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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汉帝国第9部分阅读

    凉了大半截。

    他本以为山梁上只有几百名士兵,这样依靠第一曲的力量硬冲一气没准还能冲开。但没想到匈奴人竟然在山梁上布置了这么多白甲兵。

    白甲兵的特征非常明显,白色明光铠,头戴铁盔,盔上有长尾红缨,背上还插着一杆色旗。

    他们没有骑马,而是以步兵的密集阵形组合在一起,第一排白甲兵将手中的圆盾挡在胸口,另一只手擎着一杆长枪。第二排则是拉满弓弦的射手,正对猛扑而来的禁卫轻骑严正以待。第三排还有一列抽刀在手的白甲兵虎视眈眈。

    这样的整列在山梁上铺开,几乎占据了视线可及的所有山梁制高点!

    而在这三纵队列的后面,还有一队骑在马上的白甲兵也已经拔出战刀冷酷地看着扑上来的禁卫轻骑!

    邹燃领教过白甲兵的破甲箭,那是在五十步之内连明光铠的护心镜都能射穿的强劲弓弩。上一次在一线天白甲兵的目标不是他,加上圆光铠本身的卸力作用才让他没有被当场射杀,但如今看着这么一排密密麻麻的四石力弓,邹燃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时,第一曲已经全部奔上了山梁,所有人都按照标准的骑兵冲刺动作将身体俯低,同时抽出了手弩!

    六百步,五百步……

    邹燃暗暗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只要这些白甲兵放开弓弦,自己这一曲必然损失惨重。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很少能有人活下来。禁卫轻骑不是重骑,所承担的并不是冲锋陷阵功能。如此硬冲已经排好的步兵阵列无异于找死!

    四百步,三百步……

    邹燃倏然睁开双眼,面罩下的嘴唇死死咬住,心里大声呐喊:“不行,不能这样硬冲!就算把我们拼光了冲不过去的!”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邹燃忽然挺起身体大吼一声:“放箭!全军向左!”说着自己已经举起手弩嗖嗖嗖将三支弩箭都射了出去,同时右脚用力一磕马肚,战马听话地一个向左转身。

    此时一个月的训练效果看出结果来了。所有士兵都在这一刻习惯性地服从命令,纷纷将弩箭射出,然后随着邹燃的战马开始擦着匈奴白甲兵的攻击极限位置向左翼跑开!

    手弩的射程是一百五十步,敌人的四石力弓只有一百步,就算是顺风射击,最多也只有一百三十步,这个距离就是邹燃所要利用的!

    他打定主意不能硬拼。在这么密集的阵列前,禁卫轻骑只能如刷羊毛一样一层层的洗刷敌军的步兵阵列,用远距离攻击武器射杀外围敌军,然后乘他们混乱时发动进攻,这才能有效果。不然硬冲只会让没有重装甲防护的自己损失惨重。

    果然,匈奴人根本没想到朝自己猛扑来的汉军会忽然放弃冲锋而是从侧翼跑开,弩箭却如雨一样射来。

    虽然准头不高,但贵在连绵不绝和去势凶狠。八十人,每人三支,这就是两百四十支弩箭扑向了迎面的匈奴白甲兵。很多人都甚至来不及抬起圆盾就中箭倒下。

    惨叫声忽然响起,血腥味开始弥漫!

    队列后的骑兵堆里,一个匈奴人大喝一声,“嗡”的一声,如蝗虫过境的声响瞬间袭向邹燃。

    这是匈奴人忍不住放箭了!

    邹燃虽然知道他们的箭射不了那么远,但还是心头一凉。沿着白甲兵的侧翼跑了大概五十米后立即掉头向山梁下跑去。身后的士卒纷纷跟随。

    直到跑到山梁下邹燃才有些惊魂未定地掉转马头,仔细一看,自己没有中箭,但身边的士卒却有几个人还是背上或者手上插着箭矢。

    “各伙迅速报告伤亡情况!”邹燃扬声大吼,眼睛看向山梁上。匈奴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大动作,长长的阵列中右侧有一个点忽然向山梁下猛扑了过来,但是很快又退了回去。

    很快,统计结果出来,无人阵亡,九名骑士中箭,其中两人重伤,已经掉下战马。

    王通拨马站在邹燃身边大骂道:“妈的,哪来这么多白甲兵啊?干他娘,差点上当!要不是曲长你反应的快,咱们刚才就要全躺在那儿了!”

