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后,家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唐世慈早就累得在客厅里睡了过去。
叶娘和楚妍都在后院收拾,而唐泽孺因为药厂的事没有回来,就只剩她和唐世慈两人在客厅里。
他安静得仰躺着,橘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颊上,象牙色的肌肤好似透出莹莹的暖光。唐牧荑怕他着凉,想叫醒他:“刺儿。”推了推他的肩膀,却被他嫌烦地一把抓住,嘴里喃喃道:“姐姐。”
唐牧荑那刻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低头找到对方的唇,轻轻地咬了一下。
等她做完这些,站起身时,她就觉得这是不对的。唐世慈是她弟弟,还比她小五岁。等她能够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告诉自己,或许自己只是有些饿了。
唐牧荑安静地站在那里,不再试图叫醒他。她转过身,想要坐下。却看见楚妍站在她身后,不知看了多久。
唐牧荑面色惨然一片,她忽然觉得自己从六岁到十六岁,十年来做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她依然像六岁时的自己,成长多少都是无用。因为此刻的她一如刚来这里的第一晚那般,惶恐不安并且孤立无援。
楚妍不动声色地立在她身前,不言语不动作,只是微昂着头噙着笑看她。
唐牧荑说不清对自己楚妍的感觉,只知道十年间自己怕她,而此刻的自己是恨她的。
唐牧荑从来没有见过楚妍大声地说过话,除了唐世慈掉下水打过自己的那巴掌外,从来没有。
楚妍永远都是矜持的傲慢者,克制且谨慎。她当着唐泽孺的面,对自己端庄有礼,和自己独处时却是无礼的傲慢。她不像叶娘那样喜欢说些难听的话,但她却让唐牧荑更加害怕。
唐牧荑知道,楚妍一直都在看戏,看自己的戏。从她来到唐家的第一天起,这个女主人就不看好她。楚妍摆出高者的姿态,从高高的楼台上俯视下来,用眼角的余光看自己,仿若在瞧最不起眼的小丑。她在等自己出丑,而此刻她终于等到了。
唐牧荑恨楚妍一副高高在上戏外人的样子,却又无从反抗。她抽出自己被唐世慈抓着的手,面色冷然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妍走过去,俯下/身,伸手摸着唐世慈的脸:“你不想让我见得,我都见到了。”她用手背反复擦着唐世慈的脸,唐世慈皱了皱眉,有些醒来的迹象。
唐牧荑败下阵来:“别说出去。”语气僵硬却又卑微。
“你求我啊。” 楚妍停下手中的动作,挑眼看她。
唐牧荑几乎咬碎了后槽牙,胸口恼怒得几乎吐出口血来。她张了张嘴,几次之后又闭上了嘴。
见她这样,楚妍笑着开口:“或许你爸爸对这件事会很有兴趣。不知道传出去大家会怎么想?比如唐家的养女对自己年幼的弟弟,抱有些奇怪的想法。你说泽孺会怎么看你。”
唐牧荑再也听不下去,唐泽孺等同于她的信仰,这也许有些可笑,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她无法接受哪天唐泽孺对她失望这个事实,她连想都不敢想:“求你。”
也许是没想到唐牧荑答应得这么快,楚妍顿了顿:“好。但是你得离开这个家,我不想看到你。”
唐牧荑握紧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一字一句道:“我还能去哪里?”
