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呢?难道是想把我们拖在固县城下,等身后的四千白甲兵到了以后围剿我们吗?嗯,一定是这样!”邹燃策马回阵,心里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其实这是很明显的事。匈奴人非常想要歼灭这支汉军,在松坡亭用女尸刺激汉军,迫使汉军不得不攻城,然后等待后续白甲兵到达,将汉军围歼在城下。这个计策很烂,但不得不说,非常实用!
有了松坡亭那些女尸,汉军是不攻也要攻。若是对固县的匈奴人一箭不放就径自绕城而过,不说体力能不能支持下来,汉军士气就会遭受严重打击。但如果攻城的话……紧紧跟在身后的四千白甲兵会给他们时间吗?
“一个时辰之内拿下固县!”平阳公主听完邹燃的汇报之后,冷冷地道。
匈奴白甲兵已经迫近龚川,平阳公主将王世充的羽林卫留在龚川阻击敌军。他们若想依照原计划往东到莱芜,就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攻下固县。
可是,邹燃看了看禁卫军,却对这个决定有些担忧。
禁卫轻骑出城时有两千人,四千匹马,但是现在一看,却只有一千多人,战马不足两千匹!直到此刻,邹燃才意识到在龚川前的那片树林里,禁卫军遭受非常大的损失。
一千禁卫轻骑对阵六百白甲兵也就是个堪堪打平的兵力配备,这还是邹燃高估禁卫轻骑战力的前提下作出的判断。但问题是固县城内可不止六百白甲兵,还有三千多流寇呢!
“将军,不能攻城啊!”邹燃不得不开口道,“我们仅有一千余人,此刻攻城无异于以卵击石。除非能将敌人引出城外,否则如何攻得了?莫非拿将士们的尸体去填平沟壑吗?”
平阳公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她何尝想攻城,但问题是如今他们不得不入城了。
秋香轻轻拉扯一下邹燃,对他低声道:“树林一战,禁卫军死伤六百七十四人,羽林卫折损三百二十一人,全军如今只有两千余人,如果不攻下固县,我们根本逃不掉!”
逃不掉?邹燃先是一阵恍惚,然后看见秋香那如烟熏一样的眼睛后忽然明白过来。龚川一战已经让汉军疲惫不堪,这个时候如果绕城逃跑,固县的白甲兵必定在后面追击,再加上四千白甲兵……所以此时汉军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拿下固县,依靠城墙和白甲兵拼消耗。
但我们消耗的起么?
邹燃苦笑。
“禁卫军,攻城!”平阳公主已经拔出宝剑,扬声厉喝。
千人的动静声势还是非常惊人的。平阳公主选择的攻城方式和邹燃刚才的马蚤扰战是一样的,也是让骑兵绕着城墙不断射箭,寻找敌人防守上的薄弱点,然后再一鼓作气投入兵力攻上去。
但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松坡亭方向跑来,是韩世忠!
他本来和李珊留在松坡亭收敛女尸,现在他却气喘吁吁地充当起通讯兵的角色。
“将军,不好了,匈奴人攻破龚川,王曲长守不住了,正带人退下来。预计两个时辰敌人就要追上来啦!”
帝国飘摇之卷 【第二十二章 弱点】
韩世忠急急忙忙跑来报告:“将军,不好了,匈奴人攻破龚川,王曲长守不住了,正带人退下来。预计两个时辰敌人就要追上来啦!”
这无异于雪上加霜。原本以为还有多几个小时的时间呢,这下可好,白甲兵直接撵着屁股追过来了。
“将军,撤吧!?”
“是啊将军,两个时辰,就算我们能攻下固县也来不及对固县加固城防,更挡不住匈奴白甲兵啊!”
“将军,请下令让王曲长就地组织抵抗,我们立即往东撤往莱芜!”
……
各个曲长纷纷出谋划策。连平阳公主身边的第一智囊秋香也忍不住道:“将军,此时的确不适宜攻城。继续往东是无奈之举!”
