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王本无妃 > 王本无妃第3部分阅读

王本无妃第3部分阅读

    比小叔叔长一岁,但自古长幼有序,意思就是小叔叔什么时候成亲了再谈他的事儿。

    温如玉成年后正式接管了府里的所有事务,大到人事调动,小到府里的吃穿用度,事事亲力亲为,经常忙得饭都顾不上吃,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另外近两年来府上提亲的人越来越多了,有时一天都能见着好几拨,曹氏也时常催促着说儿子到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温如玉时常找些借口应付着,曹氏说多了自己也觉得无趣,便自个念自个的经,有时皖城的一些大小官员也会借故领着闺女来府里,那些个大家闺女着到温如玉都一动不动的像是中了邪,极个别的,例如,上回从京都里来的戚小姐,望了眼温如玉之后,初时一声不吭,离去时却是恋恋不舍,想着方子折腾了好几回,还是没能留下来,因为温如玉出远门了。

    温偃月这几年在她老娘无比严厉的“”下弹得手好琴,练得手好剑,说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同龄人里也是个上等了,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爱干净了些,白衫子穿个两日都不会变黑了。

    调了调琴音,温偃月在院子里抚弦清唱长相思。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唱完又觉得不对换了首纳兰性德继续唱。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还是觉得不对换又换了首李白的。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美人如花隔云端 琴声戛然而止弦,断了。温偃月拂袖,把琴甩在了地上觉得不解气,又上去补上了几脚,什么日子连琴也跟自己做对,低声骂道,这古人真混账,长相思就长相思,还这么多首,还真不怕别人弄不明白。

    “怎么了,月儿。”温如玉提着桂花糕踏入南,便见着这么个场景,自家侄女对着古琴胡踩乱踩,边踩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叔叔,你怎么来了,呵呵呵呵 ”温偃月闻声赶紧停脚回声干笑着,瞪了一旁侍候的婢子一眼,这来人也不知通报一声一会儿再修理你。

    “这无事拿着琴乱踩作甚。”温如玉放下手中的糕点,瞟了眼断成几截的琴有些惋惜。

    “我这是见琴掉地上了过去捡,过去捡 ”介慌说得太瞎了,凡长了眼睛的人不会信。

    “哦?月儿是这样捡琴的?”

    温偃月趴在桌子上,听着温如玉不高不徐的声音,死死的盯着他那双雪白的靴子不吱声。

    婢子拿了个盘子过来,将盒子里的桂花糕放进了盘子里便退了到一边,温偃月隔着桂花糕望了望气定神闲的小叔叔,不知怎的,越发的心烦。

    “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事,真没事,就是这几天心里烦闷,可能是吃多了辣椒上火了。”恹恹的望着桂花糕没点儿食欲,若是放在平时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温偃月也觉得最近自己有点不对又说不上哪不对

    “若是不舒服就早个大夫来看看莫自己病了都不晓得。”温如玉说了几句下人通报说有人拜访便理了理袖子走了。

    &nnsp;

    0

    第二卷 何人墨染白纸张 第十三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二)

    这几日心中烦闷,总是毛毛躁躁的练剑也静不下心,练琴就更不用说了,都砸坏了好几把。

    温偃月索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件衣衫,白锦段子袖口,用银丝绣上了个兰花边,终于完工了,抖起衣衫看了看还算不错,温偃月满意一笑把衫子叠起来房在箱子里,打开箱子,里面半边放着些这几年来他们送的些小玩意儿,另半边都是清一色的白衫子,堆了一尺多高,都是闲时做的,最下面的一件布料有些旧了,料子有些微微的发黄,那是温偃月第一次做的衣衫,袖口上的花纹有些蹩脚,拿出来看了看叹了口气放到原处,把刚做好的那件放在最上面轻轻的关好上了上锁,温偃月拍了拍手出门去西苑看小叔叔。

    温如玉依旧坐在枫树下的石桌上百~万\小!说,风吹起他的发带,远远看上去就像画上的人儿一般。

    “小叔叔。”温偃月穿着白布衫子,头上只系了跟白色的发带,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成天看着小叔叔白衣翩翩,纤尘不染,不知几时起,她也受了感染,起初只是偏爱白色,到最后却只穿白色了。

