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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纨绔第11部分阅读

    显然房玄龄他们已经在此候了多时,极有可能是在天还不亮的时候就已出了城门在此守候。

    虽然不知道房玄龄为何不直接到杜府上去道别相送,但是能在不知杜府具体行程的情况下,天不亮就及早在路边守候,只为与君一别,这样的情义,在杜荷看来,已是千金难得。

    “咱们也下去看看吧。”杜荷轻叹了一句,弯身站起,轻声说道:“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既然房伯父他们到了,自是没有不见之理。”

    主仆二人从马车上下来并赶到头前的时候,杜如晦已与房玄龄几人见过礼数,正在低声叙言。

    “小侄见过房伯父,见过长孙叔父及两位世兄!”从杜荒的嘴里得知了房玄龄身边所立之人的身份之后,杜荷便没有一点怯生地竟直上前,弯身拱手与房玄龄,长孙无忌还有房遗爱及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见礼搭言,之后便如房遗爱与长孙冲一般,规矩地退立在一旁,不打扰老爹他们这些长辈叙谈。

    这是杜荷在到唐朝之后,第一次见到长孙无忌本人,年纪与李世民相仿,三十几岁近有四十的样子,一米七左右的个头儿,身子削瘦,脸旁狭长,长得不甚帅气,但却胜在精神饱满,站在那里,沉稳如山。

    见在自己暗中打量这位大佬儿的同时,长孙无忌亦是在不时地向自己这里观瞧,四目相接之后,杜荷微微弯身颔首,之后便鼻眼观心,不再四处观看,而长孙无忌这时,面上却稍露出了一丝笑意。

    “知道兄长今日归期,又知兄长平素最怕麻烦,再加上兄长身子有恙,不便连夜赶路,是以便料定兄长必会在今日凌晨起程,”长孙无忌拱手说道:“所以,我等便不请自来,还望兄长莫怪!”

    “知道贤弟不想麻烦诸友,所以此番只有我与辅二人过来相送,因为不知具体时辰,只得早早过来相候,所幸并未与贤弟错过。”接过长孙无忌的话头儿,房玄龄轻声说道。

    说完,房玄龄从身后的下人手中接过一只包裹递上,郑声说道:“虽不及皇上厚赐,但也是我等一片心意,望贤弟莫要推迟,早去早回!”

    “望兄长能够早些养好身子,”长孙无忌道:“及早与我等再于朝堂相聚!”

    “嗯!”一向沉稳冷静的杜如晦,此刻已是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站在那里,看着两位挚友,只是一个劲儿的点着脑袋。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02章 杜伤

    第02章 杜伤

    京兆尹,说白了就是包括国都在内一个郡级的建制,若是拿后世的首都北京作为比较,那长安城就如后世的北京,而所谓的京兆尹,就是北京城四围的整个河北省,只不过北京在后世是为直辖市,与省同级,而长安城,虽然具体行政与北京相同,但在名义上却仍归京兆尹管制。

    而杜陵,就是京兆尹辖下的一个县域,位于长安城南,不足三十公里的地界儿,坐着四平八稳的马车,一日便可一个来回,若是骑有快马的话,甚至还不需半日。

    开始的时候,杜荷还以为杜陵老家会有多远,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要在马车上呆上个十天半月的准备,不想,这才过了一个上午,就听得大管家杜川在外面禀报,说是已经见了杜陵的界碑,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当就能赶回老宅,若是可能的话,甚至还能在家中用食午饭。

    “这么快就要到了?”杜荷颇为诧异地轻声向身边的杜荒询问,怎么感觉就像是从市里走到了郊区,就这么一点的距离,用得着之前那般生离死别好似一去再难回来的样子么?这也太太太夸张了些,想想昨日老爹老娘,还有杜川杜荒他们身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浓浓的离别之愁,杜荷一时之间像是有些难以接受。

    还不到一天的路程,放在后世,驱车而行,甚至还用不到一个小时,至于么?

