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颜七叔眉头一皱,手上略微用力,几根白须就扯了下来。
“罗五叔突发热病,家里其他人也有病倒的!”小雨擦着汗,显得非常焦急,“找不到小姐,就只能来禀告老七爷!”
“热病……不好!走,去看看!”颜七叔双眼一瞪。赶紧就抓着木梯,在女儿七姑的搀扶下,赶紧赶慢地朝颜家住宅而去。
……
一场恶性流行病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于1629年的第一天在明珠岛上猛然爆发。
发寒、高烧、出血性黑尿、腹泻……甚至还有高烧精神错乱的。无数的症状都指向了恶性疟疾这一热带流行病重症。借助蚊虫的叮咬传染,一定的潜伏期之后,短短几天之内,岛上三成的军民就纷纷出现症状,明珠岛临时医院的全体医务人员外加军方医护兵合在一起,都无法抵挡这突如其来的疾病风暴。
其实远征舰队的应对手段也有,在经过多年加勒比海地区作战后。类似蚊帐、灭蚊药片和抗疟药物,医疗船华清池号上也准备了不少,就是考虑到东南亚的特殊情况。但岛上军民数量远远超过预期,而且一来就是非常猛烈的恶性疟疾,青霉素面对这种病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从大陆采购的某些所谓能治疗热病的中药材在这个局面下也失去了效果,远征舰队的灭蚊药、抗疟药、输液品以及降烧药的消耗量大增。
包括多名陆海军军官在内,超过四分之一的部队官兵也被恶性疟感染,所以舰队携带的药物必定优先保障部队官兵的使用。普通的在岛百姓就陷入了一场空前的灾难。张春锐的决定看似无情,但却是目前唯一能保证远征舰队不至于因为一场流行病而崩溃的方法。
每天都有因高烧、脱水而死亡的百姓尸体被抬到偏僻处埋葬,整个明珠岛小镇都陷入恐怖之中,大部分重患者只能依靠军方那掉着命的少数降烧药挺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挺不下去。
趁着现在把未染病的人运回南山港?赵房提出的恶性疟潜伏期,让张春锐放弃了弃车保帅的打算,何况现在那几艘征调的短衬衫级飞剪商船上的船员也有不少人感染了恶性疟疾。
“让国内必须用最快速度运一万人分量的抗疟药、退烧药和输液品过来,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否则就等着几个月后给我们收尸吧!”
张春锐这几天来。在总指挥部里对着通讯官几乎一直咆哮着。什么兵发台湾海峡、什么重整远东秩序,什么东方那个代理人计划,全成了笑话。能让远征舰队全身而返都不错了。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大型运输机,就算从南山港出发,用目前最先进的朝阳级远洋机帆商船,最快速度也要20多天时间才能到达明珠岛,何况现在的印度洋还是东北季风期,要在一个月内获得急需的治疗药物,谈何容易。
电文到达南山港,又迅速转发到国内,国会和内阁顿时全体都懵了。
……
1629年1月10日,周三。北美曼城市,雪。
元旦假期结束后,《1628年度国家经济报告》还没有出台,但从多方面收集到的信息已经引起了国会上下的皱眉。
国家多年的高速经济增长曾让人习以为常,但1628年第三、四季度却收获了一份让人揪心的糟糕成绩单。
与1627年第三、四季度同比,国家贸易进出口总额分别下滑了17、20,国内商品物流吞吐量更是下降了25,年经济增长率也终于首次落回到15以内。数据是如此的惊人,让人们再次见识到东方远征行动对国内海上商业运力占用的严重后果。
1628年全国gdp四舍五入之下,估计也最多只有5000万美元这个数字,遗憾地未能突破5500万的预期值,甚至还差了老大一截。往年的各大企业在接近春节的这段日子里,都在大肆炫耀成绩和年终福利,但今年就低调了很多。
去年度颁布的《航运鼓励法案》催生的第一批“国家标准”蒸汽商船才刚刚投入使用,光要填补海上运力空缺还需要一段时间,就暂时别提运力增长了。在国家预算吃紧的当下,“国家大型运动”所带来的国内经济刺激法也不能连番利用。海上运输效率的恶化,对一个以海洋为生的新生国家来说,其对经济的影响不可谓不深重。
还没等到大家来得及消化这个让人不快的内容,几天前,又是一个从遥远的亚洲传来的消息,让整个国会和政府内阁都失语了。张春锐准将领导的东方远征舰队,在新占领的纳土纳大岛上遭遇了一场恶性疟疾病的袭击!
