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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偷欢第4部分阅读

    意羞辱自己。不然刚才唐世慈就不会说自己是变态。

    一定是如此,她惶惶按住抽痛的胸口,告诉自己:唐牧荑,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喜欢他,他定会百倍的羞辱你嘲笑你,那时你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唐牧荑靠着桌腿滑坐在地上,攥着那个相框边角,看着唐泽孺温暖的笑脸,怔怔道:“爸爸,我要怎样做,才是识大体,不至于丢了唐家的颜面。”

    那天唐牧荑下去吃饭时,并没有看见唐世慈,只她一人在空荡荡的桌边坐着。叶娘冷嘲热讽了她几句,她只当未听。

    隔天下起了很大的雨,乌云灰蒙蒙的压下来,豆大的雨珠打在玻璃窗上。雨太大,她都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象。

    唐世慈进来的时候,只见她坐在窗边,蜷着身子,将脸埋进膝盖间。听见声响,唐牧荑转过头来,一脸的莫名。

    唐世慈说:“这次我有敲门。你没有声音,我就进来了。”唐牧荑低声回道:“哦,我没有听见。”

    之后许久两人都不再说话,耳边充斥的都是哗哗的雨声。

    见他不说话,唐牧荑问他:“怎么了,有事吗?”少年移开视线,看着窗外的雨:“你答应过父亲要教我功课。”

    唐牧荑看着少年,觉得此刻的少年或许是羞涩的,他应该是在向自己示好,心情突然变好:“好,我马上去你房间。”少年没有回答地走开。

    唐牧荑坐在地上,微微低头看着手中的卷子,时不时侧头看一眼答案,看看有没有出错的地方。

    少年坐在她旁边,安静地看她批阅。

    唐牧荑用笔点了点出错的地方,侧头看了少年一眼:“这里错了,你自己再做做看,看能不能做对。”

    “这题不会,答案卷上也没有详细的过程。”

    “那好,我讲一遍给你听。”她抽出张草稿纸,刷刷开始写起来,“这边不应该用这个公式,应该……现在会了吗?”

    没听见回答,她转过头去,少年正盯着她的后脑。唐牧荑有些光火:“你看我脑袋干什么?我在给你讲题呢。”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你都大学了,怎么还会这些东西。”

    听他夸她,唐牧荑笑了:“那倒也是,大学里好多学生都不会以前的题目了,都是玩忘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记得那么清,大概潜意识里想记住,总想着有天还会用到。”

    唐世慈眉头微皱,眼神漆黑:“怎么可能还会用到?”

    唐牧荑低头摸了摸笔,笑道:“现在不是用到了嘛。”

    以为他会笑她,等了许久,却不见动静。唐牧荑抬头看他,只见少年目光如炬看着她,唐牧荑心如脱兔地跳着,慌忙将手中的笔塞到少年手中:“我已经教过你了,快写,别想偷懒。”

    少年没有去握那支笔,却是握住了唐牧荑的手。干净修长的手指包裹住唐牧荑细瘦纤长的手:“姐,你再讲一遍吧,我没有听懂。”

    唐牧荑惊地抽出手指站了起来:“你这么不用心,我还教你干嘛。浪费时间。”

    少年不依不饶扯住她:“姐,就再教我一次,我这次一定认真。”

    唐牧荑心软又坐下,拿起纸笔给他讲起来。心中却乱成一片,无论唐世慈是喜怒无常还是乖巧听话,她都对他没有一点办法。

    这次少年听得很认真,让他自己做,也能正确地完成。

    唐牧荑满意地审视少年解题过程,末了还不忘自夸:“不错,有我的风范。”

    唐牧荑笑的有些得意忘形,唐世慈受不了翻了个白眼说:“我想练字。”

    有些奇怪少年的话,唐牧荑收起笑,疑惑看他:“为什么?你的字还行,挺好看的啊。”

    少年站起身,开始在拉柜里翻找起来:“我想练毛笔字。”

    “练那做什么?”

