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逛腻了,出城散心,无意间撞上了一行可疑的人。金宇好奇,就一路跟踪他们,想看个究竟。他以“神偷”名闻江湖,他的行踪自然很少人识破。跟了一段时间,他弄清楚了,原来这一行人押运着黄金!这么多黄金送到哪里去呢?他一直没有探到消息。于是,他继续跟着他们,来到凤凰小镇,没想到遇上了包拯、展昭二人。金宇将他见到黄金一事告知包拯,包拯顿时变了脸色。接着,包拯带路,几人来到一间清净的客房。金宇不明原因,包拯给他解释,这些黄金要送往辽国。金宇一听,气得不停地敲桌子。
“这白花花的金子太便宜他们了。不行不行,得抢回来,让那老糊涂摔个跟头。”金宇自言自语这样说,尽管他不知道赵元亿的阴谋,但他知道私自送黄金给辽国,是件辱国的事。
“金兄,你怎么打算的?”包拯问。
“喂,最该管这事儿的人是你吧?”金宇呵呵笑道,“不过,我手痒得很,想玩玩本行的活儿。”
“金兄果真仗义。”包拯若有所思地说,“包拯有个主意,可以少些麻烦。”
“我也可以帮忙的。”展昭笑着插话。
“呵呵,这戏精彩了。行、行。”金宇双手插怀,侧身靠着桌子问,“包兄,说说,说说你的主意。”
“你看这天气,要下雨了。”包拯将目光移向窗外,“本来,我们明天才到凤凰镇。当地人给我们说,大肚河要涨水了,水一涨,一时半会儿退不下去。我们连夜赶路,才赶到这小镇。”
“哦,我懂了,凤凰镇出去,有条大肚河,河水涨高了,他们没办法过去。”展昭笑着说。
“呵,没办法?涨水了,他们不知道退回来?犯傻啊?这雨看似要下了,可那也不止一条路。”金宇以为包拯有什么好主意,原来他说了些废话。
“金兄有所不知。”包拯平静地说,“他们送金去辽,时间贵得很,耽误不起。从这镇出去,有两条路最近,一条是大道,但必过大肚河,如果水高涨,而且连日不退,他们必从小道过。”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桌边,用手指在桌上比划地势,接着说:“小道的左边是山壁,右边是高崖,崖的下面是大肚河的分流,虽不及大肚河水势厉害,但水流还是很急……”
“你是说,借用水来运走金子?”金宇没得包拯说完,便醒悟似的问。
“黄金数量多,凭我们三人之力,要安全送回黄金,不是简单的事。”包拯道,“这事不能惊动当地百姓……”
“行行行。我可不想听大道理了。”金宇做个手势,打住包拯的话,“那就这么办,不过你。”他将目光移到展昭身上,接着说:“准备竹筏,四十箱黄金,你自己看着办,要准备多少。嗬,这天变得真快!”他走到窗边,抬头一看,天空乌云密布,一团一团的乌云拥挤在一起,你推我,我挤你,互不相让,似乎在争夺那仅有的领地。云们的争斗越来越激烈,外形千奇百怪,脸色愈加灰黑,一会儿功夫,大片大片的乌云凑过来,将天空全部占领,黑压压的,阴沉沉的,似乎天就要塌下来。
“崔大人,还是等雨停了……”
“听谁的?啊?我说走就得走。夜长梦多!”说话的这人姓崔名策,是押运黄金的总负责人,他的武功不如寒刀,但智慧却胜过寒刀。崔策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没想得这么简单。他拿出一张地图摊在桌子上,全神贯注地观察了一阵子,继而对寒刀道:“寒刀,你来看这里。”寒刀走到桌子旁,在崔策的提示下,看到了大肚河。
“你立刻从这里出去。”崔策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比划,“去探这河水情况,看我们能不能过去?”