本来还欣喜张春锐刚从亚洲运回了一批明朝移民,就突然迎来这样的倒霉消息,让参议院议长刘老当天就住进了医院,吓得一众年轻议员和政府部长们赶紧终止了正常工作,连夜展开问题解决会议。
结束年度大修维护,正好驻泊在蝴蝶岛双子港的海军灰鲸号运输舰,开始临危受命,一天之内就完成了出航准备,把双子港市医院里的各类抗疟疾药物和大量的输液品几乎全部搬光,然后又带上当地的陆军外籍军团医护站和双子港海军基地医护站的医疗队紧急出发。不过,就算灰鲸号运输舰可以凭借蒸汽动力无视印度洋季风,并尽可能地保证高速航行,但要赶到纳土纳岛救场,也要到2月下旬去了。
再一咬牙,也不管如今“哀鸿一片”的海上商业运力会如何恶化,国营进出口集团于去年12月中旬才刚刚到手的朝阳级远洋大型机帆商船的第三艘“观月”号,也被国防部紧急征用,直接开往南山港,准备提前组建第二批东方运输船队,为张春锐的远征舰队送去急需的各类医疗物资、工程器械和行政人员。
无论是国会还是政府内阁,用“骑虎难下”来形容如今的华美国东方计划的运作,是再贴切不过了,最新的1629财年国家预算,已经控制了多项拟定的大型财政项目支出规模,尤其是把海军1629年度准备拨款开建的公主级大型轻巡洋舰都给砍掉,以继续填入这个目前还无法得到回报的东方大坑里。(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寄居蟹
大雪纷纷,泽西河已经蒙上了薄薄一层冰面。北风一急一缓,教堂迎接节日的钟声回荡在泽西镇上空,漫天的雪花也仿佛被这洪亮的音波惊吓了,集体一致地在半空晃荡着。
即便马上就要春节了,泽西镇的“康乃馨母婴连锁服务公司”依然是忙碌的地方。装修简洁不失温馨的护理间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或是产后妇女虚弱的呼唤。如今还只在首都曼城市、泽西镇建立的康乃馨母婴连锁服务公司的服务站,都住满了产后休养的母子,若干服务人员推着装满营养餐的推车,正挨着床位编号一家家送上午餐。
在这个17世纪堪称世界首屈一指的生活质量与医疗卫生手段,导致华美国的新生儿狂潮不断攀高。压力不仅仅体现在各地的医院,似乎整个国家都逐渐不堪重负起来,每年民政部预算支出的近三成都集中在了未成年人相关的社会保障上。
大点的城镇每个月都有上百的新生儿降生,类似母婴产后护理此类的工作,已经无法在医院内进行了。在奉行高福利优生优育人口政策的华美国,这么一个庞大的产后护理市场,让首都国立医院儿科护士长夏秋韵顿时茅塞顿开,于是一个专业的产后母婴服务企业就这样出现了。
夏秋喻和夏秋韵这对双胞胎姐妹,终于在这个国家找准了自己的专长定位,纷纷求得自家老公的同意后,从首都国立医院辞职,正式创办“康乃馨母婴连锁服务公司”。公司员工都将来自有过生育经验的家庭主妇,业务范围包括产妇产后坐月子以及婴儿监护,并将逐渐覆盖全国各个人口超过5000人的城镇。
在长年生活中逐渐“迷信”先进生活方式的国民,已经不像当初总对新生事物抱着怀疑的态度。加之医院妇产科医护人员巴不得这种事情能让社会分担,顺势的宣传下。去年入秋天才在曼城西区开张的第一家“康乃馨”顿时爆满。普通的护理房几乎当天就被人预定一空。收费高昂、堪称酒店级服务的高级护理房更是被穿越众和一些高收入的国民家庭青睐,开业可谓十分顺利,大量曾经只能窝在家里洗衣做饭的家庭主妇这下又成了社会的积极劳动力。
……