    “静心。”

    少年抽出一沓宣纸和笔墨:“你教我吧。”

    看见唐世慈拿出来的东西,唐牧荑吃惊地说:“这不是我的吗?我记得我把它扔了。”

    唐世慈看了她一眼,不经意的说:“哦,是你的吗?我不知道,估计是叶娘把它收这的吧。”

    “可我记得,我把它们扔在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少年有些恼怒拔高了声音:“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不要再问我。”边说边把宣纸打开:“你不是练过一年吗?教我吧。”

    宣纸有些陈旧,但是看的出保管的很好。随着少年的动作,有几张写过字的纸露了出来。

    唐牧荑眼疾手快,连忙抢了过来,抱在胸前:“呵呵,那啥还是算了,我就学了一年,学得也不精。你要真有兴趣,以后有时间找个大师学都行。”

    唐世慈维持着手拿宣纸的动作,一脸不在意地说:“别藏了,我都看过了。写得不错,很有艺术感。”

    唐牧荑眼角抽搐了几下。自己这辈子最失败的就是写毛笔字,学了一年,练了无数张,还是鬼画符。后来被老师批评说她心不静,她恼怒地将纸笔都丢了,自以为销毁了证据,没想到现在又要面对。

    唐世慈欣赏完她变来变去的脸色,一脸满足开口道:“姐,我觉得你写的真的不错,你就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唐牧荑知道唐世慈是在说反话。

    她犹豫地看着少年,难道这是他一早就藏好,想借此来嘲笑她。

    唐牧荑迎着少年的目光,只觉少年眼睛漆黑明亮,深邃无比,却看不出分明。她定了定心神,好,是自己欠他的,他想怎样就怎样吧,遂了他的意,他该解气些吧。

    唐牧荑认命地将手中宣纸放下,铺在书桌上对他说:“你不要后悔就好。还有,不能说是我教的。”

    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少年按捺住欣喜的心情,神色平静地说:“我知道。”

    唐牧荑拿来小碗将墨倒进去,拿起笔蘸了点墨,说:“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这墨居然没有干。”

    唐世慈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其实当年唐牧荑留下来的那瓶墨水早就风干了。当时那瓶墨水所余的本来就少,无论他怎么爱惜地摆放,最后还是没能留住。现在唐牧荑正在用的,不过是他练了无数瓶后的其中一瓶。

    没有镇纸的工具,唐牧荑随手拿起两本字典压住边角。然后在唐世慈的眼光下,挥笔写了第一个字,唐。

    唐牧荑松了口气,还好超常发挥。

    唐世慈嘴角抽动,忍了几次终于忍住,盯着那字说道:“好字。”

    唐牧荑有些难为情红了脸:“也没那么好,你不要盲目崇拜。”

    唐世慈摇了摇头:“不,这唐字真得不错。你要有自信。”

    听他那样说,唐牧荑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字:“真的吗?”看了一会又迟疑抬头,“可是我怎么觉得和字帖差那么多。”

    唐世慈走了过去,将字帖合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点。就是因为你太遵守这些字帖,才会没了自己的特色。”

    “是有点这个道理,可是关键是我明明遵守了,怎么还这么有自己的特点。”

    唐世慈从字上挪开视线,抬头看唐牧荑的脸:“说明你已经琢磨出自己的风格,可以出师了。”

    “你忽悠我吧。”

    “我说真的。不然怎么让你教我,不怕你毁了我吗?”

    唐牧荑心虚接受了他的赞扬,没有底气地说:“那好吧,你来写个字看看。我帮你指出错误。”

    唐世慈写完个唐,唐牧荑看地直皱起眉来:“怎么这么丑。就算你没学过,写的也太丑了,我的天简直不堪入目,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唐世慈冷下脸来,嘴唇紧抿,生气的前兆。

    唐牧荑面有不甘停下嘴,讪讪开口道:“没关系,一开始都这样,你得看字帖。看见了吗?这儿得弯,这儿要直,这儿要顿,这儿要提。你看你写的,怎么能乱写。好了我不说了,别那样看我。你再写写,多写了就好。”

    片刻后,唐世慈一身杀气站在那儿,唐牧荑急得脑门上汗都要滴下来。

    唐牧荑不解:“奇怪,难道你和我一样,天生就是这个的死敌。可是这也太过了啊,简直了。好了,不要这样看我。”她顿了顿,试探的问,“要不这样,我带着你写。”

