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只有把自已可以做好的事做好,才可以去做更大的事。”金团长如演讲般地大声说道。
“谢谢团长,我明白了。我这就去隔壁和同伴们研究今天的对局,请您放心,明天,我一定会以全新的面貌去参加比赛。”恭敬地站起,李宽莲深深地向金团长鞠了一躬。他的心结是在思想上,如今心结已解,精神自然也就振奋起来,整个人马上变了个样。
“好,快去吧,他们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满意地点了点头,金团长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变招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变招
没有意外出现,第二日的比赛如期举行,虽然前来采访的媒体记者比不了前日众多,但受第一局胜利的影响,想亲眼目睹为国争光棋手风采的棋『迷』却只多不少,所以北京棋院里依然是热闹之极。
同样的对局室,同样的裁判和记录员,不同的地方只是对局双方所坐的位置调了个儿。
李宽莲没有再穿昨天那身笔挺的西装,而是换了件深灰『色』的夹克。很多棋手都是很『迷』信的,就象足球明星罗纳尔多穿上蓝『色』的球鞋『射』门进球的成功率就大了很多似的,如果穿上某种服装总能赢棋的话棋手们也会不自觉地把那当做是“得胜装”,推行广之,象扇子,钥匙坠之类的东西也可能被当做吉祥物。反过来说,假如在重大的比赛当中输了棋,那么这些东西也会被棋手视为不吉之物而弃之不用,那套陪着李宽莲赢过数下次重要比赛的“得胜装”今天的命运想来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这件新上身的衣服会不会穿的时间会长些。
经过一个晚上再加一个上午的调整,李宽莲的心态已经回复到了正常状态。在经过了昨天的交手之后,他已将存在已久的轻敌之心抛得干干净净,棋手不象是影星,荣誉是建立在会不会自我炒做上,只要能吹,敢吹就可以出名。身为棋手,只要不能在棋盘上堂堂正正地战胜对手,那么一切的吹嘘只能轮为棋『迷』口中的笑料。所以,现在的李宽莲已经将王子明摆在了实力相当的对手上,他深信,只要不存轻视之心,以平静地心态去对付对方的每一手棋,今天的胜利还是大有希望。
而王子明则如昨日一般静静地坐在位子上,鼻问口,口问心,微微地合着双眼闭目养神,平淡地表情透『露』不出半点声『色』。
随着裁判的声音落下,比赛再次开始,调整好呼吸节奏之后王子明布下了星,小目,李宽莲则应以二连星,第五手棋王子明挂左下角,在和白棋的小飞交换后隔四拆回,至此,除了黑白棋双方有所不同外,棋局的进程和昨天比赛完全相同,都是黑棋的变相中国流对白棋的二连星。
下一手棋是序盘战的分水岭,是不是分投呢?李宽莲陷入了长考。
“白棋要是分投,王子明会不会用尖冲来对付他呢?要是这样那这盘棋可就有意思了。”田永仁自言自语道。
“当然啦,昨天王大哥说了,他还想借这次比赛好好试验这招棋的效果呢。”李紫芸说道。
“哦,看来他是还有什么秘手没有用出来。紫芸,他有没有和你透『露』过什么招术吗?”田永仁问道。
“没有,他说没有大的意外,今天就可以让我们看到这一手。”李紫芸略有遗憾地说道。
“是不是在跟我们保密?”陈院长故做不满的样子说道。
“陈老,我冤枉呀我。王大哥没有说我哪知道去,不信你问敏敏姐,当时她也在场,好的话您总该信了吧!”李紫芸满脸委屈地把孙敏拉出过来。
“我做证,紫芸没有说谎,当是他是没有说具体的招术,只是说黑棋没有走出最强手有些遗憾,所以今天有机会的话他想试试。”孙敏二指指天发誓般地说道。
“他怎么能肯定李宽莲今天会配合地走出那个变化呢?”一旁的段强问道。
“呵呵,这是在多番棋战中常有的事,为了不在一开局就失掉气势,高手轻易不会改变自已的招法,想必王子明也是因此才会说咱们今能看到这『『138百~万\小!说网』』。”田永仁笑道。
果然如众人所预料,李宽莲还是分投了,昨天既然王子明用这一手招走出了满意结果,自已没理由走不出来。