走廊尽头的护理房门外,一个华裔中年汉子,正侧着身子,悄悄透过半掩的房门,看着一位服务员在给床上的产妇喂吃的,床旁边依着一张小小的婴儿床,一个细皮嫩肉的胖大小子正在张着两条小胳膊,在半空中胡乱抓拿。
孙二喜的颧骨上微微泛红。目光一直注视着妻儿,但脸上并没有与之配合的那种喜悦表情,一双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着,仿佛正有什么事让他不安。
孙二喜的孩子已经出生一个多月了,但妻子身体实在太差,而且孙二喜自己又是个大老粗,妻子坐月子需要的照顾,他基本就没能力实现。
若按大明以往的习俗,产妇坐月子这样的地方。实在是男人们不该来的地方。在华美国内的宣传中,丈夫若经常在床边陪伴妻子,则能够起到许多非常好的间接康复效果。但几年来,真正能改变看法的华裔国民却并不多。不得已之下,类似孙二喜这样的家庭,康乃馨母婴服务就恰好解决了他们的需求。
“夫人,这是您丈夫送来的午餐。看起来就很美味哦,如果他本人能够喂你吃,那就更完美了!”
一位的服务员身份的欧裔少妇笑眯眯地再次递上汤勺。病床上的华裔少妇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男人家哪能来这个地方。”少妇尴尬地低下头,把儿子小心地搂到了怀里,解开衣衫准备喂奶。嘴里说着,眼睛却忍不住朝房门方向看去,哪怕明知道自己的丈夫不大可能出现,但依然流露出期待的目光。
妻子抬头的瞬间,孙二喜就躲开了。最后回头看了眼房门,才慢慢朝走廊另一头的出口走去,只是双腿如灌了铅般步伐艰难。
康乃馨服务站的门口,一溜的国土安全部的内务军警双肩沾满雪花,整齐地站成一排,每个人都表情冷漠,一辆带铁窗的马车停在一侧。马车旁,一个看起来地位更高的华裔青年军警正在抽着烟。
孙二喜一惊,瞬间就明白了一切,似乎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疙瘩,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孙二喜,你不辞而别,就不担心这孤儿寡母以后怎么过吗?”华裔青年军警丢开香烟,似笑非笑地走到队伍前面,指了指对方身后的大门,“我看你这几日茶饭不思,也不像是个无情之人,既然舍不得,又何必强求自己?”
“事到如今,只有一事所求:孙某过往种种,乃一人所为,她母子二人皆不知情,家中多年储蓄也是辛劳所得,未有半分窃物盗财之举,只求母子二人今后平安,生活无碍,多谢了……”
孙二喜对着丢下香烟走到自己面前的华裔军警深深一鞠,就走上了马车,正襟危坐,闭上了双眼。
“孙二喜,你应该庆幸你是在这个国家,才能让你老婆生下孩子身体安稳后,才逮捕你。放在大明,你就是个全家抄斩的命。”年轻军警从一边接过一个打开的文件夹和红泥,递到了车门前,“这是国土安全部的特殊收监令,至于你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盯着伸到面前的文件夹,孙二喜感觉自己的手似乎冻僵了,怎么也抬不起来。
此时此刻,在曼城湾的东面,长岛西区的民运码头上,一队队警察已经封锁了港区,所有船只都被勒令禁止出港。国土安全部的内务军警们分成了若干组,挨个搜查着每艘船只。
不多时,某艘本应该前往百慕大双湾市的飞剪商船内部传来了沉闷的枪声,接着几分钟后,军警们抬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走下船板,后面还架着一个重伤的华裔青年以及一个垂头丧气的华裔青年。