    娘亲前时还做些花花绿绿的衫子,见她全压在箱底里不穿埋怨了几句,也就都随她去了,现在做的也都是些白色的衣衫,只是在袖口,领子,那下些功夫,绣些牡丹腊梅的,居然也没重样过,今儿穿的是件醉蝶花的,醉蝶花花色娇艳,初为粉白,次转粉红,后变紫红,一花多色,兼具蜜腺,常令飞蝶陶醉,故名。娘亲用的白色绣线远看倒看不出什么,近了才会发现衫子上的花儿像蝴蝶飞舞美得紧。

    “这几日没看见你躲哪去了。”

    温如玉放下书,伸手去抚月儿的额,温偃月顺势坐到了他身上,头轻轻的靠着他的肩。温如玉身上有股子淡淡的墨香,温偃月闻着莫名的心安。

    “娘亲去看爹爹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没人管自然逍遥着呗。”温偃月伸手环住小叔叔的腰,就这么静静的环着,也不睁眼。

    温如玉感觉到月儿的双手从身侧慢慢的环上他,身子一顿,眼珠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可惜温偃月看不到,不然又会大笑一番。

    “你啊,都是个大人了怎还跟小时候一样爱躲懒。”温如玉反手揽住月儿,由于靠得这般近,月儿身上散发出的||乳|香,随着空气进入温如玉的肺腑,温如月感觉自己的心随着呼吸,泛起一丝丝涟漪。

    “还说我呢,小叔叔以前是个书呆子现在还是个书呆子。”温偃月睁开眼欲起身,却由于被小叔叔揽着跌坐了回去,朱唇轻轻擦过他如玉的脸庞,瞬间两人都红了脸,温如玉的手一松,温偃月尴尬的起身背着脸站在一旁。

    “侯爷,小姐,世子从京都送了些东西过来,老奴去了南苑见小姐不在想是在这边便送了过来。”老管家端着个盘子规矩的站在温如玉身后。

    “放着吧,辛苦你了。”温如玉回过神轻起唇。

    “为侯爷办差是老奴的福分,老奴先下去了。”老管家放下盘子以为小姐又闹脾气了也不多言退了下去。

    “我来看看是什么。”温偃月小孩子心性,看堂哥有东西送给她,嬉笑的转过身,拿起盘子里的白绫左看又看,这是个啥子这么长做衣衫嫌太窄,做围巾?现下还是秋季,这料子冰凉冰凉的,触觉倒不错,难不成習偲哥哥送她白绫三尺,留着以后自裁?温偃月摇了摇头想哪去了,郁闷的扯了扯,看不出个所以然。

    “此乃天蚕丝所制,天蚕丝珍稀,价格昂贵,其锋如刃、其柔似水;其利穿甲,其舞如蝶且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偲儿这应是给你作武器用的,毕竟女孩子家整天舞枪弄棒也不是个事儿。”温如玉略了一眼轻声道。

    “有这般好处?那我去试试。”

    温偃月不信,扬起白绫在枫树下试练,白绫随着她的手在风中飞舞,树上的枫叶簌簌而落,衣诀在空中上下翻飞,似武似舞,此刻的她如振翅而飞的白蝴蝶,又似坠入凡尘的仙子,温如玉看痴了目光随着她的身影闪动。

    “果然是件好东西。”温偃月收起白绫翩然一笑。

    “偲儿送你的东西什么时候不好了。”

    “那是,他敢送不好的看我不揍他。”温偃月抡起小拳头笑眯眯的走到小叔叔身侧,伏在他耳边“小叔叔,你看習偲哥哥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哪像小叔叔你,每次拿些糕点搪塞我,不如你也送件给我。“说完扯下小叔叔腰间的白玉挂件,跑得老远。

