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并无多大变化。”
“那就好,您叫御医来给我拆绷带吧。”
片刻后,温偃月换了一身红衣坐在铜镜前,朱唇轻抿似笑非笑,果然是张好皮。
“陆叔叔。”温偃月缓缓而出,头戴金步摇裙摆流苏响叮当。
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陆总管望着眼前女子艳丽的面容,绝尘的身姿内心轻叹,公主你这是换了张皮还是换了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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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寂寞梧桐语 第五十一章 后宫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依陆伯伯所言,她能该皮换面全赖父皇宠爱,理应拜谢父皇。
“平身。”离皇抬起头,微微怔住,阿离的女儿果然是美得不同凡响,只是那一双眼过于疏离,或许是父女分隔多年有些陌生感。
“谢父皇。”温偃月起身与他对视,神色冷淡,父皇与离皇不过一字之差,于她来说并无差别。
“好生修养着,若缺什么尽管跟朕讲。”对于这个女儿,除了无正式的封号,一切与公主的待遇无二,离皇思索着怎样才能让她名正言顺的留在自己身边。
“是,父皇日理万机,儿臣就不打扰了,儿臣告退。”
温偃月并不想跟离皇有太多的牵扯,也从未打算过要改成姜姓,请过安便往珞瑜殿的路回走,两个婢女谦恭的跟在身后,这两名是陆伯伯亲自挑选的,一个叫肜鱼一个叫洛嫣,心思玲珑做事也谨慎。
“公主,皇后往这边来了,我们还是避一避吧。”那名叫肜鱼的婢女小声道。
最靠前是一抹紫色的身影,隔得太远看不太真切,皇后吗?温偃月转了个弯选了条小道,自己不是多事之人,也无心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她不喜欢吴皇后,非常的不喜欢。若不是皇后,娘亲怎会远走她乡,迁怒也好,偏见也罢,总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宫里最清静的地方除了冷宫,应是这珞瑜殿了罢,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不是太僻静,便是有人刻意维持,温偃月略过金漆书写的匾额,将眼停驻在肜鱼的脸上。
“你们跟我进来。”感到她们的不自在,温偃月扔下一句话先一步踏进殿里,
“是。”
“是。”
肜鱼洛嫣短暂的对视后低头随着公主进入殿内。
“你们跟我说说吴皇后。”温偃月指尖划过杯盏,上好的青花瓷色泽柔润,触感极好。
“奴婢,奴婢。”私自议论宫中女眷乃是大罪,肜鱼支支吾吾的不敢答话。
“殿内只有我们三个人,还是你们认为我护不了你们。”
温偃月专注的看着手中的茶盏,轻轻的松手,瞬间一件完美的瓷器化作一地的碎瓷。
“公主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肜鱼洛嫣惊跪在地上,额间冒出冷汗,仿佛自己就是那茶盏随时会碎。
温偃月厉眼扫过跪在地上的二人,该死?世上该死的人多了。
“说。”
“是。吴皇后是吴丞相的庶女,吴丞相正室无所出,妾侍所出的女儿颇多只有一个儿子,吴皇后跟自家的几位姐姐比起来并不出挑,不知怎的就选了吴皇后便过继到正室名下嫁给了皇上,吴皇后育有长公主跟太子,性格温婉鲜少过问后宫之事。”
肜鱼磕头不言,洛嫣思虑了一番私自议论宫中女眷是死,可是不说会死得更快。
“那么吴皇后的生母,你们可知是谁。”温偃月对她们的反应非常满意,人便是如此,温言相问远比不过性命的威胁。
“奴婢不知,离国妾侍毫无地位可言,或许,或许陆总管知道。”宫中规矩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讲的不要讲,便是公主,洛嫣也只是隐约知道跟珞瑜殿以前住着的那位有关联,这些事情她是当真不知。
“你们可见过吴皇后的生母。”吴丞相有很多女儿,听洛嫣讲起来这吴皇后并无过人之处,却将吴皇后嫁给了皇上,性格温婉鲜少过问后宫之事,照道理来说吴丞相即与当时还不是太子的姜衍连成一线,不该送个最差的女儿结亲才是,若不是这吴皇后的生母深得吴丞相的宠爱,便是其实另有隐情。
“奴婢不曾见过,吴皇后的生母似乎从未入过宫,皇上也并未加封过。”宫女都是岁的进宫,到二十几岁便放出去,洛嫣进宫已有些年头了,对吴皇后的生母毫无印象也从未见人提起过。