“那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你已经十六岁,不是六岁。你马上就要中考,等你念高中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这件事情过后,唐牧荑有仔细地想过,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嫩太天真,她不过就是意味不明连亲都不算地咬了唐世慈一口,却正巧被楚妍看见。
至于楚妍如何说那是她的事,而她也可以反驳。她可以说不小心绊了一下,磕在了唐世慈的嘴上,或者跟他闹着玩想把他叫醒。
但是这些都是她没有喜欢上唐世慈的前提下,她自嘲地想着,唐世慈才十一岁,虽然是个小帅哥,但看在自己眼里只是个可爱的弟弟,他小的时候,连尿布都是她帮着换的。
所以当唐世慈啄了她一口,又舔了她一下的时候,唐牧荑的这些想法全都不成立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是如何快速地跳动,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砰的心跳声,跳跃着欢快着,紧促得让她透不过气来。
唐世慈不过是和自己闹着玩,而自己却高兴成这样,原来她是真的喜欢弟弟。
却不等她高兴羞涩起来,她马上变得难堪且不安。楚妍没有看错她,自己就是这样变态和恶心,对弟弟有着奇怪想法的姐姐。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惊恐地打翻了盘子,慌乱中打了唐世慈一记耳光,外加其实是骂自己的那声变态。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唐牧荑决定离开,不是因为楚妍的威胁,这是她自己纠结出来的结果。
她还没有神经粗糙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从她知道自己喜欢唐世慈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自己有罪,不论是对唐泽孺还是对唐世慈。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但是世俗告诉她,她这样是不对的。
中考前,她就告诉唐泽孺自己想念福利院的伙伴,她想到那个省份念高中。一开始唐泽孺并不同意,他觉得离的太远,他无法经常看见她,会担心她的安危。而唐牧荑却一直磨他,告诉他自己真的很想念那些伙伴,并且会照顾好自己,让他放心。最后唐泽孺受不住她求,总算答应了她。
唐牧荑成绩不错,中考时更是超常发挥。等中考结束成绩出来后,唐泽孺就帮她安排好了b市的高中。
在去学校报到之前,唐牧荑安静地待在唐家,唐世慈就像失踪人口,不是整天往外跑,便是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屈指可数的几次碰面也不过是饭桌上,她尴尬地朝他笑,他却只当她是空气,目中无人的姿态做的十足。
唐牧荑现下想来那时的唐世慈还没有现在这样嚣张,但是已在那时初露锋芒,白眼狼的模式已然开启。
离开唐家的那一天,唐牧荑告诉自己,或许哪天,等自己可以放下心中的感情,她就再回来看他们,那时她也许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唐牧荑被嗡嗡的除草器声音震醒。她打了个哈欠,拿起枕边的手表,十点十四分。坐起躺下来回几次后,终于打起精神起床。
下楼时经过唐世慈的房间,想叫他起床,转念一想这么晚了,料想他已经起身,自顾自得下了楼。
叶娘正在院中指导着园丁,不要将那丛草坪修减的太过稀疏,太太不喜欢这样。正说着,透过玻璃窗,看见唐牧荑下了楼,便三言两语交代完,进了屋内。
“小姐起的可真晚,世慈可是一早就出门了。”
唐牧荑见叶娘进屋,笑着说:“好了,别再说我了,你说的不累,我听着都累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不用每次都说。我可是饿死了。还有早饭吗?”说着自己进了厨房,找东西吃。
唐牧荑端着杯豆浆,嘴里嚼着油条问她:“世慈去哪了?”
叶娘嫌弃地看着她的吃相,冷冷道:“少爷的事哪是我能管得。”
唐牧荑“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我的事你可没少管。”没再等叶娘的回话,哒哒地往楼上跑,末了回头说,“午饭不用叫我,我不饿。”
为了图方便,网购是最快的。唐牧荑上网查了下那套公仔的信息,网上很多卖家都已下架。她就留了个帖子,问是否有人想要转卖。
唐牧荑边看电影边等人回应,却不想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回帖只有一人,还是个打酱油的。她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人品实在太差。看着天色还早,她给自己的帖子挽了个尊,就出门去,决定实地考察。
在动漫周边逛了一圈,还是没有结果,时间也不早了,唐牧荑决定回家。
在出动漫商城门口时,唐牧荑看见门口有十来个人,推推搡搡的样子,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她下意识低下头有意离他们远一些,心中猜想莫非是非主流,可是看穿着又不像。
却不想有个男生被人猛推了一下,朝着唐牧荑直冲而来。饶是她先前留着心下意识躲了下,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倒,朝旁边磕了下去。
唐牧荑侧跪在地上,手心和j□j在外的膝盖一片火辣,估计是磨破了皮。
被推的男生骂骂咧咧了几句,随后低下/身问她有没有事。
唐牧荑随意地抬起手挥了挥:“没事。”却被那男生抓住了手腕。
“我靠,都流血了。”男生大声地嚷着:“薛辰,你要死了。”随即自来熟地揽着唐牧荑的腰,想将她拉起。
唐牧荑满头黑线,她忙着挣开男生的手想自己站起来,但显然男生并没有顾及太多,用了十分的力气,她只能顺着对方站了起来。
男生很高,唐牧荑能感到对方贴着自己头顶的呼吸。等站稳后,男生又马上松开揽着她腰的手,但看在旁人眼里却已是极亲密的动作。
男生抓了把头发问唐牧荑:“对不起,要不我带你去诊所包扎吧?”男生的伙伴哄得一声笑了开来,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唐牧荑黑着脸抬起头,刚想说不用了,却看见唐世慈黑着一张比她还要难看的脸,站在一群哄笑的少年中,显得极为突出。
唐牧荑愣了愣,张嘴道:“世慈。”
“什么?”男生听的不真切,不确定的问,“你认识阿慈?”