黑棋尖冲,白棋爬,黑棋扳,想了十分钟之后,李宽莲二路反扳,这是王子明昨天走出来的招法,经过一晚上的集体研究,所有的韩国棋手一致认为在此局面下尽管看起来好象有些委屈,但这却是最佳应手。
黑棋退,白棋拐头,黑棋长头,白棋拆三挂右下角,如同复盘一样,相同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棋盘之上。
“昨天黑棋跳补,结果让白棋托三三问应手打开了局面,想来这个时候王子明该变招了吧。”田永仁说道。
“那可能会走哪儿呢?会不会直接守右下角?”孙敏问道。既然在边上跳让白棋侵入没有好的应招,那只要不走那步棋,白棋托三三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应该不会的。白棋挂角的目的是想让这块棋尽早求得安定,黑棋不管走哪里应了一手,白棋就可以腾出手来打入上边,黑棋右边的厚味很难发挥作用。”陈院长答道。
“那直接补空呢?比如飞角后再飞回,这样上边的棋型很坚固,白棋打进去会成为单方面被攻。”李紫芸提出了新的建议。
“打入现阶段当然不行,但这个型白棋在上边尖冲侵削是绝好点,胆小点退一路也很不错,黑棋的空被压得太扁,围成的空与投入的子力不成比例,白棋优势。”田永仁冷静地答道。
“飞补棋型太低容易让白棋压扁,那可不可以在左上直接跳起来补呢?这样白棋以后再尖冲黑棋就从四路一气贴上来,左上这块棋的成空效率很高,应该可以满意吧?”李紫茵提出了改进版。
“尖冲是不行了,可问题是白棋会改成在上边镇头,黑棋左右两边的空无法两全,感觉上不象是好招。”摇摇头,田永仁否决了这个提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倒底是哪里才成呢?总不会直接补右上角吧。”光听到两位高手一个劲地否定大家的建议却不说出自已的观点,李紫芸有些心急。
“呵,以王子明的大局观当然不会走这样的招法,白棋以后在右边二路爬是先手,黑棋的本手只能退,所以这里成了空也不是很大,为止补一手棋并不值当。”看到小姑娘着起急来,华子良不由得有些好笑。
“哼,一个比一个会卖官子,不用你们说,一会王大哥走出来就全知道了。”李紫芸不服气地小声说道。
没有让研究室里的人等得太久,黑棋的下一步棋很快就传了过来,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王子明并没有去补强自已,而是厚重地在中腹五路拐头。
“好棋!”研究室内的三位职业高手不约而同地齐声叫道。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陷阱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陷阱
“好棋?”三位女孩子加上段强四个人有些『迷』『惑』地看着三位高手。
“这不是缓手吗?速度这么慢,而且还凑对方补棋的调子,实在看不出好在哪里?”孙敏代表众人提出疑问。
“速度慢是不假,但问题是白棋现在真的有补棋这个心情吗?”田永仁反问道。
“怎么呢?补一手棋不是很大的吗?”孙敏说道。
“要想把棋下好最重要的就是要经常抬起头来看棋盘。现在局面的焦点是上边黑棋如何扩张阵势。中路单关跳起本来是好点,但由于存在白棋托三,三的手段,所以其价值大打折扣。不过好点终究是好点,心情上黑棋还是很想走在这里。
同时还要注意到的一点是,右下角白棋的双飞燕攻角也是价值极大的一手,这不仅仅是实地上的出入,而且还关系到棋局的主导权,是双方都想抢到的着点。
本来这两个好点黑棋是不可兼得的,但现在黑棋拐头,一方面扩大上方的势力范围,一方面压迫右边的白棋,瞄着对方的弱点,可谓是一石二鸟。
如果白棋补棋,那是最好,本来立二拆三是好型,不过中间多补一手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虽然很厚实,但花的手数太多,效率不高,以后对下边白棋攻角就以从轻处理了。