“那吴丞相的正室可进过宫。”吴皇后待嫁时才过继到正室名下,那么先前的十几年应是与生母居住在一起,她已贵为皇后,十几年却从未再见过她的生母,是她厌恶她的生母么?怕不是如此吧。
“吴丞相每年都会与正室进宫探望吴皇后几次。说起来还真有些奇怪,宫中传闻吴皇后甚是孝顺,不知为何不待见自己的娘亲。”自己跟肜鱼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每年一日的探亲都巴巴的在宫门那等着家人,家人纵使再不好也还是家人,或许是吴皇后觉得自己娘亲的身份低下不愿见也说不定,能在宫里站住脚的哪一个是良善之辈,这些年见的多了便也麻木了,只盼着能早点出宫与家人团聚。
“你说吴丞相只有一个儿子?”莫不是应着这唯一的儿子?
“是。”
“那吴皇后可是他那个儿子的同母姐妹?”
“不是。”洛嫣不知公主为何会问起这些,只得照实回答。
不是?这吴丞相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既然儿子有同母的姐妹不应该这么做啊,这问题还是出在吴皇后生母的身上。
“吴皇后的生母家世如何。”
洛嫣摇头。
“那你们再给我讲讲宫里其它人吧,你们若是忠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连姓氏都不祥的女人家世能如何,看来宫中之事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阿野你在皇宫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是。”
肜鱼与洛嫣本就聪明,稍加点拨她们便能明白,既然陆伯伯安排她们来侍候自己,那么自己好,她们才会好,自己若是死了,她们就得陪葬。
几日下来大概的明白了一些事情,这宫里的妃嫔大多都有自己的家族势力,说到底不过是离皇拉拢大臣们的手段,真心喜欢的不见得有几个。自己与娘亲在珞瑜殿里呆了那么久从未有妃嫔来找过麻烦,并不是宫里无人知晓,而是离皇登基以后便严令禁止过擅入珞瑜殿者死,或许离皇是爱娘亲的只不过与江山比起来便不值得一提。自己对这离国宫廷毫无兴趣,只是想知道如何才能回到晋国,现下应该叫靖国了。
桃花已经谢了,肜鱼找了几个太监在外面抓虫子,也不晓得当初是谁的主意种那么多桃树在殿外,一个不留神便会有条虫子从树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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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寂寞梧桐语 第五十二章 初见公子澹
温偃月闲暇的时间大多都用来练舞,练箫,废了手,练舞来只要把手部动作稍作改动,破绽倒不大,这练箫可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肜鱼跟洛嫣每每听不下去了只得找几个由头去外面透透气。
“你两若是听不下去,便去外间侍候。”
“这主要是殿里空间太小回音太大,跟公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肜鱼捂着耳朵俏皮的说,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公主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不好相与,公主从不故意为难宫人,就是偶尔摔破了茶盏也只装作不知。上月哥哥来信说,娘亲重病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自己急得在院子里偷偷的哭,只得托人把仅剩的几件首饰捎回去,虽然不值什么却聊胜于无,前几日哥哥来信说娘亲病好了,多亏自己捎回去的银子,这才知道是公主帮了自己,肜鱼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你们两还贫嘴,看来是平日里我太放纵你们了,肜鱼下去把李太白的将进酒抄五十遍。”温偃月转了转手中的玉箫无奈的瞥了眼她二人,手好了之后字是没法看了,听说她两不识字便顺便教教她们,这天赋,羡慕都羡慕不来,肜鱼的字都快赶上自己了。
“啊,这几日都抄得都吃不下饭了,奴婢知道公主嘴硬心软,公主你就饶了奴婢吧。“肜鱼苦着一张脸,暗瞪了眼在旁边偷笑的洛嫣,笑什么笑你罚抄的也不比我少。
“若有异议再加五十遍。”御下无方啊,这肜鱼最近跳脱了。
