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简单,”李承乾直声说道:“真中有假,假中隐真,怎么严重怎么来,怎么难辩怎么来。”
“这对善来说,并不难。”杨善轻点了点头,之后轻声向李承乾要求道:“不过善希望殿下能先给善一个保证,一个可以确保平安与日后富贵的保证!”
“这对孤王来说,更不是一件难事。”李承乾轻声说道:“事成之后,孤会将杨家的‘朝天阙’赏赐给你,有这么一棵摇钱树在,足可让你日后衣食无忧了。”
“那,善要如何确定,殿下不是在欺蒙于我?”杨善轻声又问了一句。
另一边,杨成洲也向杜荷问出了同样的话语:“老夫要如何相信,你在收到这些银钱与契约之后,不会翻脸无情,死不承认?”
“除了相信本少爷之外,”杜荷不紧不慢地轻声回道:“难道杨驸马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么?”
“如果杨驸马信不过本少爷的话,”杜荷再次抬步相胁:“大可以将方才的事情忘记,就当从来没有来过寒山书院,从来没有提起过方才的事端。劳驾让让,再不回去,本少可就真没饭吃了……”
“好!就这么定了!”杨成洲心思一狠,高声叫道:“六万贯现钱,外加‘朝天阙’所有契约,不日老夫就会命人从长安运来,亲自送到府上!”
“爽快!”杜荷面上的笑意再次恢复,抬头淡看着杨成洲道:“杨驸马是爽快人,本少爷喜欢!”
“不过,”说着,杜荷话音一转,道:“本少爷是个急性子,一直以为东西到了自己的口袋才真正算是自己的东西,所以,本少爷等不到杨驸马口中所说的那什么来日,所以,本少爷希望在今日日落之前,就能切实看到实物,不然的话,本少爷可能会忘记之前所说的约定。”
隔得时间越久,越是有被杨成洲发现破绽的可能,杜荷自是不会给他们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去打探。
“日落之前?”听到本荷的这个要求,杨成洲的心中不禁就是一阵抽搐:“杜小哥此言,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吧?六万贯钱,光是筹集完全都需要一天的时间,杜小哥想要今日日落之前收到实物,简直没有那个可能!”
“那就不是本少爷要去考虑的问题了,反正今日日落之前见到我想要见到的东西,本少爷是绝对不会松口。”杜荷淡声杨成洲道:“不过,如果杨驸马觉着实在为难的话,倒也不必太过勉强,纵使杨驸马现在反悔,本少爷也不会介意,真的!”
说完,杜荷抬手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故作难奈之态:“呀,肚子好饿,劳驾让让,本少爷这次是真的饿了!”
“好!”杨成洲直接撤身让开,恶狠狠地瞪看着杜荷,高声说道:“日落之前,老夫必会带齐所需到贵府拜会,杜小哥请!”
---
这两天家中有点儿烦心事儿,没有太多时间码字,明天老柳会尽量多抽一些时间,多码出来一些……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115章 大哥的婚事
第115章 大哥的婚事
对于杜荷今日的表现,许佑山可谓是佩服得无体投地。
半个时辰的功夫,六万贯银钱入账,不亚于‘得月楼’的‘朝天阙’也被他给收入囊中,这才是真正的淡生意,这才是一本万利,哦不对,是无本万利的大买卖啊!
以前一直觉得他们家老爷子身为杜陵首富,每次出去至少都会有数千贯的买卖收入就已经算是顶了不起顶了不起的豪商了,在内心里面,许佑山一直都把他们家老爷子当作自己的偶像与目标,一心想着要是哪天也能像是老爹一样厉害就是不错了。
但是现在,在看到了杜荷的这番狮子大开口与杨成洲这种逆来顺受送了钱财还甘之若饴的生动场面,许佑山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小家子气,目光放得太过狭窄了?
