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贾母拍了拍凤姐的手：“好了，好了，别装可怜了，我不问也就是了。”
宝钗也冲着凤姐一笑：“原是我说错了，我给二嫂子陪个不是吧。还请二嫂子原谅我年轻不会说话才是。”
凤姐虽是应着，但心里对宝钗却极其厌烦了。探春和惜春跟着李纨在后面走着，李纨也不想让王夫人注意到自己，那步子自然是慢了几步，探春发觉了，看了李纨一眼，到也没说什么，也只放慢了脚步。
李纨冲着探春感激一笑。探春轻轻摇了摇头。惜春走在探春身旁，悄声对探春说道：“二嫂子越发会说话了，就是宝姐姐也沾不了便宜。”
探春轻声说道：“宝姐姐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哪里就是挤兑的意思呢。”惜春将嘴轻轻一撇：“她既做的那样明显，哪里是怕让咱们看到。三姐姐怕什么呢，还只替她遮掩。”
探春怕惜春较了真，反而让前面注意到自己这儿，只得拽了拽惜春的袖子才说道：“本来只是句玩笑话，何苦又当真似的说。她们说的与咱们也没什么干系。若真打在一起，咱们也不过是拉开罢了。”
这句话倒让惜春有些认同，这才说道：“三姐姐说的正是这理儿，刚才不过是我随意一说罢了。三姐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探春放下心来，继续在后面陪着向前走去。
路过秋爽斋时，探春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想着原先住在里面时的事儿，探春却有些忍不住想推开门再去看看，不过这门是推不开了，那门上明晃晃的锁子有些刺了探春的眼。
宝钗回头来冲探春一笑：“三妹妹可想进去看看？”
探春摇摇头：“不过是间空屋子罢了，再看也没什么意思。”
贾母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宝钗也不再说，继续陪着贾母朝前走去。经过了迎春的屋子，又看到了惜春原先住的，就是李纨曾住过的稻香村也从门前走后，看着上面明晃晃的锁子，贾母越来越沉默了。
宝钗一直注意着贾母的脸色，见贾母不再说笑，宝钗也不敢随意说笑。等到了拢翠庵，贾母问道：“这庵也锁了吗？”
宝钗应道：“妙玉搬到家庙去了。如今这里也空了下来。”
贾母不再说话，宝钗心知有些不好，可是再若解释却也无用，凤姐这时却叹道：“原先姐妹们都在园子里住着，虽是丫头多些，但到底也热闹些，也不辜负娘娘当初的心愿，如今却看着清冷了许多。”
宝钗微愣了下，便说道：“原先虽热闹些，但毕竟这园子大了些，用度也大了许多，娘娘总说让咱们裁减些，这样也正好让娘娘放心。”
王夫人接着说道：“咱们一大家子人，总不能缺了老太太和姑娘们的，既然不能开源，那就要节流些方为管家之道。宝丫头年纪虽小，但能考虑到这儿也算是用心了。”
“二太太说的是，当初也是我思量的少了些，竟不知节流的法子，丫头们原先还抱怨说短了一吊钱，我怕丫头以后总不尽心，还拿着自己的月钱贴补。这竟是我错了。”凤姐笑道。
贾母到也不知道有这回事儿，听到凤姐一说这话，贾母停住了脚步：“这是怎么回事儿？”
宝钗深恨凤姐这会儿将这话说了出来，可是贾母既然问了，自己也不好不回答，只得说道：“回老太太的话，这月例都是从外面关了来的，我也问过外面，他们也没说出什么来，我又不好私自添补，总想着不过一个月罢了，可是这几个月关来的都是这么多。所以也只能这样发了。”
贾母想了想说道：“这月钱还是补上吧，他们也有一家子人要养，咱们总不能让他们连家也养不活才是，另外凤丫头添补的也还给凤丫头吧。”宝钗只得答应了。
凤姐忙摆手：“这到不必了，原也是我多嘴了，本想说我才疏学浅。不如宝妹妹，可没想到竟惹出这么些事儿来。”
贾母也失了胃口，可毕竟是自己叫这么多人来的，若是先走了也不好，贾母强打起精神，与众人又玩笑了一回，这才散了。
等凤姐刚到家不久，宝钗便让文杏将银子送了来，凤姐只推辞不接，文杏早得了宝钗的吩咐无论如何也要让凤姐收下。
凤姐没有办法，只得命平儿接过，这才又说道：“回去给你们奶奶说一说，今儿有些晚了，我也不好再去打扰，改日我亲自去给你们奶奶陪罪还请你们奶奶千万别生气。”
文杏也拿不了事儿，只得答应了。回到怡红院给宝钗说了后，宝钗冷笑道：“她分明是故意的，却说这些好听的。我也不敢让她道歉，只求她别在背后说我的不是，我就阿弥陀佛了。”
袭人一直跟着伺候着，自是知道是什么事儿，见宝钗如此动气，袭人也只劝道：“奶奶何苦为这事儿气着。却也不值当。”
