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扳还是上扳黑棋就是一断,正好是有着绝妙美称的基本手筋“相思断”,虽然会让白棋吃掉一子占到边路,但黑棋去也借机内外吃通厚实无比,算下来还是占了便宜。
但能让王子明列为新手的一招又岂会如此轻易对付,白棋自做一个愚形弯三,下一手一扳黑角就得死掉,黑棋只有先立下先确保角地安全,白棋因而得以外扳出头。因真接断上去征子不利,黑棋先跳点想让上边白棋粘一后再去断,这样征子关系就变了,而白棋借还松着一口气顺势冲出,之后抱吃住刚才外搭的黑子就地做活,局面告一段落。
“纪大哥,您看现在的局面怎么样?是不是两分?”李紫芸停下手中的棋子满怀希望地问道。
“这个,怕不好说,因为白棋以后挡角会是先手,白棋实利不差,加上另一块棋的头很硬,黑棋这边的外势做用不大,虽然不能说黑棋就不能下了,但感觉上还是吃亏了。”纪长风迟疑地答道。
“啊,还是不能呀。您都这么说了那王大哥一定也不认可,白费半天劲了。”小姑娘沮丧的心情溢于言表。
“别急呀,这儿的变化很复杂,应该还有很多办法可想的,让我先好好看看再说。”纪长风安慰道,他相信,虽然有俗手的感觉,但上百年来不可能没有人走出来过,既然到现在为些没有见于记载,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沉思良久,纪长风在基础型上选择了跳二路守角,即然真接攻击难见便宜那就先站稳脚跟,看白棋之后有什么高招。
李紫芸迟疑了半晌,最后走出了先尖顶黑角的一手,打算先『逼』迫黑活角后再活动下边两子。纪长风毫不犹豫,立刻跳点上边白棋,因粘上后征子解消,黑棋外搭的手段就成立了,所以李紫芸只好先冲两手,再补边上,纪长风得以补活黑角。
“哈,这个变化黑棋不坏,上边白棋欠着一断,下边白棋位置又低没多大发展前途,再悲观的看法也是个两分,这应该是最佳结果了吧!纪大哥您真是厉害。”李紫芸高兴的叫了起来,一点没有因自已的攻击无效感到难过。
“有什么可厉害的。要不是你们在前边摆了那么多个变化图,我也不会想到这一招。不过白棋这手棋还是挺有用的,加上你们的提示,我想出破解的方法也用了二十多分钟,这要在正式比赛中少说也得要花四十多分钟,对于每方限时一个小时的比赛这个优势可是了不得的。”纪长风答道,事实上在正式比赛中能冷静地想到自补一手的棋手能有几个?大多数还不就是搭出作战,所以这招棋的杀伤力绝不只有消耗对手时间那么点作用。
“喂,纪大哥,后面这些话您和我们说说也就算了,待会可千万别和王大哥说,否则他又该得意了。”李紫芸马上叮嘱道。
“好,按你说的做好了吧。唉,真是的,要是现在的小女孩子都象你这么好斗那让人还怎么活?”纪长风摇头叹道。
“嘻嘻,那就不是纪大哥您该头痛的事了。”李紫芸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行啦,别逗乐啦,这一个型就用了半个多小时,后边还有五个呢。快点,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李紫茵催促道,现在已经九点半了,虽然平时王子明这个时候大多还躺在床上,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正在吃早饭,万一让他看到几个人在一起算计他那就糗大了。
不再多说废话,三个人赶紧把余下五个变化简单研究了一下,时间有限,由不得他们深究,总体而言,纪长风对这些变招是非常赞赏的,比之招数上的巧妙更让他钦佩的是王子明与众不同的感觉:所有这些变招全都出自现在最流行的定式之中,其中不乏流传百年以上的古老定式,对于业余棋手,能够不出错误地完全走对都以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而他居然能在前人千锤百炼之后仍然能挖掘出这些出人意料的招法,这种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就够叫人叹为观止的了。
可以想见,在晚报杯上,当那些对手在耳熟能详的定式中突然发现要面对全新的课题时,光那份紧张就足以让他们的对局心理产生微秒的变化,如果一招不慎应对失误的话,很可能就是一边倒的局面,如此武器,怪不得可以当成秘招了。
当他从李紫茵口中得知所有这些秘招都是王子明在短短七天的时间里从上百局的最新棋谱中领悟而来,那份钦佩就更是无以复加了:上百局的棋谱,不要说研究,只是全部摆一遍就得花多少时间,摆完一遍后留下了研究新变化的时间又还能有多少?如此成绩怕只有奇迹来形容了吧!