对于这些建议,平阳公主将柳眉紧紧竖起,却没有妄下决断。
邹燃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固县。一千名禁卫轻骑还在环绕着城墙做圆周运动,不时朝城墙上射上几箭。城头的白甲兵也不再吝啬箭矢,纷纷还击。不过可以看出来,拔都这个匈奴人很有头脑,他没有允许兵士胡乱放箭,而是挑选了一些精锐射手,定点射击。
禁卫轻骑都在离城墙一百五十步以外,幸好这个固县就在谿谷平原的腹心,周围都是开阔地,不然还真跑不开。
北门和东门的白甲兵训练有素,禁卫轻骑都离城颇远,所以两厢里射了足有半个时辰都没有多少伤亡。但时间已经不允许禁卫轻骑再在固县城下和拔都逗着玩儿了。邹燃发现,禁卫军的弓弩箭矢已经快要消耗殆尽。要是失去了弩箭,手弩这唯一可以作为远程攻击的武器就报废了。那要对付起后面的四千白甲兵就更加艰难。
但平阳公主还是难以下决断。或许有人会说让王世充牺牲掉,其他人赶紧跑吧。但这绝对是最愚蠢的建议。过了龚川就是平坦的谿谷平原,依靠王世充不到一千人的兵力如何抵挡四千白甲兵?再说跑,汉军人困马乏地跑了一夜,继续往东跑能跑的掉吗?如果不跑,汉军因为松坡亭女尸的刺激还有一战的勇气,一旦撤退,这股士气就算完全泄了。带兵日久的平阳公主深深知道,士气可鼓不可泄,士气没了,就一切都完了。
平阳公主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让周围着急的汉军曲长们都担心不已。
这时韩世忠缓过气来继续道:“将军,后面追击的白甲兵打着黄|色王旗!应该是王族领兵!王曲长说可能是匈奴王亲自追来了!”
他这一说,所有人更是脸色大变。连一向勇敢的菱悦都变了脸色,原本平平无奇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焦急的燥红。秋香也急道:“将军,黄|色王旗是匈奴人王族领军的铁证,我们……”
邹燃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刘全解释道:“匈奴人分为八种旗帜,正黄旗、正红旗、正白旗、正蓝旗,此为上四旗。然后是镶黄旗、镶红旗、镶白旗、镶蓝旗。此为下四旗。正黄旗是匈奴王组的专用旗帜,只有王族子弟才能使用。像拔都背上插着的就是正黄旗旗帜,代表着一种荣耀!”
邹燃恍然大悟。这跟原本历史上的满洲八旗有异曲同工的作用啊。看来历史真的改变了很多。不过他对这些八旗制度认识大部分来自于书面,所以根本不对这些花花绿绿的旗子感冒。插个旗子到处跑,换在现代战场上早成了狙击手的猎杀目标了。
邹燃不在乎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看菱悦和秋香的表现就能看出匈奴正黄旗王族子弟领兵给了大家更大的压力。他们纷纷表示应该立即撤退。
“邹燃,你是第一曲曲长,你的建议是什么?”平阳公主忽然问道。
邹燃又是一怔,这个平阳公主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问自己意见了?这个疑问也就是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现在想的比较多的还是如今的局面,思忖半晌,他道:“将军,属下认为现在应该攻固县……”
话音未落,窦建德和其他曲长纷纷叫嚷起来,说邹燃不懂行兵,乱说一气。秋香也连连给邹燃打眼色,示意他一定要劝说平阳公主撤退。
邹燃不理会他们的叫嚷,而是径自道:“……不过时间上显然来不及。但我想的是,敌人既然可以围点打援,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凭什么战也由他,不战也由他?所以我的建议是,攻既不攻,不攻也攻。”
这八字箴言还是邹燃跟金庸先生学的。一般来说,说出这句话来少有人不惊讶的,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果然,所有人都愣住了,平阳公主则在反复咀嚼这句话。
“攻既不攻,不攻也攻?”秋香喃喃道,“你是想用这一千人围点打援?”
邹燃肯定地点点头:“是的。不过说围点打援是有些过了,但大致意思是这样的。我们往东撤退,所担心的不过是固县匈奴白甲兵会在后面追杀,而且王曲长他们还在后面根本来不及撤退。所以我的意思是,利用固县将敌兵甩开。所以我们必须要攻打固县,而且最好能攻进固县。如今天色微明,匈奴人必定会以为我们还在固县城下,从而火速支援。我建议,留一部人马攻打固县,其余人火速往东撤退,只要到达莱芜,我军就有救了!”
