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之中两河归正,沙刷水深,海口大辟,田庐尽复流移归业,国计无阻也”。他又开始背诵孙淡的著作。
豁然是一篇治河方略。
吕芳刚开始念的时候,古泰面上还含着讽刺的笑容,可越听越是心惊,到最后面上的笑容僵住了,内心之中如一道大雷炸响。
他当了一辈子河道官,如何听不出吕芳在念什么。
在以前的河道衙门当官的时候,黄淮两河年年决提。做为官员,他只能尽力修筑堤坝,并在提拔上种满大树。可堤坝年年修年年决,堵不胜堵,以至于把自己都填进天牢里来了。
在监狱来关了这么几年。他也不是没有反思过自己在任上的所作所为。论到清廉,他在河道衙门这个银子如海的地安还算是不乱吃黑钱的人,论到干练,他是河道衙门一把手手下得力干员,论到勤政,每年桃花汛下来的时候,他都搬到堤坝上去,一住就是一个月。
可即便如此,那水怎么就治理不好呢?
在这篇文章中,孙淡提出了许多新的见解,比如用水流冲刷河道,减缓黄河淤情就让古泰眼前一亮,不觉喃喃道:“以前我只一味修坝,可堤坝越上去,用不了一年,泥沙就淤上来了,水也跟着上来。然后,又得继续修筑堤坝。没完没了,没完没了”为什么就没完没了吧”
再没有人说话,监狱里的人都是识货的,都侧耳聆听着这篇治河方策。
这篇文章很长,有好几万字。吕芳也没可能全部念完,只朗诵了片刻,就停了下来。
古泰急道:,小太监,你怎么不念了。这篇文章是谁写的,谁写的。如此大才邪?”
昌芳:“大才,你终于承认写这篇文章的人是大才了?你想听啊,出监狱之后自己去买书
古泰也顾不得与吕芳抬扛,说:“能写住这种实用文章的人自然是才高八斗,古泰佩服。买书,买什么书,谁写的?”他继续问。
昌芳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角有泪珠滚落下来:“此文出自我家恩师孙淡所著的《日知录》,篇名《两河管见》。今天是先生的最后一课,可惜啊,可惜啊,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却只能在监狱里背诵他老人家的不能一睹先生的音容笑貌。这是最后一课啊”。
实际上,《两河管见》乃是明朝嘉靖末年的著名治河家潘季驯的著作,此书后来收录进了《四库全书》。当初孙淡在网上偶然看到这本书,觉得有点意思,通过这书可以直观地了解古人是如何调动国家力量抗击自然灾害的,就下载进了硬盘里。
在抄《日知录》的时候,孙淡索性将这本《两河管见》加了进去。反正《日知录》本就是一本百科全书式的著作,治河方略对国家和百姓都有益处,应该刊行发售,让更多的河道官员学习。
古泰猛地站起来,深深地朝吕芳一拱手:“古泰方才失言,得罪孙先生,见识到孙静远先生的学问小古泰这才知道自己以前不过是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夏虫!”
昌芳坦然受了古大人一礼,点点头:“不是吕芳拿大,这一礼是我替先生受的。”
古大人道:“以孙先生的学问,自然受到了古泰这一礼,只可惜我身在图固之中,不能一睹静远先生的风采,此真是人间最大的苦事啊!”
监狱里的众人都是感叹:“想不到孙静远四书五经纯熟,对河道事务也如此精通,很乃大才也”。
古泰又问:“孙先生书里说不能在堤坝上植树,可树根本有固沙束土的用处,他为什么又不赞同呢?”吕芳道:“《两河管见》里说过,两河流域能够速生的树木大多是白杨、刺祝之类。这些树木生长期短,三年就能成材。可惜,因为长得快,也容易腐朽,一旦树根腐烂,一道堤坝也会跟着朽溃
古泰这才恍然大悟性:“哎,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处
吕芳一笑,正要继续念诵,一个牢子走了进来,大声道:“各位大人别闹了,中午了,留点力气吃饭吧!”