    少年抬起头看她,眸光闪动:“好。”

    唐牧荑被他看得心一慌,有些后悔。但是少年期盼的眼神,实在让她不好意思反悔。

    唐世慈执着笔,因为人高,微微弯下脊背。唐牧荑站在少年的右侧,伸出右手握住少年的手。

    刚碰到手,就感觉少年微热的体温。唐牧荑只觉心里柔软一片,却又罪恶无比。她有些沮丧地想,又来了又来了,爱情你的名字叫罪恶。

    唐世慈看了她一眼,显然是恼怒她的分心。唐牧荑不解看向宣纸,原来是刚才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少年已经写完了一个字,只不过是更加不堪入目。

    唐牧荑松开手无奈笑了笑:“看来这样也不行。”

    唐世慈抓住她的手,说:“不是的,你站在外面,侧着身子怎么写得好。你站我前面。”说完就把唐牧荑拉到自己身前。

    唐牧荑连忙摇头说:“不行不行,又不是我写是你写。”

    “你站我前面正好站直身体,也能握住我的手,带我写字,不是吗?”

    唐牧荑心慌地想,这我当然知道,但是靠太近了。她转过身就想走开。

    少年将手撑在桌沿上,把她挡在里面:“别闹。不就写个字,怎么这么矫情。”

    唐牧荑恼羞成怒抬起头,朝他大吼道:“我就爱装逼,就爱矫情。怎么了?我还是两者的究极体,战斗机中的战斗机。”

    唐牧荑又气又恼,要不是喜欢他,自己至于这样嘛。

    唐世慈看着她气红的眼睛和绯色的脸,笑着说:“好,矫情就矫情吧。先教我写字。”

    唐牧荑见少年笑开,眉眼舒长,嘴角微启,有着介于少年的青涩和成丨人的性感,只觉好看的一塌糊涂。

    于是她有些浑浑不知所以然转过身,握住少年指骨分明的手。

    少年认真写起字来,这次果真写得十分好看。

    唐世慈高兴地在背后抱住她:“怎么样我说了吧,要这样才能写好看。”

    唐牧荑转头看他,少年贴近她的脸:“姐,再带我写几个,我找找感觉。”说话时出来的气息全扑在她的侧脸。唐牧荑红着脸说:“好。”

    唐牧荑握着唐世慈的那只手,只觉掌心一片湿滑,才发现自己紧张得都出了汗。

    但她却不敢松开,少年正认真得由她带着写字。尽管她觉得被带的人不是少年而是自己,因为自己的手只是虚虚地握着,并没有使太多的力。

    等到又一个字写完,唐牧荑反而平静下来,她觉得这是因为物极必反。

    唐世慈也没再写字,他放下手中的笔。扣住唐牧荑的肩,让她转过身来。

    唐世慈低头看她,唐牧荑垂着头站在他和桌子的空隙间,他笑着说:“怎么感觉我像哥哥,你像妹妹。”

    唐牧荑没搭理他,心里翻了个白眼。

    唐世慈将手压在她头顶,拨弄她的头发:“喂,你这四年都没长过吧。有没有一米二。”

    “放屁。我有一米六,好不好?” 唐牧荑简直想将他掐死。

    “还好,差点三等残疾了。” 唐世慈好笑地揉着她的脑袋:“你希望我长多高?”

    唐牧荑一脸鄙夷看着他:“能缩回去吗?”

    唐世慈面带难色:“有个地方可以,这个太难。”

    “你去死。你才十五岁,怎么变成这样。”唐牧荑气愤道。

    唐世慈嬉笑回了她一句:“你要是不懂,怎会这么生气。”

    “我已经二十了,可你还只有十五,不过是个初中生。”

    唐世慈没再笑,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漆黑:“是不是长大了就可以,现在就不可以。”他摸了摸唐牧荑的脸:“是不是因为我比你小?”