    “月儿,那东西不能给你。”温如玉眼里闪过一丝挣扎,随即抬起眼,云淡风轻的道。

    “为什么?”不能给你 她本无意要这块玉佩,只是想逗逗他罢了,她不明白,小叔叔从小对她千依百顺,为什么会拒绝她,为什么,心里微微一痛却装作不在意。

    “这玉佩为一对儿,是娘亲的传家之宝,原本爹爹跟娘亲各佩戴一块,爹爹去世之后,娘亲便把他们给了我。”温如玉淡淡的解释,神色里划过一丝落寞。

    温偃月端详起手中的龙凤玉佩,玉佩明显是由两块组成的,以前怎么没注意呢。

    “原来是留给小婶婶的,难怪,难怪这么重要。”温偃月把它轻轻的放在桌上,吃吃一笑。

    “月儿,对不起。”良久,温如玉缓缓道。

    “这有什么,就算现在给我,等知道原由还是会还给你的。”说完却不再直视,静静的转过身,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是小叔叔第一次拒绝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婶婶在小叔叔心里一定很重要吧,最起码,比她重要。

    白绫还在桌子上,温如玉唤了几声,温偃月似没听到般顾自的往前走。

    &nnsp;

    0

    第二卷 何人墨染白纸张 第十四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三)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欲诉幽怀,转过回栏叩玉钗。

    窗外下起了秋雨,温偃月忽然念起纳兰的减字木兰花,最喜欢的就是这回阑轻叩的无奈和哀伤。每次读这首词时就想,纳兰性德该是怎样多情的一个男人啊,温柔的惊心动魄。如此的细腻,婉约,仅仅几个字就把人心中最隐约的,最难以言明的一种感动,一种微妙,一种失落,一种无可奈何,表现得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淋漓尽致。温偃月想那又是怎样的一种爱情呢?爱别离,求不得;不能靠近的,才是真正的距离。仿佛触手可及,其实注定落空。

    秋天是不会打雷的,温偃月最怕打雷,却又最喜欢打雷的日子,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就像不喜欢夏雨,可却喜欢雨后的彩虹。温偃月想打雷吧,如果打雷小叔叔就会过来看她,又想不要打雷,那样的响声会让她感到害怕。脑子里像是有两个自己在打架,如此挣扎了一宿等她回过神已经天明了。

    江娩娘回来时女儿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大夫说是感了风寒,江娩娘坐在床边心疼的望着熟睡的女儿,有些埋怨自己,女儿打小就不会照顾自己,衣服都是她备好才走的,怎么回来就生病了呢。

    “嫂嫂。”

    门外传来叩门声,江娩娘打开门便见小叔子举着伞站在门外。这天是怎么了雨下个不停,雨打在屋顶上滴答滴答的响,江娩娘唯恐吵醒,女儿道了句进来吧,便轻轻关上了门。

    “月儿怎么样了。”温如玉收起伞,进门望着月儿烧得红扑扑的小脸,担忧的问。

    “还是那样,不醒也吃不进东西。你先看着她吧,我去叫厨房备点小米粥,顺便让下人嘴严点儿若是传到娘亲那儿又会让她担忧了。”

    “好。”

    “嗯,那我先去了。”江娩娘牵强一笑,拿着雨伞出了门。

    温偃月做了个梦,梦见她在院子里扑蝴蝶,小叔叔牵着戚家小姐从院子的另一头远远而来,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小叔叔对着戚家小姐温柔一笑,那笑容如三月的暖阳般刺痛了她的眼,她放下工具向他们跑去,突然变成了个大雨天,小叔叔撑着伞扶着戚家小姐上了马车,她跑去追,小叔叔却像是没看见她一般进了车子,马蹄在雨中溅点水花,她跟着马车一直跑一直跑却怎么也追不上,她觉得小腹一阵绞痛重重的跌在水里爬不起来。

    “小叔叔 小叔叔 别走,别丢下月儿。”

    温偃月额上布满了一层密密的汗,手在空中乱抓着,温如玉知道月儿定是做噩梦,却不知道她梦到了些什么,只得抓住月儿的手轻声安慰。

    温偃月在梦中闻到一股墨香,猛然转醒,见小叔叔正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挣扎着起身死死的抱住他不肯撒手。还好,还好只是个梦,温偃月安慰自己却泪如雨下。