右上角白棋托三三的手段虽然还在,但因为黑棋拐到了头,这道厚势的幅『射』范围已经影响到了中腹,后手活个小角根本不足为惧,所以这步棋也就等于间接补了白棋托角的手段。
而且从气势上来讲,白棋直接应招很有点被对手利用的感觉,韩国棋『『138百~万\小!说网』』。“田永仁说道。
“您觉得白棋会怎么反击呢?”李紫茵问道。
“敌之要点既是我之要点,我想大概是上边的镇头吧。虽然具体的手法可能需要研究一下,但大体的方向应该是这里。”田永仁答道。
“那为什么李宽莲这么长时间还不走棋呢?”抬头看看表,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
“呵呵,上边还很空旷,黑棋攻击的方法很多,尽管那一子的死活现在还无需『操』心,但被攻得太苦会影响到大局,没做好充分的准备是不行的。”陈院长说道。
黑棋的这一手在昨晚的研究中李宽莲和他的同伴们并没有想到,因为关注点都在如何加强上边的阵势上,所以这看似缓慢的一招都被大家忽略了。
如田永仁所料,李宽莲根本没有在右边走棋的心情。虽然被拐到之后这里的棋型有些难受,但终究是立二拆三的标准型,最多是让黑棋压低一些,即便亏损也是极为有限,相较之下,上边让对方再走一手那阵势就有些可怕了。
当然,如果是在昨天以前,李宽莲肯定会想也不想马上就镇头侵削,(只要有业余五段以上实力的棋手第一感恐怕就是这里),但经过昨天的比赛之后他已经不敢再存轻视之心。王子明的攻击方式和计算深度,准确度以及气魄是不能以常识而论,尤其是他在优势情况下保持局面的能力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万一一招失算被他抓着机会,想要翻身就难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这种结果难而以预料的地方,怎样的慎重都是不过分。
长考二十五分钟之后,李宽莲终于还是把棋下在了大家一目了然的地方,经过千思万虑他已经肯定,在此局面下这是唯此一手,不如此不足以打开局面。
“黑棋会怎么应呢?”攻击的目标已经出现,现在是该发挥黑棋右边厚味作用的时候了。
“大概是飞补上边拆四吧。先站稳脚跟之后再伺机攻击,《棋经十三篇虚实篇》中所写:‘夫弈棋,绪多则势分,势分则难救,投棋勿『逼』,『逼』则使彼实而我虚。虚则易攻,实则难破,临时变通,宜勿执一,传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右上角有白棋的托三三,急攻之下搞不好会让对方转身,还是步调慢些以整体攻击为上。如果白棋为了尽早安定放弃角上的手段在边路求根的话,那黑棋就应该可以满意了。”田永仁答道。
“可白棋靠下去生根之后,黑棋的大空不就被打散了吗?从全局来看黑棋并没有占优呀?”孙敏说道。
“棋局到现在为止黑棋走的是很好,但白棋走的也不差呀,双方既然都没有出现问题手,盘面旗鼓相当是理所当然的。下棋不能太急于躁进,否则搞不好就会掉进对手所设的陷井。”陈院长笑道。
陈院长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实力在职业棋手中算不一流,但见识的广博却是不胜的事实。
这一次他的这番谈论也是至理名言,不过最应该听到这句话的人并不在研究室里,而是楼道尽头特别对局室中的一位。
此时的攻击方法有很多,田永仁所指出的只是其中最普通也是最安全的一种方法,虽然不能取得很大战果,但同样也不会让对方抓到反击的机会。至于其他的攻击方法,比如直接从外侧靠住,白棋扳黑棋就退,白棋敢挺头,黑棋就断,白棋若是补断,黑棋就扳起,假若白棋扳,黑棋就真接切断,(右边是黑棋的厚势,白棋征子不利,必将陷入苦战),不也扳而跳则黑棋挺头,白棋虽然出头畅快,但除了破去一些实空外对右边的黑棋并没有太大影响,如此虽不能说占得优势,但黑棋占据了棋局的主动权却是事实。
当然,白棋很有可能在对方飞靠的时候会俗顶下去,然后扳在三路,如果黑棋示弱接回,白棋虎补之后棋型漂亮,极为满意。不过黑棋敢走飞靠想必就是存心挑战,肯定不会让白棋如愿,必将挑起激战,而战斗一旦打起,恐怕谁也不敢轻言胜算。事实上,之所以李宽莲在这里花了那么长时间就是在计算这个变化。