窦建德嗤笑道:“笑话,我们一千人都不够,你拿什么攻打固县?”
邹燃自信满满地对平阳公主道:“将军,我只需要四百人,定能攻进固县。其余人马请将军带着往东走!”
“四百人?”秋香吃惊地望着邹燃,眼神里意思很明显:这人疯了!
邹燃看平阳公主还在犹豫,不得不大声道:“将军,请速速决断,这天色眼看就要大亮。等匈奴人追兵一到,我们就很难全军撤退了!”
平阳公主咬牙道:“好,我给你四个曲。谁愿意留下?”
留下者必死无疑。所以一时间反倒是被平阳公主问住了。各个刚才还叫嚷汹汹的曲长们全都沉默下来。
“将军,属下愿意留下!”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邹燃望了过去,正是第二曲曲长邝启峰!关键时刻,邝启峰作为邹燃的老上级,不支持他还有谁支持他呢?邹燃不禁感激地对他点点头。邝启峰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多言。
“还有我!”第六曲曲长华文天扬声道。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汉子,平时话不多。刚才也一直没有插嘴。眼神和坚毅,一看就是一个标准军人。邹燃也冲他一点头,但华文天好像没有看见,撇过头不看他。
“我也留下来看看吧!”一个惫懒的声音也出现了。是第九曲曲长曾伟。
曾伟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矮个子,眼睛不大,鼻子倒是很挺,看上去颇有曾志伟年轻时的样子。不过年龄也很小,据刘全说不足二十五岁,比邹燃还小。但是在一个月前回到孔泉县时,他的曲却是损失最少的。别的曲都至少有百名伤亡,但只有他的曲仅仅阵亡六人,伤十四人,还都是轻伤。
后来据那些回转的汉军说,曾伟的第九曲之所以伤亡最少是因为他的战争嗅觉非常灵敏,非常擅于逃跑,他的逃跑能力简直是与生俱来,每次遭遇到敌人时,他都能以最小的代价跑掉,简直就像是兔子一样胆小谨慎。由此曾伟得到一个诨号“兔子曲长”!
“好,我从第七、第八曲给你们调些人,补齐一百。”平阳公主道。不论是华文天的第六曲还是曾伟的第九曲,都在龚川树林里损失了,人员不满一百。所以平阳公主有此一说。
如今有三个曲决定留下来,包括邹燃自己的第一曲,堪堪凑够了三百六十人。邹燃的意思是三百六就三百六吧,只要不是二百五就行。但平阳公主深知留下来的情况是如何,所以硬是又给他的第一曲将人数补满。如此一来,减员最严重的韩世忠那个伙也领到了二十人。
也就是汉军的部曲制度完善,每个士兵都有军籍铭牌,所以在曲以下的人员都可以随便充入另一个曲,不然非造成混乱不可。
“邹燃,你的任务只是在固县将敌人托住两个时辰,如果不行千万别恋战!火速往南,南下一百里就是日照县,在那里你应该可以得到补充!”大军出发前夕,秋香忽然偷偷对邹燃道。
邹燃看了秋香一眼,发现她说这话时,白皙的脸上浮着一层红晕。看上去非常可人。邹燃心中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
平阳公主带着娘子军和剩下的五百名禁卫军开始没入清晨的朦胧空气中。邹燃则将华文天和曾伟以及邝启峰都叫了过来。
“华曲长,我希望你能带兵前去接应王曲长,让他的部队早点撤下来。撤下来后在松坡亭组织抵抗,时间不用长,半个时辰足以,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沿路推到固县南门。”邹燃开门见山地道。
华文天淡淡地点点头,没有表示异议。邹燃跟他是平级,这次虽然是邹燃指挥,但华文天并没有向邹燃行礼的义务。
“老邝,你的曲我希望布置在固县的西南角,随时准备接应华曲长和王曲长。”
邝启峰点头道:“没问题。”
曾伟忽然道:“那我呢?邹曲长,你把他们派去做这么轻松的活儿,不是想把我的曲直接调去攻城吧?”曾伟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不过邹燃并没有因为这样而轻视曾伟。
事实上在孔泉县的一个月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和曾伟接触,连带着第九曲也受人排斥。因为其他人总觉得曾伟是个胆小如兔的人,跟他交往很丢脸。但邹燃不这么认为,身为一个现代人,他非常能够意识到曾伟这种能力并不是畏战和怯敌。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胆小如兔的人,他就不会带着部下一起逃回孔泉县,而是自己跑回来了。在乐浪府崔凯元帅下令所有禁卫轻骑向孔泉县集中时,又有几个人不是在逃跑呢?