    唐牧荑被他看得不自在,心慌躲开他的手:“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唐世慈放下手,高昂起头用眼角看下来,冷冷道:“没什么。”

    唐牧荑被他那副冷硬的态度冲撞得莫名其妙,心下恼怒,果然是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人。

    之后唐世慈便冷着张脸,唐牧荑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她讨好地写了几个字给他看,被他一脸嫌弃地挥开,神色冷硬:“夸两句,你就真信了,拿开。”

    唐牧荑咬了咬牙,悲愤交加:“说好的是你,说不好的也是你。你这两张嘴皮翻来翻去,能说出几句真话。我要再信你,我就是只猪。”

    “不过是逗你玩,你还当真了,也只有你这种脑瘫才会上当。”

    “呵呵,我脑瘫。你也别得意,我不过是将计就计,也只有你这个智障真跟着我学写字。”

    唐牧荑头也不回离开,真是见了鬼,才会觉得他向自己示好。

    窗外的雨依旧很大,为这个炎热的夏日带来了一丝清凉。

    唐家走廊尽头的窗户只要不下雨,都会长年开着,按楚妍的话来讲就是通风换气,有时兴许还能赶走霉气。

    所以今天雨下得突然,叶冬菱赶回来的时候,雨水已扑湿了一小片走廊,蜿蜿蜒蜒的雨水叉成三四条,越流越多。她赶忙拿起拖把,开始收拾起来。

    叶冬菱收拾走廊的时候,看见唐世慈的房门开着,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就看见唐世慈站在唐牧荑身后,态度亲昵要她教他写字。唐牧荑不肯,他死乞白赖地恳求,外加威逼利诱,态度时而温柔时而凶狠。

    局内人看不真切,但她站在一旁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唐牧荑的书法写得有多差。

    唐牧荑十五岁时报了个书法班,扬言要学尽天下文豪的笔迹,让唐家光宗耀祖。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显然忘了自己是个养女,但是唐泽孺却是一脸欣慰看着她,目光温柔,宛如春风三月拂面。

    可惜的是唐牧荑学了一年的书法,都没有任何起色,该怎么丑还是怎么丑。那时她还在一旁冷嘲热讽了几句。最后唐牧荑还是放弃了,她在唐泽孺宠溺的眼神下,偷偷将证据销毁,连同那些无辜的笔墨。

    之后倒垃圾的时候被唐世慈看见,便捡了起来。当时自己站在一旁,看着他翻阅的样子,起先神态怪异,最后竟是笑了起来,还不顾脏的连同笔墨一起捡了起来,抓在手里,兴冲冲往楼上跑。

    当时叶冬菱只以为唐世慈也和唐牧荑一样,对书法感了兴趣,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唐牧荑16岁考上高中,离了家后,唐世慈便学起书法,展现出来的天赋足可以甩唐牧荑好几条街。

    可是如今,叶冬菱站在门外,七月末炎热的天气却让她打了个寒颤。

    叶冬菱知道,唐世慈自从唐牧荑没回过家后,就变了个人一样,少言少语,没有少年时期该有得活泼开朗,倒是多了几分阴郁。不是待在房中就是往外跑。此刻却在房内笑意盈盈,撒起娇来。

    房内的两人停下笔来,好像在说着什么。叶冬菱看着他们,自己也说不出哪不对,但总觉得有什么是怪异的感觉。

    叶冬菱下意识没有发出声音,蹑手蹑脚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叶冬菱今年已有六十几岁,本该回家享福的年龄,但是丈夫死得早,又无儿无女。年轻时她就在唐家帮佣,唐老先生看她可怜,便留她在家,也不知道是保姆还是管家,这样不伦不类一直留到现在。

    她几乎是看着唐泽孺长大,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唐泽孺经常出门在外,楚妍要离家研究课题,她一手带大唐世慈,同他最为亲昵,赋予的感情也是最多。至于唐牧荑,她就像楚妍一样,对她是本能的讨厌。

    叶冬菱越想越觉得奇怪,唐牧荑对唐世慈的影响太大了,她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唐牧荑四年不回唐家。

    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微亮的手机荧幕照在她沟壑的脸上,显得有些吓人。等了片刻对方接了电话:“喂,叶娘,有事吗?”

    叶冬菱将电话挨近耳朵:“太太,那丫头回来了。”

    对面的人许久都不回话,叶冬菱以为她挂了线:“喂,喂,太太?”