“纪大哥,您这是什么表情,就算吃惊也没必要张这么大嘴吧?”李紫芸捂着嘴笑道,尽管他不喜欢王子明得意时的样子,但看到有人吃惊于他的招法心里却是开心之极。
“唉,没办法,一直以为我对棋的天赋在北京业余棋界已经是最好的了,就连你二叔李成龙只论这方面也未必比得上我,可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什么叫夜郎自大,和你王大哥一比,我的这点天赋怕是给他提鞋也不够啦。”纪长风叹声说道。
“哈哈,看了这些您就这么泄气,那要是让您看了昨天那着那您岂不是要去上吊了?”李紫芸大笑道,显然是非常开心。
“什么招那么厉害,快告诉我!”一听还有秘招比刚才那六个厉害,纪长风心急地问道。
一边捂着嘴偷笑,李紫芸把昨天那个小目二间高夹定式摆了出来,当摆到那手一路点的时候故意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纪长风,就等他的反应了。
“鬼才,真正的鬼才。我想没有别的形容词来形容了,这种可以说颠覆了一个流传百年定式的手段居然是让一个搞翻译的人给发现出来,除了说老天不公外我是没什么话可说了。”纪长风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内心的震惊了。
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妙手?误算?
第五十九章 妙手?误算?
“纪大哥,麻烦您别那么大反应好不好!您只是看了他几招棋就这个样子了,那象我们这些天天都要让他欺压的人还活不活了?”李紫茵语重心长地说道。
“唉,你们还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有这样的名师在身边居然还觉得吃亏!这要搁我,哪怕只要再小二十年,就是磕头也要拜在门下学习棋艺,哪可能象你们这样还怨东怨西的。”纪长风现在真的是后悔自已出生太早了。
“纪大哥,您也别错怪了我们。您也想一想,我们俩以前在学棋的时候也是被称做神童,天才一类的人物,
长大之后虽然在同龄棋手中算不上顶尖够腕,但说是小有名气也不过分,可是同他一比就到了和低能儿一级,一天没问题,两天没问题,可是一个月,两个月呢?说实话,有时候我们真的在想自已是不是下棋的料呢。”李紫芸看到纪长风的情绪有点不过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搞这些花样出来就是为了平衡一下心理,给自已找一个继续下棋的理由?”纪长风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呀,我们也知道在棋盘上我们可能永远是王大哥的对手,可是棋盘之外呢?嘿嘿,十个他加起来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如此一来也算得上互有胜负,心理上也就舒服多了。”李紫芸得意地笑道。
“说来也是,在这点上老天爷也算公平。要是这样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也象管平那么精明好胜,那整个棋界还不得翻了天。”纪长风经李紫芸一提点心理也平衡了。
十点过一刻钟,让三个人等了半天的王子明终于姗姗迟来。从手上端着的一杯豆浆来看是刚吃完了早餐。
“纪社长,您好,来的挺早的呀。”王子明打着招呼。
“是呀,王老弟你倒是挺会享福的,一觉睡到自然醒,就差数钱数到手抽筋了。”纪长风回应道。
“没办法,睡上要赶书稿,否则误了进度那些编辑老爷们会不高兴的。”王子明答道。
“好啦,王大哥,纪大哥,你们也别唠闲嗑了,赶快赶快,我们都等急了。”李紫芸着急地推着王子明坐到了椅子上就要摆棋。
“哦,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这么积极了?是不是打算使什么猫腻?”王子明身不由已地问道。
“切,就你出的那几道题也致于让我们动脑筋!看着好了,你走吧!”心中有鬼的李紫芸也不看王子明的眼,只是一个劲的催促。