想想这两个月以来,杜荷就是每天坐在学堂睡睡懒觉练练大字,可是却能一次又一次地从别人的口袋里面掏出钱来。
上一次,他仅凭着一张图纸,几行小字,就硬生生地换走了他们许氏的长安‘得月楼’,而且还得了十年免费的酒水供应,以及百分之十的纯利分红,等于他什么都没做,却能每年都从他们许氏这里支许大把大把的银钱,而且老爷子还给得很是开心很是爽快。
在许佑山印象当中,能够让守财奴一般的老爷子这般爽快往外出钱而没有半点报怨的人,到目前为止,怕还是有且只有杜荷这厮一个吧?想当年,在给老爷子的老爷子养老钱时,都没见老爷子这般爽利过。
而现在,继他们家那个守财奴老爷子之后,这才多久的功夫?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就又来了一个傻帽儿,哭着喊着要给杜二少爷送钱送物,六万贯银钱外加一个完整无缺的‘朝天阙’,人连眼都没眨一下。
六万贯钱啊,足抵上他们老许家拼搏两年的收入总和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名气上要比他们家的‘得月楼’还在大上一些的‘朝天阙’,若是变卖,怎么也能换个十万贯到十五万贯不等的现钱,也就是说杜荷今天这一天,就赚足了他们整个老许家连着六年红火生意才能赚得的总钱。
眼红,心动,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钦佩。
不偷不抢,但却无本而万利,只是可惜,这种买卖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至少,像是杨成洲这样有着深厚背景的大户家主,也并不是任谁都敢去轻易得罪的,做为一个商贾家的小少爷,许佑山也只能说是要向杜二少学习,并努力向杜二少靠近而已。
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公子哥儿,长安四楼却已是四得其二,手中的资财也已有近五十万贯甚至更多,这件事情若是说讲出去,在没有亲眼得见之前,多也是被人给当成是一个笑话而已。
最起码在许佑山看来,如果不是杜二少的这两次买卖自己都恰好能参与其中,怕是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原来眼前的这个年岁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的小年轻,竟已有如此深厚的身家。
许佑山觉得,如果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家老爷子知晓,老爷子也一定会惊讶地张大嘴巴,毕竟,便是时常自谕自己为商业奇才的老爷子,在杜荷这般年岁的时候,也都还只是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小纨绔而已。
至于上官云鹰,宋青山还有姚怀远他们三人,纵是不知道杜荷之前与杜陵许家做了何种交易,但是就眼前的这般场面,看到杜荷不痛不痒地就轻松捡来了六万贯银钱与一整座‘朝天阙’,也都是感觉神奇不已。
杨成洲是什么人?姚怀远与许佑山两人或是不知,但是宋青山与上官云鹰那却是心中透亮儿,长安城出了名的老j巨滑之人,能够让他甘心送上这般多的财物,打算花钱消灾的人,除了眼前的这个杜二少外,他们还真从未听说过还有其他人占过类似的便宜。
要知道杨成洲现在的身份,杨妃的妹夫,蜀王李恪的姨丈,那是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纵使没有官职加身,但是却也不是有谁敢去相逼相迫的主儿?
所以,对于杜荷今日的敲诈勒索,宋青山与上官云鹰在感到痛快与不可思议的同时,亦是不免开始为杜荷担忧。
眼前一时的便宜,却有可能会带来之后无穷的祸患,在他们看来,杜二少今日这般举措,怕是会得不偿失,也有点与虎谋皮的味道。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会站在杜荷这一边,年青人的热血与朋友之间的忠诚,容不得他们再去做出第二个选择。
还有一点,那就是为什么无论是许佑山,还是上官云鹰、宋青山与姚怀远他们,全都想着杜荷是得了六万贯银钱与‘朝天阙’的全部契约,而直接忽略了杜荷与杨成洲之前约定的十二万贯中的另外六万贯?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们四个,没有一个人认为杜荷在收了这前半部分的定钱之后,会去实实在在地为人办事,替人消灾,说白了就是,杜二少这次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能套到一点儿那就是一点儿。
要知道,杜二少爷可从来都是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一次杨善胆敢在暗中阴谋陷害,杜荷没有直接一个十八连摔将他打残就已是万幸,想要让他真个将这件事情放下,那简直是在做梦。
所以,四个人中,没有一个看好杨成洲送出的这些财物会起到任何作用。当然,充实了杜二少的荷包,愉悦了杜二少的心情,不包括在内。
所以,在杨成洲带人出了学堂之后,宋青山四人在离去之前亦是全都全始拱手向杜荷道喜,十数万贯的钱财入手,那两天的牢狱之灾,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回报。
“少爷,”在回家的路上,杜荒轻声向他们家少爷问道:“难道你真的决定要放过那个杨善?”