只不过有的时候肯于投入未必就一定会有回报,现在这盘棋便可以做为一个例子,因为王子明的真正意图并不在那里,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在李宽莲和研究室的众人为下一颗棋子会放在哪里而搅尽脑汁的时候,王子明揭开了谜底!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中邪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中邪
没有对侵入的白棋进行攻击,黑棋直接打入了右下拆三。
怎么会是这里?包括李宽莲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不用多说,但凡学过围棋的人都知道立二拆三,立三拆四是布局的基本常识,其原因就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对手在这种棋型里的打入往往得不偿失,所以才会被认为是安定的棋型。
白棋这里就是标准的立二拆三。
“黑棋这是什么意思?”连经验最老道的华子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旁观者猜不到对局者的招法并不稀奇,但当走完之后以职业棋士之能居然猜不到对局者思路这可就不常见了。
“会不会是试应手?”陈院长有些迟疑地说道。
“不大象啊。白棋这里的空间并不大,黑棋打进去被盖住后局部无法做活,想扳出做战气又太紧,白棋只要利用上边二路爬的先生就可以快一气吃住,和里边的损失相比,黑棋在外边的借用根本不足为虑。”田永仁说道。
“这里的变化很简单,以王子明的实力用不了十秒钟就能看清,他是位走棋很冷静的棋手,要是没看到些什么不大可能随便就走出损招的。”华子良说道。
“那弃子呢?白棋盖的时候黑棋先挖,白棋只能在底下打吃,黑棋反打后再接上,这样就可以把挂角的一子分断,价值也是相当大呀。”李紫芸摆出个参考图问道。
“这个变化黑棋倒也不是不能下,不过先送一子总是亏的,而且右下角三三现在还空着,白棋可以随时点进去转身,很容易就会落空的。当然,这个变化还是很有力的,只是现在外边的条件还不大成熟,立刻去走的话怕是于大局有损。”田永仁说道。
“既然如此黑棋不会先暂时放着不动,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出动不就行啦。”听到田永仁没有完全否定自已的意见,小姑娘马上就兴奋起来了。
“呵呵,话是这么说,但王子明要真这么想的话又何必非得现在打进去呢?反正无论何时打入白棋都不可能走二路托过,损失在先,没这个必要吧。”田永仁笑道。
“这个不是那个不对,那您也得说说您的看法吧!”李紫芸一听还有后文嘴就撅了起来。
“哈,这个我也猜不出来,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是想直接在这里出棋吧。”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已女儿还要小两岁的女孩子赌气似的样子,田永仁很有一种亲切感。
白棋的应手果然是先在二路爬一手和黑棋扳头交换后在四路盖住,这是对付此型打入的基本方法,也是最有力的方法。
按研究室众人的想法,黑棋应该就此脱先别处他行,或者如李紫芸所讲,先挖后再打出,但王子明的下一手却是毫不犹豫地直接扳出。
“他疯了吗!?”李宽莲的心紧张地差点没跳出来。很显然,白棋的下一手棋是必断无疑,黑棋如从五路打吃弃去一子,则白棋就老老实实地粘上,黑棋所得和失去的不成比例。
黑棋另一个变化则是从四路兜打,假若白棋胆小地从二路渡过被对方空提一子当然是吃了大亏,但白棋完全可以顽强的长出,等黑棋三路接时从五路切断和对方拼气,早在刚才爬二路的时候自已就已经算过了,白棋将快一气吃住对方。