“好,听你的,我很快回来。”寒刀果断地说了这话,随即拉起一匹马,黑灯瞎火地朝大肚河方向赶去。
此时,天已近黄昏,因暴雨不停,乌云不散,衬得四周昏暗,屋外简直像深夜的样子。雨水打得马儿分不清放向,马儿被鞭子抽得呜呜乱叫,但它还是艰难地在向前跑。
“该死的畜生,给大爷跑快点。”寒刀冒着暴雨,心里不是滋味,怪这马太笨了。好不容易来到了大肚河边,他看得不是十分清晰,但河水咆哮的声音简直如雷贯耳。借着偶尔霹天的闪电,他看到河水正在疯狂地起伏,一浪盖过一浪,似乎就要从河中挣脱出来,准备将人卷入其中。寒刀骂道:“过河?他娘的!让河过我吧。”随后,他赶紧跃上马背,匆匆往回赶。
当寒刀向崔策描述了大肚河的情况,崔策叹口气道:“有条小路,只是这天太黑了,雨也不停,这没办法赶车。算了,听弟兄们的。不过天一亮,就要走。”
崔策的决定让大伙儿很高兴。他们抓紧时间轮流休息,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这雨足足下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儿,天上那一层灰蒙蒙的盖头被掀开了,天空露出微白的光亮,此时已是五更。
二四、离弦暗箭元亿伤己 灯火阑珊晓轩绝情
这群人赶着马车出了凤凰镇,悄无声息,一路上没有碰到其他的人。崔策遣了一个先行,再去看大肚河的情况,哪知河水依旧起伏不退。送金的时间紧迫,崔策决定走小路。
小路阴深深的,不过路面不窄。崔策走队伍的中间,寒刀走在最后。大家没说话,只听到车轮发出的声音。寒刀觉得不太对劲,可说不出哪里不对,他环顾四周,左边草长林深,右边的崖下有一条河,水流湍急。
“打起精神来。”寒刀放声对大伙儿说,他自己也更加谨慎了些。
他们继续前行,在小路的一个拐弯处,突然见到几个白色的小圆球向这边飞来,接着,全球落地,顿时白烟四起,弥漫了四周。
“保护东西。”崔策慌忙地向众人喊。
这烟雾没有散去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大家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看不清马车的位置。他们听到马儿慌乱的嘶鸣,接着听到寒刀的骂声,随后就听到当当的金属碰撞声。这些人没有闲着,靠近马车,拿着刀向车上砍,行动倒也一致,无数的刀将马车围了个圈,刀与刀、刀与木头的碰撞声交错着。几辆马车都是这样,抢黄金的人如何能从这万刀中抽出箱子?
“哼,雕虫小技。”这是金宇的声音。随后,他们感觉到刀没有碰到箱子了,紧接着就听到远处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很快,烟雾淡了些,终于可以分辨方向了。他们眼前站着的是一个身穿黑衣,蒙着面的人。
“快、快抓住这强盗。”崔策见到马车上所有的箱子都不在了,急得汗水直流,面红耳赤,声音都在颤抖。
“哈哈哈,不奉陪了。”金宇潇洒地一仰头,一转身,施展轻功向崖下一跳,见他头顶上撑起蘑菇模样的伞,很快,他缓缓地降到了那河上。这一切是那么急速,他们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寒刀第一个冲到崖边,只看见隐约的木筏,连木筏上的人都看不清。
“跳下去追。”崔策跑到崖边,往下一望,知道这高度,就不再往下说了。
“他娘的,动作好快。除了他还会有谁。”寒刀愤愤地骂道。
“这下、这下可如何是好啊!黄金呐,黄金……王爷哪里该如何交差……寒刀,你快、快沿着河找人,黄金重,他们跑不、跑不……”崔策话没说完,身子一仰,就倒在了地上。寒刀带着几个人向河的下游追去。
这些事早已在包拯的预料之中。展昭依着包拯的话,在一个不起眼的河弯处等着金宇。金宇站在第一张木筏上,这张木筏后面还连着三张木筏。木筏上全是箱子,箱子是密封的,被几张银灰色的网兜着。水流急而快,金宇见了展昭,向他身后的两颗大树仍去一条粗绳,展昭过去将绳子绑牢,这样,木筏就不会被水冲走了。接着,金宇手拉起一根网兜绳子,运功将兜里的五箱黄金连网一起,推下水,只听“咚”的一声,箱子已经不见踪影。其他的黄金箱子也是被这样推下水的。一会儿功夫,木筏上的箱子全都消失了,连网兜也不见了,筏上只有金宇站着。他拍拍衣衫,呵呵一笑,两脚一跃,就站到了展昭的面前。展昭一边解开树上的绳子,一边笑道:“金大哥,你可真行。”
