她熬完鸡汤。”

    温偃月空洞的盯着床顶,听到了,她都听到了。她的孩子死了,她的孩子死了。一滴泪滑过脸颊,老天,你是在惩罚我么,可你为什么要把罪加诸在我的孩子身上,孩子她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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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寂寞梧桐语 第四十八章 梧桐语

    温偃月在床上无知无觉的躺了一个月,有时不经意的抚过肚子却是空空如也。她的孩子没了,可她的娘亲还活着,她还没有报仇,若不是因为司徒檀樱与齐王狼狈为j,爹爹怎么会死,孩子怎么会死,司徒檀樱,有朝一日必饮你的血吃你的肉以报我心头之恨。

    “小月,该吃饭了。”

    司徒邢野端过参汤一只手扶她起来,这一个月没人敢提跟孩子有关的任何字眼,张婶把孩子的衣衫鞋子都拿去烧了,每回过来看她也都忍着眼泪,却有什么都不敢说。

    “我自己来。”

    温偃月接过碗一勺一勺的望嘴里送,形同嚼蜡,这世上有些事情没有人能够帮忙,也没有人能够代替,例如自己死了便没有人能够代替自己活着,帮自己报仇。

    “男孩还是女孩。”从生产到现在第一次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都不像是人了。

    “女孩。”

    司徒邢野不知如何去安慰她,阿伊也没有消息传来,京城守卫森严被抓了也说不定。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叫若兮好不好,温若兮。”女孩么,不来到这人世间受苦也好,自己大仇未报未必能照顾好她,只盼你来生生在一户好人家,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不要有仇恨,不要有哀愁。

    “好。”司徒邢野把碗搁到桌子上扶她躺下去。

    再过几日已经能够下床了,张婶每两日便宰一只鸡煨汤给她喝,再到张婶院子里的时候便只余一只母鸡和十几只刚孵出的小鸡了,温偃月俯身捉住一只黄|色的小鸡握在手里,母鸡想过来护被张婶赶开了,小鸡毛茸茸的很暖和却也很脆弱,不忍伤了它松手便见它撒着脚丫子去找它的兄弟姐妹们了。

    “张婶,我要回娘家了。”离国已经回信,不日便会派人来接她,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张婶一家给了她很多温暖,如果有机会自己会回来看他们的。

    “你们要走多久,放心吧院子我会给你们看着的。”妹子肯看开些,自己打心眼里高兴,回娘家散散心也是好的,成日里闷着心结如何解得开。

    “我想是不会再回来了,张婶你们要保重。”温偃月把没用完的银票塞在张婶手里。“二狗子也大了送他去学堂念书吧,剩下的你们留着做些小生意。”

    “妹子。”这银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要了,张婶擦了把眼泪,把银票往回塞,自己家已经受了他们夫妻两不少恩惠,又没帮过什么忙,怎能再拿他们的东西。

    “张婶你听我说,我家里是个大户银子多得没地方花,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你就收下我这一点心意吧。”是的,自己家可是晋国最大的一户了,这些身外之物对她来说毫无用处却可以帮张婶一家过上好日子。

    “妹子,谢谢你。”张婶不知道怎样去表达,扯着大丫二狗子跟她磕了几个头。

    有美人兮, 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求凰·琴歌。温偃月回到自家院子时阿野一袭黑衣正在树下吹着这首曲子,虽自己已经不能再奏琴可曲谱未忘又如何听不出他吹的曲子,只得加快了步子佯装不知。

    “小月。”司徒邢野拽过小月搂在怀里。“你不是想学吹箫么,我教你。”

    “好,你先放开我。”温偃月知道躲不过,还不如早早的与他说明白,自己心中除了仇恨再无其他。

    司徒邢野却未松手,只是把箫放在了小月唇边,乐器皆大同小异,那日他在温府听见她奏琴如行云流水悠扬雅致,必是熟识曲谱,琴艺卓绝又怎会不懂他的意思。

    小叔叔善箫,温偃月虽然不精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二,根本就不需要再教,两人站在哪里僵持。

    “你会对么,那我吹首曲子给你听。”

    司徒邢野把箫放回自己唇边以一种执着的意味抱着她不肯松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温偃月的泪滴落在他的袖摆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小月,我知道你对我并非毫无情意,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司徒邢野收紧双臂把不得能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他不介意,不介意她爱着别人,不介意她的容颜,只要她肯陪在自己身边。