怀疑地扫了几个人一眼,见三个人都盯在棋盘上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王子明也就不再探究,拿起棋子摆出了小目一间夹冲断定式的那个变招。
“想好了再走,你要把这当成实战,悔棋可是不让的。”王子明啜了一口豆浆悠闲地说道。
“哼,用不着你提醒,看这招你怎么办!”重重的一哼之后,李紫芸将黑子拍在了二路跳上,正是纪长风提出的那一招。
“哟,不简单嘛,居然想到了这一手,我原来还以为你只会在外边想办法呢,看来这些日子进步不小。”王子明夸奖道,跳二路这手棋是很老道的一手,年轻棋手大多气盛,有这么好耐『性』的可不多见。
“切,刚知道呀!等你知道了黄瓜菜都凉了。”知道王子明这么说就等于第一招是对了,三个人不由得暗暗都松了一口气,摆棋的李紫芸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光知道这一步有什么用,看你后边知道多少。”王子明不为所动,尖顶一手,几人看处正是刚才研究过的那一招。
“今天就叫你知道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胸有成竹的李紫芸立刻亮出了杀手锏,跳点刺断,只有入了套她就不信王子明还能变出花来。
仔细地看着棋盘,王子明半分多钟没有动作,看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手棋。
“哈哈,傻了吧?没想到黑棋有这样的手段吧?”李紫芸看对方不言语便开始了挑衅,她想做到的是盘里盘外双丰收。
王子明没有理她的挑衅,只是默默地研究盘上的变化。又过了半分钟,就在几人以为他要放弃这道题时王子明的手动了。
白子顺势冲出,以下的两步棋是命令式的,黑棋没有变化的余地,也在几人的预料之中,之后就该是白棋补边的时候了,只要这颗白子一落,那黑棋略优的两分定式就算完成了,三个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提速了。
“小妹妹,你看这步棋之后会是谁变傻了呢?”,王子明把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之后冲着李紫芸微笑着。
白棋并没有如三人预想的那样拆边自守,反而是托在了黑角二路上。
怎么会是这一手!?白棋的不退反进让三人大吃一惊,眼见的黑棋只要一拐就可以吃通一子和外边连通,为什么王子明还敢这么下?
刚想把棋子拍上去的李紫芸突然感到有人在轻轻地踢自已的椅子,用眼角一瞄,纪长风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棋盘,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仿佛是不经意地在摆动着。
看到纪长风如此做为李紫芸轻轻把棋子放回了棋盒,重新审视起了棋局,能让纪长风警惕的招法绝对不会象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冷静下来的李紫芸越看越是心惊,白棋这一托真是绝妙的一手!幸好没有手快拐吃过去,否则白棋二路连回,本来固若金汤的黑棋等于自紧一气,白棋托的这一手和刚才尖顶的一手正好恰在自已的命门上,黑棋固然提起一子可以和外边连成一起,但白棋跟着一挖,原本六目左右的角地就全姓了白,里外里实地出入少说也得有十六目,而黑棋提掉一子也只是个假眼,连在一起的一块棋实际上更重了,如真成了这种结果,在高手的正式对局中除了认输没什么好说的了。
无奈之下,李紫芸只有扳下去把这一子吃掉,而王子明顺势三路断了上去做了个标准的大头鬼,因气紧,在白棋从后边打吃两子时黑棋已经不敢接了,只能从二路潜出,寄希望于白棋后手吃那两子,这样黑棋在边上拆一步,虽然落后,但差距还不算太大。
然而王子明又怎么可能让她的如意算盘打响:在吃那两子之前白棋先连冲两下让黑棋只能于一路联络,然后顺手一打分开两块黑棋,之后才不慌不忙地吃回黑棋两子。因白棋刚才打吃那一子一旦拉出,下面的黑棋就全得死,所以李紫芸只有抱吃住这颗子,之后白棋又是顺手一打再四路飞起,定睛看去,整块黑棋居然只有一个假眼!