    “是不太远,”好似明白他们家少爷话中的意思,杜荒接声回道:“不过在长安城生活几年,老爷夫人他们甚至是十几年,一下子要搬走离开,终归是有些不舍。”

    “少爷没出过远门,自然不太清楚路途上的艰辛与难处,”杜荒道:“而且一旦在杜棱老家定居安稳,少爷还好,将来肯定要出行游历,可以四处转转,但是老爷还有夫人,还有府里几是所有的丫环下人,在老爷病情好转以前,怕是都再难有机会出得杜陵了。”

    “杜陵与长安之间,虽然只有几十里的间隔,但是一旦离开,那就意味着再难回去,”杜荒道:“而以前在长安时所交好的那些朋友与亲人,自也是再少有再见之期。”

    “还有就是,杜陵老家,毕竟已有数年未归,除了大管家与小翠姐外,其他的几个下人甚至连回都没回过一趟,生人生地,一切都要重新适应,心中有些忐忑也是难免。”杜荒小声说道:“更何况与长安相较,杜陵毕竟只是一个小县而已,逢年过节闲暇之时,也必不如长安来得热闹。”

    “嗯,”杜荷轻点了点头,开始有些明白杜荒言语中的意思,也开始有些明白,为何在确定了要离开长安之后,老爷老娘他们在心中松减的同时却还会忧虑不舍的原因所在。

    人心思定,不管是老爹老娘还是府里的那些下人,全都图着一个安稳,已经习惯了一个地方的生活,若非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或是不可抗拒的变故,实是不愿轻易挪动。

    就好比人们常说的故土难离,虽然长安并非故土,但再怎么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便是小猫小狗的也都有了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而且,古人似乎都不太爱出远门,来到唐朝这般许久,除了送大哥赶去登州赴任那次,杜荷几是都没见老娘再出过府门一步,而府里的那些丫环仆从,除了少数几个需要时常出去置办日常所需,其余的几是整日都呆在府中侍候,很少有机会可以出去杜府。

    整个杜府就好像是一个小世界,直接将他们与外面的长安城给隔绝了开来。

    还有老爹,病重的时候下不得床榻也就算了,可是在病情大有好转,可以下榻散步慢走之后,也从未见他哪天出去过一趟,每日呆在府中或是百~万\小!说,或是练字,或是品茶,或是小寐,不着急,不上火,修身养性,悠闲自在,简直比后世的那些宅男还要宅上一些。

    正如杜荒所言,杜陵距长安虽只有几十里的间隔,但是若是按着老爹老娘他们这般生活习性,在老爹养病的这几年,他们怕是都难以再离开杜陵一步。

    正在思量之间,杜府的车队已经缓缓地开始驶入杜陵的府城,外面也开始有了喧闹的人声,有叫卖,有谈唱,听起来倒也十分的热闹。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响,闲闷了一路的杜荒撩起窗帘儿,满脸兴致地看着车厢外的人来人往,杜荷见此不由摇头轻笑,到底是小孩心性,前一刻还因为提到搬离长安而心有抑郁,不想这才片刻的功夫,就又开始探着脑袋瞧起了车外的热闹。

    五辆马车接踵而至,其中还有两辆是皇亲国戚专用的双骑步辇,自然会引来一些人的注意,所以,杜府的车马甫一进城,就惹来了不少人的顿足观看,之前走在前面的行人或是其他车驾,亦是开始纷纷向旁边避让。

    “咦?”正趴在窗边瞧着热闹,享受着别人瞩目的杜荒,突然轻咦了一声,之后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车外的一个方向,轻声向杜荷禀道:“少爷你看,那边那个正被人围困起来公子,怎么像是二爷家的大少爷?”

    “哦?”杜荷闻言起身,顺着杜荒所指的方向瞧看,看到街边的一处闲空之处,还真是有一个青年小子正被几个壮汉围困,青年人正在那里拱手求饶,而四围一些围观的人群亦是站在那里指指点点地看着热闹,没有一点帮忙或是报官的意思。

    眼见着青年人正在被人肆意羞辱,而且很有可能还会拳脚临身,杜荷不由轻声向杜荒问道:“确定那就是二叔家的大堂兄么?”

    “按理说应不会,咱们杜府的人何时会被人家这般当街欺辱?”杜荒口中一顿,又看了看车外的那个青年人,接声说道:“只是,这个人跟杜伤少爷长得好像,虽然已有四年没有再见过当面,但是,真的好像……”

    “停车!”