    “阿野,你说得对,我会吹箫,你已经吹给我听了现在轮到我吹给你听了。”温偃月缓缓的挣开,见他不愿便伸手取过他手里的手里的竹箫,断断续续的箫音甚至连不成一首曲子,一遍两遍三遍,虽然衔接不起来却可以勉强的听出乐谱了,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便是你的心意么。”司徒邢野心如刀绞,好一个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你的良人是谁,到底是谁,悲戚的松开手,踉跄的推开倚在树干上。

    温偃月垂着泪轻轻抱住他。“阿野,我可以为你做一切,却唯独做不到这一件。”

    “你当真可以为我做一切么。”司徒邢野红了眼,他这一生唯一一次想抓住一件东西却是得不到。

    “是的,我可以为你做一切。”因为你该做的与我将要去做的是同一件。

    司徒邢野一把横抱起小月,你若真的可以为我做一切,那我得不到你的心便得到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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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寂寞梧桐语 第四十九章 离国

    寅时,离国安排的人已经来接自己了,自己身无长物本就没什么好收拾的,坐在这里不过是希望见他一面罢了。自那一日起阿野便搬过去与阿良一起住,便是用饭时也再未见过他,若他真的对自己做了什么或许自己离开时便不会如此的内疚,想是他不想再见自己了,拔下头上的檀木簪子放在桌上任青丝散了一地。

    一别两茫茫,阿野,我必会尽我之力把晋国归还到你手中,踏上马车阿良在门口望着她离去,千言万语到最后不过是一句珍重。

    离国偏僻,道路崎岖,颠簸了半月总算到了离宫。

    听闻娘亲是离皇之义妹,由她在离宫的待遇便知传言为真。沐浴过后换了一身上好的绫罗白衫,随便找了支玉簪将长发理好,离王赏了不少物什金银玉器便摆满了桌子,可惜她只喜玉饰其他的摆在那儿倒是浪费了。

    “姑娘,陛下传您觐见。”

    离宫的婢女心里素质高,视她这怪物的脸为无物,她也省得遮脸了,想必离皇也不至于被张脸给吓着。

    “民女温偃月叩见离皇陛下。”温偃月跪在地上恭敬的行了个礼。

    “把头抬起来。”

    离皇的声音威严而不可侵犯,温偃月抬起头离皇姜衍只是略皱了皱眉,估计婢女已经提前禀报过了,看样子离皇不过四十岁,穿了身便服,保养得甚好鼻若悬胆,丹凤眼,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离皇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她的脸难道除了长得难看,还很赖人寻味?

    “晋元二十八年六月二十四。”

    “晋元二十八年六月二十四,晋元二十八年六月二十四。月儿,你是我的女儿。”离帝情绪激动的捏住温偃月的肩膀。

    “我是你的女儿?”真是天大的笑话,爹爹早就死了,就算是,离皇你抛弃我们母女十几年有什么资格当我的爹爹。“我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女儿,我要见我的娘亲。”

    “好,好,阿离她在珞瑜殿你去见见她吧。”离皇望着月儿刻意的疏离,心中凄凉,找了阿离十六年却不知她竟为自己生了个女儿。当年他为争储君之位不得以娶吴氏为正妃,谁知阿离竟因介怀与此事不告而别,如今他大权在握阿离却。。。。。。

    “民女告退。”

    现下正是初春,珞瑜殿的桃花开遍纷纷扬扬的似一场花雨,温偃月仍是有很多的不解,这一切只有见到娘亲才会明白。

    咳咳咳咳咳咳。。。。。。

    老远便听到咳嗽声不断,温偃月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跟来,每走一步心情便沉重一分,一年的时间我早已不是我,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娘亲,又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娘亲的过去。

    面色苍白、身体消瘦、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这便是她看到的现在的娘亲,她不想哭泣,可眼泪却不听话的往下落。

    “娘亲。”

    江娩娘捂住胸口惊诧万分的望着眼前站的弱不胜衣的女子,一道疤痕毁了半边脸,另外半边脸无一丝人色哆嗦得不敢伸去手。

    “月儿?”