“你觉得本少爷会吗?”没有直接回答杜荒的问题,杜荷漫步向前,轻声向杜荒反问了一句。
“自然是不能,”杜荒接口道:“可是咱们收了人家的财物,结果却什么都不去做,若是事后人家找上门儿来,怕是会有些不妥吧?若是这事让老爷知道了,老爷怕是会……”
“老爷不是那种迂腐之人,这件事情他当是不会在意。”杜荷轻摇了摇头,道:“至于事后,也一定不会有人上来找寻本少爷的麻烦,因为,等到这件案子结束之后,京兆之内,当是就再也不会还有什么杨家了。”
“呃?”杜荒一愣,这是他们家少爷从县狱出来之后,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说出对这件事情的打算与看法,不过结果,却是听得有点心惊肉跳:“少爷的意思是,想要将京兆杨家全都……”
杜荷点头确定,淡声说道:“所以,与其让那些钱财全都被朝廷收没,倒还不如在那之前,就先流到我杜氏一些,以偿本少爷之前所受的冤屈苦楚。”
“而且,有了这些财物,”杜荷轻声说道:“在未来的两三年内,娘和川叔他们,都不必再为爹的病资烦心了。”
“少爷,”听到这个,杜荒的心下一酸,接声向他们家少爷禀道:“说到财物,还有一事,老爷还有夫人一直都不让小人告诉二少爷。因为所需的钱财过多,让二少爷知晓,也只是途增烦恼而已,所以小人也就一直瞒到了现在。”
“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来就是,这般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见杜荒说得慎重,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的杜荷,厉声向杜荒喝道。
“回少爷话,”见他们家少爷已经起急,杜荒忙着出声回道:“是关于大少爷的亲事,前两天,也就是少爷你被关进县狱的第二天,两年前曾与大少爷定下亲事的王家忽然派人过来要聘,要是王家小姐的年岁不小,有意现在就将人嫁来府上,但是,如果一个月内,府里不能拿出五万贯的聘礼出来,就是看不起他们王家,他们就会依此退了这门亲事。”
“为了这事儿,老爷夫人没少烦心生气,知道这是王家在故意刁难咱们杜氏,想要让咱们主动罢了这门亲事,”杜荒轻声说道:“原本,老爷夫人也想干脆直接将婚事退了,也好遂了他们王氏的心意,但是知道大少爷与那王家小姐确是情投意合,现在大少爷不在当面,老爷夫人也不好决心,所以就一直这么拖了两日。”
“哦?”杜荷轻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轻声向杜荒问道:“那个王家小姐,你可曾见过?为人如何?”
“回少爷话,”杜荒轻声回道:“见过两次,长得倒是端庄秀丽,说话行事,倒也颇有几番大家风范,跟大少爷很配,而且夫人对她也很喜欢。”
“这么说,”杜荷轻声说道:“这件事情,不可能会是她的主意了?”
“那是自然,王家小姐怎么都不像是那种势利之人,以前她来府上的时候,还曾给小人打过赏呢,可是没有一点儿看不起的意思。”杜荒忙着为王家小姐说着好话,道:“只是王大人的为人有欠周正,而婚姻之事,又全赖父母之言,王家小姐纵是心有不愿,却也不敢太过违背。”
“所以,”杜荷的眉头一挑,淡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待杨成洲将那六万贯钱送来之后,咱们直接分出五万贯来去堵住王家的嘴,为大哥将这件婚事应承下来,可对?”