    杜荷出声将车马叫停,杜荒的年岁虽然不大,但是他的记忆力杜荷却是早已领教,既然他说很像,那十有八九,被围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大堂兄杜伤了。

    看到杜伤现在这般状况,杜荷心中不免有些戚戚之感,也许,杜氏家族在杜陵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如爹娘所想的那般如意。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03章 打

    第03章 打

    “杜伤,别说本少爷不顾同门之谊,不给你机会,”王晟面带讥笑之意,看了下周围不少的人群,稍微地将双腿一岔,低头看着对面的杜伤,道:“今天你不还钱也成,只要你能从本少爷的胯下钻过,不但是今天,就是明天、后天,都不会有人再找你或是你们杜府提要欠款的事情。”

    “想想看,三天的时间,”王晟昂着头,怜悯地低眼看着杜伤,道:“没有本少爷还有赵、钱两家的步步紧逼,说不定你们杜府还真能将家中的田产卖个好价钱,一举将钱财凑够度过此劫,怎么样?钻还是不钻?”

    “王晟,”听了王晟的这番言语,一直弯着身子低声下气肯求通容的杜伤,一改方才的卑躬屈膝之态,挺直身形,定定地看着王晟,道:“我们杜府为何会欠下你们王、赵、钱三家那些些银钱,大家都心知肚明,怪就怪当初我爹还有在下瞎了眼,看错了人,该还的钱,我们就是变卖了祖宅,也不会少你们一文!”

    “但是,凡事都莫要做得太绝!”杜伤双手一背,看着王晟狠声道:“不然的话,日后我杜家但有翻身之日,咱们杜、王两家,必是不死不休之局!”

    “哟!还挺硬气?”王晟的面色逐渐变冷,死盯着杜伤厉声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少爷么?”

    “你信不信,”身子稍微向前弯倾,王晟低头看着杜伤,冷声道:“仅凭你们杜府现在所欠下的那些债务,本少爷就可以轻易地将你们置于死地,永世不得翻身!”

    “别以为你在长安有个做仆射的大伯就很了不起,我太原王家可是从来也都没惧过谁!”王晟道:“这段时间你们杜府一直都忙着如何赚钱筹钱,可能你还没听说吧,就在半个月前,杜如晦身患急症,差点就死在了长安,现在别说是右仆射,怕是连能不能活得过今年,都是个问题。”

    “现在,连你们杜府唯一的靠山都已经倒下,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本少爷的面前炫耀,还威胁本少爷?很好!”说完,王晟双腿再次分开,而后冲着旁边的几个家仆吩咐道:“既然杜少爷不好意思,抹不开这个脸面,你们几个就帮帮他!”

    羞辱,不止是眼前的杜伤,还有其背后的整个杜氏一族的脸面,王晟面上带着冰冷的笑着,看着家仆摁着杜伤的脑袋,一点点的弯下身子,他就是想要让杜府的颜面扫地,再也无颜在整个京兆呆留下去。

    “少爷,”正当王晟面露狰狞之色,站等着杜伤在所有人的面前钻过自己胯下的时候,旁边的一个下人看着正街处过来的马车,轻声向王晟禀道:“那边有人过来了,好似就是冲咱们这边来的。”

    “嗯?”王晟闻言,抬手止住几个下人的动作,转身向街中观望,正好看到杜荷从双骑步辇上跳下,正带着几个下人竟直向他们这边走来。

    “皇家的步辇,”一眼就出了那两辆停在路边的步辇,王晟的双眼猛地就是一阵紧缩,看着正带着一副嚣张架式,昂首挺胸一拽一拽地向他们这里走来的杜荷,轻声自语道:“这小屁孩儿谁呀,这么嚣张,莫不是从京畿过来的哪位小皇子不成?”

    “少爷,还真是杜伤少爷,”离得近了,杜荒也就越发肯定,看着被人架在一边的杜伤,杜荒小声向他们家少爷禀道:“虽然个头长高了不少,但面上的轮廓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有,他的腰上还挂着咱们杜氏的紫狮玉牌,绝不会有错!”