“中午了,先生的课也上”完了”。吕芳脸色一变,突然吐出一口热血,失声痛哭:“恨不能在先生身边侍侯,就算死了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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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最后一课(三)
孙淡沉默片刻,端详着陈洪小静静地说:“我要你们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真正的?”陈洪有些不解地看着敬爱的恩师。
“那么,什么是真正的人呢?”孙淡提起笔来,蘸满墨汁在墙壁上写下大大的一个人字,大声道:“所谓人字,就是左边一撇,右边一捺,顶天立地,心怀坦荡。我知道,你们都是太监,因为受了那一刀,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你们说究竟有没有这么想过?”
所有的小太监都沉默下来。
孙淡:“可是,进宫受这一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都是贫寒人家出生,若不进宫只怕早就饿死了。但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这么伤损了小残缺了。实为大大的不孝。可是,那也是没有办法了,难道谁心甘情愿到这种地方了?”
孙淡这一席话触动了众人心中最隐秘之处小太监们自伤身世,都眼眶发红。“虽然外面的人都瞧不起你们,可难道你们就可以瞧不起自己吗?”孙淡大声说:“回答我。”
没有回幕
孙淡指着一个小太监:“元富成,我是知道你的。你是保定府人,那一年你才十岁,你父亲在做工时伤了腿。家里也穷,一家人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如果不尽快弄到钱,不但你父亲的腿保不住,全家人都会饿死。也就是这样,你提起菜刀自宫进皇城做了太监。靠着卖身的钱,你一家人总算在那个荒年活下来了。别人进宫有不少是被家人或者人贩子卖进来的,可像你这样自己割了自己的人,还真不多,也因此,有不少人看不起来,甚至连宫中的太监们提起你,也是一脸的鄙夷。你说,是不是这样?”
被点名的那个叫元富成的小太监点点头:“是的先生,不但宫里宫外的人看不起我,甚至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以前没读书的时候倒不觉得怎么,现在识了字,明白事理了,学生每每想到这事,心都在滴血。”
他是一个心志坚定之人,否则当年也不可能自己下刀阉割自己。可正因为如此,他比普通人的自尊心要强许多。一想到自己当初一刀割下去的情形,一想到因为没有割干净,进宫后刷茬时的苦楚,元富成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不该这么想,人若连自己都不懂得尊重自己,又凭什么受到别人的尊重。你是我的学生,若你再这样,休要在他人面前提起我这个先生。”孙淡对着他就是一声怒喝,然后转头问所有人:“依我看来,元富成舍身救父,乃是天地下最大的孝顺,乃是纯良赤子。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是!”众人同时大叫一声。
“究竟是不是?”
“是!”学员们激动起来。
孙淡走到元福成面前,突然深深刻一揖。
元富成大惊,忙跪在地上。不住流泪:“先生,学生如何当得起啊!”
孙淡一把将他扶起:“我不是拜你,我是在拜天地下有良心,有人味的好汉子。好一个元富成,你当得起我孙淡这一拜,你当得起一个大大的人字。”
“先生啊!”元富成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孙淡放开元富成,又指着另外一个小太监说:“高昧,你进宫的时候才五岁,是被人贩子卖进来的。你当时什么都不懂,又有什么责任。外面的人不去谴责那些丧尽天良的贩子,又凭什么喊你“阉贼。?回答啊,你是不是人?”