“唔?”杜荒低声说道:“这种事情还要看老爷夫人他们的意思,哪是小人能够妄自评论的,少爷您就别再难为小人了。”
“那王家是什么来头儿?”见杜荒畏缩不言,杜荷也就不再逼问,接声向杜荒打听道:“莫不是家中很有权势?”
“哪有什么权势?”杜荒轻撇了撇嘴,道:“夕夕小姐之父王胜前,只是左司的一个小小的从七品都事而已,若不是大少爷对夕夕小姐一往情深,他们王家怎么可能会攀得上咱们长安杜氏?想当初老爷还是尚书右仆射的时候,有多少王公贵族想要与咱们大少爷结亲,若论权势与门当户对,哪轮得到他们王氏那种小门小户?”
“他们现在反悔,”杜荒满面愤懑地轻声说道:“也无外是见咱们杜氏现在失了权势,而大少爷又被似升实贬地给分到了登州为县,觉得咱们杜氏再没了希望,配不上了他们而已。”
“其实,上一次大少爷离开长安,夕夕小姐没有亲自过来相送,老爷和夫人他们就已经预料到了或是会有这么一天。”杜荒轻声说道:“只是没有想到,大少爷这才走了不到两月,他们就已过来以财相逼,着实过份!”
没有打断杜荒的絮絮叨叨,杜荷就那样静静地在一边听着,从杜荒的这般报怨之言当中,也算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了一遍。
简单的说就是,两个真心相爱的年轻人,碰到了一个有着严重势利眼的老爷子,初始杜氏家道中兴之时,老爷子巴结情愿不已,恨不得姑娘立刻就嫁入杜氏。但是现在,杜氏家道开始中落,老爷子就开始变了脸色,想着法儿地想要退了这门婚事。
“等等,”似想到了什么,杜荷忽然出声将杜荒的话语打断:“你刚才说,那个王胜前现在是左司都事?他是左司衙门的人?”
“是啊,”杜荒回道:“当初他能就任左司都事,其中有大半还是靠着老爷的面子,不然的话,就他王胜前,这辈子都别想进入左司衙门。”
“既然他是左司衙门的人,那就难怪了。”杜荷恍然说道:“难怪他什么时候不来,却偏偏要在昨天本少爷还在县狱之时过来杜陵提及大哥的婚事。”
“少爷的意思是,这件事情竟还跟前天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听到他们家少爷这般说讲,杜荒不禁睁大了眼睛。
“莫要忘了那个马得草是什么身份,”杜荷轻声点头道:“左司员外郎,那可是王胜前的直接顶头上司,你觉得这种时候,王胜前还会站在咱们杜氏这边吗?”
“大哥现在远在登州的路上,新郎不在家中,他连先将女儿嫁过来的理由都能拿得出来,还不就是为了提前与咱们杜氏划清关系,免得到时会被他的顶头上司责备而影响了他的仕途?”
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杜荷淡声如是说道。
“少爷的意思是,王胜前这般做,完全是为了做给马万里去看?”说着,杜荒不禁又是一脸地愤愤之色:“那厮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想当年可是老爷帮着他入的左司,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现在在得知少爷身陷牢狱之后,不思如何搭救也就罢了,竟还落井下石,做出这般无礼无耻之举,着实该死!”
为了巴结自己的上司,竟然如此下作地威逼为难自己的亲家恩人,王胜前这厮如此,实在是无耻之尤!
“嗯。”杜荷轻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怎么往心里去。
毕竟,像是王胜前这种势利无耻之人,古来有之,并不足为怪,杜荷现在着想的是,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去处理?
五万贯不是个小数,寻常的官员家户,便是十辈子也不定能够赚得这般多的银钱,王家既然开口就是五万贯,那就是在故意为难,认定他们杜氏不能拿出,是铁了心地想要逼着杜氏退了这门婚事。
所以,杜荷敢肯定,若是他们真的能够拿出那五万贯钱来,王家必定还会再提出其他这样那样的要求再行刁难,更何况,这些钱,杜荷也不想就这么白白便宜了王胜前那个忘恩负义的势利之人。
“这件事情,爹娘都不好出面,”杜荷轻声向杜荒说道:“今天你做些准备,明天一早随我去一趟长安,反正最高院试本少已然通过,便是缺个一天两天的课业,院主他们也不会怪罪。”
“是,少爷!”杜荒高应了一声,接声向杜荷问道:“少爷,你说咱们回到长安之后,要不要暗中教训那个王胜前一顿,也好让他长长记性,为老爷还有夫人出气?”