    “嗯,”杜荷轻点了点头,紫狮玉牌他的腰间也有一块,是为他们杜氏嫡系子嗣特有,除了玉质优良、做工精美之外,更重要的是,在日光之下,玉狮的内部还能隐现持有者之名姓,属家族秘制之物,旁人很难仿制。

    看来,这个正在被人当街欺辱的年轻人,当真就是他的堂兄杜伤了。

    “不知这位小少爷是?”见一行人确是冲自己这边而来,王晟不得不拱手上前,出言请教。

    “把人放开!”看都没看上来拱手见礼的王晟,杜荷鼻孔朝天,目中无人地淡声向几个押扭着杜伤的壮汉斥喝了一句。

    “这,少爷?”见来人似颇有些来历,甚至连他们家少爷都不甩上一眼,几个下人一时间没了主见,不由同时向他们家少爷看去。

    “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从哪里来,”见杜荷这般无礼,王晟反而越发不敢放肆起来,再次小心地出声向杜荷问道:“为何会对一个欠债不还的小人这般上心,可别被一些多嘴的路人给蒙蔽了心思。”

    “多嘴!”一看他们家少爷方才摆出的架式,杜荒就知道二少爷估计是以前纨绔的毛病又犯了起来,不过在现在的这种场合,少爷的这种表现倒也是很合时宜,所以杜荒就也极为配合地出声向王晟训斥道:“我们家小公子的事情,也是你这种人能够过问的?”

    “让你们放就赶紧把人给我放开!”跟着他们家少爷在长安城惹了几年的祸事,什么阵仗没有见过,所以面对着这种小场面,杜荒倒也是没有一丝的怯意,边说边上前向已经失去了主见的几个下人斥道:“我们家少爷说话,可是从来没有二遍,现在你们若是不放,呆会可就不止是让你们放开那么简单了!”

    “呃?”几人的手下稍松,不由再次扭头向他们家少爷瞧看。

    “放开放开放开!”见两位少爷都没有说话,杜荒浑不在意地上前抬手将几个汉子的大手在杜伤的身上打开,之后又旁若无人地扶着杜伤来到他们家二少爷的身后。

    “既然人已放开,”虽然被人扫了颜面,但是王晟的态度依然显得很是谦恭,见杜伤已经被来人救下,王晟再次拱手向杜荷请道:“还请这位公子能够赐下名号。”

    “本少爷的身份,你很快就会知道,不过现在嘛,”杜荷第一次正色看了王晟一眼,对着他轻笑了笑,而后带着杜伤与杜荒稍向后退了两步,直接抬手向身后的家丁吩咐了一句,道:“给本少爷打,每人断一条腿!”

    既然注定不能成为朋友,那就不妨得罪得更为彻底一些。

    而且,看之前这些人对付杜伤的架势,明显已与杜府是势成水火之势,不管双方恶交的原因是什么,不管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拽的大家少爷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背景,总之,先揍了再说……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04章 送官

    第04章 送官

    看到方才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几个人此刻却双手抱头倦缩在地上任人拳打脚踢毫无反抗之力,杜伤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回不过神儿来,他没想到后来的这位小公子行事竟是这般地果断,没有一点征兆,说打就打,完全不给对方半点反应时间。

    不按常理,不依规矩,且行事还有些鲁莽霸道,不过能看到王晟几人这么快就有了现世之报,杜伤的心里亦是漾起一股说不出的痛快来,恶人自有恶人磨,该!

    “多谢这位公子援手之德,还未请教……嗯?”拱手道谢的同时,杜伤无意间瞥到杜荷腰间所挂着那块紫狮,神色不由一顿,继而抬起头来细致地在杜荷的脸上打量,有些不太确定地轻声向杜荷探问道:“敢问可是杜荷贤弟当面?”

    三四年的时间未见,杜荷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容都有了极大的改变,若不是看其腰间挂有他们杜氏特有的紫狮,还有其五官面容之中隐隐的熟悉边角,杜伤还真是有些不敢相认。

    “小弟杜荷,见过杜伤堂兄!”杜荷拱手一礼,算是回答了杜伤的问话,之后杜荷直起身来,指着已趴在地上再无力反抗的王晟他们几个,轻声向杜伤说道:“堂兄出门,怎么身边连个家仆都未跟随,不然,何至于会让几个地痞给拦住了去路?”