“公主,奴婢听说公子澹回京了,您去求求皇上让他教您箫艺吧,就别再折腾奴婢了。”肜鱼转了转圆眼,反正公主最多是罚抄诗词不会体罚。
“公子澹?”这名字听起来倒像是个雅号。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公子澹是吴皇后的弟弟啊,箫技在整个离国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公主若得他点拨不就事半功倍了么。”难怪不知道,公主问了吴皇后,可没问吴皇后这唯一的弟弟叫什么,不怨她俩,肜鱼不甘心的望着公主,这也算将功赎罪了吧,那字帖是不是不用抄了
“嗯,怎么他以前不在京城么?”自己这双手怕是天下第一箫也教不出来,又何必劳烦吴皇后的弟弟。
“公子澹精于医术,五年前廉州有瘟疫他便领旨前去,这一走就是三年,后来回来了说是在廉州感染了瘟疫又未得调理身子亏损,皇上便让他去骊山药泉去调养,这不才回来么。”洛嫣给公主添了杯茶接着肜鱼的话说。
“这么说来,这个公子澹一定丰神俊朗,且,尚未娶妻。”温偃月抿了口今年的新茶。
“您怎么知道。”洛嫣一顿,手碰到了后边的椅子心疼的抬起手腕,这可是从皇上赐给公主的贡品里挑的磕坏了可了不得。
“我问了那么多事情头一回听你们两抢着回答。”肜鱼跟自己同岁十六,洛嫣长一岁十七,翩翩公子另少女心悦实乃常情。
“公子澹身份尊贵,奴婢们哪高攀得上不过公主您待字闺中可以考虑一下哦。”肜鱼说完便跑开了,这公主可未必如外人所见那般端庄恬静。
“肜鱼。”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温偃月拿起箫起身摇了摇头,时辰尚早出去走走也好。
温偃月手抚过一支杜鹃,离国到底不如靖国国富,记得当年去过一回靖宫,那满目玲琅的奇花异草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精工照料。
一阵清灵的箫曲若有若无的传入耳中,温偃月眉间凝起一丝悲戚,仔细辨别着箫声的方向。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是什么人在吹箫,公主。”
洛嫣觉着这箫声好像在哪里听过正要细想,便见公主入了魔般的朝御花园跑。
“公主。”这是怎么了,肜鱼从未见过公主如此,扯着洛嫣急急的追过去。
温偃月像失了魂般,这是小叔叔的箫声,腰间的玉饰随着她的脚步叮叮咚咚的响,杂乱而急切。
拔开树枝,箫声戛然而止。
一袭白衣的男子察觉到有人靠近,停下箫声淡淡的望着她。
不是他,不是小叔叔,是自己听错了,小叔叔的箫声空灵却不带任何感情,而这个男子的箫声里却有几分悲伤,温偃月失落一笑,小叔叔又怎么会来离国。
啪,响亮的耳光落在温偃月的左脸。
“哪里来的贱婢,竟敢惊扰父皇和母后。”
声音带有几分娇纵,温偃月无意捂脸,饶过眼前明媚的女子跪了下来。
“叩见皇上,皇后,长公主。”
离皇望着自己最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女儿,左脸颊明显的五个指印,心上泛起怒意。
“滚下去。”目光移至自己的另一个女儿,离皇面带寒意的开口。
“父皇。”长公主姜昭委屈的望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对上他发怒的眼,泪直往下掉。
“昭儿,你先下去。”吴皇后见离皇的怒容亦是吓得不轻,当年之事她了然于胸,十几年夫妻她太了解他了,若不是因为爹爹尚在朝中他哪会多看自己母女三人一眼。
“母后,你也帮着这个贱人。”姜昭娇纵惯了,怨恨的瞪着一旁的女人,不过是一个姬妾父皇居然叫自己滚。
啪。离皇盛怒之下一巴掌甩在姜昭脸上,力道之大姜昭险些站立不稳,脸瞬间肿了起来。
“跟她道歉。”
挨了一巴掌,心傲如她姜昭又怎会道歉,怨视了令她挨打的女人一眼,姜昭捂着脸转身离去。
温偃月冷眼旁观,道歉?以什么理由道歉?贵为长公主竟因一个宫人挨了打,换作是自己也不会道歉吧。
“月儿今天怎么出来了。”
离皇收起怒容牵着女儿坐回椅子上,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吴相暗地里勾结官员,扰乱朝政,宫中亦有不少眼线,月儿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听说吴大人精通音律,奴婢想见识一番便不请自来了。”既然吴皇后与长公主都在,此人应是公子澹无虞,轻轻吐出奴婢二字,温偃月谦恭的垂下眼,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澹卿箫艺确实不俗,月儿若是喜欢朕下旨让其做你的教习如何?”