高昧大声回答:“先生。我不是阉贼。我是人。”说到这里,他已经泪流满面,“先生,我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啊,可是,老天爷这么安排了,又什么办法。我高昧才多大点,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前几日出宫时遇到一个书生”他”他凭什么吐了我一脸唾沫,凭什么喊我小阉贼
孙淡:“以前你们太监名声之所以不好,那是因为出了不少所谓的j臣,比如钱宁。可是,外臣中的j臣还少吗,江彬不就是外臣?而三宝太监郑和,他是坏人吗?五代时的张承义不也是一个千古名臣,他们可都是太监啊!因此,一个人的身份并不重要,关键是看他做过什么?你们都是我的学生,千万不可自己轻贱自己,将来尽可大大方方做事,顶天立地做人。”
“做人,我们也是正常人吗?”几乎所有小太监心中都闪过这一个。疑问。
大概是看出学员们的心思,孙淡大声笑道:“你们都是正常人,在老师心目中,你们同外面的孩子没任何区别。挨了那一刀又什么了不起,外面还有不少断手断脚的残疾人呢?难道那些断腿断手的人会看不起自己?”
孙淡:“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难道你们心胸里就没有半点浩然之气?”
他又提起笔来在墙壁上写下四个大字:“自尊,自强。”
然后将笔扔到地上,“放学了,再见。”
春雨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小淅淅沥沥,整个西苑都笼罩在一片氤氲的雾气之中。
过雨的花草树木绿油油亮着。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香味。
孙淡在前面走着,一众学员默默地跟在后面。
没有人说话,这是长久相处之后的沉默。
这沉默并不是生疏,而是一种会心的默契。
所有的学员面上都是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陈洪脱下宫装高高地举在孙淡头上,为恩师遮雨。
“回去吧,回去吧。”孙淡转头看了众人一眼:“已经要出内书堂的地界了,这里是西苑,让别人看到了也不好。”
“送先生。”陈半跪下来。
三十多个学员也同时跪在泥地上。
这个时候,内书堂开饭了,有学员们的喧嚣声隐约传来。
然后是孙淡所谱写的那首校歌:
“西山碧云气爽
京北芦沟晓月。
看吾校栋起凌云
巍巍一堂坐其中。
半城都是读书声
闹市之中尘嚣远。
桃李无言
济济沐春风。
愿少年,他年勿忘化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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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三百五十章 纠缠(一)
…西苑出来,孙淡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心中的激※
老实说,离开这群可爱的孩子,他心中还真有些难过。
正如他刚才对一众学生所说过的那样,内心之中,孙淡只当那三十多个小太监都是残疾人。做为一个特殊班的老师,教书育人,乃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不管将来这些孩子长大了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可就目前而言,他们是如此的可爱。
不可否认,孙淡在内书堂这段时间所教授的都是实用主义的学问,很多学科在古人看来都是离经叛道不能容忍的。
可基础自然、人文科学总得要让他们知道,也许这些学问他们一辈子都用不上,可知识幕是好的。
启蒙的种子已经种下去了,只需要等下去,总能发芽,长叶、开花、结果。也许是十年二十年,也许是一百年,可总得要有个开始。
这些知识也只能在没有科举任务的太监们之中才能传播下去。希望他们能够给这暮气沉沉的封建社会带来一丝清新的空气吧。
风透进来了,门总有一天会被越来越猛烈的文明之风吹开。
想到这里,孙淡又欣慰起来了。
估计皇帝也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他孙淡在内书堂教一些在古人看来很是希奇古怪的学问,加上前一段时候孙淡又将皇帝得罪得狠了。于是,皇帝将免去了孙淡内书堂学长一职,也算是给孙淡一个教。
对此,孙淡早有预料。
自那天在御花园之后,孙淡就想了很多,也算是整理了一下自己对皇帝的认识。
在真实的历史上,嘉靖皇帝的性格有点类似清朝的雍正,刻薄寡恩,心机深沉。
爱一个小爱,自然是爱都极处。可一但恨上一个人,却横竖看他不顺眼。
这样的老板可不是一个好侍侯的主。
当然,孙淡并不认为自己荣宠不在。实际上,嘉靖总的来说还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他能做大明公司的董事长,同孙淡这个得力智囊有莫大关系。加上又要借重孙淡在地方上试行税改,可以肯定,一旦孙淡考中进士,立即就可大用。
可问题是,将个人的命运押在皇帝个人的喜恶上未免有些冒险,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权需要制衡,国家的政治生活才能健康。
或许,大礼议这件事是一个绝佳的切入点。如果杨廷和那群大臣取得最终的胜利,嘉靖朝后期的萎靡不振或许不会出现吧。
实际上,自从大礼议之后,朝中清流被一扫而空,嘉靖的皇权得到空前巩固。如此,在嘉靖末年,皇帝才干出不少荒唐事,连出昏招,以至国家财政恶化到崩溃的边沿,这才有“嘉靖嘉靖,家家皆尽”的说法。
一想到这里。孙淡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而震惊,在以往他可是一直想着靠这个政治事件浑水摸鱼捞好处的,如今怎么想着国家民族这些东西了?