    “说来惭愧,稍后为兄再与贤弟详细交待。”知道杜荷此言是为保全自己的脸面,以除自己之前的窘态,杜伤心生感激,轻应了一声,接声向杜荷问道:“不知贤弟为何突然回了杜陵,事先怎么也不招呼一声?这次大伯是否也……”

    一提到大伯杜如晦,杜伤的声间不由便缓缓变弱了下来,事实上,早在数日之前,发觉自家跳到了由王、钱、赵三家联合所设的陷阱里之后,家主杜楚客就已经着派府里的管家去过长安一趟,希望能从大哥这里讨个主意,帮衬一下。

    结果,却不想杜如晦在长安的日子也不甚好过,重恙在身,在家休养已有数月,前几日甚至还差点因病故去,得知了此事的大管家因怕杜陵的事务会增添他们家大老爷的病症,所以连长安大老爷的府坻都不曾进去,就直接又返回了杜陵。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杜楚客还有杜伤他们才恍然明白过来,难道王家钱家还有赵家他们这次竟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他们杜氏,而且还是一副要赶尽杀绝的姿态,难怪自己察觉到事有不妥之后,亲自到府衙说项,那个张继初县令却一改往日亲和之态,对自己不理不问一直晾在那里,原来,这一切的根源竟在这里!

    担心大哥的病情,有心前去长安探视,可是一想到府里现在所面临的窘境,杜楚客又实在是无颜前去面见大哥,再加上王赵钱三家的步步紧逼,府里的境况越发艰难,所以事情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所以,现在乍然见到大伯的幼子,而且还让其看到了自己的窘态,杜伤心中自是觉着有些羞愧不已。

    “父亲已经辞了长安的官职,”明白杜伤的意思,杜荷轻声回道:“此番回来准备在家中长住休养身体,待此番事了,小弟就带堂兄过去见礼,想来父亲见到堂兄,心中也必是欢喜不已。”

    “这么说,伯父他也已到了杜陵?”杜伤的面色稍微一变,而后朝着杜荷他们过来的方向瞧看了一眼,见五辆马车全都停在街中,不由轻声向杜荷问道:“不知伯父他的身子现在可已大好?”

    既然大伯已然回来,那府中的事情想瞒怕是已再难瞒住,现在杜伤唯一希望的就是,希望大伯的身子已无大碍,千万别被家中的事务给气得再伤了身子。

    “虽未大好,不过却也已小有恢复,堂兄不必过于担忧。”杜荷轻轻一笑,继而抬手指着地上的几个人轻声向杜伤问道:“倒是这几个地痞无赖,堂兄想要如何处置?”

    “这,”看了地上的王晟一眼,杜伤多少有些犹豫,轻声向杜荷说道:“这个王晟,是太原王家之人,虽是旁门,但其势却不容小窥,贤弟初从长安归来,还是莫要得罪太狠的好。”

    “呃?”杜荷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前的这个堂兄一眼,怎么,难道他觉得现在他们与这个什么王晟之间,还有可以调和缓转的余地不成?

    实在是太老实了,杜荷多少有些无语,该硬的时候硬不起来,也难怪方才他会被这个王晟那般羞辱。

    “既然堂兄这般说了,那就依堂兄的意思,”说着,杜荷的声音乍然提高了一些,冲着那些正在挥舞着拳头揍人的下人吩咐道:“腿就不用断了,一会完事之后,直接抬着他们到杜陵府衙,就说,嗯,就说是捉了几个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劫人钱财的地痞无赖,请县令大人禀公处理,还我杜陵百姓一片安宁!”