人群安静下来,唐世慈却不说话,好像不认识她。
刚才推人的少年薛辰拍了下脑袋:“诶,我记起来了,你是阿慈的姐姐。”他走到唐牧荑身前,少年老成地伸出手,“幸会幸会。”但又看见唐牧荑渗出血的手,忙说,“对不起阿姐,这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
唐牧荑见唐世慈不理会她,异常难堪,却强作笑颜,温柔笑道:“没事,是我自己走路没留心。”
薛辰听她这样说,心中更是惭愧,面带愧色道:“阿姐人脾气真好,怪不得小时候阿慈老在我面前念叨你,整天说要娶你,我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今天看见阿姐,才觉得阿慈这么姐控,也不是没有道理。”他顿了顿,揶揄地看了眼唐世慈,“阿姐,要不晚上和我们一起玩吧,今天有人生日。”
少年们听他这样讲,又哄笑起来,唐世慈脸色愈加难看,大家只当他是被说穿了恼羞成怒。
唐牧荑却知道个中缘由,想来对方是极不愿意看见她,又听见薛辰说小时候的事,心中难受,只想落荒而逃,却又不想落下笑柄:“怕给你们添麻烦,还是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就好。”
薛辰跟个人精似得,此刻却看不出分明,只知道唐世慈自从他姐上了高中没回过家之后,性情就变了个人似得,喜怒无常,只当他是思念姐姐过甚,伤心过了度,他笑着接过话:“不麻烦不麻烦,阿慈的姐姐就是我们的姐姐。你能来,我们玩得更开心。”
薛辰身后的少年吹着哨子,学着薛辰的样子,七嘴八舌的说:“不麻烦不麻烦。”
唐牧荑心不在焉地跟着他们,也不知道去了谁的家里过生日。只知道那个撞倒她的少年,到了目的地后,就问人拿了医药箱给她包扎。小心翼翼的样子很像唐世慈小时候。
少年小心地用纱布绕着唐牧荑的手心,问:“疼吗?”
唐牧荑举了举手说:“上药水的时候有点,其实我自己来就行。”
少年忙压住她的手:“不行,是我撞得你,我要负责。”唐牧荑不再和他争辩,安静看他动作。
过了会少年问她:“我叫庄亁,你叫什么?”
唐牧荑弹了弹少年的额头:“怎么,叫我声阿姐都不肯?”