“哎,你们自己去议吧,我孙淡何必去横插这一扛子,孙淡啊孙小淡,你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别人的死活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孙淡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将这一点心思抛到九宵,云外。
按照往常的惯例,孙淡在内书堂教完书后,都会在那里吃午饭,然后去内阁坐坐,同三个阁臣随意聊聊,然后读读搪报国家的财政收支数字,以便在未来即将推广的税改做准备,这可是皇帝给他的特权。
三大阁再中,杨廷和同孙淡本是旧识,加上孙淡又是杨慎的朋友。杨阁老对孙淡也颇为欣赏,同孙淡这个后辈道也谈得来。不过,阁老事务繁忙,又自重身份,平日见同孙淡交流的时候也不多。
至于蒋冕,一天十二个时辰当中,倒有八个时辰混昏沉沉。如今天气还有些冷,老相爷的冬天还没有猫外。整日间都坐在火炉子前打瞌睡,孙淡去了,也就点点头,然后继续迷瞪。而毛纪因为同孙淡当初为夺嫡之争闹得不愉快,二人都下意识地相互躲避。
所以,算起来,孙淡去内阁小到同一众书办相处甚欢。
可明天就是二月九号,正是大考之期。孙淡也没心思在西苑逗留,教完课之后就匆匆地出了宫,准备回家去。
虽说对未来九天的考试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尤其八股文章,孙淡自认可自己怎么说也是嘉靖朝的前几名。可会试并不单考八股文章。
这九天的考试一共有三场,三天一场。
第一场的考题是五篇史论,也就是说,考官从历史书中抽一个典故出来让考生作文,考的是考生对历史的掌握程度“目!《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众个颍甘孔以及三个朝代,唐朝的武则天时期,战国时的秦和三国时的魏,以及各朝的国策。
第二场是公文艺学策五道,也就是写五篇策论。比如,“周礼言农政最详诸子有农家之学近时各国研究农务多以人事转移气候其要曰土地曰资本曰劳力,而能善用此三者实资智识方今修明学制列为专科,翼存要术之遗试陈教农之策。”;再比如,考官会让你写一道奏折或者谢表。
这叫着理论联系实际。
第三场也就是最后一场的三天才考八股般有三题。首题、次题和三题。
这三场十三道题目只有三题是八股,因为,如会试这种中央级别的考试,只能写几篇八股文是过不了关的。比如二场的机关公文写作,没见识过真正的奏折、邸报、谢表之类的东西,你就算是抓破头皮也想象不出来。也因为这样,一般读书人中了举人之后,大多会到处游阔眼界,为来年的会试做准备。虽然根据自己脑中的历史资料,孙淡已经提前知道了今科会试的考试,这次考试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难度。但是,他也不敢肯定自己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的人会对历史产生什备样的影响。
蝴蝶虽可翅膀却能扇动一场风暴。
实际上孙淡的出现已经让这个时代的历史发生了有些细微的变化。比如房山的税改很快就要推行到全国,一条鞭法将提前五十年。再比如如今的两宫廷之争”在真实的历史上,这可是没有出现的。
很难说,今科的考题不会发生行么大的变化。
孙淡想了想,第三场考题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化。主考官和出题的人选也没变,因此,这三道考题也不用担心。
第一场的史论同现实联系不大,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
最大的问题应该出现在第二场,策论什么的都是理论联系实际。现实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考题也会相应作出调整。那五道题目中。奏折、谢表、因为有固定格式,孙淡倒不怕。
怕就怕策论,这个题目若发生变化,就得靠真本事过关。
当然,他也很有可能在这一倒题目中失分。
一想到这里,孙淡心中略微有些不安。他急着回家好好整理一下思路,估摸一下皇帝会出一个什么样的题目,并作几篇范文热热身。
如果孙淡猜得没错,策论一题最有可能的出题方向有两个:一,同大礼议有关;二,同朝廷的财政危机有关。
那么,究竟会是哪一道呢?