    “月儿做噩梦了么。”温如玉抚着着月儿的背轻声道。

    “我梦见小叔叔不要我了。”温偃月低声抽涕着,泪水在温如玉的衣襟上荡漾开来。

    “不哭了,傻月儿,小叔叔怎么会不要你。”温如玉感觉到月儿如受惊的羔羊般,在他怀中颤抖,张开手紧紧的抱着她。

    “是啊,小叔叔怎么会不要我,小叔叔不会不要我的。”温偃月喃喃的念着,觉得腹中疼痛难忍,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娩娘进屋时便见她两抱在一起,女儿素来爱粘着小叔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只得轻咳了一声。

    “月儿,可是醒了。”

    “刚醒,说了几句话又睡着了。”

    温如玉见嫂子进来也觉得不妥,便轻轻放下月儿,谁知月儿抓得那般紧,手拽着他的后背,两人在床上形成了个很不雅的姿势,温如玉与月儿的脸相距不过一尺,尴尬的撇过头,却见床上那一块殷红的血迹想到了什么,红着脸把头别到另一侧,轻轻拉下月儿的手放进被子里。

    “嫂嫂,月儿她 ”温如玉开口,却不晓得如何去说。

    “月儿怎么了。”江娩娘以为月儿的病加重了,紧张走到床边探了探额头,像是退烧了,转头疑惑的望着小叔子。

    “月儿衣衫都汗湿了,嫂嫂给她换件衣衫吧。”

    温如玉囧红了脸,也顾不上理理被月儿抓得皱巴巴的衣衫,匆匆的走了。

    江娩娘笑了笑,她这当娘的还没小叔子细心呢,便起身在柜子里拿了件水红色荷花小肚兜和里衣拉开被子想给女儿换上。

    血!江娩娘一愣,而后明白过来小叔子为甚跑得这般急了。我的女儿终是长大了 晋国理法女子并笈即可出阁,在床上躺了几天,一觉醒来娘亲说自己可以嫁人了。

    温偃月盯着床顶的纱缦,对嫁人这个字眼即熟悉,又觉得陌生,嫁人便是像女莹姐姐那般,找个为她夹菜的男子,然后生几个娃娃吧。木然想起六岁那年去朝音寺求签的事儿,娘亲向来是很注意自己仪容的,可是那次回来却发髻散乱,衣衫也乱糟糟的,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然后让她发誓,此生不入宫廷不近王侯,她不明白,现在也还是不明白,却乖乖的发了誓。王侯啊,習偲哥哥也算是王侯呢。

    “娘亲你在做什么呢。”

    江娩娘宠溺一笑却并不说话,温偃月觉得娘亲这几天怪怪的,成日拿着个缎子塞棉花,然后缝上再在外面做一条长长的布带子,让她放在裤子里,还有更郁闷的,她居然流血了呜呜呜呜呜

    &nnsp;

    0

    第二卷 何人墨染白纸张 第十五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四)

    晋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家里女子并笈,便要在门口的树上挂一条丝帕,示意家里有待嫁的女子。

    “月儿,这挂帕子也是有规矩的,若是帕子上绣的桃花,便是示意女子待嫁,若是并蒂莲,便是已有婚约的意思,若是挂竹子,便是示意有功名的人才能来求娶,若是木兰花,便是示意习武之人才能来求娶,若是菊花,便是说女子有孝在身。月儿你说挂哪条好。”江娩娘抖着几条帕子兴高采烈的讲着。

    “娘啊,能不能不挂。”温偃月抱着脑袋一个头二个大。

    “那可不行,要不先挂条桃花的?咱温家在皖城也是个大户,定不是谁都能来求亲,咱慢慢挑。”江娩娘抽出桃花帕子,在女儿面前挥了挥。

    “娘亲,我要挂兰花。”

    “木兰花?也行,这皖城武将也不少。”这帕子是早备下的,闺女绣工实在不怎么样,若挂上她绣的,估计来求亲的都会被吓回去。

    “我要挂瓣莲兰花。”

    “瓣莲兰花?”江娩娘手一顿,没听说挂兰花的啊,还瓣莲兰,瓣莲兰极其珍贵,见过的人不多,若挂上去别人不认识怎么办???