    赵毅也心有余悸地道:“乖乖,至少一千人!已经是白甲兵的一个部曲啦,山上那个匈奴骑将至少是个校尉衔!”

    他们两人大声咒骂,但语气里除了后怕外却没有怯战的意思。刚才的确是险之又险。若不是邹燃那临机大喝,所有人估计都要躺在山梁上了。

    刘全在面罩下闷闷地发出声音道:“不能硬冲了。他们的四石力弓虽然不如手弩射程远,但现在他们在上我们在下,抛射一样能射中我们!”刚才中箭的九名士卒就是被抛射射中的。

    白甲兵似乎没有下山追击的意思,一直牢牢地守在山梁上,冷冷地注视着山下的这群骑兵。

    邹燃也知道不能硬冲,但是……

    第三曲已经飞马闯入熊熊燃烧的树林里,凄惨的惨叫声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也不知树林里如今是个什么景况。

    邹燃悲愤地望着山梁上的匈奴兵,黯然想道,此时不冲就这样等着吗?

    匈奴人显然是指挥了流寇袭击汉军,此刻他们就站在山梁上看着汉人之间互相残杀。他们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邹燃能够想象的出此时他们那高兴的嘴脸。

    “妈的,兄弟们,你们还敢不敢跟我再冲一次?”邹燃忽然举起手弩大喊,“匈奴人就在山上看我们的笑话,告诉我,你们想被匈奴人看扁吗?”

    众人齐声高喊:“不想!”

    “不想就跟老子冲上去再给他们一梭子!驾!”邹燃不多废话,双腿一夹马腹又冲了上去。

    王通和赵毅嗷嗷大叫两嗓子紧随其后。刘全也目光一沉大吼一声:“杀匈奴哟!”

    众人哄然大叫,纷纷在奔驰的战马上抽出弩箭快速装填。

    在战马上装填弩箭早就是练习过很多遍的。虽然没有搭弓射箭那么熟练,但也还凑合。

    这次邹燃瞄准了刚才有想杀下山来的那个点冲了上去,还是到一百五十步的时候一通乱射,然后从两翼闪开。射完之后回到山下随便整队一会儿后又冲上来。如是三番,有时候是往左翼,有时候往右翼。

    匈奴人终于被激怒了,不断被邹燃重点照顾的那个点在这三番射击中倒下了至少二十个人,一个背上插了两根色旗的匈奴军官跳脚大骂,带领着七八十人离开了阵列,举着圆盾和长枪就追着第一曲往山下跑。

    邹燃他明显地听见山梁上有人在大喝,大喝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匈奴白甲兵组成的这道防线终于不是无懈可击了。

    “两翼散开,左边二十骑,右边二十骑,刘全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跑!”邹燃高声吩咐,然后拨转马头,绕到追兵的左翼,接着拿出马侧的弓箭,搭上箭矢,瞄准一个还在举枪嗷嗷大叫地奔跑的匈奴白甲兵。

    “去死吧!”邹燃大叫一声,手中箭如心中恨,“嗖”一下洞穿了这名白甲兵的胸侧,直接贯穿过去。只听他哀叫一声已经扑倒在地。

    追下山来的白甲兵应该是一个曲,邹燃早就看出那个点的将领非常暴躁,所以故意不断刺激他,见他离开阵列追下来哪有不反包围的道理。

    四条腿永远比两条腿跑得快,而且这些匈奴白甲兵是一路跑下来的,队列根本不整齐,长枪几乎发挥不到作用,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第一曲包围了。刘全也掉转马头抽出战刀开始了冲锋!

    “杀!杀!!杀!!!”

    所有第一曲士卒都在嘶声呐喊,拼命挥舞起战刀向匈奴人砍去。这里的惨叫与树林里发出的惨叫相应。

    在刘全一个冲锋过去后,追下来的匈奴白甲兵已经倒下了二三十具尸体。

    山上的匈奴人终于忍不住了,一队骑兵忽然破开阵列也冲了下来---他们是想救被反包围的白甲兵!

    邹燃时刻关注着山上,看见他们有骑兵下来,立即下令道:“列队!列队!!”