或者切都没有改变,还是同历史上所记载的题目一样?
孙淡琢磨了半天,却不得要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出了西苑。
在往常,官员们到西苑上班,官职高的,自己带有轿子和马车。官职低的,却没那个经济能力,需要自己雇佣马车和轿夫。
也如此,西苑门外的那条大街上平日间都停满了轿子和马车等人雇佣。多的时候,轿子可以排出去一里地。即便是清闲的日子小广场边上还是有十来顶。
可孙淡走出西苑之后却没看到一辆车,也没看到一顶轿子。
原来,现在是中午,大家都吃饭去了。
孙淡有些烦恼,心中暗道,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自己养轿夫养马是不太合适。只等考中了进士。到可以养他十几匹骏马。
骏马就是这个时代的高级轿车,不养上几头,没面子不说,还很不方便。
正烦恼间,突然间,从街那边跑过来一辆马车,看样子也不是官车。
孙淡大喜,正要招手叫车夫过来,一个单眼皮的女子将脑袋从车中探出来:“孙先生,快上车。”
车中女子正是张蔷薇。
孙淡:“原来是张姑娘,不知道你让我上车究竟有何吩咐?”
张蔷薇:“贵妃娘娘招你去说书呢!娘娘说了,一旦孙先生中了进士,以后就不好传你进宫了。所以,无论如何,孙先生今天都得将《还珠公主》这个个故事说完。”
孙淡有些为难:“孙淡明天就要参加会试,现在去贵妃娘娘那里,还有什么时候妾习?”开玩笑,按照他说书的进度小燕子的故事起码还有二十集才能到大结局。等把这个故事说完,天都亮了。
这个张贵妃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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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三百五十一章 纠缠(二)
…蔷薇闻言轻轻笑!“怎么,你孙淡这么大个才子二…明天的考试,走啦,走啦,快上车吧,别让贵妃娘娘等急了。”说着话,她便一纵身从马车上跳下来,便伸手拉住孙淡的袖子。
孙淡忙道:“张姑娘,我孙淡这点虚名算得了什么,我擅长的是杂学。真上了考场,那可是靠实打实的四书五经。再说,考试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三分人力,七分天定。我还是早点回去把前些年的课本温习一下,临阵摩枪,怎么着也能背几段子曰诗云应应景儿。”
“你都说了三分人力七分天定,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好好玩玩放松一下。”张蔷薇脸上的笑容更浓,抓着孙淡袖子的手还在不住地拽。
孙淡有些吃不住劲,连连道:“张姑娘,你还是饶了我吧。”
西苑门口的两个禁卫见风流儒雅的孙淡被一个年轻姑娘缠住脱不了身,同时相视一笑,心道:“这个孙先生平日看起来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颇有内阁几个阁老的老成持重之风。却不想也在外面惹上了孽缘,还是那句话说得好,是真名士自风流啊!”
这二人一笑。孙淡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只不住苦笑。
张蔷薇也觉得自己扯着孙淡的袖子有些不成体统,可若一放手,就怕这家伙真的就此逃脱。她柳眉一竖,对着那两个卫士就是一声呵斥:“笑什么笑,没看到过呀?