    那头传来声音,轻声如耳语:“我知道了。”

    “嘟”的一声便挂了。

    叶冬菱呆愣看着手机,好像自己也不明白这个电话是为什么而打。

    庄亁找来的时候,唐牧荑和唐世慈正好在置气,谁也不理谁,各自待在房中。庄亁问过叶冬菱后,就直接去了唐牧荑那儿,这个没义气的家伙,直接将兄弟撇开。

    听到敲门声,唐牧荑以为不是唐世慈,就是叶冬菱,面露不耐开了门。见到是庄亁,这个充满朝气的少年,她立马心里舒畅起来,笑道:“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少年弯了弯眉眼,一双黑珍珠般的美目笑成一条线:“爬山时拍的照片,你不要啦。”

    唐牧荑这才想起来,她也拍了很多风景照:“当然要,那可是玩命才拍到的东西,进来吧。”

    庄亁将手中两包信封装着的照片放在桌上:“阿姐,这里有一份是阿慈的。”

    “嗯,知道了。我晚上拿给他。”

    “阿姐,你快看阿慈拍了什么。”少年坐下来朝着唐牧荑挤眉弄眼。

    “怎么,难不成拍了我们都没看见的东西。还是他技术比我们好,不可能啊,都是一样的相机。”唐牧荑疑惑地拆开信封。

    唐牧荑翻看着唐世慈拍的照片,面上一片淡然,可内心却已如船抵暗礁波涛汹涌。

    不过几十张照片,却大部分都是唐牧荑的身影。有抬头喝水的、微笑的、发愣的、低头的,但都看的出照片中的人并没有发觉。

    庄亁见她不说话,打趣道:“阿姐,这是要感动哭了。我觉得那张看日出的最好看。”说着便挑出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直直地站着,抬头看向日出的地方。刚升起的太阳,透过浅薄的云层霞光万条,打在女孩的侧脸上,蒙上层暖意的金边,只觉眉目如水。

    庄亁皱起眉头:“好看是好看,只是那时阿慈不拍太阳,拍你干什么?”

    唐牧荑看过照片后,心下烦乱,越发分不清唐世慈对自己的态度。她开口道:“好久没回家,他帮我拍着玩的。”

    少年随即笑了起来:“哈哈,阿慈这恋姐情节越来越严重了。阿姐可不能丢下他不管。”

    庄亁有口无心,唐牧荑听在耳里,即刻便进了心。心中难受,丢不下的人可是我,不是他。

    庄亁待了片刻就想叫唐牧荑和唐世慈出去玩,唐牧荑摇头拒绝,说最近不想出去玩。

    唐牧荑说:“要不你留下来,陪世慈玩,他最近脾气古怪得很。”

    庄亁打着哈哈道:“不行,明知道他心情不好,我还往枪口上撞,这不是给我自己添堵。”

    送走少年后,唐牧荑拿着唐世慈的那袋照片,想给叶娘。犹豫许久,想了想觉得不妥,要是她拿出来看见怎么办。她敲了敲脑袋,果真是做贼心虚。

    一直犹犹豫豫到了晚上,唐牧荑敲了唐世慈的房门。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估计还在置气或是睡着了。刚想转身,房门从里面被打开,灯光照在自己脸上,一下子有些晃眼。

    唐牧荑揉了揉眼睛,举起手里的信封:“这个是……”

    “进来。”唐世慈截住她的话,神色冷硬看着她。

    看他心情不好,唐牧荑不想进去,摇了摇手中信封:“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想给你……”

    少年没等她说完,又截住她的话:“进来。”

    “……好……”

    唐牧荑走了进去,看见今天下午摆放在书桌上的笔墨依旧放在那儿,并没有收拾。

    唐牧荑头皮有些发硬:“世慈,今天庄亁下午来过。这是在山上你拍的照片。”她举起手递给他。

    唐世慈没有接过来,只是目光暗沉看着她。

    唐牧荑讪讪收回手,暗骂自己多此一举,把信封放在桌上。被他看得不自在,侧开视线:“没什么事,我回去了,不早了,早点睡吧。”