垃圾只是放错地方的宝贝罢了。
邹燃坚信这一点。
“呵呵,曾曲长,你的曲可是这次攻固县的最佳战力。当然,主攻任务我们第一曲来负责担当,但我需要借用到曾曲长的能力!”
曾伟皱起眉头,不解地道:“能力?”他因为一向被人歧视,所以好像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说话的音调都是那种惫懒的感觉,但这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和激|情。
“是的,发现敌人弱点的能力!”邹燃肯定地点点头,“曾曲长能够带着一百名部下在匈奴白甲兵的围追堵截中顺利回到孔泉县,一定是有对敌人部署的强烈敏感吧?我只希望曾曲长能够绕着固县多跑几遍,寻找到一个适合我们第一曲强攻的突破口。北门和东门是白甲兵驻防,但南门和西门却是流寇。流寇的战斗力不行,即使他们人数多一倍也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恕我眼拙,始终看不出他们的漏洞在哪儿,所以希望曾曲长能帮这个忙,找出漏洞,然后强攻就交给我了!”
曾伟恍然大悟,脸上惫懒瞬间消失了。反而换上一种遇到知己一般的激动神情,冲邹燃狠狠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大致安排就是这样。等华曲长在松坡亭和白甲兵遭遇,咱们就准时开始行动。现在就有劳华曲长和曾曲长了,我们的曲就要在这里养精蓄锐!大伙没意见吧?”邹燃呵呵笑道。
当然没有意见。说起来邹燃并没有拿这四百人做筹码,反而将最难啃的攻城留给自己。这点就足以让众人无话可说。
※※※※※※※※※※※※※※※※※※※※※此刻已经算是立冬时节,天气寒冷。天亮的也慢。放在现代,这个时候应该是早上的六点到七点,正是最朦胧的时刻。
拔都坐在固县城墙下的一个马棚里,大大地喝了一口热汤。面前摆着一口黑漆漆的锅,锅下是用石头临时垒砌的灶台。
固县经过流寇和匈奴人的双重洗劫,城里早就没有了居民,空落稀疏的房屋无力地大张着门,显得一片萧条和破败。几个背后插着正黄旗色旗的军士在马棚前忙碌着煮热汤。锅碗都是在固县城中的民居里搜刮来的,砌上砖石,架上铁锅,然后往锅里丢上几块人肉,这么一煮……啧啧,反正拔都是喝的兴高采烈。
在这寒冷的早晨,若是能喝上一口滚烫的人肉汤,简直是一种享受啊!
拔都长长地出了口气,刚才被城下汉狗辱骂的憋闷才终于呼了出去。他站了起来,对军士呼喝道:“快点煮好给我们大匈奴武士送去,吃饱了才好杀敌!再过两个时辰,多图王子就要到了,别忘了给王子也留一些!”
“是,校尉!”一个铁盔下留了一撮胡子的匈奴兵笑道,“校尉,你还别说,这些汉人女子的肉就是好吃,这段时间吃顺了嘴,看见马肉都提不起兴趣了!嘿嘿!”
拔都踢了他一脚,笑骂道:“扎布你个兔崽子,杀敌功夫没学会,倒学会汉人那种油腔滑调。好好打仗,等打下了整个汉人江山,你想一天吃两个汉人女子都没问题!哈哈哈!”
“是是是,校尉骂的是!”这个叫扎布的匈奴兵点头哈腰地谄笑着。一会儿又道:“对了校尉,要不要给南门和西门的奴军也煮一点?”
奴军,也就是流寇。在匈奴人看来,那些饥民流寇就是奴隶,由奴隶组成的军队不是奴军是什么?
拔都摘下铁盔,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光光的额头,道:“妈的,这次南下搜到了四百多个汉人女子都挂在松坡亭了,哪来肉给那些奴军吃?一天一顿,饿不死他们就行了!”