庄亁被问住,比划着手说:“不是,不是。”动作大得勒疼了唐牧荑的手。
唐牧荑吃疼地嘶了声,少年忙停下动作:“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牧荑好笑道:“好了,逗你玩的。我叫唐牧荑,当然如果你能叫阿姐是最好了,你小我好几岁呢。”
庄亁笑着抬头看她:“好,阿姐。”
等唐牧荑包扎完,和庄亁出了房间才发现,大家已经把东西都布置好。
薛辰见他们出来,将他们拉到人群中,宣布生日会正式开始,唐牧荑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庄亁生日。
唐牧荑看着热闹的人群,都是十五六的少年少女。虽然不知道庄亁的父母去了哪里,但是看的出庄亁很开心。她下意识看向唐世慈,见他也是一脸笑意,漆黑的眼流光波动,灿亮的像晨星。
唐牧荑轻声退出人群,走上阳台透了口气,看表已是晚上八点多,怕唐泽孺担心,便给他打了个电话。打过电话才知道,原来唐泽孺也没有回家,见她打来,问她晚上吃了什么,还有什么想吃的,他晚上带回来。唐牧荑跟他说不用了,今天晚上她和弟弟在他朋友家过生日,估计会晚点回去,让他不用担心。唐泽孺让他们晚上玩的开心,回来时注意安全。她说好,这才挂了电话。
庄亁走到阳台的时候,唐牧荑正双手攥着手机,眼睛看着前方远处的虚无之处,眼神一片空洞,显然是发起了呆。
少年好笑地拍了下她的头:“阿姐。”
唐牧荑回过神,装作生气的样子:“没大没小。”
少年却有恃无恐地又拍了下,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唐牧荑哭笑不得,这孩子怎么这么厚脸皮。
见他又要伸出手拍,她赶忙抓住:“好了别闹了,快进去吧,寿星怎么能不在场。”
吃完蛋糕,又闹过一阵后,娱兴节目开始。少年们明显见识浅薄,开始玩起真心话大冒险这个老套却又经典的游戏。
无论唐牧荑如何三令五申不玩这个游戏,以及狡辩说:“我年纪太大,怕给你们压力。”都无法避开这个坑爹的游戏。
游戏开始后,瓶口先是转向一个唐牧荑不认识的少年,那少年看上去长手长脚身量很高的样子,体格也颇为健壮,五官端正,只是眼神有些阴郁,不是唐世慈那种冷漠的感觉,是真正看进去有种阴寒的感觉。
有人被选中之后,大家又吵了起来,每个人都想提问,唐牧荑心中好笑,毕竟是些孩子,沉不住气。
薛辰大喝一声:“不要吵,吵到什么时候。先听听阿铭选什么,再一个一个来,大家比较比较哪个最狠,就说哪个。”
汪兆铭靠在沙发背上,面色冷然,眼神睥睨看过来,声音是磁性的低沉:“真心话。”唐牧荑看他那样子,只觉得这个人好大的谱。
大家却像是见怪不怪,凑在一起七嘴八舌起来。最后终于有了答案,薛辰作为代表阴阳怪气问:“请问汪兆铭先生,有没有人帮你做过k/j?”
唐牧荑被惊得一个哆嗦,这些孩子成了精,刚还觉得孩子还小,现在只觉羊入了虎口,生怕轮到自己会被狠狠地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汪兆铭扫了眼人群,却不说话。仅有的两三个女生却开始焦躁地显示出羞涩,叽叽喳喳地说怎么问这么不要脸的问题。
薛辰心中哼笑一声,你们可是比我还想知道,就知道装。
薛辰见汪兆铭卖关子,不耐道:“阿铭,快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但是一定要说真的。”
汪兆铭侧眼瞥向庄亁,庄亁面色惨白一片,他却笑着开口道:“有。就是技巧太差。”
女生们红了脸,男生们却笑骂道:“臭小子,拿腔拿调,得了便宜还卖乖。”
汪兆铭笑着不说话,眼里的阴郁却是散了些。
游戏继续玩着,过了十几轮有惊无险,唐牧荑稍稍放下心来。唐世慈却被转到两三轮,都选了真心话。也是问些没有营养却刺激的问题,而后他不痛不痒地回答。
时间不早了,大家规定最后一圈。唐世慈又被转到,他选了真心话,薛辰带头起哄怎么也不肯让他选真心话,非得让他选大冒险,唐世慈刚才喝了点酒,脑子一热应了下来。
薛辰说:“阿慈这么喜欢阿姐,要不阿姐就成全他,让阿慈亲你一口,大家说好不好?”
男生们心头一热,嚷嚷着:“好,禁忌恋啊,带劲。”
女生们却不怎么赞同:“怎么说都是姐弟,真亲下去不会恶心吗?”