离皇执着女儿冰凉的手,一館玉箫横在她的手中,知晓女儿手脉齐断之事,学箫有些勉强了,但只要她喜欢。
温偃月打量着公子澹,公子澹的眉眼极美,就是传说中那种斜飞入鬓的眉,水墨画一般的眼。从眼角到眼尾,线条无比清新流畅,好像工笔白描的墨线,柔韧婉转。黑白分明的眼仁,一清二楚毫无杂色。眼睛虽大,却全无水光潋滟的感觉,倒是乌黑乌黑的不同寻常。睫毛很长,却并不弯卷,直直的,垂下眼睛时就像落下了漂亮的黑凤翎。只是个极美的男人,如莲花般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不像那人虽温婉眼中却透着清冷。
“奴婢只是一时之兴不敢劳烦吴大人,方才耳听吴大人奏箫,透人心脾,急急忙忙便寻声跑过来了,婢女们找不着奴婢该急了。”手的温度再暖也化不开心中的寒,温偃月缓缓抽回手。
“去吧,手这般凉多着些衣衫。”离皇微微額首,吴家的人她自当不喜。
“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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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寂寞梧桐语 第五十三章 姊妹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舞衣曲 。
耳边响起肜鱼与洛嫣连连鼓掌声,天热了起来一曲罢以是一身的汗。
“公主,你跳起舞来就跟个仙女似的。”肜鱼用帕子细细的为公主擦汗,都说莲妃舞姿倾城,若是看了公主的舞姿,只怕要羞得不敢再跳了。
“难道我不跳舞的时候便不美了。”喝了碗冰镇酸梅汤才解了热,肜鱼的性子有几分像当年的自己,看着这样她总摆不出厉色。
“美,公主什么时候都美。御花园的莲花开得可好了,还有几株并蒂的更是娇艳,公主老是闷在屋子里也不出去看看。”肜鱼将帕子放好,手上还余着淡淡的清香。
“别的没长进,嘴倒是越来越甜了。”阿野一直没有来信,晋国现下也不知如何了,温靖敢割让皖城不过是因为可以控制水源,而阿野有燕关的二十万大军,若投靠离国加上晋京残余的势力,温靖毫无还手之力,未有行动不过是想保全晋国,且离国偏壤,兵力不足,就算是阿野肯俯首称臣,离皇也会担心燕国乘机来犯。
照理来说,温靖该有对策,比如说和亲,毕竟他是名义上的君主,只要离国不插手内战,肃清内部指日可待。听说姜昭近日常去勤政殿吵闹,或许与此事有关联,今日又是自己的生辰,借口去勤政殿离皇也不会过分疑心。
撑着伞走过荷香四溢的御花园,那几株并蒂莲花生机勃勃的立在水中娇艳动人。
“我不嫁到靖国,若是父皇再逼我,我,我就一根绳子勒死自己。”
靖国?温偃月侧过头,远远见姜昭穿着一袭绿色的宫装,在烈日下更衬出几分艳色。
是在争执什么么?退到树荫下,温偃月耐心等待她们过去。
“昭儿,你不该如此急躁。”
姜昭还想说些什么,瞅见树荫下红衣如火的女子,母后说这女人是自己的姐姐,哼,不晓得哪来的野种,也配做自己的姐姐?正是有气无处撒,遇得正好。
还是第一次听到公子澹的声音,很温和,如沐春风。原来他并不只爱白色,今日褐色的衫子更添了几分贵气,温偃月笑盈盈的对着姜昭的不善,看来不用去勤政殿,想知道的她已告诉自己了。
“又是你。”
姜昭欲上前洛嫣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
“奴婢给长公主请安。”
“滚下去,你什么身份敢挡着本公主。”
姜昭扬手欲打被公子澹抓住了手腕。
“多日不见,长公主殿下红光满面,看来是过得不错。”将洛嫣拉到身后,温偃月对上姜昭气得涨红了脸,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个贱人。”
右手被舅父缚住,姜昭提起左手就往眼前这女人脸上甩。
温偃月避过姜昭的手,轻轻一跃跳上树干。
“昭儿她年幼任性,澹代她致歉,还请原谅。” 抬手作揖,虽暂未正名,却是公主不假,皇上对她甚是宠爱,那日若她有心还手,就不是皇上一耳光那么简单了。公子澹目光落在脚前的空地上回思着方才的画面,身姿轻盈,应练过武。