“气是一定要出,”杜荷轻声说道:“不过至于怎么个出法,那就要看到时的情况如何了。”
“不过,在与王胜前见面之前,”杜荷淡声说道:“咱们要想办法先与王家小姐见上一面,看看她自己是怎么个意思,如果王家小姐也同她老子一般是个势利无颜之人,这桩婚事便是就此了结也罢。”
“这个少爷可以放心,夕夕小姐绝不是那种人!不然的话,大少爷当初也就不会义无反顾地坚持要与之定婚了。”杜荒接声回道:“还有,同夕夕小姐见面的事情,小人就有办法,到了长安之后,小人定能让少爷见着夕夕小姐!”
“哦?”杜荷疑声向杜荒看来:“你怎么会有办法?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故作隐瞒?说!”
“少爷误会了,”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少爷的怀疑,杜荒忙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红着小脸儿出声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人一直都与夕夕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小莲有些联系,所以……”
---
晚上还有一章……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116章 留
第116章 留
下午,李承乾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继续开堂审讯。
而从寒山书院折回杜陵县衙的杨成洲,在得知了管家杨渔也被太子扣留的消息之后,一心想要进去县狱探视询问,看看儿子还有杨渔现在的情况如何,顺便还想再与他们商议一下下一步的打算及口供之类的事宜。
结果,无论他想了什么办法,最后都只能止步于县狱门前,因为主审太子殿下已经下严令,在此案没有完结之前,县狱之内的嫌犯,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探视。为此,李承乾还特意调来了几个东宫侍卫特别看守。
所以,除了太子殿下的手令,其余人等,哪怕是蜀王与魏王两位殿下,也不能随意进入,更何况杨成洲这个无官无职的前朝驸马?
“老爷,听说蜀王殿下现在也在杜陵,就下榻在杜氏的老宅,”眼见探视无果,杨方轻声在一边向他们家老爷建议道:“您看咱们是不过先去与蜀王殿下见上一面,看看蜀王殿下有没有办法?”
在杨方的眼中,他们家少爷与蜀王李恪是为表兄表弟,且又是从小一起长大,交情匪浅,若是他们去求蜀王的话,当是还会多有几分机会。
“蜀王李恪?”杨成洲闻言,不由阴沉着老脸轻摇了摇头,道:“他若有心的话,早就已然出手相助了,又何至于会让善儿被人给关在监牢之中受苦?”
“而且,他现在正在杜府之中,”杨成洲道:“若是咱们现在过去,碰到那个杜荷小儿,少不了又是一番纠缠,若是他再开口向老夫讨要那六万贯银钱与‘朝天阙’的房契,老夫该如何作答?”
“还有,”杨成洲接声说道:“知道这一次,太子与蜀王魏王三位殿下为何会忽然齐聚杜陵并下榻在杜如晦的府上吗?”
“回老爷话,”杨方轻声回道:“小人听说他们此番过来,大抵是为了探视杜如晦的病况,想要确定杜如晦是否还有重返朝堂的可能。”
“这么讲,也不算错。”杨成洲轻点了点了头,道:“不过探视杜如晦也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而已,在老夫看来,他们三人此行的主要目标,怕还是为了前些时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的三诗一赋的作者杜荷那厮。”
“他们此来,多都安着拉拢收拢杜荷的打算与心思。”杨成洲道:“你说,在这种与太子与魏王两位殿下争夺杜荷心思的关键时刻,蜀王他会愿意分出些心思,去做一些得罪杜荷甚至可能会因此而失去杜荷效忠机会的事情去吗?”