扎布谄笑道:“可是我们还要他们防守南门和西门啊!是不是再给他们送点?”
“送个毛!”拔都勃然大怒道,“若不是多图王子说要善待这些孱弱的汉人,我是一块肉都不会给他们吃。妈的,等打下了汉人江山,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汉族男人全部杀光,留着他们实在是个麻烦,吃的比女人多不说,还不会打仗,养他们有什么用?!多图王子就是去汉人的都城里读书读坏了脑子,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扎布听见拔都在说多图王子的坏话,作为一个亲兵,他可不敢插嘴,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继续煮人肉汤。锅里的水已经开了,扎布把抢劫来的盐味给调了一下,一股诱人的香味弥漫开来。
拔都嘿嘿笑道:“扎布,听说你在汉人那里学过做菜,今日看来还真没错。嗯,真香!”
扎布赶紧舀上一碗,端到拔都面前,讨好地笑道:“在蓟县的酒楼待过几天,若不是正好遇上校尉大人您,我早就死在乱军中了!为您做点吃的是应该的!”
拔都笑骂道:“那你还要感谢二夫人。嘿嘿,说起来,我的二夫人可是你们鲜卑族拓跋氏族长的千金呢!长的那叫一个水灵,跟汉人女子比起来也丝毫不差!”说着一边笑,一边喝着由汉人女子的肉熬成的汤。
话是这么说,但扎布心里早就把拔都骂了个狗血淋头。扎布是鲜卑人,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偷渡到了乐浪郡的蓟县,并在蓟县活了下来。他从父亲手里学会了会烹羊宰牛的功夫,所以很顺利在蓟县的一家酒楼里找到了工作。
原本日子过的很平静,他还取了一个汉人名字,叫鲜慕汉,意思就是仰慕汉朝。即使是旱灾来临,处于蓟县县城里的他也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蓟县靠近阴河城堡,所以蓟县被流寇攻击时阴河城堡屡屡派出羽林边军支援,蓟县县城得以保存。
但后来匈奴人来了,不但杀光了所有汉人,还差点把他当成汉人给杀掉。后来他大声用鲜卑语求饶,正好拔都经过,就救了他。
对于匈奴人,扎布一点好感也没有。鲜卑族一直是依附在大汉帝国的小民族,处于大汉帝国的辽州,可是随着匈奴的崛起,不断侵蚀鲜卑,使得很多鲜卑族族长不得不把女儿嫁给匈奴人以求获得保护。这个拔都的二夫人就是这么得来的。
是匈奴人毁了扎布美好的一切。如果匈奴人没来,扎布已经攒够了两个金币,就要去娶一个汉人女子为妻。虽然那也是穷困的汉人家庭,但在扎布看来,人家汉人不嫌弃他这个鲜卑人就已经求之不得了。可是匈奴人一来,不但把他的老父亲当成汉人杀掉,还差点把他也杀了。他的未婚妻被抓进军营,供那些匈奴兵乐一日后生生挖空内脏,剁碎了煮汤分给那些饥民喝。
当时扎布就在一边听着,牙齿几乎快要把嘴唇嚼烂。眼泪糊住了所有视线。他的指甲因为紧紧握拳而陷入掌心的肉里,却一点感觉不到疼。
汉人说,杀父、y母、夺妻为男人三大恨!如今匈奴人不但杀了他的父亲,还杀了他的妻子,这种仇已经不是一点半点的深了。
但现在时机未到,扎布必须隐忍。一路随着匈奴人下来,每座城池都会遇到汉人激烈的抵抗。但是因为手里有吃的,那些饥饿的汉人不得不给匈奴人卖命,至今没有碰到过一个机会。扎布在等,等一个能打败匈奴人的汉军出现,只要这支军队出现,他会第一个砍下拔都的脑袋去投靠汉人!因为,汉人才是鲜卑人最好的朋友!最起码,扎布是这么认为的。
城外的汉人喧嚣声渐渐逝去。拔都朝城头大吼一句:“汉人退了吗?”
城头上的匈奴兵回道:“看不清楚,校尉。不过好像没有,北边还有隐隐的马蹄声!”