“长公主问好的方式特别,奴婢不介意,听闻长公主即将下嫁,奴婢在此恭贺了。”树上荫凉,温偃月倚靠在树干上坐了下来,大红色的裙摆在微风中飘扬。
“舅父,你为何要向这个贱女人道歉,她跟她娘一样都是贱人。”姜昭心有怨气却不能拿她如何,一时气急口不择言。
“昭儿。”公子澹来不及阻止,离京多年昭儿竟养成了这般性子,连死去的人也不放过,见树上的人笑意止在嘴角,心中暗叫不好。
记忆里也曾有人说过这番话,温偃月闭上眼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
姜昭被这种寒意吓了一跳,怒气也下来了,话已经说出去了收回已经不可能,父皇如此宠爱这个贱人,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姜昭自知后悔以晚。
“姜昭,你性子该收敛一些了。”
肜鱼见公主从树上跃下赶忙过去撑着伞。
“若我下次再听到这句话,你信不信,我会把你舌头割下。” 走了几步,温偃月回过头,眼神如冰凌般刺在姜昭身上,这世上有两种东西绝无可能收回,说出去的话与泼出去的水。
公子澹身上一寒,姜昭吓得长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从未有人以这么决绝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肜鱼与洛嫣亦打了个哆嗦,尾随在公主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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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寂寞梧桐语 第五十四章 晋国之乱
两个时辰了,离皇站在不远处看着女儿,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修仪容操行以显其心志,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思绪回到了多年以前,仿佛看到了阿离在树下轻舞,回眸浅笑。
“公主,现下天气炎热,还是歇会儿再练吧。”肜鱼端着汗巾立在烈日中,想起公主回来时的神情只觉得冷。
“你很怕我?”停下舞步汗水早已湿了衣衫,温偃月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不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若有人那般侮辱自己的娘亲,自己也会像公主那样,肜鱼望着公主的脸,依旧美得惊人。
“是么,那就好。”
陆总管见公主怒气以消,拨开挡住皇上身形的桃枝。
夕阳将离皇的身影拉得老长,温偃月注视着隐身在桃林中的离皇,及身后长长的队伍,倒是忘了今儿是自己的生辰,离皇必然会有赏赐。
“儿臣给父皇请安。”
“平生吧,今日是你生辰,我父女二人不必多礼。”离皇刚毅的脸透出一丝沧桑,少年的时光到底是远去了。
离皇在珞瑜殿用晚膳,事前并无准备,一切膳食如旧,肜鱼与洛嫣站在身后布菜。
“是朕平日里对你关心不够,龙大将军不日便会回京,朕想让他认你做女儿朕再收你为义女,你意下如何。”权衡左右,离皇认为此事最为妥善的处理方法便是如此,若无异议便这样办了。
杏仁豆腐,白扒广肚,菊花里脊,山珍刺五加,清炸鹌鹑,参芪炖白凤,龙抱凤蛋,父子同欢,山珍大叶芹,应着不能食辛辣之物,珞瑜殿里的菜色清淡,离皇喜辣,对着满桌子的清谈之物并无胃口,在桌子上坐着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并不急于听到答案。
“儿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温靖既然有和亲之意,于自己来说是个大好机会,若应此事作罢,岂不可惜?只要离皇首肯,回到晋国并非什么难事,温偃月脑子里千回百转。
“你们都退下吧。”靖国和亲的书信已到七日,月儿必是是听到了风声。
“是。”