两个卫兵吓得吐了吐舌头,各自腹诽:孙先生也真是的,玩女人尽可挑个温柔贤淑的,怎么弄了头河东狮。算了,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还是不参和为好。
于是,二人同时板起脸。一提腰,做威武状。
张蔷薇还在气头上,却不好对两个武士撒气,见孙淡还是不肯走,面色有些不好:“孙先生,你难道还我吃了你不成。当初,你对我父女二人可是有大恩的。如今,贵妃娘娘命我来传你去说话,你若不去,这不是害了我父女吗?你好人做到底,娘娘听你的故事已经入迷。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最后一天就熬不下去了?今儿个,无论如何你得把大结局给说完。”
孙淡心中本对张蔷薇有些好感,可现在听她这么突然恶感大生。你张蔷薇也知道我孙淡对你父女有恩啊。还这么对付我?这才是人一阔,脸就变。如今你父女傍上了张贵妃,一飞冲天了,合计着来赚我。
张蔷薇抬出张贵妃,孙淡只能自认晦气,苦笑着说:“罢了,罢了,谁叫你我以前是朋友,说不得要走这一遭,也免得让你为难。我孙淡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怕就怕有人插朋友两刀。”说完,一挥袖子从张蔷薇手中挣脱,上了那辆马车。
张蔷薇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张脸羞得通红。
马车不片刻就到了禁中,然后是下马步行。张蔷薇显然是有特权的,一路畅行无阻挡,而孙淡也有通行腰牌,倒少了许多麻烦。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敌孙淡是心中生气,张蔷薇则是异常尴尬。
二人在以前虽说谈不上是朋友,可怎么说也是熟人。到今天,二人好象有翻脸的趋势。
其实,孙淡心中也有些感叹。政治这东西还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一但分成两派,互为政敌,就再没人情可讲,这也是一件很让人无奈的事情。
到了御花园,张贵妃到对孙淡非常客气又是赐座,又是让人上茶,一脸都是期待,连连匆促孙淡快说故事。
孙淡忙着快点将故事说完好回家温习备考,也不敢耽搁,忙打点起精神将《还珠公主》的故事一一讲来。
孙淡当初之所以选择《还珠格格》来忽悠张贵妃,一来是因为这咋。故事实在太长,适合家庭主妇和邻家大妈杀时间,可以无休无止地说下去。第一部完了,还有第二部,实在不行来个三部曲,也免得一天一咋。独立的小故事,弄到后来无故事可说。可作茧自缚,按照孙淡说书的进度,小燕子的故事起码还有二十集才能到大结局。这一个月时间虽然顺利地混过去了,可张贵妃强令他必须在今完将故事全部说完,摆明了要浪费他的时间。
孙淡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早知道弄成现在这样,还不如一开初就说《一千零一夜》,反正都是独立的小故事,什么时候不想说了,直接跳到最后一夜,咱给你来一个天方夜谭。
可若是那个故事,只怕当初也吸引不了张贵妃。
孙淡有些头疼,想了想,决定加快故事节奏。反正穷摇剧都那味道,细节很详细,故事很简单,通常一集故事,不过是几个人哭哭闹闹。比如马景涛同但入戏,可以哭上整整四十分钟,一个人把一集的戏份全包圆了。当初,孙淡就对咆哮马佩服到五体投地。
尤其是老马演的戏,挤一挤其中的水分,一集的剧情加起来,其实也不过十来分钟。
孙淡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挤掉水分。
这二十来集,挤一挤,大概也就十集左右,争取把穷摇大妈的八点档故事挤成新闻联播。
干就干,孙淡不再迟疑,直接开始说故事。
快节奏的故事就是好,很能吸引人。一时没习惯这种风格的张贵妃还真听入了迷,连带着张蔷薇和一众宫女太监们也听得眉飞色舞,连呼过瘾。
张贵妃甚至感叹:“以前听孙淡你说故事是,本宫就觉得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今日听了你的故事,总算体会到孔夫子当初说的那句话:绕梁三日,三月不知肉味。”孙淡心中郁闷,这个张贵妃还真是,夸人都不知道怎么夸,还说什么说得比唱的好听,这不是变相骂人吗?