做为定式到此已经可以告一段落,黑棋整体虽重但头在外边,白棋现在攻击的话不会有更大的成果,而不去理它在布局阶段黑棋也不会有空去自补一手。原本的黑角被白棋吃通,成了一人人半,右上边的变化属于正常,通算下来这个变化比原来的定式正变白棋至少便宜了八目,在高手交锋中称得上是大亏。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李紫芸不得不接受黑棋失利的事实。
第一卷 第六十章 讲经
第六十章 讲经
“怎么样?白棋好有什么意见没有?”王子明把手中的豆浆一饮而尽后问道。
“算你好得了吧!瞧把你美的。”李紫芸把嘴一撇故做不屑地说道。
“王大哥,你刚才说跳下那步不错,按道理结果就应该是两分定式,可后面双方的下法差不多都是命令型的,中间几乎没有变化的余地,为什么黑棋会变成大差?”李紫茵没心情去理小妹的斗气,她关心的三个人的计算是哪里出了错。
“呵呵,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听过没听过?”王子明往椅上一仰活动活动肩膀问道。
“什么故事,给个提示。”这么没头没尾的问题没人答的上来。
“哈,这个故事可是很有历史的,我想你们是没有可能听过的,就算听过也未必能记住,就算记住也未必能理解。”
“倒底是什么故事快说!没听过还有可能,要说听过也理解不了打死你我也不信!”李紫芸斗气也不忘占点便宜。
“那好,我就把这个故事的全文背一遍,要是听不懂你可别说我欺负你没文化。”王子明倒是不以为意,这种纯粹口角之争只要当事人在意的情况下才有意义。
“好,你说吧。要是我都听懂了打可别怪我说你猪鼻子『插』大葱!”李紫芸狠狠地回应道。
“听好,我只背一遍:昔有大富长者,左右之人,欲取其意,皆尽恭敬。长者唾时,左右侍人,以脚蹋却。有一愚者,不及得蹋,而作是言:‘若唾地者,诸人蹋却,欲唾之时,我当先踢。’于是长者正欲咳唾,时此愚人即便举脚蹋长者口,破唇折齿。长者语愚人言:‘汝何以故,踢我唇口?’愚人答言:‘若长者唾出口落地,左右诌者已得踢去;我虽欲蹋,每常不及。以是之故,唾欲出口,举脚先蹋,望得汝意。’凡物须时,时未及到,强设功力,返得苦恼。以是之故,世人当知时与非时。”王子明微闭双眼,象是老学究一样摇头晃脑地背起了书本。
“什么意思,说吧。”睁开眼睛,看着大眼瞪小眼的姐妹两王子明故做大度地说道。
“切,谁知道你从哪儿找的老古董,鬼才听得懂呢!”如同咒语般呦口的词句早把两个小姑娘搞得头晕脑涨,没有当场睡着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没见识的小丫头,几千年的传统文化就让你们这么糟蹋吗?”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两个女孩子的反应本就是在意料之中。
“王老弟,听最后一句话很有点佛家偈语的意思,这是不是一篇佛经?”看到李紫芸象是要爆发的样子纪长风赶紧『插』口道。
“呵呵,还是纪社长见多识广。这是《百喻经》中的一篇,为第五世纪印度僧人伽斯那所集,流传到现在少说也有一千五百年以上的历史了。”王子明答道。
“你背这篇佛经有什么含义吗?”纪长风继续问道,对古文他一样也没什么研究,听得也是一知半解,其中的深意只有让当事人来解答。
“简单地说吧,佛经讲的意思就是从前有位很有钱的长者,周围侍候他的人都想取得他的欢心,对他很恭敬。当他吐痰的时候,周围的人就都争着把他吐的痰蹭掉。
有一个蠢人,一直没有机会给长者蹭痰,很烦恼,便想道,每次长者把痰吐到地上,就被那些脚快的人蹭掉了,看来只有在他快要吐的时候,我就抢先要蹭掉。
有一次,长者正要咳嗽吐痰,这个蠢人赶紧上去,飞起一脚踩在长者的嘴巴上,把嘴唇也踢破了,牙也踢折了。
长者责问这蠢人说,你为什么要踢我的嘴巴?