肜鱼使了个手势,侍女们应声而出, 殿中只留下她们父女二人。
温偃月目光略过桌上的菜肴,夹了块父子同欢与离皇,浅浅的开口。 “儿臣听说靖国有和亲之意,不知是真是假。”
“却是如此,靖国内乱,靖皇此举怕是为了燕关的前朝太子。”离皇执起酒樽,前朝太子看是式微其实不然,此时最好的方法便是坐山观虎斗。
“不知父皇有何对策。”看来离皇似乎不赞成和亲。
“你如何想的说来听听。”月儿即提起此事,必有准备,听一听也无妨。
“月儿认为,此亲当和。”为离皇添了杯酒,温偃月思索该如何劝说。
“哦?”离皇笑望着女儿,她自幼在温家长大,有心帮温靖也是常情。
“靖皇割让皖城与燕国,必是双方有合约,燕国兵强马壮,兵器尤为出色,靖皇即生反意,应已绸缪多年,这武器战马的来源就在此处。皖城至燕国与靖国乃同一水源,靖国在上游,割让皖城与燕国来说意义不大。如今靖国内乱未清,靖皇不可能再求助燕国,武陵关乃两国咽喉之地,若割,靖国必亡。然燕关紧邻离国,若是燕关破,靖国亦是无力回天,靖皇必是担心父皇与前朝太子达成协议,父皇若同意和亲靖皇便不再忧虑燕关被破。”
“如此说来这亲不是更和不得。”
“不,父皇知晓前朝太子不可能让出燕关,前朝残余的势力是忠于晋国,而不是前朝太子,若前朝太子向父皇俯首称臣,靖国朝堂必会拧成一股麻绳,合力对外,离国出兵得不偿失。唯今之计和亲乃上策,父皇答应和亲,不过是等同答应不参与内斗,靖皇不可能求父皇出兵援助,燕关不可失,此举也可稳住前朝旧部,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靖国即与离国和亲,必不能再求燕国相助,也可防燕国坐大。”温偃月仔细分清这其中之利弊,离皇必然不想靖国求助与燕国,离国虽有地理优势,却是物资不齐全,燕国强离国便弱,离皇不可能不阻止此事的发生。
“月儿说得好,若和亲必然要经过燕关才能到达靖京,这燕关可会让道?且二虎相争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如此孤注一掷实有不妥。”离皇正因为考虑到燕国才迟迟未否决和亲,可这其中的厉害并不是一时能理清楚的。
“父皇不止一个女儿,可以嫁一个到靖国也可以暗嫁一个给前朝太子,至于过燕关此事,儿臣可以办妥,儿臣与前朝太子乃是旧识,说服他儿臣有把握。”离皇能说出心中的疑虑便好办了。
“此计甚好,可,眼下只有昭儿到了待嫁之年龄,玉儿才十一岁。”
“那父皇就嫁两个姜昭好了。”
“两个昭儿?”离皇有些不明,此欺骗之举若是被靖国发觉,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昭是父皇的嫡女,您就是能换个女儿嫁也是亲疏有别,就算是靖国怀疑有两个姜昭,只要父皇不承认她们又能如何。只要两个姜昭都是父皇的女儿,那便是查也查不出什么。”一个明嫁一个暗娶,天衣无缝,最起码在外人看来,离国滴水不漏。
“你是说你与昭儿。”离皇终是明白了,饶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月儿原来是打的这么个主意。
“儿臣自小在晋国长大,对儿臣来说靖皇是儿臣的亲人,儿臣期盼能回到他们的身边,请父皇成全。”
温偃月放下箸直直的跪在离皇跟前,若不能回到靖国,自己活着毫无意义。
“容朕考虑考虑。”一个计策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命运,自己是一个父亲更是离国的君王,起身酒樽里的酒因着身体的晃动而泛起涟漪。
“是,儿臣恭送父皇。”
温偃月注视着离皇离去的背影,自己在这歌君主面前还是太稚嫩了。
“陆伯伯。”他未跟离皇一起离去难道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
“奴才给公主请安。”
“陆伯伯可是有话要与月儿说。”夹起一块杏仁豆腐到口中,口感细腻润滑,甘甜醇厚,味道不错。
“长公主虽刁蛮了些心思却不坏,还望公主能多多包含,奴才告退。”