这些皇子们的心思,早在前朝的时候杨成洲就已看得清明,为了皇位,为了自己手中能够多积蓄一些可以争宠继位的筹码,别说只是一个表兄,就是自己的亲兄弟亲姐妹,他们加害起来也绝不会眨半下眼睛。
所以,从一开始,杨成洲就从来没有指望过李恪会出手相帮,自然也就没了那个想要去向他求助或是了解状况的心思。
“老爷说得有理。”杨方应了一句,接声向他们家老爷问道:“可是少爷他现在还在牢狱之中受苦,咱们总不能就这样站在这里干等吧?”
“既然今日停审,善儿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就不会有什么事,再等一等也是无妨。”杨成洲道:“至少,等到日落之时,待杨立等人将那些钱财和契约带来杜陵的时候,咱们再去杜府拜会。”
“正好,太子、蜀王还有魏王他们也全都住在杜府,”杨成洲微眯着眼睛,淡声说道:“到时候当着他们的面儿,一势将话说讲开来,倒也省得咱们再去麻烦了。”
“老爷真的要将那些钱财如数赠予杜氏?”听他们老爷再次提起此事,杨方这才胆敢将之前一直压在心底的话语问出:“那可是六万贯的现钱,还有‘朝天阙’上下,加起来怎么也有十余万贯,这么多银钱,一下全都便宜了杜氏,老爷真的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提起这个,杨成洲的心中一阵肉痛,不过脸上仍是一片淡然地轻声说道:“老夫可就只有善儿这么一个儿子,钱散了,还可再聚,可是人若是没了,老夫还有我们杨氏,从此也就断了根,绝了后,再没了传承,那可是再多的钱也换不来的东西。”
“可是,那个杜荷信得过么?”杨方小声地嘟囔着:“一开口就要十二万贯,这位杜二少爷也忒狠了点儿。”
“他若是要得少了,或是不敢张这么大的嘴,老夫还真就会有所疑虑,”杨成洲淡声说道:“不过这个十二万外加一座‘朝天阙’嘛,倒是让老夫从中瞧出了几分的诚意,不然的话,老夫断是不会拱手送出这般多的财物。”
谁家的东西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十二万贯及一座完整的‘朝天阙’,那几乎都已经占据了他们杨氏近一半的家财产业,若不是为了守住儿子那张嘴,说什么杨成洲也不会甘心送予他人。
“呃?”听到他们家老爷的这番论调儿,杨方多少有些傻眼儿,不禁开始有些羡慕起杜荷之前的那番狮子大开口来,没想到,原来贪心重了要得多了,竟还有这般好处?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从来都没有让自己给赶上过?
“老爷英明!”杨方轻吞了口吐沫,很是真心实意地轻声在一旁拍马道:“这一点儿,便是给小人两个脑袋,小人怕是不能想到。”
“嗯。”杨成洲轻点了点头,道:“收了老夫这般多的财物,再加上他与太子殿下这个主审官的私密关系,想来定可保得善儿无恙。”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杨成洲的心中,他儿子与杜荷之间的那点间隙与仇怨,在他的这将近二十万贯的钱财冲击下,当是早就已然消散无踪,就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杜荷那个贪心鬼当是也不会再去故意难为他的善儿了。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一直都是官场还有商场上最为朴实的一条规矩。
平素遇到什么麻烦事端,最怕的就是有钱却送不出去或是不知送向哪里,现在,杜荷既然主动开口,而且张口就是十数万贯的巨额数字,杨成洲自然是不会多有疑心。
“老爷说得是。”杨方附声开言,轻声询道:“那咱们现在?”