    山梁上离山梁下其实也就六百步的距离,骑兵冲锋也就几个呼吸间的事,特别他们还是从山上往下跑,速度更快。

    邹燃果断放弃对仅剩十几名白甲兵的围杀,立即拉动马头往回跑,在这个运动过程中收整队列。

    这时他看见王通忽然跳下马去抢割一个白甲兵的首级。邹燃惊怒地大骂:“王通,跑起来,你他妈给我跑起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数名白甲骑兵已经射出了破甲箭。王通刚刚把那名白甲兵的首级割下,箭雨袭来顿时将他淹没!

    邹燃大吼一声,从腰上扯下一块黑布狂喝:“蒙马yan!!”

    这招是他在《投名状》中学来的。骑兵对冲,拼的就是一往无前的气势!战马也是有灵性的生物,它们会本能地规避危险。蒙住眼的战马不懂得畏惧,只会听命前冲,但没有蒙住眼的战马则可能因为畏惧而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邹燃这一招奏效了!

    冲下山来的匈奴白甲骑兵目的只是为了救那些被包围的同袍,在看见邹燃等人退却整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放慢马速,等到看见他们一往无前冲来时,想再提起马速已经来不及了。

    “杀!”邹燃看见王通痛苦地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白甲兵首级,心里就痛如刀绞,他的战刀毫无花俏地砍在了一个白甲骑兵的肩窝上,这个白甲骑兵刚刚想举刀格挡却由于邹燃巨大的冲击力而直接被拖拽到了马下,后续的骑兵纵横来往,瞬间将他踩成了肉饼!

    第一曲的士卒们也学着邹燃的方法,遮上马yan冲杀,那股气势一下就压过了这些匈奴白甲骑兵。

    龚川山下,近两百名骑兵互相对冲砍杀,超过三百匹战马在不断嘶鸣,倒下。血腥味在这个夜晚显得那么习以为常,仿佛这本身就是夜风中该有的气息一般!

    山上的匈奴人众人忍不住了,随着一阵牛角声呜呜响起,山梁上的所有白甲兵都扑了下来。

    邹燃抬眼望见所有白甲兵都冲了下来,顿时一阵绝望涌上心头。一个对冲之后,还聚拢在邹燃身边的不足五十骑!

    刘全和赵毅同时气喘吁吁地提着战刀,眼神看向漫山遍野扑来的白甲兵都是一阵无奈。

    “邹燃,看来八仙楼那顿饭你要下辈子还了!”刘全推开脸上的面罩,原本畏惧战争的脸上已经显出对战争的漠然。

    赵毅也推开面罩,将战刀在空中甩了一个圈,笑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邹燃,这首诗是你写的?哈哈哈,好诗!好诗啊!!”

    邹燃忽然放声大笑,举刀过顶喝道:“喝不尽胡虏血,杀不尽匈奴头,我邹燃能有你们这些好兄弟,不枉白来这世上一遭!来吧,再杀他一个来回!”

    “好!”身边仅剩的骑兵轰然叫好。

    这时,身后忽然传出一片马蹄声,隆隆之声如闷雷滚动。邹燃等人倏然回头,只见一面红底黑边的战旗从滔天大火冲冲了出来,随后的是一片闪亮的银色海洋!

    “太原李”。

    战旗上的隶书汉字在火光中显得那么气势威严和无所畏惧。更让人提气的是战旗下的成排圆光铠。

    “奉将令,全军突击!杀!”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战旗之下。邹燃发现最先从树林里冲出来的竟然是娘子军!而高举战旗的正是平阳公主身边四大侍婢中最勇猛的菱悦!

    紧随其后从凶猛的火焰中出来的还有第四曲,第五曲,第六曲……这种感觉是非常让人震撼的。就好像一个魔术师不断从箱子里变出人来一样。只是这里不是魔术师表演的现场,而是血腥冷酷的战场!

    原本以为必定死在树林中的禁卫轻骑忽然从火中冲了出来,这让白甲兵大为震惊。他们刚刚跑到山下就听见山梁上呜呜的收兵号角。白甲兵们又匆忙拖着长枪,抓着圆盾往山上跑。

    邹燃听见这号角才反应过来,一夹马腹高喊:“不能让他们重新组好阵列,冲啊!”