“别杀我……我不想死……我要回大明,我有老婆孩子……”重伤的华裔青年一身码头搬运工的打扮。腰腹部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但依然紧紧抓着身边一位欧裔军警的胳膊,露出乞求的目光。
“冯麻子,原来你早就出卖了我们!卖友求荣的狗东西,难怪你迟迟不上船!”另一个被押着的青年走着走着,忽然在警察堆里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顿时脸色发白起来。而被他指责的华裔汉子,则惶恐地低下了头。
“他们答应会把我老婆孩子接过来的……”姓冯的汉子强忍着泪,直接跪到了地上。
同伴的解释,终于让被捕的青年恍然大悟。一时间鼓起的怒火也泄了。
“部长阁下,汪谯企图协助张全、张恒等人逃亡双湾市,已经被拦截,因三人有拘捕反抗行为,汪谯被当场击毙,张全受伤。另外,孙二喜也在泽西镇被抓获。”一个军警走到身穿黑色风衣的刘云面前,啪地一个立正敬礼,为这次抓捕行动做了总结。
“伤员送到国立医院救治。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其他人和孙二喜送到矿场监狱关押。”用打火机点燃香烟后,刘云舒服地吐出一口烟,然后得意地看着身边默不出声的外交部长苏子宁。“苏哥,我就说他们会忍不住跑路,居然还让我们挖出了汪谯这只漏网之鱼。”
“他们在这里好吃好喝地待了几年,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苏子宁笑笑。目送军警马车渐渐远去,“你不会是专门请我来看你显摆的吧?”
“嘿嘿,我只是想为严哥帮点忙而已……是范力给我出的主意。”刘云笑嘻嘻地用胳膊架住苏子宁的肩膀。显得十分亲热,“走,去酒吧喝几杯。这件事我很早就和范力沟通过,他的意思是……”
两人一边朝港区远方的街口走去,一边彼此轻声嘀咕着,漫天的雪花中不时传来刘云那猥琐得意的笑声。
……
“金小寒?!”
苏子宁手里的酒杯一颤,金色的香槟液体差点晃荡出来。
刘云得意地仰头一饮而尽,嘴角的笑容更甚:“他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孩子了,别看他今年才20岁,可是我国土安全部重点培养的好苗子啊!你有代伯童,我有金小寒,咱都有接班人!”
“我记得,他当初是被众议院议长李萍老太太收养的吧?唉……前面还有个黛卿卿,怎么就被你这种人给祸害到肮脏阴险的工作中了?”苏子宁撇撇嘴,对刘云老是把穿越众里年轻的一辈给吸纳到国土安全部里表示鄙视。
金小寒,是当年穿越大灾难时19名未成年儿童之一,一个在大灾难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儿。恍然多年过去,金小寒已经成长为一名20岁的青年,也是常春藤学校今年即将毕业的数学专业高材生。
“这小子脑子灵活,去年帮国土安全部建立档案管理中心的时候,对我那里很感兴趣。我也就‘稍微’教了他几招而已……”刘云眼里闪着精光,似乎对这个无意中挖掘出的好苗子感到异常庆幸,“黛卿卿还只是性格爱好才加入的,范力和我都是二把刀,但金小寒却有当情报头子的天分!这次组建东方情报站,以范力为首脑,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寄居蟹’,是不是很拉风?总理那里我已经打了报告了,估计就这两天就会召开内阁会议,你可要支持我啊!”