    “你看过了?”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些东西,好似是有些恼怒。

    “什么?没,没有看。”唐牧荑心虚开口道。

    唐世慈拿起信封看了看:“那开口是自己打开的。”声音有些冰冷。

    被他说得光火,唐牧荑火气也上来了,被拍的人是我,我都没生气,你还来劲了:“我是看了,对不起。但是你拍的是我,我都没同意你拍,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我们扯平。”

    “拍的好看吗?”少年墨般的眉眼看向唐牧荑,目光温暖,刚毅的脸庞柔和得好似打了柔光。

    “额?”唐牧荑简直要被他逼疯,这小子变脸跟翻书。

    唐世慈拉住唐牧荑的手,将她带到桌前。他从信封中倒出那些照片,将女孩的照片挑选出来,一张一张铺开在宣纸上,用手摸了摸照片中女孩的脸。他转头定定看着唐牧荑:“我说,拍的好看吗?”

    唐牧荑不知该说什么,想了一会儿,假装镇定说:“我当然好看。”

    唐世慈的目光太过温柔却又透着三分犀利,唐牧荑只觉耳后一片滚烫,猜想自己定是红了脸,心下不甘:“是我长得好看,可不是你的技术好。”

    唐世慈没再为难她,只是拉过她的手:“姐姐,我今天洗得香喷喷,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唐牧荑听到他这样说,心中酸涩无比。

    这是她和唐世慈小时候常说的话。小时候唐世慈黏她,每天都要缠着她,连睡觉都要她抱着。她嫌他烦,开始躲着他,经常一入夜,就跑回房间,把房门锁起来。

    而唐世慈也学会拿捏她的软肋,每次碰到她锁门,就抱着枕头站在她房门口哭。唐牧荑每次受不了的打开门,就看见软糯可爱的唐世慈抽抽搭搭说:“姐姐,我今天洗得香喷喷,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唐牧荑看着眼前的少年,已经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更何况自己还喜欢他。

    只不过是看了那些照片,就几乎要以为少年心中有她,现在要她放下他,就已经心如刀割。要真躺一起,像小时候那般贴首抵足而眠,她只怕自己承受不住哭出声来,为她自己这可怜的爱情。

    唐牧荑神色为难,好不容易才开口拒绝:“不了,你已经这么大。不是小孩子了。”

    唐世慈央求的看着她:“姐姐,你今天下午还说我还小,怎么半天都不到,在你眼里我就长大了。”

    听他这么说,唐牧荑只想抽自己的嘴:“这个,这个事情的角度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小孩子,男女有别,怎么能躺在一起?”

    唐世慈冷下脸来:“你一天到晚想些什么东西,我不过是想和你怀念还念小时候,你尽扯个这些做什么?难道我不知道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我只知道你是我姐姐,难道长大了就不是了?”

    唐牧荑被他说得难堪得要死,垂死挣扎般,说:“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难道你没有把我当做弟弟?”

    唐牧荑被他说中,连忙辩解:“怎么可能,我当然把你看做我的弟弟,永远都是。”

    少年脸色灰暗,艰难扯起嘴角笑了笑:“那不就好了。”

    唐世慈不等她回答,半推半就拉过她:“姐姐我们睡觉吧,很晚了。”

    唐牧荑面色绯红,被少年拉住的地方暖烘烘的,原来喜欢一个人,却又不敢让对方知道,要这般小心翼翼。

    唐牧荑告诉自己不能昏了神,结结巴巴说:“还是,我看还是算了。”

    唐世慈见好不容易可以亲近她一点,哪里容她躲避,软下声音求她:“姐姐,就今天,好不好?”

    少年眸光闪动,乌黑的眼珠满满恳求,暖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象牙色的皮肤透出荧光般得温暖。

    唐牧荑攥住手心,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她眨了眨眼睛,低声说:“嗯。”然后转身就往外跑。

    “怎么还跑?”唐世慈一把拉住她。

    “我去拿枕头。”

    让你走了,你还回来?你当我傻子。唐世慈走过去把门锁上,转过身告诉她:“我现在睡觉,不习惯用枕头。”

    唐牧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窗外的月亮太亮,把屋里的家具都照得分明,却又出乎意料得静谧。