蠢人答道,你吐的痰只要一落地,左右拍马屁的人就会抢着上去蹭掉,我虽想蹭掉,却总是没有这个机会,因此,我今天看到你要吐痰,就先举脚去蹭掉,希望得到你的欢心。
一切事物都有它自已的时机,如果时机没有成熟,勉强而行,反会惹来麻烦。所以我们应该懂得什么时候
什么事才合时宜,不合时宜的事不要做。”王子明逐字逐句地解释道。
“这个故事我听懂了,但那和刚才的棋有什么关系呢?”李紫茵点点头问道,佛经大多把理念藏于平凡的故事中,没有点悟『性』是很难搞懂的。
“呵呵,这个故事的意思就是作事要顺势而为,如果只看目标在既就勉力强行,那样做的后果很可能会与目标背道而驰,自找苦头。”王子明说道。
“你的意思是刚才的黑棋有哪步棋走的机会不好?”纪长风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的,就是那步跳点。黑棋既然已经在角上走棋了那就该老老实实地把角走净,之后白棋自然就会补棋,虽然还有很多变化,但因为角部已经安定,黑棋没有了后顾之忧,应付起来也不会太难。而跳点之后让白棋冲出,这就等于自已先把棋走重,反而多生头绪,最终角和中间不能两全。”一边在棋盘上摆着变化,王子明一边解说道。
“可是黑棋活角不觉得有点委屈吗?只有小小的六目棋,外边又轮白先动手,黑棋中间不就被动了吗?
“围棋是讲求平衡的棋类,只要双方都没有明显的错招那一方又是得势又是得地的可能是不存在的,黑棋角活得虽然小,但目数是实打实的,至于外边被攻击,那是应当付出的代价,这样全局才会是平衡的。”
“可我还是觉得外边被攻击有点不舒服。”李紫芸坚持道。
“那是棋风的问题。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变化的话大可以把角弃去。”王子明说道,实战中就算理智上知道那是两分的变化,但与棋手的棋风不符亦是枉然。
“怎么个弃法?这个角可是很大的呢。”李紫芸吃惊地问道,黑棋做活本身就有六目,如果全死的话里外里的出入得有近二十目,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噢,你可以在白棋尖顶的时候从外边靠住,当白棋团三角时再立到二路,这样白棋就只有里扳吃角,这时黑棋在角上接实延气,白棋这求角上对杀胜利就得先把外边撞实,这样外与内的交换心情是很好的,此外,也因为角上对杀的原因,右侧边上的小尖就会成为先手,本身价值就在先手八目以上,所以说白角吃到的十六七目棋也就不是很大了,再加上外围厚实,大局上并不落后,仍然是两分的变化,对于喜欢大模样做战的人这种选择更合脾胃吧。”一连串精妙的招法让三个人目瞪口呆。
“唉,王老弟,我真是怀疑你的脑子是怎么长出来的,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么一会你怎么就看得这么清清楚楚?刚才你看到跳点的一手棋明显就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分钟里就看到这么多也太吓人了吧?”纪长风又一次叹息道。
“嗯……,说来你可能不信,小尖这手棋我只是在直感上觉得有趣,也没有深入研究,至于黑棋跳点那一手的确是第一次看到,直觉上是有点急,后面的变化相对就简单多了,只要不把角上的两子看得太重,顺着步调去走就行了。”王子明笑笑答道。
“这么说那手二路托是你临时想出来的吗?”