“走吧,小子,他们要追来了。”金宇说着,伸手将连着木筏的绳子一拉,只见几张木筏顺着水,急速地远去。
他们二人回头环顾四周,直到没落下明显可疑痕迹,才放心离去。寒刀等人不熟悉地势,绕了半天才绕到河的四周。然而,他们没有发现金宇,只有对着滔滔河水跺脚长叹。寒刀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赵元亿,赵元亿义愤填膺,让崔策以死谢罪,而让寒刀继续查黄金的下落,找回黄金才能回京谢罪。由于事情有变,赵元亿才决定让冷剑去协助寒刀,暂时不找黄金,而要杀了包拯。
金宇抢回黄金,心里好胜快活,自己做东,请包拯、展昭二人喝酒。凤凰镇是个山水优美的地方,金宇邀包拯留下同游几日,包拯却谢绝了。
“游山玩水,那是人生乐事。只是包拯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了。包拯相信,与金兄同游,那是迟早的事。”包拯说着举起酒杯。
“呵呵,痛快。没错,那是迟早的事。”金宇也举起酒杯。
“还有我呢。”展昭笑着站起来。三人碰杯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当官儿啊,就得像你这样。”金宇笑道,“爽快、真诚,清官儿,呵呵。”
“不知金兄有何打算?”包拯故意岔开话题。
“我啊,呵呵,在这镇住几日。”金宇站起来,躬着身子,对包拯悄声道,“来取黄金的时候,打声招呼。你可别在皇帝面前美言啊!”包拯听了,哈哈地笑起来,对金宇点点头。几人又饮了几杯酒,此时正是午时,包拯急着赶路,就别了金宇,自己与展昭收拾行礼出了凤凰镇。
自从那日,赵俊明知道龙冰刺杀傅晓轩的事后,心里就一直不得平静。赵元亿派人守着阆苑,不准小王爷出去。赵俊明费了好大周折,后来在阿旺的帮助下,偷偷跑出了阆苑。他回到京城,首先想到的是去吕府打听消息,可是吕夷简并不欢迎他,只是推说傅晓轩不在府上。他失望地离开吕府,与阿旺到潇湘楼饮酒,一直到夜的来临。
“小王爷,咱回去吧。天都黑了。”阿旺坐在赵俊明的身旁,着急地劝他。
“不对。”赵俊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站起来对阿旺道,“她一定在吕府。不然,吕夷简不会有那种表情。”他回忆着吕夷简今日对他说的话,回忆着吕夷简说话的神情。
“可、可他不让进去呀!”阿旺手托下巴,有气无力地叹口气,一点儿也不兴奋。
“长着脑子做什么用的,不知道想办法?快走。”赵俊明没好气地说了一声,随后离开潇湘楼,阿旺匆匆结了帐,跟着小王爷去了。
他们来到吕府的后门,后门没有守卫,但围墙很高。墙内的光线透出来,墙外的景物依稀可辨。
“小王爷,你要翻墙过去?”
“小声点儿。”
“小王爷,阿旺可翻不过去。”
“谁让你翻进去?”
两人窃窃私语。突然赵俊明听到有人喊他:“小王爷。”
赵俊明和阿旺着实吓了一跳,那感觉就像人撞到鬼一样。回过神来,赵俊明见那人已经走到他们的面前,哟,这不是张小峰吗?
原来张小峰此次回京是来与吕夷简作别,要看看自己的妹妹。他心中的仇恨被小龙女慢慢地化解开去,他明白了,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去珍惜。正因如此,他方才喊赵俊明时,心里已经没有了切齿的怒气。
“张公子,呵,真巧啊。”赵俊明很不自然地笑笑。
“这么晚了。”张小峰望望天,接着质疑,“小王爷不在王府,到吕府的后门来做什么?”
“你还不是在人家后门。”阿旺直冲冲地冒出一句。
“阿旺。”赵俊明恨阿旺一眼,继而对张小峰道,“不瞒张公子了。晓轩受了伤,我担心她,想去看看,可他爹不让我进府。”
“受伤?”张小峰眉头一皱,疑惑地看着赵俊明,“怎么回事?”