唐牧荑听着难受,面带犹疑看着唐世慈。唐世慈却恍若未闻,站起来就往她这边走。
唐牧荑见唐世慈直直向她走来,不过五六步的路,她却已是从羞愧难堪到无奈转了好几转。两人这样做给别人添乐趣,她只觉自己像小丑,万分恼怒,却又无从拒绝。
唐世慈站在她面前,挡住别人的看向她的目光。众人看去只能看见少年颀长的身体和宽厚的肩背。
唐牧荑抬头望入唐世慈的眼,只觉瞳孔漆黑一片,却又深邃无比,叫她移不开视线。
少年低下头来轻声说:“别怕”话音刚落,唐牧荑就觉有微热的柔软贴在额头,一触即离。
唐牧荑只觉耳后一片滚烫,抬眼望向众人,只见庄亁面无表情,汪兆铭似笑非笑地瞥了庄亁一眼,薛辰笑道:“好阿姐,这下阿慈总该如愿了。”众人又哄得笑了起来。
深夜唐牧荑和唐世慈回到家,两人一起上了楼,唐牧荑的房间在走廊尽头,而唐世慈的房间却在楼梯口。
唐世慈进屋时,朝唐牧荑丢下句话:“别招惹庄亁,你惹不起他。”便把门关上,唐牧荑站在门外都能听见他锁门的声音。
要不是深夜,唐牧荑只想砸门怒吼三声,唐世慈你丫脑子被门挤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招惹他,我都没主动跟他搭过话。
唐牧荑心下愤然,连睡意都驱散了,到了天微亮才渐渐睡去。
之后几天唐世慈一直在家里,没有出去,而唐牧荑也尽责得开始当起唐世慈的家庭老师。
唐牧荑对唐世慈的看法是,虽然唐世慈看起来对她颇为不耐烦,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孺子可教也。
唐世慈并不笨,相反来说很聪明,教过他一遍的知识,他都能记住,同一个题型的题目会了之后,就不会再出大的差错。除了偶尔开小差分神之外,几近是完美的学生。
这天晚上唐牧荑给唐世慈安排了一套卷子,让他完成。
为了杜绝唐世慈学习分心,唐牧荑严格将他的电脑网线拔了,并且将他的手机没收,唐世慈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反对意见,除了一个略带嘲讽的眼神,唐牧荑就当他欣然接受了。
唐牧荑坐在转椅上,看着唐世慈坐在一旁写卷子,安静的两人意外的和谐,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两人都惊了一下,是唐世慈的电话。唐牧荑将手机递给他,唐世慈摇了摇头说你替我接吧。
电话接通后,是少年带着朝气的声音:“阿慈,阿姐在家吗?”
唐牧荑认出是庄亁那个男孩:“庄亁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唐世慈瞬间抬起头,将头转向唐牧荑,伸出手:“我来接”声音掷地有声。
唐牧荑想起他说自己招惹庄亁的话,心中有气,挑着眉毛一口回绝:“找我的。”
电话那头传来庄亁清浅的笑声:“是阿姐啊。明天郊外园林开放,趁着第一天,去的人不多,你和阿慈也一起来玩吧。”
唐牧荑心里柔软一片,这个善良的少年,不过一面之交,难为他惦记着自己:“好啊,明天我同阿慈一起过来。”又道了几句,问唐世慈接不接,少年只当未闻,她只好将电话挂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明明同先前一样没有声音,气氛却像是变了一样,压抑的可怕。
唐牧荑受不了出了门,拿了两罐饮料,想到刚才自己不该那样挑衅他,柔声讨好道:“世慈,喝点水再写卷子。”
唐世慈接过水,打开喝了口便放下,又埋头写起作业。他坐得不是十分端正,两腿叉开微歪曲的席地而坐,上身有些弓着靠在桌子沿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刷刷写着。
唐牧荑心下感叹,刺儿真得变了好多,小时候乖巧可爱的正太变成现在邪邪的少年。转念又想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他估计会再朝自己翻上几个白眼。
第二天唐牧荑起了个大早,准备了些吃的东西,想来爬山会用到很多,怕到时候在山里没有补给会饿着,问别人讨要,又拉不下这个脸。
下楼看见唐世慈早已站在门口等她,一脸等急的不耐。唐牧荑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心中却竖起了中指,简直丧心病狂,现在才七点好吗!