“那用想吗?那是双方紧气的要点,就算黑棋没有跳角那里也是要点何况已经有了和白棋尖的交换。”王子明奇怪地看着纪长风。
“天哪,我们苦思冥想的妙手在他看来居然只是常识!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再一次纪长风在心里抱怨起了老天爷。
“哼,王大哥,知道这些变化直接说出来不就完了,为什么还要讲那个什么鬼故事?”李紫芸想到了些什么。
“直接说我是怕你们理解不了,所以讲个故事印象会更深些。”王子明正『色』答道。
“我看你是别有用心。我问你,如果那个老头是表示棋局的话,那个愚人又是谁?”连声的冷哼,李紫芸已经确信王子明真实的意图了。
“哈哈,摆棋摆棋,还有五道题没做呢,别担耽误了时间。”别有用心的老师赶紧转移了话题,在今天的交手战中,王子明终于在口头上也占到了上风。
第一卷 第六十一章 解惑
第六十一章 解『惑』
由于李紫茵和纪长风的劝阻,李紫芸终于没能借题发挥,余下的五道题顺利地答完,当然,这只是对王子明而言:几位称得起北京棋社最强的棋手惊异地发现,集三人心力精心准备的招法在对面这个心不在焉的人面前就如孩子般的幼稚,无论怎样的精巧构思,对方只要略一思索便能轻易破解,自已就如同如来佛祖掌中的孙大圣,虽有一个筋头十万八千里的神通却是无从施展。
“到底怎么回事?一道题也就罢了,怎么每一道都是这样,难不成这些定式原来就有问题?”彻底失去了信心的李紫芸问道。
“诶,我是不是听错了?刚才好象有人在认输吧?纪社长,您听到没有?”王子明嘴里是在和纪长风说话但眼角却是瞟着李紫芸,想要表达的意思不问可知。
被众人所注视的纪长风则是微笑不语,说谎不是他的强项,可现在这个场合实话实说也未见得就会有好处,小姑娘想要记仇的话可是不需要道理的。
“切,认输就认输,本小姐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这点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明知早晚都要说的小姑娘的确是在认输,不过只听口气的话倒更象是个胜利者。
“了不起,果然是巾帼英雄,光这份气慨就够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学一辈子的了。”竖起大拇指,王子明大声赞道。
“刚知道呀你!早干嘛去了。快点回答刚才的问题,别想转移话题。”李紫芸紧抓重点毫不放松。
“首先要知道一点,就是一个定式能流行起来并被大多数人所接受就必定有其价值所在,但还要知道的另一点就是局部变化是为全局服务的,再正确的定式也有其局限『性』,因此,作为棋手不要轻易否认一个定式,也不要盲从于一个定式。即便是相同的定式在不同的场合也很可能成为糟糕的选择,局部的妙手也是要可能成为全局的败招,这就是为什么职业高手总是说一定要忘记定式的原因,因为在实战中,棋手所要下的是现在最好的棋而不是以前最好的棋。之所以刚才几个变化没能走出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其原因不在于之前的基本型有问题,而在于你们没有站在全局的角度来思考。
我所找出的这几个变化都是摘自于一年内业余大赛中最常见的流行布局,这些布局都是经过时间和实战的检验,或许有人会不喜欢,但不会有人认为到基本型为止哪一方落了下风。
定式一词在词典中的解释是指角部,有时也涉及到边部有关变化的正确应对,只要双方着法合理,结果两分或者接近于两分就可以看作是定式。
定式不是人为所制造的产物,而是自然生成。它出现于实战,然后受到评议,当它能耐受住一切非议时,便将为人们所采用而形成定式。在应用过和中,哪怕只有少许的不合理,不自然,结果稍有优劣之分,就有可能无人再去采用而自然消亡。
从这个解释可以得知,定式最重要的是着法的合理『性』,其次才是结果两分或接近于两分。换句话讲,就是局部吃一点小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合理。