“继续监视!多图王子说了,那些女尸一定会刺激到汉军的,只要拦住汉军两次攻城,多图王子很快就会赶来!”拔都吼道。
“是,校尉!”
扎布笑嘻嘻地对拔都道:“校尉,汉军好像一次攻城都没有发生。好像他们的战斗力也不怎样嘛!多图王子怎么这么重视这些汉军啊?”
拔都喝光碗里的肉汤,随手将碗丢在一边喝道:“你懂什么,这些汉军是汉人的禁卫军,也是乐浪府那些羽林卫的指望,多图王子说了,只要把这支军队消灭了,乐浪府的羽林卫就会绝望,到时候乐浪府不攻自下。”
扎布假惺惺地赞叹道:“啊,是这样。多图王子真是智勇过人啊!”
拔都笑眯眯地道:“那是当然,多图王子是我们匈奴人的骄傲。他十岁就扮成阿拉伯人进入大汉帝国的都城雒阳学习,二十岁已经从大汉帝国的第一大学帝国中央大学毕业,二十五岁回到草原,帮助我王建立铁血卫。先王乐丹城大败,又是多图王子想的深远,提前让我王去阿拉伯帝国避祸,你看,最终我王登基,建立了大匈奴王国。看着吧,多图王子绝对会是下一个匈奴王!”
扎布的眼神里寒光一闪,心道:哼,汉人不动则已,动则如雷霆之怒。汉人奉行磨剑十年,出剑一次!看着吧,我相信城外这支汉军绝对会是你们的噩梦!
这时,城头忽然大叫:“校尉,汉军攻击南门了!”
扎布忍不住一喜,霍然看向了忽然热闹起来的南门。他知道,整个固县城防中,南门有一段城墙曾被流寇攻破过,后来虽然被固县原来的羽林卫用黄土浇筑回去,但还是很脆弱。匈奴人来时那段黄土城墙又遭到破坏,最薄弱的位置甚至站不了人,几乎是一冲就会垮掉。
帝国飘摇之卷 【第二十三章 剑锋】
邹燃记得在现代的时候看新版《三国》,特别记得司马懿将脚踩在曹真身上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亮剑只有一次,但我磨剑可磨了十年啊!”
这句话若是用另一句话解释,也可以说成“厚积薄发”!如今汉军对匈奴白甲兵差不多就是这个状况。
禁卫军在刚才的攻击中,始终在绕着城墙跑,没有正式的攻城,甚至连城墙一百步以内都没有踏进去过。这就给了白甲兵一个错觉,认为汉军的下一次攻击还是这样。等这样的下一次多了的时候,白甲兵也就麻痹了。直到这时,才是邹燃亮出致命一剑的时刻!
曾伟果然是一个天生的军人。他对敌人的防御能力简直有超人的敏锐度。他带着第九曲先是绕着固县城墙绕了一圈,发现南门和西门的流寇不论是箭支密度还是准确度都远远比北门和东门的白甲兵要弱很多。第九曲士卒甚至贴近城墙边足有八十步,城头的流寇都不能对他们进行有效杀伤。
然后曾伟将第九曲十个伙分成两队,分别朝各段城墙之间进行试探性攻击。每次攻击都以一人受伤为止步标准。由于已经有了之前禁卫军的试探,使得南门和东门的流寇以为这也只是汉军的试探性进攻。所以并没有去通报北门和西门的白甲兵。
当然,这也与流寇压根不想给匈奴人卖命有一定关系。
很快,曾伟就发现了南门城墙的弱点,南门城墙的中段有大概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根本没有箭矢出现过。这在守城战中是不可能出现的。于是曾伟亲自带人,硬是冲到了城墙底下,终于发现了这段城墙的秘密。
“黄土浇筑?”邹燃听见这个消息时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上还有一根箭矢没拔去的曾伟道。
那些流寇使用的不是白甲兵那种四石力弓,而大多是三石强弓,这种弓箭的射程只有七十步,五十步才能有杀伤力。而且他们大都射的绵软无力,有些箭到了四十步就落地了。从这点判断,南门的流寇根本没有足够的体力拉开三石强弓。
第九曲几乎没有阵亡,只有人被倒霉的流矢射中大腿。曾伟就是其中一个倒霉鬼。他小心地从大腿上拔出箭矢,幸好圆光铠的内甲挡住了箭头,所以受伤并不严重。
“是的,那段城墙是用黄土浇筑。而且是没有用糯米、粘土的那种。垒的也不是很结实。几乎就是一个黄土堆,一冲就垮!”曾伟漫不经心地道。
一般的城墙建设来说,都是深挖地基,然后用砖石混合糯米、粘土之类的浇筑,还要用人力一层一层垒结实,不断拿捣捶击打。有些地方还要派战马上去反复奔跑。最后再包上砖墙。比如高城要塞的城墙,那更是工程繁复,除了用到砖石,还需要作坊里练出来的石板。据说在边境上的有些城堡外墙上甚至包裹铁皮!