“寄居蟹,鸠占鹊巢……你打算让金小寒做范力的助手……包括今天抓住的这些郑芝龙的密探?”苏子宁总算知道为什么今天刘云会突然“邀请”来观看一场国土安全部的特别行动。
“那个冯麻子在几个月前就被我们暗中抓捕审讯了,基本上掌握了孙二喜等人的底细。郑芝龙在大明沿海眼线耳目非常多,假使有孙二喜这样的基层头目为我们服务,可以节省我们很多时间和精力。”刘云吐着烟圈,对自己放长线这么久才找到孙二喜等人的性格软肋表示得意,“这些人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才来的北美,颜家一回大明,他们就失去了方寸,这次他们心里那根弦终于自己崩断了。在这个时候抓捕他们才能击中他们的痛点。”
“你们这样又一窝蜂地往东边跑……”苏子宁眉头微皱,对刘云和严晓松不遗余力地在内阁推动“东方影响力”的立场感到担忧,“严晓松就不说了,再加上你一个,范力一个,你们真是……”
“别这样,苏哥,我知道你想说啥!”刘云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苏子宁的话,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特别凝重。“要按你的想法,真要让大明自己度过‘历史休克疗法’才能涅槃重生,那我们也不是完全的旁观者吧?与其临时抱佛脚,不如未雨绸缪,就当是我给外交部打头阵了。建立东方情报部门,其实无论短期还是长期,都对我们有利无弊。”
“可我就怕大家陷进去……你应该知道,这已经不是我们那个历史了,而且大明王朝和我们这个民族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苏子宁死死盯着眼前这个长期以来都力挺自己的铁哥们。对对方越来越明显的“历史狂热”情结感到担忧,“我们这个国家,从一开始,就和大明的轨迹不在一条线上。格格不入都是轻的,以后……”
“我明白,这个国家是我们的心血,一切都要以这个国家的利益为重。我们已经在实现‘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民族事业,以后会怎么样,我们无法永远掌控下去。但至少……算是一种心愿吧?如果没有穿越这档事,我和范力基本就是一事无成的丝命,但谁不想证明下自己?我们也就活几十年而已,在我们有生之年,能有希望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大明,也是一种欣慰吧?”
刘云似乎有点醉了,看着窗外的大雪,如同自言自语一样。
“算了,也许你是对的。我们这一代人,终归是跳不出来的。如果我真看得开,当初又何必辛苦弄明朝移民呢……但我要提醒你,历史是很危险的,你能改得了过程,未必能改得了结果。这个惯性的背后,是持续了几千年的力量。不置于死地而后生,只能是又一个循环的开始!”
自嘲地摇摇头,苏子宁丢下一枚结账的银币,朝外走去。
“你又患得患失了,苏子宁……”
站在街头,苏子宁抬起头,努力望着天。雪花纷纷而下,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就化为了水渍。
……
第二天,刘云以《国家安全法》的若干内容定义,在内阁发起了建立东方情报部门的提议。也许类似的提议,早在几年前都已经说过多次,但在此次东方远征计划正在进行的背景下,刘云再次的“旧调重弹”就显得有味道的多。
国会和内阁的某些人一直对国土安全部存在着“尾大不掉”的暗中担忧,为此不止一次对这个刘云掌权的部门进行了各种分拆。先是分拆出骨干,划到外交部的欧洲情报司,然后又把黛卿卿一批人转到国防部军情局。
种种表面是合理的行政配置优化措施,实质上包含来自后世的诸多不信任情感在内,这点也导致刘云一直让自己在公开场合显得有点不合群。但现在,刘云主动提出将把这些未来培训出的情报人员转为外交部新建的亚洲情报司编制,倒让内阁部长们都有点意外。
另一边,苏子宁领导的外交部,可谓这些年唯一“赚钱”的政府部门,欧洲情报司在经济领域对欧洲若干强国的“打劫”行为持续不断,“资金自筹”能力出众。