    刘全和赵毅紧紧跟在后面,呐喊向前。

    邹燃的想法是对的。如果再让这些冲下山的白甲兵回到山梁上重新摆好兵阵,那禁卫军的损失肯定惨重。所以他带着仅剩的四十四骑一路追着白甲兵跑上了山梁。

    山梁上的白甲骑兵看见这个情况,已经知道此刻是无法在龚川山梁阻击了,所以早就轰隆隆地跑向了龚川下的湛河石桥。

    在石桥上,匈奴白甲兵不愧是精兵,虽败退却不显得过分慌乱,至少有一个曲的匈奴白甲兵在桥上组建起了圆阵,阻挡汉军的追击。在山梁上也有一些白甲兵会主动结阵抵挡。

    邹燃仅有四十四骑,每当看见这样结阵的白甲兵都会绕着走,继续往前追击。可就在湛河石桥停了下来。

    湛河石桥,一座建于汉元580年的石桥。桥身横跨湛河两岸,有四十米的长度,皆用青石板铺就,桥上还有石雕护栏。白甲兵就在湛河的南岸布置了整齐的步兵阵列,掩护其他白甲兵往南撤退。

    越来越多的禁卫军冲上了龚川,还在不断剿杀剩余的白甲兵。邹燃看见这个情况就勒马停在了北岸,不再追击。留下刘全和赵毅守在桥头,自己带着二十人开始参加对龚川上的残余进行剿杀。

    战斗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这些滞留在北岸的白甲兵全部杀光。这些白甲兵倒真是硬气,看见无望逃跑竟然没有一个人投降,全部抱着拼命的架势,若不是手弩的射程比四石力弓远,这些白甲兵又舍弃了战马变成步兵,没准还真不好剿杀。

    邹燃站在龚川山梁上,看见平阳公主的将旗也已经朝山上奔来,心里大定。便直接拨马回到湛河石桥。一到那里却发现李珊和韩世忠也在那儿!

    “曲长!”李珊和韩世忠迎了上来,他们两人都是满面烟尘,李珊的胸甲上还出现一个深陷的凹坑,显然是被人用重武器砸塌陷下去的,邹燃还真担心她那茁壮的双峰会不会被压扁了。

    韩世忠先道:“曲长,我们在树林里遇到敌军,差点回不来,我的伙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李珊的面罩支起,露出被烟熏火燎的美丽脸蛋,如星辰梦幻的眼神里却是一丝铁血与冷酷,她行礼道:“曲长,李珊报道!我还剩六骑!”

    邹燃来不及去询问在树林发生什么事,看韩世忠还想说什么便摆手道:“先别说别的,立即检查伤员,收敛阵亡同袍!”

    “是!”

    最后清点结果出来,第一曲阵亡了三十一人,伤十九人,其中九人重伤,眼看就要断气。第一曲如今只剩下六十骑!

    在山下的骑兵对冲中损失最惨重,一个对冲就死了十六个人。其他的都是在追击中被白甲兵射杀。一直跟在李珊身边的曾二牛倒是幸运的没受伤,只是不住的咳嗽,说是在树林里被烟灰给呛着了。

    这时,山梁上奔下来一个人,正是平阳公主身边的秋香。

    “秋曲长,将军怎样?”邹燃率先开口问道。

    秋香满脸焦急,她的眼睛黑乎乎的,脸上倒是很白净,跟现代女生画了烟熏妆似的---不过她们刚才好像真的被烟熏了。

    她道:“将军无事,但将军下令,第一曲继续为前锋,立即通过湛河石桥,原定计划必须修改,天亮前要赶到松坡亭!”

    湛河石桥南岸的白甲兵已经开始缓缓退却。邹燃不解,全军刚打完仗,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邹燃刚把疑惑说出来,秋香已经焦急地道:“来不及休整了,斥候报告,后面又出现了四千白甲兵,若不退入固县,咱们将要和白甲兵野战!”

    听见这个消息,邹燃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惊道:“什么?四千?”