邹燃顿时激动起来。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就更容易执行了。
这时,邝启峰派了一个士兵过来通知道:“华曲长已经接应到王曲长,正在松坡亭驻防。最多半个时辰,白甲兵就能抵达松坡亭!”
刘全道:“来的好快!”
邹燃看了看天色,天空已经亮堂了。东边的太阳跳出地平线,所有的视线都为之一亮。在天边隐约有一道道彩霞点缀在上面,使得这个早晨有一丝傍晚的瑰丽!
邹燃浮出一句谚语:朝下不出门,晚霞行千里。难道这天象真的是要下雨么?
“大家准备!”邹燃抽出手弩,对刘全、赵毅、韩世忠、李珊等人道:“将军他们刚走半个时辰,此刻天已大亮,敌军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只有寥寥几百人,所以此战必须一鼓作气攻进固县。记住,不要恋战,所有人紧跟着我!我进则进,我退则必须速退!明白了吗?”
“是,曲长!”刘全等人纷纷磕下面罩,露出的眼睛里充满了战意。
李珊更是兴奋地挥舞着战刀。之前的龚川树林,她斩杀了六名流寇,在龚川上又杀了两名白甲兵,可以说如果此战她能活下来,功勋足够让她升到骑校尉了,只要再多杀一些匈奴兵,甚至要升仆射将也不是难事!
曾伟忽然道:“邹曲长,我也参加攻城吧!”
“你?”邹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曾伟动了动腿,发现没什么大碍,伸手抽出战刀笑道:“他们都说我是‘兔子曲长’,今天我倒是想体会一把当狮子的感觉!”
邹燃笑了笑,也不拒绝,道:“这样吧,弩箭箭矢本就不够,我将所有箭矢都给你们第九曲,你就负责火力掩护!”
“火力掩护?”曾伟有一丝疑惑。不过大致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点点头。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让邹燃心里热热的。
弩箭每一名士兵的战时配备是一囊,即二十四支,都用一种牛皮囊挂在战马的后腿股上。这一路杀过来,所有人的箭矢消耗都比较严重。最多的不过剩下十支,最少的只有两三支,若是分散开来倒真没什么用。所以邹燃将所有手弩箭矢都给了曾伟。这样一来,第九曲每个士兵至少可以拥有十枚以上弩箭。至少可以做两次冲击的火力压制。
除了弩箭之外,每个士兵还配有一把强弓,一壶羽箭,都挂在鞍马前。一壶羽箭是五十支。但由于有了手弩,所以强弓都很少使用。
邹燃将战刀挂好,先拿出强弓试探一下弓弦,不错,天气干燥也有干燥的好处,最起码弓弦不会因为潮湿而松了弹性。
曾伟也骑上战马,朝邹燃笑道:“邹曲长,跟住哦!”
邹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弟兄们,想想那些松坡亭的汉人姐妹!血债血偿!!杀!!!”邹燃振奋地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的神马后裔如同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第九曲打前锋,又一次冲到了南门城墙边。此刻天已经大亮,固县城中还有袅袅炊烟升起。这个情况让饥饿已久的禁卫军士卒们更加急不可耐。
“射!”随着曾伟的一声大喝,第九曲贴着南门城墙边跑了过去,一排弩箭发出“咄咄”之声射向了城头。流寇开始反击,但他们的强弓都够不着远在一百步之外的第九曲。
手弩是三连发,一排弩箭就是三百发箭矢,为了造成连绵不绝的火力压制效果,曾伟还聪明地将队伍分成两列,一队射完后立即贴着队伍向后跑,跑动过程中装弩箭,然后又绕回城墙下继续射击。
天色大亮,第九曲的射击准度大大提高,反倒是流寇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他们的箭矢够不着汉军,自己却频频被射杀!