姜昭与陆伯伯有什么关系?陆伯伯从不插手宫廷之事,这番行为着实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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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寂寞梧桐语 第五十五章 燕关之行(一)
离皇最终还是采取了自己的计谋,已飞鸽传书至燕关,万万没想到的是与之同行的居然是公子澹,想来离皇对我尚存疑虑,事实上无论谁胜谁败与离国都无太大关系,靖国或晋国未来的皇后一定会叫姜昭。
“小姐,我们下车吃点饭食吧。”肜鱼下车打了点水,看是到了饭时便轻声问道。
“酉时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为了掩人耳目温偃月与公子澹轻装出行,公子澹随行的侍卫扮作马夫,而温偃月只带了肜鱼一人,并非是她厚此薄彼,肜鱼虽聪明处事却不够圆滑,不如洛嫣八面玲珑,此次离京大概一月左右,若离京有什么动向洛嫣一定会处理得很好。
“是。”
公子澹换了件灰色的锦袍看起来像是个儒雅的商人,温偃月依旧穿着红艳艳的衣裳,无它只觉得自己再不适合白色,红色更能让她心安,面上附着一层红纱,出门在外不比离宫若被有心人认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侍卫牵了马进客栈,肜鱼订了两间上房,温偃月尚觉得不饿便与肜鱼出去散散步,公子澹大约是放置包袱去了,跟小二打了声招呼若是公子澹下来便让他自己先用饭。
买了盒桂花糕,温偃月许久都不敢再吃这东西怕想起往事,这儿的情景大概是像极了皖城她开始怀念幼时的时光,那时候小叔叔还未成亲每回出门必会带些糕点给她解馋,娘亲管得紧,守门的侍卫便不许她出门了,有回想爬墙出去正撞上娘亲捣弄花草,一屁股摔在娘亲养的那盆长势正好的仙人掌上,哭了好几天,娘亲只道了一句活该,手却还是小心的给她拔刺上药,娘亲在有些事情上虽严厉待她却是真真的好,她望着手里拿着的桂花糕思绪万千。
“小姐,你看那有做糖人儿的。”肜鱼八岁进宫便再没有出来过,看到什么的觉得新鲜,便拉着公主往人堆里钻。
“老板给我捏个张飞的,小姐你喜欢什么样的。”肜鱼扯着公主的袖子,小时候吃过几次,可甜了。
“书生模样的。”这肜鱼,自己戴着面纱捏了糖人也只能拿在手上看着。
“哥哥,我想吃糖人。”
温偃月回过头,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女孩拉着他身旁半大的男孩子低声祈求着,见她望着胆小的躲在男孩身后。
“给你吃。”温偃月走过去蹲在小女孩面前,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说过这句话,却是太久记不清楚了。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妹妹等我以后有钱了再给你买。”半大的男孩立直了身子把妹妹拉到身后,一双眼清澈而高傲。
温偃月失笑,不过是一个糖人而已,他既然联想到了施舍,倒是个有骨气的孩子。
“那你帮我做件事情,我以这个糖人作为报酬如何。”
男孩依旧戒备的望着她,女孩想是馋极了却咬着牙不看那糖人。
“我不会写字,你帮我写几个字如何。”
“小姐。”肜鱼不明白这两个小孩子不愿意接受公主的好意,公主为什么却非要把糖人塞给她们。
“你们两个跟我来。”温偃月走了几步,回头见她们跟在身后面纱下的唇角闪过一丝笑意。
进了书斋温偃月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
“我要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左传还有孙子兵法,先拿张宣纸过与笔墨来。”一口气念了一长串,考状元应该就是读这些了吧,再多她可想不起来了。
“好咧。”
书斋的老板利落的将纸墨摆好便去找书去了。
“你过来,我说你写。”
温偃月见那孩子站着不动,刚才不是挺有骨气的么,这会子不会是胆怯了吧,男孩见着她眼里闪过的一丝嘲讽愤怒的对视了一眼便端正的坐在桌子上。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折;”