了半天,总算飞快地将大约五集的剧情给说完了。孙淡心中暗自得意,大概估摸了一下,如果一切顺利,最多再说两个小时,就可以把这个差事给交卸了。
还来得及温习一下功课。
总算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张贵妃兴致很高,特意赐孙淡与自己一起用饭。
不得不说,皇宫里的御膳都是垃圾。除了蒸就是煮,寡淡无味,还都不怎么新鲜。
可孙淡也是没有办法,只得胡乱朝嘴里扒拉着。
突然,张贵妃停下了筷子,脸也沉了下来:“不对,不对,孙淡,你是在应付本宫,你好大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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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三百五十二章 纠缠(三)
…淡愕然看着张贵妃。“贵妃娘娘何出此言?”…※
张贵妃板着脸:“我就觉着今天的故事味儿不对,怎么很多地方你都说得不详不细的,这不是糊弄本宫吗?”
孙淡心中一惊,这个张贵妃虽然笨,可听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故事,已经习惯了《还珠格格》的叙事风格,如今他突然加快了节奏,张妃就算是再蒙昧无知,也能很自然地感觉到。
他还是装出很疑惑的样子:“不详细吗?臣的故事就这样,娘娘也听得很开心。怎么反怪臣糊弄你了?”
张贵妃哼了一声:“你以前可不这么说故事的,比如小燕子在学堂里对对联那段故事,你以前讲的时候,不但将故事说得清爽,连先生心里怎么想,小燕子心里怎么想,旁边的其他几个皇子和公主又想什么都得分明对了,还有他们脸上的表情你都说尽了。可以说是纤毫入微。让人听了,就想像是真到了那个地方,真看到那些人一样。可若换成你今天这个法子说故事,这些都不会说的。直接一句就带过去了,让人搔不到痒处,不过瘾啊。你说,究竟是不是在糊弄本宫。”
她心中已经有些回过味来,看样子,这个孙淡已经知道自己是想将他拖在这里,好让他没时间备考。
哼,想就脱身,没这么容易!
孙淡听完大觉得头疼,张贵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再这么说下去只怕不成。还得换上跟隐秘的法子。他想了想,只得道:“既然娘娘喜欢听细的故事,臣照以前的那个法子说就是了。”
他脑袋在不停地转,最后却没想到任何办法,心中也有些着急。
吃过饭,按说应该先喝杯茶消化一下才能做正事。可孙淡不想在延迟下去,立即清了清嗓子拿出浑身解数来同张贵妃周旋。
这一回。孙淡的故事倒也说得细致入微。如张贵妃的要求一样。把所有人物的心理活动和面部表情都做了深入的刻画。
不过,这一回他说书的语速极快,还带着一股京片子的麻利劲儿。在北京呆了这么长时间,孙淡的那一口京片子已经非常利索了。而北京话真要说起来,还真快。比如:一二三四五六七十。若换成粤语,只怕抖索半天也扯不清楚,可京片子只需嘴唇一翻,两秒钟之内就能把这十个数字给数完。
况且,孙淡当初在大学读书时可是当过一断时间播音员的,字正腔圆。嘴皮子极是来得。这一开讲,就如暴风骤雨梅花间竹,那些句子就春蚕吐丝一般绵绵不绝。
一时间“你大爷您老吉祥”之类的词句滚滚而来。
才开始的时候,张贵妃听得还很有味道,只觉得孙淡今天兴致极高,表演状态非常不错。而说书人的状态也能很容易地影响到听众,让张贵妃等人不觉被他的述说带动,心情随着故事的主人公上下起伏,同喜同悲。
变化就出现在一口茶上。
现在正值初春,虽然今天下了一场小雨。可北京的气候总体来说还是很干躁的。加上宫中的伙食大多以蒸煮为主,也不提供时令鲜果蔬菜,以防皇帝吃新鲜菜蔬吃上了瘾,大冬天的时候突然想吃夏天的东西,那个时候,御膳房的人也只能都去抹脖子。
也因为这样,总体来说,宫中的膳食吃了容易口干上火。
张贵妃一时口渴,低头端了茶杯,喝了一口。
正因为这一耽搁,等她抬起头来,孙淡的故事也已经不知道说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忙叫道:“慢一点,慢一点,本宫跟不上了。”
孙淡心中冷笑,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再慢,明天也不用去考试了。
他依旧用极快的语速说着故事,这一阵下来,又很快的说完一集。
张贵妃只听得心中发慌。怒道:“孙淡,你是故意的吗?”