“反正已经到了县衙,”杨成洲转身抬步,轻身上县衙正堂方向走去,淡声说道:“自当去拜会一下当地县令,他是太子之前的主审官员,对于善儿这件案子的始末,当是没有人会比他更为清楚,有什么事,咱们问他也是一样。”
“是,老爷!”杨方闻言,轻身跟上,随在他们家老爷的屁股后面低声拍马道:“老爷英明……”
杜氏老宅。
当杜荷带着杜荒从学堂回到家中的时候,家里的人已经开始用饭。
因为有太子、蜀王还有魏王他们这些外客在侧,所以杜楚氏、凌若曦还有杜楚客的夫人杜李氏及小女杜潆这些女眷,全都回避去了内厅用餐。
外门的大厅里,圆形餐桌之旁,李承乾与李恪、李泰三人赫然在座,杜如晦与杜楚客兄弟在堂坐陪,而杜伤与杜昆两小辈则安坐在下首,时不时地为两位长辈及三位贵客斟酒倒茶。
杜荷上前与诸位见过礼后,不用他们招呼,直接就在杜伤的下首坐定,接过下人递来的碗筷,翩然入席。
“明知家中有客,却还晚有回返,多有失礼之处,当自罚三杯!”坐定之后,杜荷又复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轻冲着李承乾兄弟三人赔礼,说完之后,自斟自饮,连吃三杯,这才又复坐下。
“贤弟吃酒,还是那般地爽快!”李承乾抬头深看了杜荷一眼,很是配全地轻声发言问道:“可是在学堂遇到了什么事端?杜伤兄可是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回到府中了。”
“听说,”不待杜荷回言,李承乾旁边的老三李恪接声说道:“今日一早,杨成洲就到了杜陵,而且直接就去了城东的寒山书院,贤弟此番这般晚回来,不会就是被杨成洲给拦下了吧?”
“嗯?”闻得此言,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杜如晦不由也扭头向杜荷这里看来。还有杜楚客,在听到杨成洲这个名字的时候,面色也是一变,亦是不禁为他的这个小侄子提起心来,显然,他也知道李恪口中所提到的那个杨成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蜀王殿下的消息倒真是灵通得紧。”没有否认,杜荷抬头看了李恪一眼,之后轻声向老爹还有李承乾禀道:“方才在学堂之中,荷确实与那杨成洲有过一番交谈。”
“哦?”见杜荷坦然承认,在座之人全都一脸好奇地扭头向杜荷这里看来。
“不过,杨驸马并没有你们所想像的那般凶残,”杜荷面带着淡淡地笑意,轻声说道:“他只是很和善很友好地与我交谈了一阵,之后又替他儿子杨善表达了一些应有的歉意,最后还一个劲儿地说晚一会儿要备上一些礼物过来府上赔罪,拦都拦不住。”
“所以,”杜荷轻声说道:“在荷的眼里,杨成洲驸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和善好人。”
“呃?”听到杜荷的这句评价,在场之中,除了杜伤与杜昆这两个从未听过杨成洲名声的小年青外,其余之人,面色皆是一片古怪。
杨成洲,前朝时那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春阳驸马,会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和善好人?开玩乐呢吧?
“荷儿,”杜楚客忍不住出声向他的这个小侄子问道:“你确定你没认错人?那个人真是杨成洲?”
“他自称是杨善的老子,前朝的驸马,应该不会错吧?”杜荷反声回问了一句,语气很肯定。
“贤弟,”不待杜楚客定声回言,李恪接声说道:“不是为兄不相信你,杨成洲是为兄姨丈,他的为人为兄最是了解,那么要面子而又霸道的一个,怎么可能会向贤引道歉赔罪?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如果爹、二叔还有三位殿下不信的话,”杜荷不以为意地轻声说道:“大可以在此候着,今日日落之前,杨成洲必会带着些赔罪的礼物过来府上拜会,到时,他是不是你们所认识的那个杨成洲,不就一目了然了?”
“有理!”李承乾闻言,立即朗声接言道:“那孤等今日就在此候着了,看看贤弟是不是真有那般大的面子,能让杨成洲亲自登门谢罪!”
说完,李承乾又扭头向一边的李恪与李泰问道:“老三老四,你们说呢?”
“任凭皇兄安排!”李恪与李泰对视了一眼,齐齐应声回道。
“既然下午无事,那就不妨多饮两杯,”见两人同意,杜荷与李承乾的目光一触即开,彼此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淡淡地笑意,之后杜荷站起身来,轻声向三位殿下劝道:“来来来,小弟先干为敬,敬三位兄长!”