以虚假的“大西洋银行”针对英格兰和法国的国家贷款已经完成了好几笔,甚至英格兰的第一批债务偿还已经入账。过去的1628年,外交部又成了唯一个年终预算结余居然超过年初预算拨款十几倍的奇葩部门。这直接导致年度政府财政审计工作结束后,国会对外交部的工作再次另眼相待,1629年度的外交部财政拨款继续减少不说,只有个空壳的“大西洋银行”也索性从外交部剥离,直接成立了一家由财政部百分百控股的正式的国有银行。
对这个结果,苏子宁是哭笑不得,也对总理齐建军和财政部长刘鑫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无可奈何。但在国家中央财政并不乐观的背景下,这种举措也在情理之中。
又是几天后,国会开始审议总理齐建军的提案听证会。有关东方远征的热血劲头被一场恶性疟疾病浇灭,冷静谨慎态度再次回归,但代表内阁出席听证会刘云,一番“优秀的情报收集与处理机制,能够最大程度提升国家在东方的各方面工作效率,降低风险与工作成本”的解释,倒是对了某些人的胃口。
代号为“寄居蟹”的远东外交情报行动正式启动立项,负责单位为外交部亚洲情报司,新任司长为范力。情报工作范围将包括整个东南亚与东亚诸国,但国会却并没有为此给外交部增加一分钱拨款。
……
1629年,1月17日,周三。遥远的欧洲阿姆斯特丹城,西郊的中华美利坚共和国领事馆内灯火通明,几个仆人正在匆忙走动,大厅里已经摆上了好几件行李箱。
卧室中,大腹便便的瑟琳娜还在床边默默收拾着衣物,一边的婴儿床里堆着好多早就准备好的婴儿衣物和尿布包,但今天过后,这间豪华的卧室里,就将只剩下瑟琳娜一人。
瑟琳娜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现在又是北大西洋航线最危险的冬季,但范力却不得不在这个档口离开妻子回国。阿姆斯特丹领事官的职务,已经由老部下埃尔森暂代,范力则将回国组建一个全新的情报单位,并主持一场旷日持久的工作。
“明天一早我就出发,亲爱的,很抱歉不能守在你身边。等生下孩子,你再回北美,我在曼城等你。”范力用着只有夫妻间才能明白的手势比划着,脸上还笑呵呵的,“这么多年,你还一次没去过,但那边的家比这里漂亮多了!以后就在那边住,不回来了。”
“嗯啊……”瑟琳娜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一只手在范力胸前画着,嘴里发出简短的盲音,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要去东方,大概一两年吧,不过肯定是等你和孩子到曼城以后才出发。”范力温柔得摸着哑巴妻子的长发,在对方露出落寞表情的那瞬间蹲下了身,将耳朵贴在了妻子的腹部,“听听,小家伙在睡大觉吧?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瑟琳娜见丈夫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心里的埋怨与担忧也就淡了许多。
比划了一番让丈夫一定要小心的手势后,瑟琳娜把最后的包裹放进了箱子里,然后搂着丈夫的胳膊,双眼泛着泪花。
……
一场绝大多数国民都一无所知的反间谍国土安全行动在春节前夕结束了,孙二喜等人通过乔装打扮,妄图潜逃到百慕大双湾市,然后换乘葡萄牙商船前往西非,再从西非辗转回东南亚的痴心妄想被终结。
被捕的孙二喜等人,被送往了“富有特色”的宋河东岸的监狱矿场,等待他们的,将是几个月难能可贵的生验。而孙二喜留在泽西镇的妻儿,则被告知其丈夫被国营农林渔牧集团重金雇用前往海外领工作,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甚至一大笔提前支付的薪水都被送到了一脸紧张的少妇面前,结果引起了其他主妇的羡慕。
范力还在途中,而作为范力助手的新生代情报官金小寒,则被刘云丢进了外岛区的陆军特战队训练营里接受为期两个月的“往死里折腾”的训练。(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大明第一人
“中国也许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真正火药的国家,而且早在14世纪末,他们就用大炮推翻了蒙古人的统治。”英国皇家历史学会会长保罗肯尼迪,在《大国的兴衰》的开篇中如此说着。