刚才的几个变化你们也看到了,就局部而言,你们的棋并没有什么错,实际上,如果我把除这一个角之外的所有棋子都拿开,这些变化甚至可以说非常好,但问题在于那些棋子是已经摆在棋盘上的。围棋不同于象棋,象棋的子是可以移动的,如果现在不好只有找机会把它移到合适的地方就行了。可围棋的子一旦放到了棋盘上除非被吃掉,否则的话就只能呆在那里,因此,在下每一手棋之前都必需要考虑前面棋子的效率,如果使自已的棋子效率提高,如果降低对方棋子的效率,这就是合理『性』的含义。
过于看重一个角地的变化而忘记了全局,这就是你们的失策之处。”王子明引经据典地说道。
“果然如此,看来这就是我们和你最大的差距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沉思良久,李紫茵开口问道。
“办法当然是有了。”王子明说道。
“快说,是什么?”李紫芸催道。
“那就是在落子前先问自已三个问题。第一,为什么要在这里走棋。第二,走在这里是唯一的办法吗。第三,不走在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们能毫无疑问地解决这三个问题,那就是想要吃亏也没那么容易。”王子明微笑着说道。
“就这么简单?”李紫芸吃惊地问道,实在很难相信王子明这么容易就把如此关键地问题告诉了大家。
“就是这么简单。”王子明肯定地答道。
“嗯,想想的确是很有道理。如果明白了第一个问题就等于知道了行棋的大方向,明白了第二个问题就等于知道了最佳的落点,明白了第三个问题就等于站在了全局的高度重新审视了一遍棋局,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一手棋对全局的影响。”纪长风点头赞同道。
“可是这么简单的办法以前的老师怎么从来没有提到过?”李紫芸还是不大相信王子明会如此大度毫不藏私。
“之所以不提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办法看起来固然是简单,但如果你照着去做的话就会知道那并不简单。”王子明答道。
“为什么?”
“哈,这还不明白,说你笨真是一点也不过分!如果自已一个人研究当然没有问题,但在实战中坚持这么做的话那结果只能有一个,就是一步棋也走不出来!要知道人力有时而穷,无论怎样杰出的人物面对变幻莫测的序盘有谁敢说自已的选择就是最好的?”王子明说这些话时很有些感慨的样子。
“果然高见,不过也是废话一句。”这是李紫芸面对王子明时最常用的一句评语。
高有高的烦恼,低有低的味道,没有达到那个层次又怎么能够理解那个层次的困『惑』呢?王子明苦笑着摇了摇头,夏虫不可言冬语,多说下去也只能沦为斗嘴的理由。
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报到日
第六十二章 报到日
曲阜位于山东省中南部,是中国古代东方文化中心,儒家文化发源地。上古三皇五帝中,炎帝,黄帝,少昊,舜等四人在曲阜留下了活动踪迹,中国古代六大圣人均与曲阜并系密切,至圣孔子,亚圣孟子,复圣颜子,述圣子思都生于曲阜,元圣周公封地在曲阜,宗圣曾子一生大部分时间也是在曲阜度过。
在国庆大假过后的第三天,北京晚报代表队一行五人便离开了北京向比赛地出发,除了四位棋手外,北京晚报也派出一名一人随行,既是做为向后方传递消息的记者也是照顾棋手起居生活的领队。
火车提速后路上的时间大大缩短,只不过在车上把写过的书稿刚刚校对一遍车就已经停在了衮州。
从衮州火车站到曲阜只有十五公里,坐上定点班车,看着沿途的风景,二十分钟之后五人就站在了曲阜车站的站台上。
果然是儒家文化的发源地,刚走出车站的大门,迎面扑来的便是浓重的文化气息。有一句老话讲,三代才出一个贵族,虽只是县级市,但几千年的底蕴却是沿海那些现代新兴的都市所不能比拟的。