    秋香郑重地点点头,都来不及细说,又拨马奔回了山梁上,那里平阳公主的将旗已经竖了起来。将旗在,那就说明平阳公主无事。

    邹燃松了口气,如果平阳公主在树林里有了意外,那就麻烦了。

    “第一曲,听令,目标松坡亭,出发!”邹燃大喝一声,马镫一踢奔过湛河石桥。

    李珊和韩世忠紧随其后。第一曲六十人再度奔向战场。

    ※※※※※※※※※※※※※※※※※※※※※汉元990年,汉烈帝发动了自汉圣祖以来最猛烈的攻势,羽林九卫全线出击,兵蜂直指匈奴王庭乐丹城。最后乐丹城被汉军攻破,白甲兵全军覆没,铁血卫伤亡过半。连当时的匈奴王达蒙都在随后的羽林卫追击中病死大漠。

    虽然那一战匈奴王旗军遭受了重创,几乎全军覆没,匈奴人更是死伤无数,从表面上看大汉帝国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但实际上呢,乐丹城一战让白甲兵赢得了世界性的威名,奠定了新匈奴王疏林格勒崛起时的基础。

    当时,匈奴大半个草原都被大汉帝国占领,但骁骑军精锐善存。而且因为白甲兵的善战,使得罗马帝国和阿拉伯帝国同时看到了匈奴人的作用,那就是牵制大汉帝国在西方的扩张。于是罗马人和阿拉伯人开始有意无意地支持新匈奴王疏林格勒。短短五年,疏林格勒又重新恢复了元气。

    汉元995年,汉烈帝驾崩,汉平帝继位。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机里,疏林格勒乘机发动了数场草原大战,吞并了帝国北疆归附的月氏、鲜卑等六个附属国,从而又一次开始接触大汉北疆。

    这次大汉想再如汉烈帝时期发动大规模战争已不可能。

    因为天灾开始降临!

    匈奴人开始频频南下。

    汉元998年,疏林格勒已经不满足于每年南下劫掠,他有一个更加宏伟的计划。

    帝国飘摇之卷 【第二十一章 固县】

    汉元997年十月,匈奴骁骑军兵分两路,分别从上党和渔阳两地同时冲开长城关卡,长驱直入中原。但由于旱灾,大汉帝国也没有多少存粮。匈奴人劫掠三月,所获粮草不过十万石。不过由于当时帝国准备不足,很多百姓都没能藏入高城要塞,被匈奴人掳掠了十万汉家女子。

    帝国震怒,刚登基两年的汉平帝下令实行“红色讨伐令”,即所遇匈奴人,不分老弱病残,一律屠杀。羽林九卫全线出击,深入大漠攻打匈奴。

    汉元998年,羽林九卫深入草原达半年之久,却始终未能找到匈奴主力。汉元998年八月,匈奴再度派出兵骑两万余,骗开云中长城关隘,深入汉地两百里,劫掠女子两万余人北归。

    汉元998年十月,羽林九卫传回消息,发现匈奴军主力在帝国的西域一带,急于显示武力的汉平帝命令羽林九卫继续追击,务必找到匈奴军主力,并与之决战,一战定胜负!

    但实际上,羽林九卫所找到的匈奴军主力只是匈奴的骁骑军,而不是王旗军!

    匈奴王旗军已经从极北的贝加尔湖绕道进入了帝国东北的辽州。并且实行了匈奴早期的全民皆兵策略,上至六十,下至十六的青壮全部发给弓箭马匹,动员了十万人马,通过辽州深入乐浪郡,袭击阴河城堡!

    原本这次匈奴王疏林格勒以为羽林九卫大部都被调到了帝国的西面,所以东面的防御必定松懈。可他忘了阴河城堡内可是有羽林边军两万人。匈奴王旗军连攻数月而不下。这让疏林格勒大为光火。

    这时他们又接到消息,汉帝国已经派出了禁卫军第一旗救援阴河城堡。野心颇大的疏林格勒决定使出杀手锏---粮食!

    说起来,疏林格勒为何频频劫掠中原的女子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发现中原女子皮娇柔嫩,是做军粮的大好材料!

    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每年对汉帝国的劫掠,而是想占据这个大好河山。大汉帝国连续两年干旱,各地早已是烽烟四起,疏林格勒认为吞并大汉的时机到了。所以才会发动这么一个庞大的调虎离山计划。

    平阳公主等候了一个月的飞骑军没能前来救援并不是别的原因,正是因为疏林格勒将羽林九卫都吸引去了帝国的西面,漫说现在飞骑军不知道乐浪郡首府被围困的消息,就算知道,飞骑军也赶不回来。

    而疏林格勒吞并大汉帝国领土的最重要工具就是这些以汉人女子制作出来的军粮!