驱赶蒙古人并继承与恢复宋帝国科技文化遗产的大明帝国,几乎从建立那天开始,就走上了大规模装备火器的军备之路。多种历史资料显示,大明帝队的火器兵种编制,已经占到步兵总编制的三分之一之多。更值得一提的是,大明帝队的神机营比16世纪初西班牙创建的专业火枪部队要早一个世纪左右。
不过,我们同样能够看到,遭受大半个世纪的蒙古人野蛮统治之后,明朝时期的中国与几百年前的宋朝比起来,其科学上的活力和进取精神都大为逊色。再加之过于极权的帝工制造业垄断,火器技术的创新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导致中国火器发展在明代200多年间一直处于停滞状态,更使火器技术人才出现了严重断档。
葡萄牙发现通往东方的新航路之后,其实东方就失去了持续数百年的和平。1511年用火炮征服了明帝国的藩属麻剌加(马六甲)后,葡萄牙建立了在亚洲的第一个商业据点。从此以后,葡萄牙人与中国互不友好的接触越来越频繁。
为了谋取在明帝国沿海的立足点,葡萄牙甚至派人假冒麻刺加使臣前往北京。这种戏剧般的行为,由此产生了一个很长时期之内明帝国的单方面误会,以为“佛郎机国”为“海南番国”,而并不知道它来自遥远的欧洲。
《明史列传》记载:“佛郎机,近满剌加。正德中,据满剌加地,逐其王。十三年遣使臣加必丹末等贡方物,请封。始知其名。诏给方物之直,遣还。其人久留不去,剽劫行旅,至掠小儿为食。”
1521年,欧洲人与大明帝国的第一次交锋终于爆发,“屯门海战”虽然最终以明军艰难获胜而告终,但帝队东莞守御千所千户袁光却阵亡在葡萄牙人的火炮下,昭示着帝队在与欧洲火器对抗上的第一次失败。
欧洲的佛郎机炮和火绳枪正式展现在帝国眼前,帝国的官僚们这才发现这些舶来品的性能和威力都要优于本地火器,这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牙疼的心酸事。
但短短两年之后。“西草湾之战”又爆发,这次大明帝队酣畅淋漓地轻松获胜。但更重大的意义不在胜利本身,因为就在这场会战中,帝队从葡萄牙舰队缴获了传说中的“佛郎机”火炮,整个帝国高层如获至宝。
这种铁制后装滑膛炮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火炮武器,大大优于当时大明帝国的火炮装备水平。不过两年之后,大明帝国的能工巧匠们就完成了佛朗机炮的仿制与规模化生产工艺,并迅速成为帝队的制式装备。
佛郎机炮不仅使中国的火器制造技术重新赶上了世界水平,并完全改变了帝队的作战模式。使原先的冷兵器作战彻底向热兵器模式转变,著名的大明帝国将领戚继光更称佛朗机炮“乃为精器也”。
有人对此段历史进行过一段经典的评价:“葡萄牙人如同一位充满暴力的圣诞老人,如果说日本人从葡萄牙手中得到的礼物是火绳枪,那么中国人得到的礼物就是佛郎机炮。”
……
1629年1月20日。周六,大明帝国历崇祯元年腊月二十七,大寒。
严晓松的书案上,此时正放着李国助派人快马送来的信件。信里透露。若干有头有脸的广州海商已经向肇庆的两广总督府发起了“示威”,包括广州府、潮州府、雷州府在内的大量地方士绅,也拐弯抹角地向王尊德左右官僚发起了进言。对王尊德“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人”的行为表达不满。
看来李国助的行动还没有完全展开,就已经有本地大量海商开始自发组织了,想来福建方面,被郑芝龙压制过久的闽浙一带海商,也会向福建巡抚熊文灿施加压力吧。只要李国助精心准备的大规模上访再展开添上一把火,估计局面就可以有开解了。
而针对熊文灿和郑芝龙,严晓松还精心准备了更大的后手,和李国助的跑动两厢配合之下,几个月内就应该可以见分晓。
不过,信里的内容和事情目前的进展却没让严晓松高兴起来,因为就在半个月前,一道来自明珠岛远征舰队总指挥部的电文,给驻留澳门的严晓松带来了一个让人惊愕的坏消息。
恶性疟疾的爆发使远征舰队的既定出航计划无限期推迟,让等候局势变化的严晓松一下就陷入了被动。在严晓松看来,他在东方逐渐张网的精心布局,整体节奏已经被打乱,那对郑芝龙和大员颜家的行动也必须做出大的调整,甚至可能会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出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想到国内也有东方经营布局的反对者,尤其是和自己立场难得对立的苏子宁,是否也会借助这件事给自己“使绊子”呢?严晓松不得不先把事情往最坏处设想了。