    “要么挂瓣莲兰,要么就挂条白帕子上去。”温偃月快被娘亲念叨疯了,自己十四岁,依照娘亲跟祖母的想法,还差几年呢,挂条帕子不是丢人现眼么。

    “这不是规矩么,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嫁。”江娩娘苦口婆心的劝着,闺女长大这是好事儿啊。

    “我不管,你要是不挂瓣莲兰,我明儿就离家出走。”

    温偃月落下话一溜小跑不见了,只留她老娘在那儿发呆。

    “小叔叔,我要疯了。”一路小跑到西苑,温偃月趴在桌子上对小叔叔抱怨。

    “每个人都会挂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的,每个人都会挂,想起小叔叔成年的时候挂的那条红绸布,到现在还没取下来,温偃月哀怨的望着小叔叔,一副同病相怜的模样。这拒绝也是门学问,若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子,不同意,便让家人送块石头给媒人带出去,同意,就把帕子取下来送给对方,此法男女通用。大户就不一样了,若是媒人来提前拒绝还得写个帖子,同意也得回帖子麻烦得很,本人来的话就随意些,可写可不写。

    “我才十四,若我十八虽才嫁出去,岂不是要准备几篓子帖子。”

    “那也不错,可以让你多练练字。”温如玉难得开回玩笑,可惜也面无表情的模样,实在是不适合。

    “小姐,前厅来了客人,老夫人让您过去。”

    话说到一半煞风景的来了,温偃月黑着脸,跟个幽魂似的飘了过去。

    “月儿,这是王大人家的公子。”

    还没走到前厅便见娘亲走了过来,这挂帕子的速度够快的,当然这人来得更快。

    “娘亲可是挂的瓣莲兰?”

    “是啊,你平时用的帕子不都是绣的瓣莲兰么,我看有新帕子没用就挂上去了。”江娩娘不晓得女儿打得什么鬼主意。

    这些个蠢人,瓣莲兰谐音不就是伴莲难的意思,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娘亲啊,你想去哪儿啊。”温偃月看着娘亲转身要走,拉住她道。

    “我知道你看不上,去给你拿帖子啊。”江娩娘无奈的望着女儿,莫说这王家公子配不配得上自家女儿,女儿还这么小,定然是不会嫁的,不过是应应规矩,走个过场而已。

    “咱们家不回帖子,去找个丫鬟把我的琴送过吧,我奏个琴恭送他去。”温偃月拉了拉娘亲的袖子,撒娇道。

    “嗯,反正来的不是媒人,随意些也好。”江娩娘拿女儿没办法,便遣了人回去拿琴。

    温偃月穿着个淡紫色瓣莲兰花绣边的白衫子,整个人看起来甚是清雅,踏进前厅,见祖母正慈笑着与那王家公子说话,心想头一回还是老实点好,便踏着小碎步走了过去福身道“公子,安好。”

    那王家公子穿着个蓝袍子,个头一般,长相也勉强,都秋季了还拿着个檀木扇子,附庸风雅之辈,温偃月打量了王家公子一眼,便作娇羞样低下了头,半晌温偃月腿都站麻了,不耐烦的抬起头,只看那王家公子嘴张的都可以塞个拳头进去,呆愣愣的坐在那里,温偃月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这人没见过女人不成。

    “王公子?王公子?”温偃月拿手晃了晃见没反应,扭头见婢子正好把琴抱来了,便接过琴用六分力气闷拨了下宫弦。

    “嗡” 这王家公子终于回过神来。

    “小,小姐,安,安好。”

    这还是个结巴?

