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成渊放下去拉乔妙果的手,却仍然试图作最后一次挽留,“留下来,我给你开私人诊所,你一样可以悬壶济世。你想干其他的也行,没有人干涉你的自由,交朋友,去玩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生气你可以拿我来出气,不会有人限制你晚上12点前必须回到家,也不会有人,控制你的喜怒哀乐,自由自在地活着,这么不好么?”
他语气轻柔,眼睛里闪着光。
仿佛里面倒映着一个美好而盛大的光明图景,乔妙果怔了一下,但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将一只脚朝前踏了半步。
这样,她的一只脚,已经朝车厢外伸出了一半。
稍微一个车厢震动,可能就会掉下去。
海成渊一愣,慌忙朝驾驶座方向喊道:“停车吧!慢一点停,稳当点,她站在门口。”
他依然更在意她的安危,乔妙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车一停稳,她便跳出了车厢,落在地上。
“为什么?”身后,传来海成渊颓然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转过身去,对他说。
伴着一下苦笑,她说:“所以我更加要回去理清楚,这才能安心离开。”
海成渊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乔妙果知道海成渊不能理解,可是,就连自己,之前不是也不能理解么?
所以,她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跑开了。
车厢门缓缓地合上,阻挡了他追随着她的目光。
车厢里恢复成一片没有色彩的昏暗。
他站在这昏暗里,听到前面驾驶室里传来的一声叹息,面无表情,良久,才低声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妙果……”
这话落入他身后的绑匪头子耳中,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海成渊,然后眼睛被口袋里的一点亮光抓住了。
那是一大串钥匙。
好巧不巧,那是之前乔妙果从海成渊怀里挣脱时,用力过大,从自己斜裁的裤子口袋里掉落到他衣服口袋里的。
绑匪头子将它拿出来,凑近眼前,一愣,然后悄悄收好。
车子载着三人,向b市继续前进。
天际,月亮已经被厚重的乌云掩盖,风,越吹越凶。
却阻挡不住乔妙果回到庄园的脚步。
乔妙果在路边打上一辆车,一回到庄园,便连忙冲上了之前的医疗室。
推开门,床上空空如也。
看来药效已过,元鹤占已经起来了。
乔妙果焦急地跑出去,正好碰到老白从走廊走过,她拉住他,问道:“白叔,元鹤占呢?”
“好像去马厩那边了。”白叔说。
话音一落,乔妙果便跑开了。
“两个人先后急吼吼地跑出去这是干什么?”老白看着乔妙果跑开的身影,自言自语道。
在草地上朝马厩奔跑着,乔妙果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急切地想见到元鹤占。
她见到他,要先跟他解释自己为什么离开了医疗室,再安抚他一切都没有问题,手术可以如期举行。在手术举行之前的这可能是最后的一段时光里,她要和他好好相处,不伪装,不别扭,真实自然地和他相处,他那些冷硬的壳,坚硬的刺,她可是看透了,所以才不会再在意和害怕呢。
以柔克刚,他心里睡着的小天使一定会醒过来,保护她的。
想到这些,她加快了脚步,凉风吹拂着面颊和小腿,像要将她缠住一样,可是她浑身充满着力量,立马就把它们踩到了脚下。
终于绕到了马厩后面,便看见苍茫夜色中元鹤占高大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面朝着地窖的方向,如果不是她视觉上产生了错觉的话,她好像看到他的身体在发颤。
是风吹的,还是在生气呢……
她很忐忑,但马上拿他几次奋不顾身地救自己,以及时不时的小宠溺来安慰自己,他对她,跟一开始终究是不一样的,只要她好好解释,给出有力的理由,他也不会真对自己怎样的。
“元鹤占?”她鼓起勇气,朝那身影喊道。
那身影停滞了三秒,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他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西装和衬衣的搭配,乔妙果立马意识到,元鹤占是否发现自己的钥匙不见了,才到这边来确认。
元鹤占的表情马上帮她确定了这一猜想。
“你回来了。”他一脸冰霜,像是从牙关里咬出这几个字来。
“嗯……我检查好了,见你还没醒,想着让你多休息一下,所以就先出来了。”乔妙果说。
“你倒是挺为我着想的啊。”元鹤占一步一步地走向乔妙果。
他的足音很重,叩得乔妙果开始心慌,她开始暗暗希望,元鹤占没有发现什么。
“人放走了,钥匙呢?”他竟直接这样问。
乔妙果一愣:“什么人?什么钥匙?”
黑夜掩饰了她不自然的表情。
“你不敢承认?是做贼心虚么?”元鹤占说,离乔妙果越来越近了。
“是。”乔妙果努力镇定地说。
她回来,就是想平等自然地跟他相处,现在他既然怀疑了她,就更无需隐瞒什么了。
瞬间,她感觉到一股寒气逼近。
“为什么?”他亦这样问,“我费尽心思把他抓起来,还不是为了帮你报仇,你竟然……”
“海成渊是我的朋友,而海成泊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他不想看到自己大哥,被你赶尽杀绝,我作为朋友不能不帮他……”乔妙果提了提气,大方地说:“最主要的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一来,我不想去法庭上被大家指指点点;二来,我不想看你再错下去,坏人自有坏人磨,占,”她轻柔地喊他。
“那个绑匪不过受人指使,已经受到你的惩罚了,而海成泊,海成渊已经保证会惩罚他,让他悔过……你假若逼得太紧,还会有无尽的恩怨,就像当初的绑架事件一样……”
“我知道,我没有跟你说,欺骗了你来做这件事,很不对,但是……”
她话音还未落,肩膀便被元鹤占抓住了。
他已经近在身前,浑身带着凌然霜气,俯身逼视着她,话语从咬紧地牙关里蹦出来:“果然……果然是因为海成渊么?讲那么多理由……还不是为了他,哼,你们一起把绑匪送走的吧,你为什么不一起走了,要跑回来?!”
乔妙果看着元鹤占捏在自己肩膀上的颤抖的手,愣了。
“为什么?!”他突然低声吼道。
尾音重重地从她耳边砸到心里。
她睁大眼睛,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
“不……不是那样的,我是为了你……为了你……才回……”她慌不择言地说。
没想到,这句话像是更加激怒了他。
“为了我?呵呵,为了看我的笑话么?为了看我看到你和海成渊滚在一起的惨状么?!”他咬牙切齿地说,每一个字里都带着即将爆破的愤怒。
“什么……”乔妙果惊奇地喃喃。
但马上,她便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元鹤占强行往地窖的方向拉。
“你要干什么?”她马上惊叫起来。
“你这个水性杨花,狡诈无情的女人我真后悔当初没有一直把你关在地窖里!”声音恶狠狠地说,像是从某个恶魔的体内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