    “娘亲。”温偃月跪倒在床边抓住娘亲的手泪流满面,她的娘亲怎么会病成这样。

    “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江娩娘抚着月儿的脸泪水像溃堤的洪水。

    “娘亲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娘亲已经病成这个样子自己又怎么能告诉她爹爹的死还有自己的恨呢,罢了罢了,只要娘亲能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

    “你这也叫好好的么,不过是比死多了一口气。”

    咳咳咳咳。。。。。。

    江娩娘心中悲愤引起剧烈的咳嗽,到最后连身子都直不起来,咳出的血渗过帕子染红了一床金丝龙凤被。

    “都是月儿不好,是月儿让娘亲担心了。”温偃月不停的帮她抚这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娘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自知时日无多,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想见你最后一面,有些事情我想亲口告诉你。咳咳,咳咳。。。。。。”

    温偃月想扶她躺下休息,江娩娘摆了摆手,她现在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还能见着月儿一面已经知足。

    “我本名叫作姜离,是上任离皇的义女,上任离帝挚爱我娘,我娘死后他对我千般宠爱养成了我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十五岁那年我与姜衍有了私情,咳咳,咳咳,他说过会娶我为妻,后来太子猝死,姜衍为争帝位娶了吴氏,可他却不知掌管兵马的玉符在我手里。咳咳咳咳。。。。。。。宁做平民妻,不为帝位妾。我一片痴心枉付,对,对姜衍恨之入骨,便离开离国,远走,远走他乡,后来便遇到了你爹爹。你是 我跟姜衍的女儿,月儿,可,可我后来是真心爱你爹爹,我告诉你生世,不是为了让你,让你认祖归宗,而是,而是因为我收拾你遗物的时候,发现,你喜欢的竟然是如玉。”江娩娘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喘不过气抽搐了起来。

    “娘亲,你不要再说了。”

    “叫大夫,快去叫大夫。”温偃月撕心裂肺的朝外面吼道。“娘亲你不要有事,不要丢下月儿。”

    离皇赶到时江娩娘已不醒人事,御医换了一批又一批都只留下四个字,油尽灯枯,温偃月心如刀割跪在床边早已哭到无泪可流,老天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又要让她绝望。

    辰时的时候江娩娘忽然醒了,精神似乎还很好,离皇跟温偃月在床边一步都不敢离开,问她想吃什么她却说不饿。

    “衍哥哥,我想出去看桃花。”江娩娘抿嘴一笑想起了小时候他们在珞瑜殿追逐的场景,那时候没有皇位,没有仇恨。一场游戏一场梦,一场爱恨一场空。

    “好,我抱你出去看桃花。”

    姜衍亦是一笑,轻轻抱起江娩娘朝外面走去,温偃月跟在后面泪雨滂沱。

    “衍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常常爬上树去给我摘桃子,父皇还说你像只猴子呢。”江娩娘擦掉离皇眼角的泪,是她任性了,害他找了那么多年,就算不能人,他依旧是对她最好的衍哥哥。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每回咱两做了坏事只要你揽了准没事,父皇多偏心你。”皇位跟爱人哪一个更重要,若是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去夺那个皇位,却不会再让她离开。

    “我帮你揽了那么多坏事,以后,以后月儿就交还给你照顾你了。”江娩娘望着满目的桃花,觉得很困,很困。

    “好,等你病好了我们帮月儿挑一个好的驸马,生几个可爱的小外孙陪着你。”

    江娩娘深深的望了一眼女儿,月儿娘亲能帮你的就只有那么多了,你若是喜欢便自己去争取,不要像娘亲,误了一世又毁了你一生。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手无声的滑落,江娩娘一丝浅笑凝固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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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寂寞梧桐语 第五十章 东风残,春意冷

    离皇将娘亲以离国公主之礼下葬,却不敢布告天下说她是他的女儿,权倾天下之人亦不能够为所欲为,自己也不想去当这个离国公主。养育之恩大于天,爹爹给了自己一个完整的家,给娘亲支撑起了一片蓝天,不管何时,何地,何种境遇在自己心里爹爹永远是自己唯一的爹爹。温偃月穿着丧服长跪在江娩娘墓前,娘亲您生前能够放下月儿很高兴,可是娘亲您不知道,爹爹的死根本就不是个意外,虽是司徒檀樱所为却与离皇有脱不开的干系。娘亲,您临终前告诉月儿一切,本是希望月儿去找小叔叔的罢。可是娘亲,回不去了,就算月儿愿意放下一切,温家可会放过月儿,月儿注定要辜负您的期望,您若在天有灵请您不要怪罪月儿。温偃月在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去,春风和煦的拂过她的袖摆却暖不了她早已千苍万孔的心。