荀子的劝学,自己可不是个好学的主儿,不过是记性好,不理会那孩子质疑的目光,温偃月接着往下念。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岤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好了,我要写的已经说完了。”温偃月把糖人儿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欣喜的接住糖人却舍不得吃,这年头做件好事都那么难。
“你骗我。”男孩停下笔固执的望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我骗你什么了。”这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十二岁左右整地那么难缠。
“你熟读劝学怎么可能不会写字。”男孩恼怒了,认为这不过是拐了弯的施舍。
“哦?我不做无利之事,你既如此自傲那便读好书等高中状元之后百倍还我。”就这么着吧,你若真有高中状元的那一日说不定我坟上都长草了,不过是一时的惜才之心不想人才被埋没罢了。
“老板,再给我包一副笔墨十斤宣纸,送到他家去。”
温偃月抚着额头指了指那孩子,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正想拔腿跑却发现公子澹在那儿结账,这下好了,人情没送出去还被人发现了。
“你怎么来了。”
“小二告知我小姐出去了,我不放心跟着过来看一看。”
公子澹说得洒脱,这丢脸的事不是被他看全了么。
许是那孩子通窍了,竟没追着她还书,温偃月乐得自在回到客栈洗了个澡睡了个还算安稳的觉,第二天早上肜鱼包了些糕点便出发了。
到底是武功底子好的,这马车也开得稳当,三人坐在马车里公子澹靠着车延假寐,肜鱼跟个老鼠似的悉悉索索的吃糕点,还说是为我备的典型的假公济私。
“公子,后面有人跟着。”
公子澹睁开眼,温偃月掀起车帘一看傻了,居然是昨天那个孩子,这马车都开了不下五里路了,犯得着如此不要命的追么。
“停车。”
温偃月下车等了一会那孩子算是追上了。
“你有什么事么。”还好没背着书赶,不过几十斤那么重背了也赶不上。
“我想记住你长什么样子,可以么?”男孩跑得汗流浃背勉强稳住了呼吸说出这一句话。
温偃月揭开面纱淡淡的望着眼前这孩子,转身回到马车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是一番好意却累得他追了如此之久。
“我叫文修远。”
侍卫挥起马鞭,马车动了起来,文修远,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认识一个陌生的人,而后擦肩而过自此不再相逢,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记得与不记得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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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寂寞梧桐语 第五十六章 燕关之行(二)
公子澹不是个善言的人,一路到燕关,两人并未有太多的交谈,温偃月想,大抵是她对姜昭的那一句,若我下次再听到这句话,你信不信,我会把你舌头割下来让公子澹觉得自己是个歹毒的女子吧。
两国和亲事关重大,离皇不会听信她温偃月的片面之词,更何况,温偃月在温家生活了十五年,后遇刺生亡,却被前朝太子所救,前朝太子不但没杀她,还把她送回了离国,这本身便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不过,离皇应朝议过了,无论她是何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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