“我不太清楚,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赵俊明试探着问。
“走吧。”张小峰半信半疑,但心里还是很担心她。接着,三人离开后门,直接向吕府的前门走去。张小峰请守卫通报,很快,周亚出来回话,让张小峰进去。周亚不让赵俊明和阿旺进府,在张小峰的劝说下,二人才顺利进了吕府。吕夷简从大厅出来,热情地招呼张小峰。
“傅小姐可在府上?”张小峰开口就这样问。
“她在。”吕夷简话刚落音,就注意到了赵俊明,于是不乐地问周亚,“他怎么也进来了?”
周亚正欲答话,却听张小峰抢先道:“吕相请见谅,小王爷是我带进府的。”
“晓轩伤势如何?”赵俊明不管吕夷简用什么眼光看他,只是着急地问。吕夷简吃了一惊,心想,他怎么知道晓轩受伤了?他又何时与女儿这般熟悉?
“吕相,傅小姐果真受伤了吗。”张小峰看着吕夷简,等着他的回答。
“哎。”吕夷简长长叹口气,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心痛地道,“没错,晓轩失血过多,差点儿就没命了。不知哪位好心人送她回了府,还好保住了命。近来,她身上的剑伤快愈合了,只是……”
“只是身子虚弱。”张小峰补充说。
“那也罢了。”吕夷简摇摇头,一脸愁容,接着道,“她中了毒,老夫请大夫给她看过,都无济于事。本来想请宫里的魏姑娘……可是太后离不了她,晓轩也不让。哎,她说她挺得住。”
“也许,我可以替她解毒。”张小峰突然想起小龙女送给他的解毒果。
“那太好了,相爷,快让张公子试试。”赵俊明听了张小峰的话,心里好生快活。
“好。”吕夷简顿时提起了精神,兴奋地说,“张公子快请。”阿旺在大厅等小王爷,小王爷和张小峰跟着吕夷简去了。
傅晓轩房里的灯还亮着,她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握着毛笔,吃力地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这时,一位身穿黄衫的婢女走进来告诉傅晓轩,相爷在屋外等着。傅晓轩没去看那婢女,只是让她去请相爷进来。她继续专心地画着东西。很快,吕夷简进了屋子,他见女儿苍白的脸色,憔悴的神情,心里一酸,关心地道:“晓轩,不好好休息,还画画。”
“爹爹来了。”傅晓轩放下笔,抬头望着站在她身旁的吕夷简,淡淡地笑着,“每日都休息,人都傻了。总得找点事做吧!”
“你呀。”吕夷简和蔼可亲地看看女儿,伸手摸摸她的头。
“爹爹今日这么高兴啊?”傅晓轩微笑着。这笑是无力的笑,就像她中毒后,身子乏力,总想躺着,但这笑是真诚的、朴实的、亲切的。
“爹把你的朋友带来了。”
“谁呀?”
“张小峰。”吕夷简亲切地对女儿说,“你等着,爹让他进来替你解毒。”没等傅晓轩回答,吕夷简已经出了这屋子。傅晓轩在想,他怎么知道这件事了?他总是帮助她,她欠他太多了!突然,她听到有两个人在喊她,转头看去,张小峰站在爹爹的身旁,赵俊明站在张小峰的身旁。
“你们,你们都来了。”傅晓轩带着歉意说,她觉得自己凭什么得到他们这么多的关怀。她看到,张小峰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亲切、焦急的目光,赵俊明带着痴情、怜爱的神情。
“张公子,快替晓轩解毒吧。”吕夷简迫不及待地说。
“嗯。”张小峰对吕夷简点点头,随后从身上摸出一颗红色的果子,这正是小龙女给他的果子,“傅小姐,这是龙儿姑娘给我的,她说可解百毒,你试试。”他将果子递给她。
“我不要。”傅晓轩快言拒绝,正色对张小峰道,“龙宫的人害我,又怎会救我?伤我的人也许就是小龙女。”
“傅小姐,龙儿姑娘不是这样的人。”张小峰立即争辩道。
“你喜欢她,自然替她说话。”傅晓轩淡淡地回了一句,还是没去接解药。
张小峰心情有些复杂,缩回手,又伸出手说:“你不相信她,总该相信我吧。你先试试解药,若无效,我会想尽办法替你逼毒。”
“晓轩,你试试吧!”赵俊明带着请求的声音喊。
“不许任性,听张公子的,快服了解药。”吕夷简命令她。
傅晓轩望着张小峰,他那亲切的眸子让她怀疑渐渐消散。她点了一下头,伸手去拿了果子,然后放进了嘴里。待她吞下了果子,赵俊明走到她的身边,蹲在椅子旁,轻声问:“怎么样?”