    “初次见面,小女为公子奏一曲古琴可好?”温偃月叫人摆好琴桌,自个儿走了过去,管你答不答应。

    “好,好。”都道天香阁的玉香儿长得个好模样,这温候家的小姐年纪虽小了些,比上去却一点儿也不差。王生是个地道的公子哥儿,吃喝嫖赌无一不精,这会见美人儿弹曲,更是笑眯了眼。

    曹氏失望的摇了摇头。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温偃月随意的拨着琴弦,唱了几句,见王家公子那呆子样再唱不下去,停了琴福了福身。

    “祖母,若是无事,孙儿先告退了。”

    “去吧。”曹氏见王家公子这般盯着自家的孙女儿,摆了摆手示意快走。

    “小女先行告退。”

    温偃月抱着琴,优雅的福了福身转头走得飞快。

    &nnsp;

    0

    第二卷 何人墨染白纸张 第十六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五)

    如此被人当花瓶看了几天后,温偃月奋笔疾书,一口气把碧玉歌抄写了五十遍,发誓再也不去见那些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得公子哥儿。

    这日偃月气冲冲的抱着琴跑到了西苑,见小叔叔正悠闲的品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又是怎么了。”

    温如玉温和一笑,温偃月霎时看见百花齐放。

    “还不是那些个王八蛋,第一次见着个结巴,第二次见着个傻子,后面的更不用说了,一些个歪瓜裂枣。”

    温如玉笑得有些慵懒,浑身散着古酒香气儿,温偃月蹙了蹙秀眉夺过杯子,感情这是在外头喝了酒回来的,难怪看着跟平时不太一样。

    “今儿个非年非节的喝酒做甚。”

    “知州下的帖子不好推迟,便去喝了两杯不碍事。”

    许是因为小酌了几杯,温如玉有些慵懒的单手撑着头,又拿起了茶杯。

    “看你这几日也挺闲,弹首曲子与我听听吧。”明明拿的是茶杯,却不得不让人想起那句,站时如孤松独立,醉时如玉山将崩。

    “好吧,今儿个正好带着琴,下次喝酒再多喝些,喝死你算了。”

    有些人总是言不由衷,明明是关心的话语,道出来却是讽刺。有些事总是身不由己,亦如纳兰的减字木兰花,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温偃月忘情的清唱着,指下的琴弦,悦耳的琴声,仿佛在诉说什么,这首越人歌是娘亲教的,她说,月儿,若有一日你遇上了让你动心的男子,便为他弹一曲越人歌。世间之大,茫茫人海,温偃月不知今生是否会遇上娘亲说得那般能让她动心的人,或者已经遇到,只是不自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温偃月抬起头,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兰花般的女子静立在不远处,一袭淡紫色的正装,她平静的注视着温偃月,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言从她口中缓缓流淌出来,很慢,很动情,洋洋盈耳,袅袅余音,铿锵有力,风风韵韵,掷地有声。

    温偃月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那或许是个淡阔的女子,平心静气的夸着另一个女子的容貌,没有嫉妒,没有讽刺,仿佛只是在欣赏一件玉器,一朵鲜花,又或许只是个高傲的女子,不屑于别人比较,可温偃月觉得洛神赋比起自己,更适合她,她身上有自己倾其一世也学不来的惊世芳华,这种芳华无关容貌,无关家世,而是一种气魄,自己没有的气魄,温偃月觉得自己即将失去什么,或者正在失去什么。

    “偃月妹妹,我是司徒檀樱,我,知道你。”

    她说她叫司徒檀樱,她说她知道自己。檀樱,润玉笼绡,檀樱椅扇的檀樱么,果然,名美,人更美。

    “檀樱,你怎么不等等我。”

    赶上来的华服男子,高大的身姿,蜜色的皮肤,目光若星辰璀璨。

    “表哥,你来得慢,错过了偃月妹妹的琴声呢,她果真若你说得那般,美得如山如画。”袅袅余音,余音袅袅,绵言细语,却是风风韵韵。

    “那当然,我怎会骗你。”温習偲咧嘴一笑。“小叔叔,月儿,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妹穆王府的檀樱郡主。”