    唐牧荑能听见唐世慈的呼吸声,靠自己那么得近,但并没有碰到。她的心跳那么快,怕被他听见,原本就快贴着墙睡的她,更是又往里挪了几寸。

    “你再挪,就进墙里面去了。”唐世慈心里气愤,却又无奈。他已经很努力的保持冷静,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有多高兴。

    唐世慈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唐牧荑,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生下来就是为了爱她。

    月色如水的夜里,他在一尺距离外盯着唐牧荑纤瘦的脖颈,他几乎能闻到那上面的芬芳,那种能让自己疯狂的味道。

    他很想贴上去抱着她,但是在月光下他能看见,唐牧荑脖颈上的鸡皮疙瘩,她很紧张。唐世慈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拿着往日的旧情去逼她忍受这样糟心的事情,她一定觉得自己恶心。

    唐世慈往外挪了一些,有些疲惫捏了捏鼻梁:“往外面来一点。”

    唐牧荑没再拒绝,她终于侧过身来,平躺着。面色恬静,眼皮安静敛着,只有黑黑如鸦羽的睫毛微微地颤。

    唐世慈弯起眉眼看她故作镇静地装睡,双手握拳放在肚子上,随着呼吸与肚子一起起伏。

    只是笑意并未沿到眼中,见她如此怕自己,胸口像被人擂了一拳,含着口血却又吐不出,他想,原来这就是内伤。

    从有意识起到七岁,唐世慈以为唐牧荑天生就是要嫁给他的。

    结果,终于有一天,楚妍告诉他,事情并不是他想像的那样,兄妹是不能结婚的,他们以后会各自成家,有自己的爱人,相依相伴到老。

    没有人知道,在那段年少无知的时光里,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在年少不知愁的年华里,忧心忡忡。

    可是突然又有一天,楚妍又告诉他,唐牧荑是领养的,让他离她远点,她是没人要的野东西。

    他只听见了上半句,后半句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潜意识认为这是个重要线索,于是他告诉了薛辰。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原来唐牧荑还是可以和自己在一起,他高兴地几乎哭出来,他一个人偷偷在房间里撒泼乱跳,把一个多月的闷气都散尽,捶着胸学人猿泰山。

    末了还告诉自己:“我就说嘛,她要不和我结婚,我生出来干什么。”

    睡不着的夜晚总是很冗长,唐世慈却觉得如果时间能停止就更好了。他侧着身枕着右手躺在床单上,侧过头数着她睫毛颤动的次数,心中柔软成一片。

    唐牧荑已经睡着,嘴巴微微张开,能看见小小的贝齿。估计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呼吸急促,眉头紧蹙。

    唐世慈把她放在肚子上的拳头微微松开,放在她身体两侧。想了想,还是伸出左手握住女孩的左手,闭上眼睛听她的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唐牧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昨晚没有拉窗帘的好处,就是她现在睁开眼睛就能看见近在咫尺的面容。

    看了看腕表,已经九点多,但身旁的人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唐世慈依然微侧着身子枕在右手上,左手裹住她的左手。眉头舒展,长而直的睫毛下有浅浅的青黑,看来他昨晚没有睡好。

    唐牧荑有些心疼,这样的姿势睡觉并不舒服。她想把少年轻轻推平,这样想着抽出被少年攥住的左手。

    刚抽出,少年左手就用力一握,感到手中无物,眉头皱起,睁开眼来。

    唐世慈见她已经醒来,声音有些嘶哑地开口:“几点了?”

    唐牧荑把头偏向里面,自己早上不梳洗的样子不敢让他看见:“九点半。”

    唐世慈挪到她身后,和她枕在同一个枕头上:“饿不饿?”

    唐牧荑鬼使神差摇了摇头。

    少年来了精神,高兴地说:“我困死了,枕头分我一半,和我一起睡个回笼觉。”

    唐牧荑又迷迷糊糊睡过去,见她睡着,唐世慈轻轻吻了吻她的后脑袋,小声嘀咕:“真是只猪。”

    唐牧荑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渐渐力气变大,以致于头皮发疼。她头也不回恼怒地喊:“别扯,疼。”

    “还知道疼是好事,我还当你神经缓慢已经分不出是非清白。”

    听见她的声音,唐牧荑只觉浑身血液都停止流动,手脚瞬间冰凉。她闭了闭眼,等到满眼的恐惧退散,面容平静后镇定地转过身坐起来:“楚姨。”

    站在床边的女人略施薄妆,面容白暂端丽,不急不慢开口:“还叫什么楚姨,我要再晚回来几天,就真当你妈了。”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的胆量,不过四年时间,就迫不及待回来暖床。怎么样我儿子的功夫好不好?”