    “唔?”听到杜荷的吩咐,一旁的杜伤有些傻眼儿,堂弟的一个‘抬’字,想想都让人觉着有点心寒,而且还要以抢劫的罪名将人给送到县衙,虽然到最后这个罪名肯定不会成立,但是这一路下来,也亦是将王家的脸面给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不死不休之局,怕是已成定论。

    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小堂弟,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做起事来,却会是这般在果决狠辣,不给对方也不给自己留一丝可以缓转的余地。

    “二少爷,杜伤少爷!”这个时候,管家杜川从车队入走了过来,躬身与杜荷杜伤见了礼之后,轻声说道:“老爷方才吩咐,说是时间已是不早,他还想早些回去与二爷团聚,让两位少爷动作快些。”

    显然,杜如晦也已知晓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而且已经等得有些不耐,这是让杜川过来催促他们来了。

    “呃?”杜伤闻言,不由又是一愣,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叫动作快些?难道大伯他都不出来制止一下,就这么任由堂弟这般行事么?

    “川叔,”杜伤忍不住凑到杜川的跟前,轻声问道:“大伯他,就没有再说点别的什么?”

    “伤少爷有礼了,”知道杜伤具体想问的是什么事情,杜川躬身回道:“老爷说这是你们小辈之间的恩怨,他不便过问,便由两位少爷自行做主处理也就是了。”

    “这?”杜伤被大伯的态度整得有些迷糊,堂弟年幼,行事多有莽撞不顾后果也就算了,可是大伯为何也要这般行事?难道就连大伯也认为堂弟这般行事并无不妥吗?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05章 到家

    第05章 到家

    不管杜伤心中怎么想,在杜荷的坚持与杜如晦的默许之下,王晟他们主仆五人的下场已是有了定论,不但会被人胖揍一顿,最终还会被人抬着在街头游上一圈儿,直至送至府衙交由官差。

    不管事后这件事情会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收尾,总之有一件事情杜伤很是确定,那就是太原王家分派在杜陵的这一个分支,算是被他们杜府给得罪死了,日后再见,当就已是死敌,再无半点可以缓和的余地。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出这个结论并看到王晟他们主仆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之后,杜伤反而觉得浑身上下一身的轻松,甚至还有一种想要亲自上去在王晟的嘴脸上踹上两脚的冲动。

    之前同老爹一起,一直担心会跟人撕破脸面,一直在顾忌着王家背后世家大族的势力,唯恐自己稍有不慎,就会将他们整个杜氏一族引入险地,所以在面对着这些人的逼迫与陷害时,一直都在不停地隐忍,哪怕被人欺负上门,哪怕被人当街羞辱,也都在一门心思地想着怎么忍下心中的恶气,怎么凑齐欠下的银钱度过此劫。

    现在,大伯从长安归来,堂弟杜荷又很是强势地直接将王家的独子给暴揍了一顿,彻底地将他们杜府给推到了王、钱、赵三个本地家族的对立面上,不知为何,杜伤但觉得之前心中所有的担心与忧虑,所有的顾忌与不敢,在王晟还有其手下仆从的惨叫声中,全都被抛到了九宵云外,整个身心都变得极为舒爽。

    忽然觉得,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把人打了又如何,彻底地把脸皮撕破又能怎样?之前自己一味忍让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有过哪怕半点的收敛。既然打与不打,都免不了他们将杜氏赶尽杀绝的念头,还不如趁现在得势之时,先揍上一顿过过手瘾!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说得不错,但是也得看分什么时候,就眼前的这几只小虾米,也值得咱们兄弟去忍气吞声?”眼见着杜伤的精气神儿有了明显的变化,知道这位堂兄定是已经将之前束缚在身上的那些忧虑顾虑全都抛开,一些本属于年青人的热血本性开始回复,杜荷适时地在旁怂恿道:“堂兄,要不要也上去踹上两脚,出一出方才胸中的恶气?”