和现在北京市区的喧嚣繁华不同,这里没有什么高楼大厦,超过十层以上的建筑也是屈指可数,随处可见的都是古『色』古香的青砖碧瓦,虽然其中不乏今人仿建,重修之作,但夹杂在片片民居之中倒也是宜情宜景,相得益彰。绿树森森,小巷曲折的景『色』在北京怕只有已经被划为文物保护区的几处大杂院里才能见到。
比赛场地设在了阙里宾舍,参赛选手也是住在这里。
阙里宾舍右临孔庙,后依孔府,是一座庭院式仿古建筑的三星级涉外旅游饭店,远处看去,整个建筑灰瓦覆顶,十字脊,重脊,过背脊兼用,重檐,单檐交错,造型独特,古朴典雅,庄重各谐。正门阙里宾舍四个大字遒劲有力,听说是著名艺太家刘海粟先生的手笔。
走进大门,内部的装修让几个人大为赞叹,西侧墙上刻有《诗经》中的三部作品,大堂顶端墙壁上雕有孔子“圣迹图”,描绘了孔子不平凡的一生,整个阙里宾舍于富丽堂皇中又不乏古典儒雅,到处都充满着浓厚的儒家文化气氛。(此段描写请不要和实际宾馆挂勾,这里只是借用了名字)
站在大厅内,很少出远门的李家姐妹只有感叹的份了。搞传媒的就是有钱,住在这种地方的标准间怕每天四百都下不来,全国三十多个代表队,一百三四十号人少说也得用六十多套房间,十几天的比赛光住宿费还不得就花二十几万!这么一大笔钱就算乌鹭社天天爆满少说也得干个两三年,这还是不包括工资水电之费的支出,要算上那些,六七年也未必做得到。
纪长风和那个北京晚报的记者去找赛会签到处报到,李紫茵,李紫芸两姐妹在大厅里东转西转地研究着各种装饰,书画,闲着无事的王子明在休息区找了个座位就坐了下来,他可没那两个小丫头那么大的精神头,几个小时又是火车又是客车的早就累了,虽说火车是软卧,客车上也都是有座,但舒适度当然怎么也比不上柔软的沙发。
伸了伸微酸的臂膀,把头往沙发的靠背上一仰,王子明微微眯起眼睛养起神来,出门在外,自已一定要对自已好些,累出个好歹来难受的是自已。
“陈老大,看来咱们是来的还不算最晚,一共三十二去代表队,咱们是第三十个签到的,看来比咱们沉得住气的大有人在呀。”随着声音的临近,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还有哪支队没到?”一个听起来很是沉着的声音问道。
“还有上海和北京,不过刚才离开签到处的时候好象看见了纪长风,他们应该和咱们是先后脚。”
“北京队的代表又是他,哈,这下可算得上是仇人见面了。”一个嗓音很细的人叫道。
“是啊,上一届晚报杯要不是他在个人赛最后一轮赢了陈老大,那陈老大就是冠军了。想想也憋气呀,小分只差区区四分,就由冠军成了第三名,真是冤。”第一个说话的人说道。
“有什么好冤的,他和我的水平本来就在伯仲之间,我虽然稍好一点但对上他最多也就是四六开,一盘定胜负的比赛谁输谁赢都在情理之中。到是那个周滨,本来如果我这轮赢了他最多也只是个第四名,没想到就是一时大意到让他捡了个便宜。”
“您说的是河南的那个小黑个子吧?听说他去年得了冠军回去之后他们省体委还给他分了一套房子,小二十万呢!”
“也算他命好吧。去年大家谁也没想到河南还有什么高手,刚开始谁也没对他重视,结果等重视起来的时候时间又已经晚了。”
“那陈大哥,今年能和你争冠军的有谁?”
“名单还没公布,都谁来了还不知道,不过正常的话无非就是上海的高杨,林靖宇,浙江宋雪,曹兵,湖南的罗文,河南的周滨,另外听说四川出了个刘浩,最近人气挺旺,应该也有这个实力,北京本来是李成龙和纪长风,但李成龙去了海南陪老婆疗养,今年参加不了比赛,所以只有纪长风了。”
“哇,这么多的竞争对手啊!”
“唉,哪一年不是如此,业余棋手虽然都是各自称雄一方,但实际水平却都是相差无几,真下起来谁敢说有必胜的把握……”几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哈,这几个江苏来的草包,居然不知道王大哥的名字,等比赛的时候就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惨。”不知什么时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