这个计算并不复杂,以李宽莲的实力可以说只要用眼一瞟就能得出结论,想必对面这个人也具备同样的能力吧?明知这么走不行还要强行走下去,如果不用中了邪来解释那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糟啦!王大哥中邪了吧!”不仅是李宽莲,拥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
“唉,也许是想过了头吧。”田永仁叹息道。这里的损失相当大,至少有一手棋之多,在布局仅仅进行了二十几步就出此昏招,这盘棋怕是凶多吉少。
“怎么办呀?”事已至此大家心中想问的只有一个问题。
“也许只有从五路打吃弃掉一子,虽然损失巨大但好在局面宽广,以后还有追赶的机会。”陈院长轻轻摇着头说道。
不过王子明好象就是有意要考验一下研究室里众人心脏的承受底线,四路兜打,黑棋要将损失进行到底。
棋局至此时已是一本道,白棋不能让黑棋拔花,黑棋也不能丢掉三路一子,所以对杀已成定局。研究室内看清变化的很多棋手已经失望地不再摆棋,而是聚在一起谈论着明天的比赛,为数不多的几人则是如丧栲妣,面『色』阴沉地死死盯住闭路电视屏幕,不知道是不是在祈祷奇迹的降临。
李宽莲则是兴奋地想要站起来跑两圈,胜利得来的太快了!由于对方的执著,这里黑棋的损失仅实地上的出入就超过了十八目,如果再算上厚薄和余味的话,说有三十多目也不为过。
如此大的优势要是再拿不下来,自已还有脸在棋界立足吗?
想到此时李宽莲不由得抬起头来观察起对方,他很想看看对方急火攻心,面若死灰的样子,也许那将让自已晚饭时可以多添两碗米饭吧。
然而让李宽莲略感失望的是对方并没有如他希望的那些心慌意『乱』,依然是那幅雨打不动,风吹不摇,木雕石刻的样子,平淡的脸上既看不出心急也看不到慌『乱』。
大概是在强装镇定吧?虽然是敌对身份,但对手的这份克制力还真是让人佩服。也许等会比赛结束之后自已应该客气两句,让那些中国人知道棋国棋手不仅是棋艺高超,而且每一位都是德艺双馨的谦谦君子。一时间,李宽莲沉浸在自已所幻想的美梦之中。
然而只要是梦就会有清醒的时刻,不管那是让人留恋忘返的美梦,还是身心俱丧的噩梦,虽然同样的梦境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可能完全相反。
轻轻地立下,王子明要和对方杀气。
毫不犹豫地一路跳下,李宽莲已经算清楚了,这里的对杀白棋要快一气,哪怕黑棋在右边能够多扳一手,也不能改变必死的命运。对方不过是在利用现在的时间调整心情,或许走完了这个局部就该投子认输了吧。
的确,黑棋本身只有三气,白棋右上有四气,下边的一扳看似可以多长一气,但白棋直接点在一路从后边收气,,黑棋四子棋筋仍然是无路可逃。
难道黑棋真的就此不行了吗?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致胜的一击
第一百三十六章 致胜的一击
没有向下扳去长那一口并无意义的气,也没有向二路冲直接收气,黑棋的落点是在上方白棋的一路靠入。
“哇!妙手!黑棋出妙手啦!”数息之后,惊叹和欢呼之声在刚刚还是落针可闻的研究室内此起彼伏地响起。
双方对杀之时,先紧外气再紧公气是收气常识,方才大家之所以认为对杀白棋将快一气的原因就在于黑棋在对方的包围之下只能从内向外地紧气,这当然是不行的,但黑棋的这一手棋直接靠在了白棋里边,看似和长气,紧气都没关系,然而认真一看之下才会发现,白棋要想贴住对收气,因为一子的存在黑棋一路挡下正好形成叫吃,白棋只能接上,如此等于自紧一气公气,黑棋只要再紧一气处是全死。
直接紧气不行那先吃住这颗子做眼呢?棋语有云,有眼杀瞎,如果让白棋做出这只眼黑棋肯定就是无疾而终了,所以黑棋肯定会恰入破眼的,如此白棋便可以从后边追吃成为接不归,黑棋还是功亏一溃。
只是此时在恰入破眼之前,黑棋下边先扳了一手,这一招李宽莲早有准备,按原计划从一路点入,只要黑棋粘上白棋再从外边挡住收气,对方就无计可施了。
然而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王子明并没有老实地粘上,二路爬,这是最后一击!