    “少爷!”见在他们二少爷的蛊惑之下,杜伤少爷还真是有些意动,一旁的杜川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不由在一旁出声提醒道:“老爷夫人还在前面候着,不好太多耽搁,这里的事情交由杜荒去处理也就是了。”

    “嗯,”有些扫兴地看了杜川一眼,杜荷颇为可惜地轻应了一声,之后便带着杜伤堂兄一起,随着杜川管家向大道中央的头辆马车走去。

    至于杜荒,则留在原地,一如往常地为他们家少爷擦着屁股,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极为地心甘情愿。

    在马车的近前,杜伤拱手弯身与杜如晦见礼,杜如晦只是不置可否地轻点了点头,对于老家现在的状况,并没有出言询问半句,只是吩咐着让杜伤与杜荷同乘,一起返回家里,有什么话,到家之后再作详谈。

    就这样,在官道中央停了近一刻的杜府车队,又开始缓缓向前驶动,从城北一直绕到城东老宅,前后一共才用了不到一刻的时间而已。

    杜府祖宅的门前,接到讯息的杜楚客已带着妻儿在府门外候了多时,见到大哥的车队缓缓向府门靠近,杜楚客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慈味儿。大哥回来,他自然是心中欢喜,但是为何偏偏会是在这种时候?

    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心而遭人惑骗,不但欠下巨额外债,而且眼见着家中的这片祖宅与数代积累下来的田产都即将不保,杜楚客实在没有颜面再见大哥当面。

    “爹,大伯回来了,那些坏人是不是就不敢再来咱们府上吵闹了?”杜楚客的身后,二子杜昆一脸稚气地脆声向老爹询问。

    “应该会吧。”杜楚客心中酸涩,不置可否地轻应了一声,大哥虽然本事,但是毕竟已经失了权势,就像是一只没了牙的老虎,想要镇住王、赵、钱他们三家,怕是不易,这一次,怕是也要累着大哥他们一家跟着受苦了。

    父子两个正说话间,第一辆马车已在几人的跟前停下,待车马停稳,车帘儿被人从里面掀开,却是杜如晦第一个从车厢走下。

    “大哥!”杜楚客一脸羞愧地躬身迎上,在杜如晦的跟前欲言又止,轻叫了一声大哥之后,便不知再说什么是好,只是低着脑袋站在那里。

    “这两个就是昆儿与潆儿了吧,”没有理会杜楚客,杜如晦的目光向后越过,最后停留在了杜楚客身后一男一女两个小家伙的身上,面带着笑意,轻走至近旁,抬手轻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道:“四年前老夫离开杜陵的时候,都还是个小不点,不想现在,都已长高了这般许多!”

    “伯父安好!”两个小家伙亦是齐齐弯身见礼,逗得杜如晦站在那里哈大笑,开怀不已。

    “大伯有礼!”杜楚客的夫人也趁机过来见礼。

    “嗯,弟媳有礼!”杜如晦轻轻点头还礼,而后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后面与杜楚氏还有杜荷见礼招呼的杜楚客说道:“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般虚礼客套,有什么话,咱们到府里再说不迟!”

    “是,大可说得是,咱们进府说话,进府说话!”见兄长跟自己搭言,杜楚客忙着点头应声,招呼着兄长一家进了府门。

    “行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进了大厅,几人以长幼落座,杜如晦轻瞥了眼坐在身侧下首的老二,沉声问道:“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银钱,竟会被人欺辱至此等地步?”

    辞官之前,杜如晦就曾有预料,知道自己一旦辞官,在朝中失了权势,杜陵老家必会受些影响,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不利影响竟会来得如此之快,来得如此猛烈,竟一下就触及到了他们杜氏在杜陵的立身根本。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06章 缘由

    第06章 缘由

    几个长辈在堂前谈论正事,杜荷与杜伤则在堂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时不时地逗弄一下身旁两个可爱的堂弟堂妹,不过两个人的耳朵却一直都放在堂前,细心地聆听着几个长辈的叙话,一个是想听一听事件事情的经过,一个则是想看他们家伯父会有什么反应。

    “开始,”杜楚客一脸苦涩地开声说道:“是王家的家主王政一来府上拜访,说是皇上平了突厥,天下大定,日后必会有不少的商贾文人来朝都生意或是游玩,杜陵临近长安,且四周风景秀丽,又是西汉皇室的陵地所在,亦是必有不少外客过来。”

    “所以,王政一有心趁现在百废待兴,不管是城中的地皮还是店面都极为便宜的空当,一举将杜陵城内所有的客栈酒家全都购置掌控在手中,以图日后能有长久丰厚的回报。”杜楚客道:“之后王政一又言,杜陵城虽然不大,但是若想要将所有的酒家客栈全都盘下,却远非他王家一府所能为,所以有意让我们杜府也参上一脚。”