    疯狂的匈奴人根本不把汉人当人看,汉人的女子在他们眼中更是与羔羊无异。他们将这些抓来的女人全部剥去衣服放在太阳下暴晒十余日,等她们的皮肤被晒干之后再杀掉,取出身体内的骨架和其他内脏,多出来的肉简单风干就能成为上好的军粮!这些人肉军粮非常耐饿,吃上两斤就能扛一天!

    正是靠着这些类似风干腊肉的人肉军粮,匈奴人开始实行围点打援战术。

    疏林格勒带着王旗军中的铁血卫和四万临时组建起来的牧民继续围困阴河城堡,他的第四个儿子多图领着五千白甲兵和两万牧民开始横扫乐浪郡北部。

    靠着这些人肉军粮,多图招揽了大批快饿死的汉人为其冲锋陷阵。为了避免军粮告罄,多图还命令将这些饥民中的女子全部挑选出,然后让匈奴牧民军队带到没有汉人的地方私下里制作人肉军粮!

    多图了解自己父亲的心思。作为大汉帝国东北部最大的郡,乐浪是联系中原地区与东北地区的枢纽,只要拿下乐浪,大汉帝国东北地区的所有联系都会被中断。

    但要攻下乐浪,阴河城堡是一个重点,乐浪府也同样不能忽视!

    在蓟县,多图打败了前来支援的禁卫军第一旗,满以为这下乐浪府能够唾手可得。可他忽略了乐浪府高大的城墙和防守能力,在最初的时候他还派出白甲兵参与攻城,结果死伤两百余人后他开始改变战略。

    多图发现,乐浪府之所以依旧坚守不降,原因就是城中的守军还有指望---与乐浪府仅有一段距离的孔泉县里还有近四千汉军,如果能消灭这四千汉军,乐浪府的一万羽林守军就会绝望,到时候要攻下乐浪就不困难了。

    现在他拥有十二万饥民流寇,还有两万牧民军队,五千白甲兵更是他最强战力。这些兵力已经完全可以实行围困战术,死汉军!

    正是抱着这个想法,多图决定引蛇出洞。先围困孔泉县和乐浪府,孔泉县的汉军出城与匈奴人野战。围困一个月后汉军终于有了行动。

    不过让多图意外的是,孔泉县的汉军并没有向北和向东突围,而是选择了往南。

    正如邹燃所料,多图并没有想到汉军会往南突围,所以在南边几乎没有设置什么兵力。但战争总是有很多不确定因素的,也正是因为这些不确定因素才让战争如此吸引人!

    也怪邹燃等人的运气不佳,在汉军突围的一天前,多图正好决定继续扩大控制范围,以便掳掠更多汉人女子来制作军粮,所以派出了手下第一大将拔都带着两万流寇和一千白甲兵南下进攻临沂和日照,按照速度,拔都应该只到孔泉县南边的固县。

    在得知汉军决定南下突围的消息后,多图立即派遣快马追上了拔都,命令他在龚川设伏,务必拦下这支逃窜的汉军!自己则带着战力最强的白甲兵追了上来!

    不能说邹燃的建议不好,也不能说平阳公主的决策不够果断,只能怪天意弄人。

    如果他们早一天出城就不会碰见这种事,可能还会非常顺利的抵达固县,然后由固县往东前往莱芜,最后抵达乐浪府。但现在,就差了这么一天,拔都已经在龚川设下了伏兵,虽然伏击失败,但拔都已经有了准备,他带着剩下的白甲兵快速撤进了固县,同时还有陆续逃回来的饥民流寇。

    等邹燃等人赶到松坡亭时,固县已经被拔都重新占领,而且拔都手上还有四千的兵力!

    六百三十二名白甲兵,三千余流寇!

    ※※※※※※※※※※※※※※※※※※※※※“禽兽!他们是禽兽啊!!!”刘全悲愤地大吼。

    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固县五里处的松坡亭。固县松坡亭跟孔泉县的饯别亭是一样的规模,只是对比起荒凉衰败的饯别亭来说,眼前的松坡亭就是一个人间地狱,人肉屠宰场!

    无数没有了头颅,只剩躯体的尸身就这么悬挂在松坡亭的房梁上。从身体特征上可以明显看出这些都是女人!而且是汉族女人!这些尸体被匈奴人从胸膛处剥开,将胸腹部的所有器官都拿了出来,堆放在松坡亭的后面,两根粗麻绳在腋下穿过,挂在房梁上随风飘荡!就像是一串串等待风干的腊肉!