“完了,棋局已经结束了。”从大喜到大悲,李宽莲如身遭电击。
这一爬是在意料之中,由于有右下星位黑棋一子的接应,白棋扳下去会被吃掉,但这两子并不是棋筋,除了让黑棋角上增加点实空以外并没其它用,白棋完全可以直接从二路断入把这两颗棋子放出,黑棋上边的损失绝不是这点『毛』『毛』细雨所能弥补。
但是这时刚才王子明靠入一子的作用显现了出来:由于这一交换人为地使上方白棋一路子只有两气,黑棋只要弯三叫吃反而把对方点入二子吃了个接不归,有眼杀瞎,围棋是很公平游戏,棋盘上的规律对双方都同样有效。
沧海苍田,也许只有这个词才能够形容现在的情况:只是在这个局部,双方光棋子的死活出入就达到了十三个之多,实地上的损失已经是无法接受了,但更糟糕的是这块棋被吃之后,右上黑棋已经成为铁板一块,原先浅削黑阵的一子现在身陷重围,四面楚歌,眼看就要被对方所鲸吞,急需处理,可左下角的几颗白子因让对方的棋筋活出而变得支离破碎,不马上走就要全军覆没。相隔万里的两处都是十万火急,两处也都是不能不顾,但此时白棋却已是顾头顾不了尾,顾上顾不了下。
呆呆地坐在棋盘边足足有二十分钟,李宽莲是一动不动,棋局至此,该怎么办?
顽抗下去等待机会吗?他是韩国业余棋手第一人,不是街边路旁靠赌棋为生的低俗棋客!反败为胜是不可能的,如此巨大的差距就算是棋神,棋圣来也无济于事,更何况那样的人物本来就是一种传说!棋手是有尊严的,顽强可以被称为美德,但明知已败却还在负隅顽抗便只能让人笑话为输不起。
认输呢?眼下好象只能如此,只不过等会将如何去面对在研究室里为自已鼓气打劲的同伴,如何去面对对自已抱以重望,殷殷教导的团长呢?
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可乐乎?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住了。
“田老师,为什么李宽莲还不走棋?”孙敏奇怪地问道。
“走棋?现在还有什么地方好走吗?黑棋确定的地已经有三十多目,右边的厚势最保守的估计价值也要在十目以上,更何况因两边都存在对方的弱棋,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右下白棋自身很薄,黑角借攻击围出十来目棋应该不是难事。所以全盘黑棋的实地在五十目以上。反观白棋,左下星位可算作十目左右,左上星位小飞角还没定型,补一手算为十五六目,不补只能算成四五目,上方侵削的一子和右下这团白子都是处于被攻击的状态,属于负目。因此黑棋和白棋在实地上的差距至少有四十目以上,而且黑棋全盘厚实没有弱棋,这种情况下李宽莲要是有信心走下去那我可真得佩服韩国棋手在脸皮上的功夫了。”田永仁微笑着说道。
“这么说他马上就要认输了吗?”孙敏高兴地问道。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职业棋手都会这么做的。至于他?呵呵,熬下去也是受罪。”虽然不是正面的应对,但田永仁这番话已经等于回答了孙敏的提问。
“咦,田老师,好象有点不对哟?刚才我明明听到有人说这盘棋早早出了昏招是凶多吉少,现在这个人去哪儿了?该不是韩国研究室那边有人偷偷溜过来扰『乱』军心吧?”李紫芸闻言一脸严肃地四处张望地说道,好象真的是在找什么可疑人物。
“你这个小妮子,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无奈地瞪了眼正装模作样的小姑娘,田永仁只能为自已刚刚的轻率断言担起了责任,当然,结果只换来了对方的一个鬼脸。
“呵呵,小姑娘,别太得意喽,可不要手电筒只照别人。当时你的样子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象是谁欠了你八百大洋似的。怎么,刚过了一会就笑得这么开心?”华子良笑着形容起李紫芸刚才的紧张表情,很长时间他的心情已经没这么好过了。