唐牧荑看了眼桌上的早饭,强迫自己转过头,装作没看见,走到唐世慈的身边:“等久了吧,我们走吧。”
唐世慈看了她一眼,走进屋里,坐下来喝起豆浆。唐牧荑心中大喜,什么吗自己不也还没吃。便也坐下,放下包开始吃起早饭。
叶娘端着碗粥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他们便喊:“阿慈,刚才没有吃饱吗?”
唐世慈呛了一下,红着张脸冷声道:“我有些渴了。”见唐牧荑看他,板下脸来:“快吃,慢死了。”
唐牧荑不再看他,加快速度吃起来。
唐世慈却不放过她,继续说道:“你带了什么,怎么一大包鼓鼓囊囊的?”
“吃的喝的,我怕山上没有吃的,要是迷了路,可以撑一段时间等别人来救我们。”唐牧荑嚼着油条欢快动着的嘴,终于在唐世慈看白痴的眼神中慢了下了,最后停住。
“我们是去爬山,是旅游场所,不是原始森林,不是探险。”
“好,我知道了。我不带去就是了。”唐牧荑实在无法在唐世慈复杂的眼神中对视过去,端起豆浆掩饰地喝起来。
到了庄亁家中,唐牧荑发现这次同去的人并不多,没有上次十几个人的样子,不过是寥寥数人。除去庄亁、薛辰和汪兆铭就只有两个女生和唐世慈同自己,一共七个人,四男三女。
由于是郊外,离市中心有些远,汪兆铭开着车过来。车是普通的三厢车,但由于是紧凑型的轿车,要坐下七人实在是有些挤,正常情况下能坐下五人,现在多出来的两人,恐怕是要坐在别人腿上。
当然唐牧荑更担心的是汪兆铭有没有驾照这件事。
薛辰见她一脸忧色,忙道:“阿铭今年年初刚满18岁就拿了驾照,不用担心,他飙车一级棒。”
唐牧荑苦着脸说:“如果你不说最后一句,我就更不用担心了。”
薛辰被她说笑,庄亁也“哈”的一声笑了,抓着唐牧荑的手臂,“阿姐,车子那么小,同我坐吧。”
唐牧荑说:“同你坐就不挤了?”
“你坐我腿上啊。”庄亁一脸正直。
唐牧荑满头黑线,以为庄亁在逗她,但看他的一脸认真的摸样,想来说的是实诚话,是真想让她坐他腿上。她摇了摇头:“不行,太难看了。”
“什么难看,阿姐你想哪去了?”庄亁一脸受伤的样子。
唐牧荑被他堵住了话,倒显得自己猥琐非常,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又怕庄亁看低了自己,真当自己是猥琐的人,她脑中飞速转着,灵机一动脱口而出道:“那这两个女孩怎么办。要不让她们其中一个坐我腿上。”
薛辰连忙摆手:“不行,那另一个怎么办,让她坐谁腿上。”看了眼都不说话的大家,接着说,“不如这样,赵子怡和钱笑笑做副驾驶,我们三个男的坐后面,阿姐你坐世慈腿上吧。”
唐牧荑心中翻白眼,这家伙摆明了老想看她笑话,知道他只是当好玩,并无恶意,平静地建议:“为什么你不坐在庄亁腿上,或是你们三个男生随便互坐都可以。”
薛辰腆着脸皮笑:“阿姐,你饶了我们吧。你看我们三个,都近一米八的身高,还都是汉子,一身的肌肉,要真挤着坐在腿上,会做噩梦的。”说着他讪讪的摸了摸鼻梁“要不笑笑坐我腿上,让子怡坐阿姐腿上。”
钱笑笑笑骂一声:“你作死啊,敢占我便宜。”说着作势要打,薛辰虚抬起手挡着。
唐牧荑想他说的也对,两个高大的男生在狭窄的轿车里,叠着坐在一起,的确很挤。而自己和世慈关系最亲近,坐他腿上也无可厚非。
庄亁却不死心的拉起唐牧荑的手摇了起来:“好阿姐,你就坐我腿上吧。”
唐牧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这个自来熟的孩子真的让她脑子疼,她头疼地看着他。