    “当时,小弟虽然心动,但是考虑到家中的钱财本就不多,而且是为商贾的名声也不甚好听,所以也就婉言回绝了。”

    杜如晦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知道事情没完,便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杜楚客接着往下说讲。

    “见我拒绝,王政一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在府上呆了片刻便起身离开,”杜楚客道:“之后两日,也就再没听闻过什么消息,直到第三日,钱、赵两家的家主突然一同来访,同样是提起了这件事情,说是王政一也去找了他们,他们虽然心动,但是却有些信不过王家家主,毕竟那是一笔不小的财物,谁也不敢轻动,所以他们便过来向小弟讨个主意,希望我能为他们在中间作个见证。”

    “说是我杜府数代在此定居,在杜陵的名声一向不错,所以他们也都信得过我,愿意将三家的财物全都暂放于杜府,”杜楚客自嘲地轻笑了一声,道:“之后再由我亲自出面,用他们三家汇集起来的这些财物,代他们将杜陵城内所有的酒家全都购下。”

    “当然,他们也没忘了给我一点好处,”杜楚客道:“事成之后,三家愿意将城东临近咱们杜府的那处酒楼作为劳资谢礼赠予杜府。”

    “所以,你就同意了?”闻到此处,杜如晦不由出声询问。

    “是,”杜楚客道:“事后三家协商一致,第二日近两千贯的银钱就全都送了过来,准备一举将全城二十余家酒肆客栈全都盘点下来。”

    “见他们言辞意切,且一箱又一箱切实的银钱又在咱们府里,”杜楚客道:“我寻思着这些事情当是不假,所以也就应了下来,只用了不到五天的功夫,就以每家近百贯的高价,将所有的酒楼客栈全都盘买了过来,现在,这些酒家的地契都还全在咱们府里。”

    “是不是事成之后,”杜如晦似有所悟地轻声问道:“他们三家全都翻脸不认,只是说那些钱全都是你所借,还一个劲儿的逼着你去还钱?”

    “大致就是如此,”杜楚客轻声叹道:“小弟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绕这么多道道,甚至不惜拿出近两千贯的巨资,就是为了陷害咱们杜府。”

    “因为当初他们将钱财送来之时,我都曾为他们写过一份收据,”杜楚客道:“所以,凭着这份收据,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过来府上闹事,酒楼客栈全都不要,就是非要逼着我拿出现钱来还与他们。”

    “不说这些酒楼客栈在短时间内能不能脱手,就是有人肯要,价钱上面也断不会是之前那般高价,其中至少也会有三四百贯甚至是四五百贯的亏损,”杜楚客道:“而这四五百贯的银钱,我又如何能拿得出来?便是将祖宅还有田产全部变卖,也不定能够凑齐啊!”

    “这些天,除了王、钱、赵三家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些其他的小家族或是外来的商贾过来低价收购你所盘下的那些商铺?”杜如晦的这句话,倒是问到了杜荷的心眼儿里,杜荷坐在一边,多少也料到了这件事情的后续之事,只是坐在下首,一直不便插言罢了,现在听到老爹问起,杜荷不由又将耳朵支了起来。

    “有,”杜楚客道:“先是七十贯,后是六十,五十,更离谱的是昨天还有人只给出了四十五贯一间的价格,直接被我给轰出了门去!”

    “若是现在,”杜如晦了然地轻声向他们家老二探问:“那个最先出到七十贯的商贾再次回来收购,你会如何?”

    “这个……”听到大哥问起,这个时候杜楚客才稍微有了反应,道:“大哥的意思,难道这些商贾,也都是那三家故意设下的一个局,目的就是想要让小弟以七十贯的贱价将这些商铺全卖出去?”

    “先是这些商铺,再就是咱们杜府的老宅田产,再之后,怕就是要将咱们杜氏一族全都赶出杜陵了!”杜如晦紧握了握拳头,沉声说道:“一石二鸟,借鸡生蛋,三人成虎,赶尽杀绝,没想到为了对付咱们杜氏,他们竟费了这般大的心思,倒真是难为他们了。”

    “事到如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