    唐牧荑听完楚妍的话,笑了笑:“楚姨,你误会了。”她伸手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不过是寻常姐弟叙个旧,你多心了。”

    “最好是这样。你还是收敛点,别让我把你那龌龊的心思跟你爸说。”

    唐牧荑眉间跳动两下,再也装不了冷静,面色沉下来:“楚妍,你以为我现在几岁,六岁还是十六岁?你觉得你还是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楚妍仿佛听到了笑话般,轻声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唐牧荑的脸:“唐牧荑,你信不信,不管你几岁你都斗不过我,哪怕我死了,你还是要输。”

    楚妍笑容艳丽,眉目间说不出的风情,但唐牧荑却觉得刺眼可怕。面上的手指也是冰凉,她现在累得没有心思去躲开,面色灰败下来:“我没有想和你斗。虽然你对我不好,但我们无冤无仇,我干嘛要和你斗。”

    楚妍静静摸着她的脸,从额头到眉眼再到鼻梁,神色安详,眼神温柔。

    楚妍的手指太过冰凉,唐牧荑受不了想挪开:“楚姨。”

    楚妍像被惊醒了般,手上使力掐住她的脖子,面色凶狠起来:“不,这是你欠我的。”

    唐牧荑被她突然发作,弄得措手不及。她抬起手慌乱抓楚妍的手,抓入手的是纤细的手腕,没想到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

    呼吸困难间,一双粗糙发黄的手,抓住楚妍的手:“太太,松手,你想闹出人命啊。”

    唐牧荑昏昏的脑袋才惊觉,原来叶冬菱也在这个房间,她尽然现在才发现,可想而知,刚才她是多么紧张,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楚妍身上,她早已无暇分神。

    楚妍松开手时,面色已平静,饶有兴趣的看着唐牧荑摸着脖子,拼命喘气。

    唐牧荑几乎被楚妍掐死,现在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了她的秘密,悲愤交加骂她:“楚妍你这个疯子。”

    “砰!砰!砰!”敲门声不断,“妈,你们怎么把门锁上了。”是唐世慈在敲门,见里面的人许久不开,有些急,“唐牧荑,你们在干什么?快开门!”

    叶娘有些犹豫看着楚妍,楚妍并没有想开门的意思,她拿不定主意定在那。

    楚妍贴进唐牧荑,目光游移,一寸寸舔舐女孩的面容:“听见没,他很着急。我必须得承认你很会勾人。”

    唐牧荑难堪地侧过脸。

    楚妍却不放过她,手指用力转过她的脸,逼她看她:“长的这么像,连勾人的本事都是一模一样。”

    唐牧荑听不下去,用力推开楚妍。

    楚妍被推了个踉跄,叶娘立马扶住她,一脸深仇大恨瞪着唐牧荑。唐牧荑快要被气哭,差点没气的人可是她。楚妍却并不在意,转身开锁打开门。

    唐世慈面色难看站在门口,见门开了立马跑了进去。

    “你们吵架了?”唐世慈有些头疼,他知道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对方。

    见唐牧荑垂着头,他蹲了下来想看她的脸。唐牧荑低声说:“你妈在那儿。”声音虽然低,但是房里的四个人都听见了。

    唐世慈回了她一句:“我知道。但你和她吵架从来都是你吃亏,我还是帮你好了。”

    唐牧荑越发不知道唐世慈怎样看她,但她现在急需要有人安慰她。听见唐世慈这样说,她刚才受过的气,一下子散了去。她得意洋洋地抬起头看着楚妍。意思是说,看见没,你儿子帮我。

    唐牧荑抬起头时,唐世慈看见她脖子里的红痕,隐隐几个手印。唐世慈皱起眉来,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