卡特琳娜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看样子这样拖延下去,自己的第三个孩子就会出生在大明,处事老道的老管家乔宽甚至都嘱咐儿媳找来了几个老妈子和小丫鬟左右伺候着。如果抛开身上的重担不谈,临近农历春节,这种有人伺候的日子确实过得让人很舒坦,倒让严晓松有点苦中寻乐的感觉。
敲门声传来,是一种极富职业感的声音,严晓松放下信纸,坐稳了身体。
“副部长阁下,有来自国内的电文。”一名负责严晓松一家在澳门安全的国土安全部特工,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前。
一封几乎完全用阿拉伯数字写成、由留在港口的未央宫号接收的密码电文,就这样出现在严晓松的面前,书房又恢复了安静。
发信人落款处,写着外交部长苏子宁和国土安全部长刘云联合签发。中转签收人则是在明珠岛坐镇的远征舰队总指挥张春锐。如此郑重严肃,倒让严晓松有点好奇。
看了下密码电文的抬头标记,赫然写着连续五个a字母,严晓松知道这是最高等级的加密方式,于是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国内中文出版物《魂断蓝桥》,然后开始翻译电文。
一个小时后,通篇内容翻译完毕,看完最后的密码译文,严晓松心里不禁猛跳。
内阁已经通过了一项长期的秘密情报行动,行动时限标注为“未定”。行动执行方为“外交部亚洲情报司”,国土安全部和国防部军情局为外围辅助单位。
“如果范力负责组建亚洲情报司,那欧洲方面又是谁接手呢?苏子宁居然会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这次运气不错,兄弟们都在帮我啊。”
默默自语中,信纸渐渐烧成了灰烬,严晓松抬起了头。书房里已经召集起所有随行护卫的国土安全部特工,见外交副部长烧毁了一封密码信,知道肯定有绝密任务,特工们都不约而同的挺直了腰。
“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工作身份调归外交部亚洲情报司,你们的直属上司会在几个月后赶来。在此之前,你们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提前进行,查清分布在澳门的所有非我方的情报组织……”
……
半个钟头后。严晓松离开了书房,刚走到客厅,见刘耀禹已经在等自己了。
“不好意思,刚才百~万\小!说看过头了。”严晓松笑笑。就坐到了刘耀禹身侧,端起了茶杯。
赵明川安顿好一家老少后,已经去了广州番禺。负责牵头协调那些大明海商往来明珠岛的贸易事宜,所以目前严晓松身边的大明顾问,就成了刘耀禹。
“严兄,是否还为南洋瘴疫之事忧心?依弟之见,闽桂粤一带多善治此病之人,尤琼崖之地,自古瘴疫横行,民多有家传自除之法。可遣人重金聘之,赴南洋救治。”
见对方似乎陷入了沉思,已经成为严晓松又一位大明顾问的刘耀禹,此时双手做礼,还显得比较从容:“琼州知府赵有恒,才华横溢,乃刘家长婿,耀禹视为亲族兄长,弟愿亲去一趟,为严先生求医问药。”
真是个可爱的大明书生,你当恶性疟疾是风寒感冒?连恶性疟原虫是啥都不知道的大明医生们,能找到短时间内控制疫情的方法,基本不靠谱,说不定还要搭上他们自己的小命。
只是微微一笑,严晓松礼貌地做出了拒绝:“留守明珠岛的张将军已经向国内发出急信,现在药物应该已经在运送途中了。你去找医生,也未必能比我们的运输船到得更快。”
“疫情不过半月,万里之外的华美国内就可知晓?”即便早就模糊理解华美国有着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技巧”,但刘耀禹依然对严晓松展露出的自信表示怀疑。
“东家,有弗朗机教院之使求见,邀请东家前往教院做客,说有要事相谈。”
严晓松正在刘耀禹在书房里交流的时候,突然老管家走了进来,同时带来了一张让严晓松略感惊奇的邀请函。
无论是严晓松,还是刘耀禹,都和澳门葡萄牙理事会、圣保罗修道院的关系很不错,这样神秘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