“感觉,感觉好多了。”她对他微微一笑,又将目光移到张小峰身上,“张公子,谢谢你。”张小峰没回答,只是对她笑笑。
“这就是命呐!”吕夷简笑着感慨,接着对张小峰道,“张公子,老夫有些话对你说。”
“正好,张小峰也有话对相爷说。我们屋外谈吧。”张小峰看了看傅晓轩,又看了吕夷简。随后,二人出了屋子。
这里,赵俊明愧疚地对傅晓轩说:“晓轩,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啊?”傅晓轩感到他莫名其妙,她离开椅子,站在地上,伸手去拉小王爷站起,“我还得谢谢你,过来看我。”
赵俊明没敢说出伤她的人是龙冰,他只是觉得这事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你不高兴啊?”傅晓轩轻轻地问他。
“没,没有。”赵俊明连忙说,“晓轩,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还好,快愈合了。”傅晓轩见赵俊明如此关心她,便劝道,“小王爷,人总得往高处走,你何必守着一颗不属于你的树呢?”
赵俊明会意,苦笑了一声,将目光移到她画的一张画上,见画上画着荷叶、莲花,它们透着旺盛的生命力,莲花丛中有一叶扁舟,舟上隐约可见一位少女,她正在用莲叶舀水呵护她的长发。屋里的烛火稀疏,淡淡的光洒向四周,衬出一丝冷意、一丝凉意。在灯火阑珊中,她看到他那张凄楚的脸,带着迷茫的神色,飘飘渺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赵俊明这样的表情,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小王爷。她想,他此时的心情极其复杂,他的痛是她一手造成的,可她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事困扰着他。
“俊明。”傅晓轩的声音很小,但赵俊明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异常的高兴,脸上挂起一丝笑意,正欲说什么,却听傅晓轩道:“对不起。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晓轩只能做你的朋友,没有别的。”
“他,他真的爱你?”赵俊明笑意顿消,心里难受,痛苦地质疑。
傅晓轩没有回答他,这时,吕夷简和张小峰又进了屋子。吕夷简见赵俊明神色不对,忙道:“小王爷,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傅小姐,你若有事,就到潇湘楼找我。好好休息。”张小峰带着笑,这样说。
“好。等我好了,我一定好好谢谢你。”傅晓轩感激地看着张小峰,继而对赵俊明道,“你也回去吧。总有个人在等你。”
“我会再来看你。”赵俊明不舍地对她说。傅晓轩对他点点头,又对吕夷简说:“爹爹,晓轩让你受累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爹是该去好好休息了。”吕夷简笑着最先走出去,张小峰和赵俊明相继出了屋子。傅晓轩的心情像打翻了的五味瓶,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身边的人,可她的所作所为似乎是必须的,连自己也控制不了。
今夜的月亮是缺的,像一弯镰刀高高地挂在夜空,星子稀稀疏疏,洒在空中。夜很静,但你仔细听,隐约能听到飘渺的管弦声,那多半是从秦楼楚馆里传出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欢离合,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虽是千差万别,但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傅晓轩想,人活着,总要有期盼,不管生活方式怎样,都要尽力活出自己的精彩,哪怕外在的磨难摧残着自己的身心。
二五、茶棚处包拯遇劲敌 月亭里初尘惊受宠
却说包拯与展昭离开凤凰镇,已经赶了五日的路。此时,他们正坐在十字路口处的一家茶棚里饮茶。这茶棚简单得很,一间小屋算是主人的家,屋子外面搭着一个大棚,棚子下面安放着五张木头桌子,每张桌子配着四张凳子。此时,赶路的人多起来,只剩三根凳子没人坐,其余都坐满了。掌柜是一个长相老实的庄稼汉,端茶送水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少年的长相跟掌柜有些相似,大概他是掌柜的儿子。包拯收回视线,继续喝茶。