曾伟所瞄准的地方就是那段黄土城墙的两侧,不断的射击下黄土城墙边的流寇大都高举着盾牌不敢露头。
邹燃一看时机成熟,大喝一声,跟在第九曲身后冲了上去。
流寇以为这批汉军又是来进行远程打击的,所以将盾牌举的更稳,却没人探头放箭。
邹燃的第一曲几乎是毫无阻力地冲到了城墙下。用战马撞墙的事当然是不行的,但邹燃已经问过刘全,对于这种黄土城墙,只要战马几个蹬腿就应该能踹破。于是邹燃命令骑术最好的李珊带着五十人开始踏破城墙,其他五十人则拉弓搭箭,准备随时掩护。
不得不说流寇虽然不想给匈奴人卖命,但是同样也不想给汉军卖命。他们终于有人发现了已经近城下的第一曲,大声呼叫着,无数的人开始纷纷冒险探出头来向城下放箭。
“放箭!”邹燃拉开强弓,照准一个探头的瘦小流寇射去。
那个流寇也看见了邹燃,可是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道白影射来,那名流寇简直心胆俱裂,吓得张大了嘴,邹燃甚至能看见他嘴里的黄牙,可是下一刻,那羽箭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邹燃懊恼的要死,他知道自己的箭术烂,但没想到会烂到这种程度,不过十米高的城墙,他骑在马上,其实距离只有八米不到,这么近他都无法射中,实在有够糗!
那名流寇正在感慨自己命大,碰上一个臭手,忙不迭地掏出弓箭要射击时,就听李珊一声兴奋的尖叫。
“轰隆!”
黄土城墙轰然崩塌,掀起漫天黄土。
邹燃大喜过望,也不管黄土会吸进肺里,丢下弓箭,抽出战刀大吼:“攻!”
第一曲士卒如潮水一样杀进了固县城中。此刻黄土漫天,阻挡了城头上流寇的视线,正是最好的时机,邹燃绝对不会放过。
一头扎进固县的邹燃来不及欣喜,迎面忽然出现一排举着长枪,衣衫褴褛,战战兢兢的流寇!
邹燃几乎是毫无准备地一头扎向了那排长枪。
“噗”
战马忽然发出一声震天的哀鸣。邹燃心头大震,他万万没想到流寇竟然这么快就在黄土城墙后组建了防线,这可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后续的无数人涌了进来,“噗”“噗”,鲜血开始狂喷。大都是战马冒出的鲜血。
没有选择了!只有冲!
邹燃忍着对战马的心疼,用力拍打马臀,的战马似乎也知道这是一个拼命时刻,竟然后腿一蹬不退反进,冲垮了那排长枪兵。
但是随后就听战马一声嘶鸣,前腿一弯,已经轰然倒地。邹燃虽然早有准备,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去……
这排流寇长枪兵满脸都是恐惧,其实他们不是在黄土城墙后准备阻击汉军,而是凑巧。
流寇有三千多人,而真正守在城头的只有一千多人,其他人都为了节省体力而畏缩地躲在城墙下。在黄土城墙下正好就有这么一批流寇长枪兵躲在这里。
战斗警报其实早就传来了,但是这种战斗警报早就响了一夜,那些流寇们也早就习以为常。直到李珊踹破城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绝大部分人没起身就被埋在了黄土之下,而另一部分机灵些的则抓起武器战战兢兢地愣在当场。
结果邹燃等人一冲进来,他们也就本能地举起长枪!所以他们的错愕的,没有秩序的抵抗。这种抵抗在初期给第一曲造成了六匹战马倒毙,连邹燃都掉下战马的情况都出现了!
如果这个时候流寇们奋起反抗,没准还真能堵住这个缺口。但汉军来的太快,加上他们身为汉人,其实对汉军还是有本能的畏惧心理,所以那几匹战马轰然倒地的一瞬间,不知道谁带头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呐喊,接着所有人都丢下武器飞快地抱头朝城中窜去!
邹燃倒下时正好压在一个流寇身上,这个流寇?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