    “小女给郡主请安,郡主安好。”温偃月从不知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成长有时候并不因为人和事,也许只因一个胜过自己千百倍的人。

    “妹妹安好,晋武候安好。”

    美目流转,秋波四溢,温偃月回过头,见小叔叔眼里闪过一丝讶然,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被她扑捉到了,心低蓦然觉得忧伤起来,却不知为何。

    “月儿,几月不见你转了性不成。”

    温習偲看着规规矩矩的妹妹,忽然觉得很不舒服。

    “習偲哥哥。”温偃月下一秒便扑进了堂哥的怀里,裙裾飞扬。

    “月儿。”忧伤似乎是会感染人的,温習偲回抱着月儿,他的胸膛很结实,多了一分刚毅那是一种武者的气息。

    “我们到别处玩去吧。”

    温偃月望了眼笑论茶道的小叔叔和檀樱郡主,小叔叔的笑很温柔,两人对坐才子佳人,一瞬温偃月本回复了本性拉着堂哥往外跑,笑得婉转清扬。

    “習偲哥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同样是树下,只是从西苑换成了东苑,温偃月坐在草地上抬头,容色如阳光般明媚。

    “祖母来信说你并笈了,我想来看看你,再加上皖城不是有个花会么,檀樱想看,我便带她一齐过来了。”岁月让这个男子脱了稚气,此刻的他华贵,而沉稳。

    “檀樱郡主美得很呢,你咋不来个亲上加亲,娶了她。”

    温偃月打趣,笑得没心没肺,温習偲静静的看着她,觉得她就像飞舞的彩蝶,美却只属于天空。

    “你怎跟我娘亲的语气一个样,檀樱好是好,就是太好了,我看着她都觉得不自在,怎么敢娶。”

    “你都是个二十二的老男人了,不娶妻,难不成想孤寡一生?”温偃月伸手去捏堂哥的脸,觉得他这几年变得太正经了,连玩笑话,都那么正气凛然。

    “大丈夫何患无妻,此生若得不到合意的,一生不娶又如何。”温習偲似乎在望着远方,又似乎什么都没望,因为他的眼里失了焦距。

    “得不到合意的?哥哥是有中意的人儿了?不会是那女子云音以嫁,唯留哥哥你,独看春朝吧。”

    想起身,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如怀中,温偃月不解的望着堂哥。

    “月儿,檀樱这回便是为婚事而来,若无意外他与小叔叔 月儿,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nnsp;

    0

    第二卷 何人墨染白纸张 第十七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六)

    保护我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么?她温偃月,齐王之侄,将军之女,有谁能让她受委屈。温偃月把头轻轻靠在堂哥怀里,许久堂哥的手却松了。

    “郡主。”

    原来是司徒檀樱来了,她的眼神有些怪异,温偃月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与習偲哥哥,还有小叔叔,自小便是如此。

    “表哥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不必叫我郡主,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姐姐可好?”

    司徒檀樱是美的,由内至外的美,如上好的白玉完美无瑕,温偃月想起了小叔叔,他也是一块完美的玉,温婉如玉。

    “檀樱姐姐。”温偃月甜甜的唤道,这个女子,她的音容,她的话语,无可挑剔,不容拒绝。

    “这才对嘛,侯爷有事出门了,我嫌着无聊便出来寻你们,没打扰到你们吧。”司徒檀樱望了温習偲一眼,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檀樱,你这是什么话,月儿是我妹妹,你也是我妹妹,何来打扰之说。”温習偲声音低沉,却铿锵有力。

    “那就好,表哥,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兄妹许久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说,我两都在京都,说话的时间多得很。”

    一路往会走,温偃月本是个多话的人,此时却有些静默,倒是司徒檀樱开了口。

    “不知妹妹可有喜欢的诗词。”

    “我喜欢李煜的词,如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温偃月养在深闺,并没有什么朋友,见有人谈起诗词,便笑了起来,她与司徒檀樱,并没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恨。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李煜的词婉约,哀伤,清丽,都道少年不知愁滋味,妹妹道是别俱一格。”司徒檀樱念了首乌夜啼,打趣道。