    第一曲所有人在初一靠近松坡亭时差点吐出来。松坡亭的木屋周围密密麻麻挂满了这种尸体,像是一个由尸体组成的巨大填尸房!

    邹燃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一股冲天的怒气让他的鼻子都有些发酸---他想哭!

    以前在历史书上看见过这种拿女人肉制作军粮的事情,最出名的无疑是明末的八大王张献忠。当时看了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残忍。但如今这幅场景出现在面前时,邹燃已经能够切实感受到由头到脚的那股身心冰凉!

    深秋的清晨,天气很冷,六十人骑在马上,无论人马都喘着粗气!喷出的气体在空气中形成一团团白雾,笼罩在这些无头女尸上,形成一层朦胧的哀切!

    “报仇!报仇!!我们要报仇!!!”刘全几乎将牙齿咬碎,眼眶直欲喷火,手死死地攥住腰间的战刀。

    其他禁卫轻骑将士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那种由内心激发出来的怒火是任何东西都无法熄灭的!

    血债血偿!

    这四个人顿时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邹燃深吸一口气,终于让自己冰凉的身心得到了一点点暖意,他紧闭双唇,就坐在马上,庄严地给这些在寒风中飘荡摇曳的汉家女子行了个军礼!

    众人也都默默地将右手横亘在胸口。

    “我发誓,今日的一切必让匈奴人百倍奉还!”邹燃的眼睛微微眯起,鼻息抽动,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我发誓,今日的一切必让匈奴人百倍奉还!”第一曲所有士卒同时高声齐喝。

    “李珊,留下你们伙接应将军,其他人跟我到固县城下找那帮禽兽报仇!”邹燃抽出战刀,拨转马头大声呼喝道。

    “是!”众人轰然应诺。声音里的杀气直冲霄汉。

    李珊出奇地没有反驳,也没有要求出战。她的眼眶里已经满是泪水,但倔强的她拼命忍住,发热的眼眶阻隔在面罩之下,盈盈的眼睛透着一种愤怒的决绝。

    李珊所在的伙只有六个人,而眼前的尸体却至少超过三百具。他们只能无奈地打马绕着木屋不断游走,仿佛这样能够唤回这些死去之人的魂魄,让她们得以安息一般!

    木屋后面堆满了人类的肝肠胃脏,也幸好是深秋,天气寒冷使得这些还没有腐化变臭,但那一团团蒙上白色冰霜的内脏出现在平阳公主等人面前时,还是让所有人心头怒意似森林大火般不可遏止地燃烧起来!

    “将军,这……”窦建德,华文天和曾伟等一众曲长纷纷紧锁着眉头,看着眼前如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哑然无声。

    秋香等人所带领的娘子军中很多人竟然失声痛苦起来。

    她们为这些汉家女子的遭遇感到悲哀,更多的还是对未来自身命运的担忧。

    平阳公主经过最初的愤怒后,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她低下头,转身上马,留下冷冷的一句话:“第九曲负责掩埋尸骨,其他人继续启程!血债,血偿!”说着,她也向这些死去的汉家女子行了军礼,催马向前。

    所有士卒在经过时都会默默向这些在风中摇摆的女尸行横胸军礼,那股肃穆的感觉足以让人心中的悲愤完全激发出来。

    平阳公主知道,这是匈奴人故意将这些女尸悬挂在这里的,目的无非是打击禁卫轻骑的士气。那些男兵还好,个个都义愤填膺。但自己手下的娘子军却嘤嘤切切,显得战意低昂。

    匈奴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战意高者被愤怒冲昏头脑,战意低者更加失落。

    好狠辣的手段!

    平阳公主带兵多年,这些女尸的出现虽然让她的心绪有些波动,但她还是克制住这一切。这些女尸的出现不但告诉了平阳公主匈奴人是如何控制流寇,更让她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是怎样的狡猾和凶残!这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面对这一切!

    秋香原本如星眸般澄亮的眼睛泛着红晕,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将军,匈奴人怎么能这样,这些姐妹实在……”

    平阳公主冷冷地一回头:“民族之间的战争向来就是这样!我只需要你记住这个场景,记住我们和匈奴人之间的仇恨,更要记住,只有比他们更冷酷我们才能活下去!明白了吗?”