一直不吭声的汪兆铭却冷声道:“庄亁坐前面,其余的人都坐后面。”
唐牧荑以为庄亁会不依不饶,却见他像抽了气的皮球,恹恹的。
最后坐上车时,前面坐着汪兆铭和庄亁,空旷非常。后面却有五个人,显得很是拥挤。薛辰自己一个人坐着,旁边是赵子怡抱着钱笑笑坐着,唐牧荑安静地坐在唐世慈腿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车子开始上路,薛辰和钱笑笑热闹地吵着,说着什么唐牧荑都没有听进去。
她此刻全身心的感官都紧绷起来,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唐牧荑心下微苦,如果自己没有喜欢上唐世慈,现在必定没有这样的尴尬,他们依然可以像小时那样亲昵,却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唐牧荑僵坐在唐世慈怀里,股下也是尽可能减少接触面。
可是轿车低矮,加上唐世慈人高,而他显然也没有完全坐尽车椅,而是稍稍前移了一段,以致于唐牧荑更加无法直立上半身,只能顺势向后靠去。她此刻已完全陷入唐世慈的怀中,但她还是没有放弃,竭力抓住侧门的把手处,希望能维持平衡,尽量避免将自己的体重完全压在他身上。
她只希望能尽快到达目的地,显然上帝没有听见她心中的呐喊,半小时没到,就在市区的通道被堵,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她的心情,只差仰天大骂,呵呵呵呵。
见车子没有动弹的迹象,庄亁转过头来开始唠嗑:“阿姐挤不挤?阿慈比我高比我壮,要不你到前面来坐我腿上,前面宽敞。”说完还挤眉弄眼的笑。
虽然庄亁长得确实爽朗帅气,但是唐牧荑现下实在欣赏不来,她一直紧绷着肌肉,已经十分酸痛,她扯了嘴角勉强开口道:“不用了。这样挺好的。”
笑话,她可没忘记,刚才汪兆铭眼神阴郁看着庄亁拉她的手,还向她瞥了一眼的神情。汪兆铭不认识她,却又那样生气,显然那怒气是冲着自己而来,她想起唐世慈提醒她的话,还是不要和庄亁靠的太近。
见唐牧荑不应,庄亁无趣说:“好吧。”
又等了会儿,车流开始动起来,唐牧荑微微放松,虚叹了口气。
不想身旁的钱笑笑向这边倒来,嘴中叫着:“薛辰,你不作死不行啊!”
唐牧荑晃了晃身体,终于自暴自弃的脱力,任由自己的体重砸在唐世慈的怀中。她等待唐世慈嫌恶地将她推起。
唐世慈却没有在意的样子,少年抬起垂在两侧的手,绕到唐牧荑身前,抱着她微微使力向上提,两个人一起向后移了点,坐得更加稳当。之后唐世慈的手却没松开过,一直环在唐牧荑的腰上。
唐世慈将两人往后挪之后,两人贴得十分近。唐牧荑的肩就靠在少年的锁骨处,少年的脸贴着她的后颈,灼热的呼吸扫在她的脖颈里。她的背就贴在少年的胸膛,透过薄薄的布料,唐牧荑清晰的感觉到他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不停,而少年滚烫的手心更是将她的腰间灼伤。
唐牧荑的心脏快得简直要跳出来,她想这简直要了我的老命。她强作镇定轻声说:“世慈,我有点热,你把手松开。”
唐世慈手没松,却在她身后,朝她脖颈里吹了口气:“这样好些了吗?”
唐牧荑只觉耳后一片滚烫,脸上潮红一片,再也忍耐不住,不管不顾挣扎起来:“你放开!”