孙淡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一摊手:“回娘娘的话,臣是个急性子,说话就是这样,娘胎你带来的,也没有办法。若娘娘今天听累了,我们改日吧。”
张贵妃却不肯就此放过孙淡。可她那这个家伙也是无奈。孙淡已经照自己的意思详细地说故事了,也不好再挑他的错。但若就这样让他退下,自己先前同黄锦商量的计策也整治不了孙淡,再说,过了今天,孙淡会一口气在考场呆上九天,这九天之中可就没有故事可听了。再说,若孙淡真走狗屎运中了进士,以后也没办法招他进宫来当说书先生了。
不行,无论如舟,今天都咬牙把这个故事听完。
张贵妃:“好,你继续,本宫精神着呢!”她已经怒容满面了。
”且说。小燕子进了畅春圆。”孙淡继续说。
张贵妃毕竟舍不得这个故事。忙提起
可遇到这么快的速度,这么海量的信息,还是让张贵妃有点心力交悴的感觉,就连一直呆在她身边旁听的张蔷薇也是听得额头青筋暴起,紧张得没办法集气。生怕漏掉了一个字一句话。
到最后,张贵妃不住喘气,只觉得比走了两里路还累。
孙淡得计,并不放松,还在不停地说着。一时间,满御花园都是他朗朗的说书声。
“咱们就熬吧,看谁熬得过谁?”孙淡心中冷笑,一边说着故事,一边在不住地转着念头,希望找到一个脱身的好办法。可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放弃了。
不过,整理了一下思路,他突然想,或许明天的考题未必就那么复杂。
三场九天,第一场的史论毫无问题,就算不抄袭,以他现代人的大历史观和超越同时代人的见识,也能得个高分。至于最后一场的八股文章,那可是自己的强项。直接在题库里抄就是了。最大的问题是出在第二场的公文艺学策上面,怕就怕蝴蝶效应。考题突然变化。抄无可抄。
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还真得要考真本事去应付了。
公文写作他不怕,怕就怕策论。可是,孙淡怎么说如今也算是侧身上层人物之间,对国家大政的认识比普通考生要清晰得多。如果孙淡拿不到高分,那么其他人也没戏。
矮子当中选人才,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一想通这一点,孙淡终于放下心来。
罢罢罢,若没办法备考,那就放弃吧,只要其他两场拿到高分,一样稳进三甲。
今日就当是考前放松,好好调戏一下张贵妃。
时间很快过去,外面的春雨好象也停了,御花园里虽然掌了灯,可花木婆娑,显得有些阴森,也非常的暗。
皇宫中,有灯光次第亮起。
孙淡这心一静,也不再发慌。如此一来,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等到天彻底黑尽。大概估计了一下。此刻应该是后世的北京时间晚上九点,时辰还长,怎么继续牦着。
又说了一个多时辰,时间应该到了晚上十点半的模样,回头这书一口气竟然说了四个小时。在孙淡高语速大信息量的轰炸下。终于有人受不了啦。
先前还神采熠熠的听众已都是一脸苦相,尤其是几个小宫女。一介,个都是哈欠连天。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