    “是!”秋香立即回答,但语气里不管怎么听都有一丝动摇的颤音。

    菱悦倒是还算平静,怒火中烧的她大声对平阳公主道:“将军,我请求去支援邹曲长!”

    “准!”平阳公主扬声道,“全军听令,攻打固县,为死去的姐妹报仇!”

    “是!”

    铿锵之声,动若雷霆。

    ※※※※※※※※※※※※※※※※※※※※※固县城下,邹燃狂奔而至。远远望去,在清晨微弱光线下看去,城头上已经星星点点地燃起了火把。一排排匈奴白甲兵弯弓搭箭,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城下出现的禁卫军!

    邹燃的眼前还在回荡着那一片风中摇曳的女尸,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纵马近固县城墙边百步之内,掏出弩箭射向了城头,然后拨转马头沿着城墙跑了起来,嘴里大喝:“匈奴贱种,敢出城跟老子一战吗?”

    刘全等人纷纷效仿,弩箭如雨射在城头上,激溅的城墙上的砖石噗噗作响。同时他们也高声叫骂:“匈奴贱种,敢出城跟老子一战吗?”

    “无胆匪类,就会屠杀女人!”

    “我姥姥个三七五,有本事出城啊!”

    “匈奴狗,不是号称野战无敌吗?出来啊!”

    “就他妈会躲在城里吗?缩头乌龟!”

    ……

    第一曲六十匹战马沿着固县城墙高速奔跑,耀武扬威。但城中的匈奴人只是冷冷地看着城下的禁卫军,一点也没有出城的意思。那一拨拨的箭雨射上去,他们也丝毫不动容,只是举起盾牌阻挡。虽然已经近百步,他们的四石力弓完全能够够得着邹燃等人,却一箭未放!

    足足围着固县跑了一圈,邹燃发现固县四个方向都有重兵把守。北门和东门是白甲兵,西门、南门却是那些衣衫褴褛的流寇!

    看见那些流寇,邹燃等人更是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可他们却依旧躲在城头上,连脸都不露。

    只有六十人,邹燃也就是发泄心中怒火罢了,若是攻城是万万不可的。再说,现在也没有攻城器械,固县虽然残破,但城墙也有十米高,总不能骑着战马跳过去吧?!

    再度绕回北门时,人马皆累。邹燃不得不勒马停在北门外,看着城上的白甲兵。

    “曲长,匈奴狗胆怯了,不敢出城!”刘全喘着粗气道。

    邹燃摇摇头:“不,他们不是胆怯,而是在节省箭支!你看那些白甲兵,个个眼神都很冷淡,那是百战精兵才会有的冷静眼神。有这种眼神的兵是不会胆怯的!”

    赵毅道:“曲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骂吗?”

    邹燃想了想,忽然一人单骑离开大队来到城下,高喝:“让你们将军出来答话!”

    直到喊了三遍,城头上出现一个背上插着三根色旗的匈奴将。

    “我是大匈奴王麾下骑校尉拔都!城下汉狗,报上名来!”

    这个拔都有着一双非常锐利的眼睛,眼神狠毒和凶残。身材结实,鹰钩鼻非常明显,浑身透着一股子执拗与疯狂。他的汉语说的非常标准,一点别音都没有。

    邹燃一下明白过来,龚川阻击、松坡亭悬尸都是这个拔都一手所为。他恶狠狠地盯着拔都,举起手弩指向他。

    城头一阵慌乱,数个白甲兵立即将盾牌挡在拔都身前,生怕邹燃突然放箭。

    “哈哈哈哈!”邹燃仰天大笑,却又将手弩放下,对城头白甲兵叫道:“原来你们匈奴人就这点勇气吗?果然是匈奴贱种,只敢对我汉人女子下手,却不敢出城应战!呸,一群废物!”

    拔都的脸色顿时涨红,只见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好几次,这才狠狠地冷哼一声:“汉狗,休要猖狂。我拔都纵横草原数十年,何曾畏惧过你汉军?固县就在我脚下,有本事就来拿吧!休逞口舌之利!”说完,他竟不再理会邹燃的怒喝,气冲冲地转身离开城头。

    邹燃一阵哑然。他本来只想刺激一下匈奴人,打击一下他们的士气,但没想到这个拔都竟然如此能忍。单单这份气量就足以让很多人羞愧。

    “这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他为什么死不出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