    离皇早已着手为她换皮之事,温偃月坐在珞瑜殿外任桃花瓣瓣随风舞动,眼前站着一排妙龄少女个个玉骨冰肌,皮肤吹弹可破,这便是御医找来的适合与她换肤之人。

    “左边数过去第三个。”温偃月想她拯救不了世人,也拯救不了自己。被挑中的那一个女子以后的命运会如何呢?会死还是顶着一条丑陋的疤痕活下去?要恨便恨吧,黄泉路上她若肯等便将这一层皮再剥下来还与她。

    “你们下去吧。”

    “是。”

    女子们朝她福了个礼碎步离去。

    尖锐的嗓音似曾相识,陆总管是离皇的心腹,这些女子都是去年入宫的秀女里头挑出来的,或许她们正在做着常伴君王侧的美梦,或许她们也有自己的苦衷。

    “多谢陆总管。”温偃月朝他福了个礼,听说他幼时便在离皇身边伺候,许是认识娘亲的,因为对她他眼中存在着些许柔和,是同情还是其它她已无心计较。

    “公主这是折煞奴才了,皇上还在勤政殿等着消息,奴才先行告退。”

    “您慢走。”

    目送他离去,陆总管是个非常细心之人,这些女子看起来个个年轻美貌,其实不然。左手第一个掌心有厚实的老茧,应是个练武之人。第二个指尖略为粗糙,应是常年练琴所致。第三个手指温润毫无瑕疵腰肢却极为柔软,应该舞跳得不错。第四个茧在右手中指,应是写得手好字,或者画得手好画。第五个手心手指皆美,可她留意到她的食指有些细微的不同,应该平常刺绣刺得比较多。第六个手跟前面的比起来就粗糙了些,想是入宫前家境不大好。第七个右脸脸颊有一个小痣,自己右脸也有一个便无心再看她的手了。看似简单的几个人却是经过千挑万选,若不是有心之人又怎能面面俱到,难得的是他从未问过自己一字半句全凭心思,要么是刻意讨好,要么是刻意关照,自己无权无位,陆总管早已是宦官之首,讨好全无必要,所以她应当行这个礼。

    三个月的换肤,痛苦至极,自己的皮肉一点一点被剥离再安上别人的皮肉。这三个月,不能动,不能说,不能睁眼,不能遮体,连吃也只能吃一些流食,药物渗透新的皮肤犹如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咬噬,地狱般的煎熬,生不能死无期。

    三个月后温偃月裹着绷带,眼耳口鼻全身上下只留了鼻孔透气。

    “公主,今日便可以拆开绷带了。”

    陆总管是除了御医唯一一个来探望过自己的人,他是太监不在男女之列,夜深人静难熬的时候他常会在旁边跟自己讲些娘亲童年的事情。不能看,不能说,却可以想象,就像是娘亲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日子也变得不那么难熬。

    “陆伯伯,今日怎么不在勤政殿照顾父皇。”这是她私下对陆总管的称呼,听了三个月的故事得知陆总管本是离北一带的流民,离北大旱颗粒无收,他与他的家人千辛万苦来到离京投靠亲人,可他的亲戚嫌弃他们贫穷把他们一家赶了出来。爹娘相继饿死,连三岁的弟弟也一病不起,陆伯伯在大街上跪了好几天只求有好心人能够救救他的弟弟,机缘巧合娘亲跟离皇偷出宫玩正好撞见了便给了他一笔银子,可他的弟弟还是死了,陆伯伯孤身一人无亲无挂葬了他的弟弟便求娘亲跟离皇收留他,娘亲自然是不肯,宫里头除了皇上皇子全是太监,她怎能害了他,后来他以死相逼娘亲没办法就把他带进了宫里,这一呆便是几十年。后来温偃月能开口了便问陆伯伯有没有去找那些亲戚报仇,他却没有回答。

    “皇上准了奴才来探望公主,奴才不在还有别的太监伺候着。”陆总管恭敬的站在她身后,虽知她看不见也不喜欢自己行这些个虚礼,无奈在宫中多年已经习惯了。

    “陆叔叔,月儿换完皮之后容貌可会有改变。”并非自己在意这幅皮相,可有些事情有这张皮做起来要方便得多。

    “奴才已经细问过御医,除了以后不能食用辛辣这些对皮肤有刺激的食物,相貌与公主之前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