尽管李宽莲万般不愿,但在经过了近半个小时的心理调整之后还是投棋认负,棋手的自尊终于让他选择了体面离场。这样,中韩业余棋手十番升降棋的第二局因李宽莲早早地在序盘掉进了王子明蓄谋已久的陷井而早早结束,时间仅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其中还包括最后半个小时的枯坐。
二比零,中国棋手连战连胜,第一次,韩国的高手们有了要输掉这场事关重大比赛的不祥感觉。明天就是第三局了,这是番棋战的天王山,如果再不能止住王子明前进的步伐,那十番棋比赛将很可能就变成四番。
李宽莲已经不能再输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所谓孤独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所谓孤独
晚上的乌鹭社灯火通明,虽然已九点多钟但大厅内依然是人头攒动,极爱做秀的管平带着他的得为助手钱守仁站在大型挂盘之前手舞足蹈地讲解着今天比赛的棋局,说起来也不能不佩服他,不过三十来手棋的比赛他居然能不停口地讲了两个多小时,从盘内讲到盘外,从对局者的心态讲到研究室观战者的感情,从中国棋手这些年的沉寂到未来棋坛的发展动向,绘声绘『色』的语言外加丰富的肢体表现力让众多的棋『迷』如醉如痴。
二楼同样也在进行着复盘,不过参与者只有四人,李家姐妹,孙敏,还有主持者王子明。
“王大哥,你昨天说的最强手指的是打入拆三这手棋吗?”孙敏手中捧着记录本问道,这盘棋的手数在她所知正式比赛中是最短的,从头到尾只有四十步,虽然听几位高手讲了不少东西,但怎么也不可能比对局者的亲自讲解更加深刻。
“不是,打入拆三之后白棋受损已成必然,白棋所能做的只能是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虽然我没有想到以李宽莲的实力会在这里一下崩溃,但这是在他低估了黑棋打入严厉程度的情况下。所谓的最强手是在双方都没有失误的前题下棋手所下出追求最高效率的一手,在这个意义上,这手棋只是在取得黑棋应有的权益。”王子明说道。
“我知道了,最强手是拐头的一招,对不对?”李紫芸叫道。
“呵呵,你还真挺聪明的呢。”王子明微微一笑,这盘棋和前天那盘棋的分歧点就这两步,不是打入当然就是拐头了。
“那是。”李紫得意地摇了摇头,她才不在乎对方是不是话中有话,只要知道是在夸自已就够了。
“既然黑棋打入这么严厉那白棋该怎么办?跳起来补吗?”李紫茵推了一下正得意洋洋的妹妹问道。
“下法还是很多的,其实白棋脱先的镇头也是不错的一招,只是在黑棋打入后白棋的着法过强才导致崩溃。假如是忍耐一下从二路渡回,虽然感觉上委屈了点,但棋还很漫长。
跳起来这步棋虽然可以暂时补住打入点,但和黑棋的小飞交换也让黑棋安了心,本身并不便宜。而且以后黑棋在四路点的时候白棋该怎么办?接上?打入点又成立了;三路爬过?头又软了。所以说这种先中后的棋能不走还是不要走的好。
假如想补打入的话其实就简单地扳起就行了,黑棋势也要扳头,白棋便可以顺势长头把子力推向右下威胁黑角,这样也是一盘棋。”王子明说道。
“可是上边黑棋补一手模样不是很大吗?”孙敏问道。
“的确很大,但这是以右下角被攻击为代价取得的,局面还是大体均衡的。”王子明答到。
“哈,怪不得田老师还有陈院长都说你的形势判断和大局观与众不同呢,原来果真如此。”联想起这两天几位职业高手的评述,孙敏不由得不暗自点头。
“是呀,连华院长那个老头都一个劲地夸你呢!唉,要是我的棋也能得到那样的评价就好了。”李紫芸叹起气来。
“放心吧,以你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超过去的。是吧,王大哥。”孙敏给小姑娘打起气来。