“包大哥,我们离京城不远了。”展昭笑嘻嘻地说。
“一切都来得及。”包拯对展昭笑了笑。
“驾、驾。”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这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在这茶棚子旁停止,随后,一群手持刀剑的人匆匆下了马。
“包大哥,那不是冷剑跟寒刀吗?”展昭起身,拉了拉包拯的衣袖。
“这么多人啊。”包拯站起来,注视着眼前不怀好意的二十人。他自知,来者不善。
“包拯,冤家路窄。”寒刀冷冰冰地喊。这时,茶棚里的其他客人吓得楞楞地坐着,不敢乱动。掌柜和那少年更是吓得两脚打颤,提在手里的茶壶“当”的一声掉在地上,打了个粉碎。
“没事的人,快走。”冷剑用目光扫视了一眼茶棚,带着命令的口气这样说。只见其他赶路人慌慌张张地离开这里,掌柜和那少年赶紧躲进屋子,将大门关上。这棚子里,就只剩包拯和展昭了。
“呵呵,没想到王爷如此看得起包拯,派了这么多人来。”包拯笑着,镇定地对寒刀说。
“包大哥,我们打不过呀。”展昭在包拯耳边低声道。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向赵元亿妥协。”包拯轻声回答展昭。
“嘀咕个屁。”寒刀忍不住骂道,“包拯,你插翅难飞。”
“展昭,包大哥对不起你。等我分散他们的注意,你就赶快离开,一定要想办法见到皇上,不能让他们的j计得逞。”包拯靠近展昭,悄声对他说。
“包大哥,我要保护你。我不走。”展昭倔强地回答。
“要以大局为重。展昭,你要听大哥的劝。”包拯将右手放到展昭的左肩上,展昭觉得他肩上的担子突然重了。展昭泪汪汪地看了一眼包拯,点点头。
“各位兄弟,包拯要问一句。”包拯抬头看着这群杀手,“当今天子以‘仁’治国,体恤百姓。放眼我宋,政通人和,万民康阜,虽不乏天灾人祸,但那是历朝难免之事。在这承平时代,你们就忍心为一己私利而不顾天下安危?包拯……”
“哪来那么多废话?”寒刀打断包拯的话,嘲笑,“杀你个包拯,还讲什么天下安危?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大爷先封你的口。”寒刀从腰间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刀,正欲飞过去砍包拯,不料他的刀被冷剑的剑挡了回来。寒刀急着要问原因,冷剑不慌不忙地道:“将他留给我。”说罢,他施展轻功,身子与地面平行,手中的剑直逼包拯。展昭本来是要走的,见了这情景,下意识地拔剑来挡。包拯见了展昭的举动,焦急地叹口气,接着听到“当”的一声,看到两剑碰在了一起。此时,冷剑离包拯不到一米的距离,展昭用力抵住他的剑,冷剑盯着包拯,低声说了句:“我是皇上身边的人。”包拯很惊讶,但并不激动,只是半信半疑地注视着冷剑的眼睛。展昭却吓了一跳,一分神,他手上的剑落在了地上,展昭匆忙去捡剑,抬起头时,看见冷剑的剑已经架在了包拯的脖子上。
“包大哥……”展昭本想说别信这人的鬼话,谁知冷剑又道:“见机行事。他们武功了得,都是赵元亿的爪牙。”
“冷剑,你还不宰了他?”寒刀不耐烦地朝这边喊。
“啊……”冷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叫声,回头看时,见他们有的抱头、有的揉腰、有的捶后背……接着就见到一个短发男子出现在马群的后面。
“金大哥。”展昭见了金宇,高兴地向他喊。
“哈哈哈,这么多人欺负他们两个?有趣有趣。”金宇嘻嘻哈哈地一闪,快步移到了棚子边。
“我可认识你啊,有个姑娘跟踪过你,没错吧?”金宇笑着调侃冷剑。金宇的话刚落音,就听寒刀在后骂道:“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偷黄金的小子。大爷来教训你。”寒刀话没说完,身子已经飞了出来,大刀在他的面前舞出各种形状。
“好怕哦。”金宇脚步如风,东一闪,西一闪,让寒刀摸不清方向。寒刀一气之下,将手一挥,命令那些杀手纷纷上场。于是,这棚子外面乱作一团。
“展昭,带包大人离开。”冷剑说完,一转身,从身上抽出五把飞刀,乘着混乱,冷剑将飞刀仍出,每把飞刀都对准了人的脖子,受刀之人当场毙命。冷剑这一举动,早已引起杀手们的注意,有人惊慌地喊:“姓冷的是叛徒。杀了他。”于是,那些围追金宇的人纷纷调过头来,一起对付冷剑。
“慢着。”寒刀连忙阻止他们,继而狠狠地问冷剑,“冷剑,你说,为了什么?”