唐世慈压住她,沉下声来:“别闹。”
唐牧荑见他好似真的生气,又怕薛辰他们笑,只好听话的不再动弹。她红着脸垂着头,心里却想,可不是我要占你便宜,你自个儿送上门这可怪不得我。
过了会反倒是唐世慈不耐烦地动了起来,他向车门一旁侧去,抬起一腿想将张开的两腿收拢起来,可是腿太长,只能微微的收起,还是无法完全收拢。他不耐地啧了一声。
唐牧荑见他这样有些奇怪,她刚想问他怎么了,却被股下奇异的感觉惊到,是微微凸起的硬物。刚才还没有,她好奇伸手探去,被唐世慈一把抓住,他靠着她耳边,压低声音怒气冲冲道:“我说过让你不要动。”
唐牧荑随即明了那是什么,她心中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她已经完全不知道做何反应。她安慰自己道,没关系,少年嘛血气方刚,正常。
唐世慈见她不说话,也不再言语,只是依然没有松开环着她的手。只是抱着她,看她羞红一片的耳朵和脖颈。
郊外园林并不是花花草草的世界,而是威严无比的崇山峻岭,站在山脚下,能看见连绵起伏的云海。
唐牧荑来到w市这么久,从不曾来过此处,也不曾用心留意此处。她六岁被唐泽孺带到w市,十六岁离开家去了b市。十年间,唐泽孺再多宠爱,她都不曾松懈过,只顾埋头苦读十年圣贤书,只因为背后有楚妍,虎视眈眈盯着她,想看她出丑,她都不知该怨她还是谢她。
一行人在山脚处的山庄小院下车,等汪兆铭将车停放好后,便入了内询问上山的事。
山庄小院的内景别致雅观,仿照古时的风景,到处都是翠绿的高竹和姹紫嫣红辨不出名的花仙。院与院之间拢共不过十几米远的距离,却硬是生生得架起蜿蜒曲折的走廊,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绕来绕去又添了几十米的功夫。倒真是费了番苦心。
院里的假山实体也仿得逼真,一眼望去,有水逐流而下,好不可爱。
薛辰笑道:“这假模假样倒是逼真,这一圈看下来,我还当我是穿了。还好你们都在,要不然我可要装作失忆才好。”
钱笑笑嗤了一声:“那也要穿到富贵王侯人家,就你,我看你就是实话实说也没人关心。”
薛辰听后也不不生气反倒是讨好地说:“笑笑,要不今晚我俩住一间,讨论一下穿了之后应该怎样临危不惧,八面威风。”钱笑笑又不依不饶追着他打。
其他人见怪不怪,只顾自己往里走,内厅倒是多了许多人。
汪兆铭同唐世慈去了柜台处询问。唐牧荑同赵子怡站在一旁看门口石碑处的典故。
庄亁站在她们两人身后问:“你们都没来过吗?”
赵子怡说:“我今年暑假才过来玩,以前听都没听过。”
唐牧荑也道:“没来过,我只当是一般的园林,类似西湖长城什么的,没想到是这样高的山,我们一天的时间能上下来回吗?”
“谁跟你说一天的时间!”庄亁人高瘦,爽朗帅气却总能做出让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么多山,我们又不赶时间,当然是好好的玩一玩。又不跟着旅游团走,干嘛不住一晚。”
赵子怡惊道:“住一晚,那我们住哪?”
“这不是有客栈嘛。”
唐牧荑看着他无力说:“就是这个客栈?”
“阿姐,山上也有客栈。只是不能走丢,走丢了就得风餐露宿。”
唐牧荑说:“那我们就跟着别人走吧!”
“不行,难得大家出来玩一趟,要玩的自在,不能跟着旁人走,还是我们自个挑路线。不用担心,我都带了驴友专用的东西,不会走丢。”
“你是驴友?”
庄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阿姐,半路出家算不算?”唐牧荑只想掐死他。
汪兆铭和唐世慈拿着门票走了过来,看样子是不打算住山下,而是直接上山。
汪兆铭和唐世慈将手中的票撕开,分给他们。
唐世慈扫了眼大家:“我看我们除了庄亁都没有准备,阿铭和我商量了下,我们会在山里停留,山上冷大家需要带点衣服,还有吃的喝的,虽然有流动摊贩,但是不能完全寄托在他们身上。我看时间还早,这里有备用的商店,衣物食物都有,大家准备下,正午我们开始上山。”
唐世慈话音刚落,唐牧荑就看见庄亁一脸灿烂朝她扑来:“阿姐,我帮你挑东西。”然后她一脸不忍地看着汪兆铭,一手擒住少年的脖颈,将少年生生拉了过去,两人转进别院去买东西。
唐世慈站在她身后开口:“怎么?舍不得,要不要跟过去。”
唐牧荑心中竖起中指,面上温柔:“世慈,我们也去吧,待会好看的衣服都被挑了。”
正午吃过午饭,一行人通过检票口。
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