“想听实话还是谎话?”王子明微笑地问道。
“费话,当然是实话啦。”李紫芸叫道。
“呵呵,以你的棋才成为女子一流棋士不会太难,但要想成为职业一流棋士你却还缺乏一种东西。”
“是什么?”一听此言,三个女孩子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是孤独感。”一字一顿,王子明面『色』凝重地说道。
“怎么会是这个?!”分不清是惊讶还是失望的声音立刻在房间里响起。
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子非鱼,安之鱼之乐乎?”,没有那样的人生经历,又怎么会理解那种道理呢?王子明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紧闭的两扇窗页,凉爽的空气立刻扑面而来。
棋手孤独吗?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要看是谁,要看是什么时候。棋手和集体项目如足,篮,排等等的选手是不同的,他所有的成绩和荣誉都建立在自已的努力之上。一位棋手或许会得到队友的支持,朋友的鼓励,但是,在棋盘面前坐下来下棋的却只能是他自己。在他的胜利和失败时,能与他分享快乐和悲伤的人是不多的。这是因为,你是在下棋的人,而你的感受和他们是不同的,
棋手对胜利或失败的认识,和观棋的人是有不同层次的浅深的。围棋比赛,从竞技的角度来看,就像欧洲当年贵族中的决斗,永远是“单打独斗”的。
在对局室中下棋的棋手,是和在观战室中讨论的人不一样的。他是一个思想的表演者,他既在和对手“手谈”,也在和外界交流思想。只是,在比赛中,这种交流总是单向的。他下出的每一步棋,就像向浩淼的太空发出的信号,一时是不能期望得到战友的回声。在比赛中,棋手是不会感到有观众存在的。而实际上,观众是一直存在的,而且,这些观众,总是站在他那一边。但是,很多正在对局室中下棋的人是感觉不到的。在这个时候,只有对手在“回答”他,正因为是对手,这样的回答,是一种来自敌方的进攻,是对自己的思想的挑战,这就更增加了孤独。这就使他们在赛后,总要找人倾诉。双方的复盘是一种,在赛后和对手讨论又是一种。但是,还有的棋手,喜欢在赛后独自一个人在室内回味自己的棋,这将会增加自己的孤独感。
如果棋手的孤独可以比方的话,那么就像在一片大海之中,在波浪之上,有一首孤舟在行驶,他的船在激浪中或许被打坏了,他的帆或许被风刮歪破了,他在长时间的搏斗中很累了,很困乏,可能一倒下就会睡着,但是,他还在海上。虽然没有人能够向他伸出援手,但是他知道人们在等待着他靠岸。这样,船就还是在海上不断地航行
这是由于围棋的竞技特点而产生的孤独,这种孤独,对于棋手来说,是外部世界的考验。但是,围棋既然是艺术,就有创造的因素在内。艺术的创造,是有个『性』特点的,围棋很复杂,任何人不能是对围棋有了充分的了解。围棋的棋手,在比赛中,在共识之外,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多一些。
这样,另一种孤独,一种艺术创造的孤独就会进入到棋手的生活之中。这是由于,任何创造的东西,一开始,他是不会被别人理解的,他会忍受失败,一时会很难和人交流。
唐朝诗人贾岛在尚未『吟』定“推敲”之间时,走在大街上,竟没注意到一支仪仗队迎面过来。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孤独虽然一时排斥了外部世界,但是终究是有人理解的,获得了交流之后,他们又回到现实的生活中去了,等待下一个孤独的境界的到来。
但是,一些著名的艺术家,他的作品,是在他去世之后才获得高度评价的。他在艺术上过于地超前,人们也就很难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