    “许是喜欢他词里诉说的无奈吧,府里规矩甚多,我虽是个性子野的,都拿我没办法,可却也羡慕那些山野女子仗剑倚天涯。”

    温偃月眸子里亮晶晶的,其实她也很喜欢李白的,李白性情洒脱放浪不拘,他神游八极,自由驰骋,像原野上奔驰的骏马。可这样的生活离她太远,羡慕,嫉妒所以故意不喜欢。

    “呵呵,妹妹是喜欢李太白的吧。”

    “姐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温偃月见司徒檀樱捂着帕子笑,不紧不恼,更是喜欢这个玲珑剔透的女子了。“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司徒檀樱只道了一句,让这丫头猜去。

    “姐姐喜欢曹阿蛮啊。”温偃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看过三国志,他是个乱世英雄呢。”

    “哦,许多人都道曹阿蛮是j雄,妹妹为何说是英雄呢?”

    “曹操一生转战四野,斩黄巾,讨董卓,灭袁术,收张绣,南取荆州,北伐袁绍,东破吕布,西征张鲁。又平定了三郡乌丸及韩遂,马超之乱,可谓战功赫赫。可惜赤壁一役未能告捷,否则可真要成千秋万载之霸业了。再看刘备与孙权,刘备有诸葛亮,张飞,关羽,赵云,孙权有周瑜,陆逊,鲁肃可曹操有什么,凭一己之力成为三国鼎立的一方霸主还不算是英雄么,正如曹操本人所说,没有他,将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什么治世之能臣,乱世之j雄全是屁话。”温偃月一开口,便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终于说完了,伸手给自己拍拍背顺顺气。

    “妹妹说得好,功过是非不过是后人的片面之词罢了。”司徒檀樱赞赏的望着温偃月。

    温偃月不好意思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她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姐姐喜欢曹阿蛮知道的必然比月儿多。”

    “哈哈哈哈,月儿真是长大了。”

    温習偲负手走在他们身后,听到月儿此番见解笑了起来,他的月儿一直是个爱哭,顽皮,贪吃,贪睡的小丫头,开心时哈哈大笑,伤心时嚎啕大哭不做作不扭捏。

    “我都十四了,都并笈可以嫁人了,就你拿我当个小孩子看。”温偃月恨恨的看着堂哥,她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女儿家也不害臊。”司徒檀樱嗔了温偃月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曾几何时,她也与眼前的人儿一样单纯无忧,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哼哼,温偃月朝堂哥扮了个鬼脸。

    “才说你长大了,怎就经不起夸。”温習偲摇了摇头“送来的礼物可喜欢?”

    “你说那天蚕丝啊,喏,你看。”

    挥袖白绫飞舞,剑招如舞步般雅致,舞完温偃月抬手,白绫重叠乖乖的回到了袖中,道路旁的枫树上,叶子翩翩落下。

    “妹妹舞的什么招式,好看极了。”

    温習偲的惊艳之色落在表妹的眼里。水袖浅浅长陵舞,素衣翩跹落叶红。都道练舞的女子身姿轻盈,司徒檀樱算是见识了个中翘楚。

    “这招叫胭脂泪,相留醉。我耍出来只是掉叶子,若是我爹爹,估计树枝都得掉光。”温偃月把爹爹教的温家剑法给改名了,偷偷望了眼堂哥,他似乎没有揭穿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这名字倒是应景,令尊的剑术必定是出神入化。”

    那是,刚改的名儿能不应景么,爹爹说男儿练武保家卫国,女孩儿至多用来防身,若他知道自家闺女拿他教的剑术来讨美人儿欢心,必会气得吹胡子瞪眼,想到此温偃月捂嘴偷笑。

    &nnsp;

    0

    第二卷 何人墨染白纸张 第十八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七)

    中秋赏花会。

    用了晚膳,便想回房换件衫子再出去,中秋赏花会啊,这几年娘管得严,死死的看着她不让出门,要不是檀樱姐姐去劝说,娘亲未必肯让她出去。

    温偃月翻箱倒柜,除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