“我本来跟赵元亿就不是一路人。”冷剑很冷静地回答。
“你是叛徒!哼,我还敬你为大哥,放屁,你一直在出卖我。”寒刀紧了紧手中的大刀,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他不再说什么,挥刀就朝冷剑砍去。
“走,我们追包拯。”一个杀手提醒众人。他们恍然大悟,原来包拯已经离开了!
“嘿嘿,要追包拯,不问问我的意见?”金宇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子,举到空中摇了摇,“喂,兄弟们注意了啊,这里面的水粘到人的皮肤,那人可就玩完儿了。来看看,这效果不错。”他走到已经死了的人的身旁,然后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再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缓缓地将瓶子中的水往地上的一滩血里滴,顿时,只见血水咕咕地冒着泡,就像沸水的样子。杀手们看得傻了眼。这时,金宇笑道:“这是最小的反应,这水最喜欢的是人的皮肤,哪位仁兄愿意试试?”
“你少来这套。”有个高个子杀手壮起胆子这样吼。
“来来来,兄弟,你给大家做个示范。”金宇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也见识了大哥我的本领,说不定我一转身,这水就在你身上了。当然,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来尝尝鲜。要追包拯的人,先过来。”此时,没有一个杀手向前一步。周围没有那么嘈杂了,只听到刀与剑交错的声音。
“寒刀……”一个杀手高声叫了一声。大家将目光移到寒刀与冷剑身上。寒刀半跪在地上,手中的刀已经落在了身旁,冷剑用剑指着寒刀。二人的刀剑上都带着血。
“冷剑,有种就杀了我。”寒刀轻蔑地盯着冷剑。
“我不想杀你。不过大局未定之前,我不会轻易放了你。”冷剑不冷不热地说。
“懦夫。”寒刀不屑地骂道,“我可不会对你这叛徒仁慈。”寒刀乘着冷剑不注意,一翻身,手握大刀,直挺挺地朝冷剑胸膛砍去。千钧一发之际,金宇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一把飞刀踢向寒刀的刀,飞刀虽然落了地,但打斜了寒刀手中的刀,而这时,冷剑提剑来挡,哪知没有拦住刀,这剑直接刺向了寒刀的胸口。“扑哧”一声,寒刀口里喷出鲜血,血洒在了冷剑的脸上。
“杀了姓冷的。”一个杀手怒气冲天,也不顾金宇手中的瓶子了。他当先冲出来,接着,其他杀手相继冲上来,一起围攻冷剑。冷剑没来得及去扶住寒刀,已见无数的刀剑向他挥来。金宇站在原地,两手靠怀,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嘻嘻地看热闹。冷剑招架不住了,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好几处,血也顺着一些伤口流出来。
“哎呀。没趣没趣。”金宇摇摇头,自言自语,接着,他从衣兜里摸出一把小石子,对准那些杀手的脑袋,狠狠地投了过去,就像投球一般。他们被打得“啊、啊”叫疼,这恰好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冷剑趁机抓出飞刀,左右手分别五把,稳稳地、急速地打准了十个杀手的脖子,他们瞬间毙命。剩下的几个杀手惊慌失措,目光在冷剑和金宇之间快速移动。他们退在一起,背靠着背,各自互视一眼,眼神交流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喂,还不投降啊?”金宇的话里带着笑。