“老夫有些乏了,老二一会儿还要出去照顾生意,就不多陪了,三位殿下请自便,莫要客气!”看出杜荷似有意要将三人灌醉,并留在府中,知道自己与老二在场,他们必放不开手脚,所以杜如晦便轻站起身,向李承乾三人告罪一声之后,拉着老二杜楚客出了大厅。
“大哥,荷儿他这是要做什么?”出了厅门,听见里面碰杯之声不断,瞧出一些问题的杜楚客不由轻声向他们家老大问道。
“无论做什么,都必定有他的道理,待事过之后,他也必会给咱们一个交待,”杜如晦淡声说道:“所以,现在就且由着他去吧。”
“嗯,大哥说得是。”杜楚客轻声附言。
“现在,荷儿的案子已算完结,而家中的生意也都已步入了正规,”扭头看了杜楚客一眼,杜如晦轻声说道:“到了明日,二弟就动身赶往长安吧。”
“可是,王家所提聘礼之事……”
“这件事情为兄自有计较,”杜如晦轻声将杜楚客的话语打断,道:“二弟无须担心,而且,只要二弟在朝中站稳了根脚,那个王胜前,也未必会敢再如此无礼行事。”
“是,大哥!”听杜如晦这般说起,再想想昨日王胜前的那副势利嘴脸,杜楚客不禁紧握起了双拳,郑声向杜如晦应道。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117章 约定
第117章 约定
将李承乾还有李恪与李泰三人全都灌倒之后,杜荷没事儿人一样儿地回房换了身衣服,看看时间差不多已是下午两点,知道老爹当是已然睡下,便也不作打扰,反正聘礼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么一时,所以同老娘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施施然地带着杜荒去了书院学堂。
杜荒并没有问他们家少爷,为何忽然如此善饮,喝下了差不多一斤的清酒,结果愣是什么事儿没有?
嗯嗯,不是杜荒这小子变了心性,对这种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再好奇,而是方才在为他们家少爷收拾替换下来的厚实长衫时,杜荒看到了长衫的整条右袖都已湿成了一片,并散发着刺鼻的酒气。
很显然,方才在酒桌之上,他们家少爷偷j耍滑,并没有直正将酒咽下肚去。所以,虽然很奇怪他们家少爷是如何在三位殿下的眼皮之下做到的这般举动,但是杜荒还是知趣地将这个问题给憋在了心里。
“少爷,”杜荷在前,杜荒在后,小跑了两步,杜荒追上他们家少爷,轻声问道:“您说从杨成洲那老小子手中敲来的财物数量,要不是提前跟太子殿下知会一声?”
毕竟是十余万贯的钱财,哪怕是太子殿下的眼中,当也不是一个小数,所以杜荒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们家少爷,免得到时候他们少爷会与太子之间因为这件事情而起了什么隔阂,那就有点儿得不偿失了。
“事先已经说好的事情,”杜荷竟直向前走着,头也不回地轻声向杜荒说道:“太子得势,本少得财,不管本少爷从杨成洲那里诈来多少财物,统统都归本少所有,太子殿下贵为一国之储君,说话自是不会不算,而且,也就十余万贯的银钱而已,太子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是么?”杜荒惑声说道:“可是小人之前怎么听老爷好像说过,现在国库空虚,便是连皇上手中都没了余钱,不然的话,当初老爷辞官,皇上也就不会只是赏赐了千余贯的东西了。”
皇上手中都不宽裕,太子殿下做为皇上的儿子,口袋里又怎么可能会有多少余钱?
“国库空虚是不假,皇上没钱也不错,”杜荷淡声说道:“但是,谁规定国库还有皇上都没钱的时候,其他人也就一定会穷得揭不开锅来?”
“若是那样的话,”杜荷道:“那个杨成洲家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的?六万贯,加外一座‘朝天阙’,说送就送,这说明什么?说明本少爷所要出的价码,远在杨氏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说明这些钱财对他们杨氏来说,并不会动及他们的根本,说明杨氏在长安还隐有大量的钱财物品。”
“待将来太子带人将其抄家之后,这些钱财,不是照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