“不过是她当初管家时想不到罢了，如今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这一大家子人，偏老太太还听她的，让把月例补上。如此一来，岂不用度更大了。”宝钗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发着牢骚。
袭人劝道：“琏二奶奶不过是嫉恨奶奶罢了，这使绊子的事儿是少不得的，奶奶也要想办法让老太太不向着琏二奶奶才好。”
“如今是没法子的，老太太还想让她与林妹妹交好，哪里会舍了她的。罢了罢了，少不得我受些气。”宝钗只做无奈的样子。
到是贾母回到屋里后，直接问鸳鸯：“这几个月的月例可少了些？”鸳鸯摇摇头：“咱们这院里的都没少，只不过听到别的丫头曾说过月例少了。”
贾母叹了口气：“没想到她的目光竟如此短浅，竟只看到这些。”
鸳鸯有些疑惑：“刚才宝二奶奶不是说关来的就是这些吗？我还想着我们没少，会不会是宝二奶奶自己添补的。”
“哪里少了，若真少了，她们能不过来说一声。分明是想留些在自己手里，偏让凤丫头拿了短。这再补上她那面儿上能好看了？”贾母也动了气。
“那园子里如今就只有宝玉和她在里面住，把她们那几个都迁了出去，这心思我也是知道的，我也心疼宝玉，所以也没说什么，由着她们也就是了，可没想到她们胆儿是越来越大了。”贾母接着说道。
鸳鸯不敢再说什么，贾母叹了口气：“本来我想放手，不再管这府里的事儿，由着她们就是了，可是这情景我哪里能放手。别以后我见了国公爷都说不了话。”
这事儿虽这么过去了，但贾母心里还是留下了阴影。宝钗也不敢问王夫人将银子要了回来，只得自己拿了些嫁妆当了出去。将那月例算是补全了。
凤姐再到黛玉那儿时，也将这些一一给黛玉说了。说罢，凤姐又说道：“原先，我只说自己是贪了，但我也只是挪用，以后照样补上。真没想到她们竟然狠心至此，连那点月例都看得上。”
黛玉也不可能说出谁是谁非来，只得劝道：“你既心里有数，那就行了，何苦把这些当回事儿呢。不过丫头们到是可怜了些。”
凤姐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初我管家时虽严厉了些，可是若不镇住她们，只会由着她们欺负了去。现下看来，还真不如我不松手，她们或许还能好过些。”
凤姐也不想黛玉再为这些事儿ca心，便问道：“进宫的衣服准备好了吗？”黛玉点了点头：“已经做了，左不过这两天就能拿来了。”
凤姐像是想起来似的说道：“我回去后，老太太也得了进宫的信儿，也知道林妹妹你也要去的，便说想请你在前一天回去，等到了正日子一同进宫。顺便也可以去看看元妃娘娘。”
凤姐说到这儿，有些担心地说道：“一起进宫到也无所谓，只是我有些担心见了娘娘后，她们会不会出什么难题。”
黛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会儿我进宫时，也见过元妃娘娘，但因为旁边有宸华公主在，有些话元妃娘娘不好说出来，这次进宫怕是免不了的。你且放心吧，我寻个由头，直接从这里进宫就是了。”
凤姐这才放心，张嬷嬷刚好也回来了，见凤姐正陪着黛玉，便笑道：“真难为二奶奶来陪着林姑娘了。”
凤姐哪敢托大忙说道：“原先在贾府时，我就喜欢林妹妹，如今来陪林妹妹，更是想请林妹妹替我排解。”
张嬷嬷对凤姐也有好感。便也说道：“请二奶奶放心吧，这次林姑娘进宫的事儿，贵妃娘娘也安排好了，宸华公主会去接林姑娘，到时自然是将林姑娘领到贵妃宫里。”
凤姐却有些犹豫：“若是有宸华公主陪着林妹妹，虽可以放心，但张嬷嬷有些不知我们家太太，原先还顾着些面子，如今也不知怎么了，却也有些摸不透。”
张嬷嬷眼中现出一抹光，便说道：“琏二奶奶尽管放心吧，毕竟贵妃娘娘还在元妃娘娘位份之上，就是宸华公主也不是她能得罪得了的，她分得清的。”
黛玉也宽慰道：“二嫂子，虽说她是我的二舅母，但我也知道什么事儿能答应，什么事儿不能答应。”
凤姐见黛玉都这么说了，也只得做罢。
转眼间，端午节也就到了，果然在前一天，贾母命宝钗和凤姐一同去接黛玉。
黛玉并不在家，宝钗有些奇怪，问了几句，那些丫头也是训练过的，宝钗也问不出什么来，可是这事儿总不能耽误了。宝钗与凤姐商量道：“二嫂子，这可如何是好？若今天接不回林妹妹，老太太肯定会不安心的。”
凤姐也故作为难道：“只是林妹妹不在家，咱们贸然进去等也不合规矩。不如等晚些时候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