突然,杀手们各自分开,准备逃离这里,哪知冷剑早他们一步,他的飞刀无情地将他们置于死地。这棚子外面,全是尸体,鲜血染红了土地。冷剑收起剑,走到寒刀的身旁蹲下,寒刀已经死了。
“喂,你怎么全杀了?”金宇见到这惨状,带气地质问。
“多谢兄台相助。”冷剑站起来,看着金宇,“这是朝廷的斗争。”他说着,走到茶棚里,对着屋子里的人喊:“掌柜出来。”良久,掌柜和那少年哆哆嗦嗦地开了大门,一出来就跪在地上哭道:“老爷,你饶了我们吧,我老头子……”
“离开这里。”冷剑将一个袋子仍到地上,“里面的黄金足够你们生活。”掌柜一听,连忙抓起钱袋,抬起头小心地望了一眼冷剑,拉起那少年一边磕头一边谢恩公,随后,他们踉踉跄跄地跑远了。冷剑点起一把火,烧了这茶棚,除了寒刀,其他的尸体全都被大火带走了。冷剑抱起寒刀,带着痛苦的神情,慢慢地离开这里。金宇一直站着,望着眼前熊熊的大火,恨自己何必管朝廷的闲事?他走他的江湖路,人不犯我,自己为何要去伤别人?此刻,他后悔了,也暗自决定,从今以后,自己再也不去掺和朝廷的事了。
宫里的望月亭里,传出悠扬的笛声,婉转轻柔,带着江南烟雨的氤氲之美,伴着小桥流水的清丽之声,让人觉得那笛音里飘摇着鸟语花香。亭子里的人静静地聆听着这天籁之音,不去打扰吹笛人。曲子结束了,吹笛人缓缓地道:“初尘献丑了。”
“好!哀家满意。这曲儿吹得好。”太后坐在亭子里,说这话时,已端着一杯茶往自己的嘴边送。侍女玉儿站在太后身旁,笑着为太后轻轻地捶背。
“太后的病已大愈,初尘该出宫了。”魏初尘不慌不忙地说。
“哀家可得好好儿赏你。”太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魏初尘,“你要什么,哀家尽量满足你。”
“初尘不要什么。”魏初尘简短地回答,在旁人看来,她是毫不犹豫地说了这话。
“是哀家听错了?名、利还是地位?”太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郑重地问她。
“都不要。”魏初尘清楚地回答。
“难得呀!”太后微笑着感叹,“你这样的人,哀家大半辈子也没见着几个!”初尘不答话,静静地听太后说。太后接着道:“哀家可不依你。听皇儿说,你一直漂泊在外,没个落脚的家。哀家想让你留在宫里。”
魏初尘感到惊讶,然而这种心情很快散去,她似乎知道太后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可是,她依旧不答言。
“哀家可离不了你的曲子。”太后解释说,“这病说不准哪时就患了。有你在,哀家就放心。在这宫里,没人敢为难你。”玉儿心想,太后一向不许皇上纳妃,今儿怎么这么大方了?她不知,自己误解了太后的意思,太后让初尘留下来,只是留在崇庆殿,并没有让皇上纳其为妃之意。在太后眼里,她只不过算一个乐工,根本没有资格成为皇室之人。这层意思,初尘是明白的,她对皇上也没有非分之想。
“既是如此,初尘就留下了。”魏初尘并不感到兴奋,只是淡淡地回答。
“真是个好丫头。”太后忍不住夸她,接着伸手示意,让初尘坐在她的身旁。魏初尘顺从地走过去坐下。太后亲自给她沏茶,初尘也不拒绝,说了声“谢谢”。
“对了,那个吕夷简是怎么找到你的?他算是有功了。”太后看着魏初尘。
“初尘认识吕府的小姐。”魏初尘将茶杯放在桌上,盖上盖子。
“小姐?就是那个傅什么来着?”太后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她叫傅晓轩。”玉儿插话说。
“你倒记得清楚!”太后回头看了一眼玉儿,责备她。玉儿低了头,不再多话。
“太后不喜欢她?”魏初尘淡淡地笑着,试探着问。
“不懂礼节,不知检点,也不知羞耻,胆大妄为,还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