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当初我没想到你竟会发那样的誓，不过也没关系，也过去那么久了，你放心，我会替你选门好亲事儿的。”贾母继续说道。
鸳鸯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老太太，奴婢想伺候老太太一辈子。再也不离老太太。”
“傻孩子，我还有多少日子能活，你还年轻，哪里就能陪我一辈子呢。”贾母扶起鸳鸯。爱怜地说道。
鸳鸯心里有些不踏实了，但她也知这时并不是说这话的好时机，但鸳鸯还是试图让贾母打消这念头。
贾母看鸳鸯这付模样，也只得宽慰道：“你放心吧，我哪里舍得让你过得不好，总要让我看得过眼的才行。”
鸳鸯心中苦笑，但也不再说什么了。
贾母说了这半天的话也费了不少神，这会儿也有些着不住了，鸳鸯体贴地将贾母扶至内室，伺候着贾母睡下后，这才放下帘子，自己也出去了。坐在廊下，鸳鸯也没有做活的意思。
琥珀正从屋子出来，瞧着鸳鸯呆呆坐在那儿，便轻声走了过来：“姐姐再想什么呢？”
鸳鸯回过神来，看向琥珀：“老太太不是让你做个抹额吗？怎么做完了？”琥珀苦着脸说道：“老太太虽是让我做，但我还是有些不安，老太太平常用惯了你做的，万一不喜欢了怎么办？”
“那花样儿本就是老太太素日喜欢的，况且你也伺候老太太这么些年了，这抹额自然是不差什么的。”鸳鸯宽慰着。
琥珀对自己的绣活本也有信心，说这些话来，也不过是心中有些不安罢了，听到鸳鸯安慰自己的话，琥珀小声笑道：“姐姐放心吧，我记下就是了，不过刚才我瞧着姐姐怎么一付魂不守舍的样子，难道姐姐有什么心事吗？”
琥珀原先也看到鸳鸯拒婚的事儿来，所以并未往这方面想。
鸳鸯情知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但心里面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看着琥珀还是悄悄说了下。琥珀愣住了：“老太太不是知道姐姐当初发的誓言吗？怎么又想给姐姐寻个亲事儿呢？”
鸳鸯摇了摇头：“我也正想着呢。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琥珀也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琥珀才问道：“姐姐，会不会是宝二爷向老太太要你了？”
鸳鸯肯定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二爷身边有莺儿和袭人，别说老太太不答应了，就是二老爷哪里会许二爷身边有这么多人呢。”
“那琏二爷呢？”琥珀接着问道。
“那也不太可能，二奶奶若是答应，那平儿不早成姨娘了。哪像如今还是丫头的身份。”鸳鸯接着反驳道。
“那咱们府里哪还有合适的爷们呀。”琥珀不解了。
就在琥珀问话的时候，鸳鸯脑子里闪了一下，可是这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鸳鸯冲琥珀笑了笑：“许是老太太心疼我罢了。”
琥珀想了想到也有这个可能。便也放开了。
鸳鸯也起了身：“你去厨房看看，老太太的药该好了。”
琥珀只噘了噘嘴：“姐姐又给人家安排事儿了，一点也不让我闲一下。”
鸳鸯哄道：“快些去吧，等回来了，便放你去园子里玩玩。”
“对了，姐姐，那大观园如今看的是越发紧了，上次我想进去找袭人姐姐，那看门的李妈妈原不想放我进去，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在我后面不停的说让我早些出来。”
鸳鸯从没听过这事儿，但也只能劝道：“如今那园子里只有宝二爷和宝二奶奶住着，肯定是要看紧了些。你也别放在心上。”
琥珀笑着边说边往外走：“我知道的，不过是给姐姐说说罢了。”
等琥珀走了后，鸳鸯看着时辰想着贾母也该醒了，这才悄悄地走了进去。却发现贾母根本没在屋里，鸳鸯不敢大声，又悄悄退了出去。
直等到贾母在屋里叫了声，鸳鸯这才平复了心情，走了进去。
贾母已从床上坐了起来，鸳鸯伺候着贾母起来，但贾母还是敏锐的发现鸳鸯的眼神总躲着自己。
可是再想想方才自己对鸳鸯说的话，贾母也没做他想，只说道：“我原也是心疼你，若是你真不愿意，我又岂会逼你。”
鸳鸯跪了下来：“老太太，当初那话我也并不是为了躲着大老爷，而是真心这么想的，还请老太太答应。”
贾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也是个倔的，就算我真替你找了合适的，我还真舍不得你出去，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鸳鸯这才起了身。琥珀也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贾母看着那碗药，只皱了皱眉到也没在说什么，让鸳鸯伺候着喝了下去又漱了漱口，这才说道：“这些天总也没出去，觉得怪闷的，今儿看着太阳也正好，不如一起去园子里逛逛吧。”
鸳鸯想了想问道：“那用不用请大太太和二太太还有琏二奶奶呢？”
“都一起叫上吧，就连三丫头和四丫头也叫上。”贾母吩咐道。
鸳鸯听后，叫了琥珀，又叫了几名丫头分别去给邢夫人、王夫人、凤姐还有探春和惜春说了，就是宝钗那儿也没拉下都说了。
宝钗一听贾母要进园子，忙命丫头给各处的婆子说了下，让她们都收拾好。自己扶着文杏去迎贾母了。
等贾母到园子口时，王夫人、邢夫人也都过来了，凤姐虽慢些，瞧着前面像是贾母的轿子，也快走了几步。李纨有些不想来，可是听丫头说是贾母特意叫的，也只得安排好贾兰，自己扶着素云过来了。
探春知道若是自己不去叫惜春，惜春肯定是要托病的，所以带着侍书到了惜春的房里，果然一进来就听到惜春说话：“整日里都这么聚来聚去，搅得我连经也念不了，入画，你去回了，就说我今儿身子不舒服，不去了。”
探春笑着接话道：“总在屋子里，是人都要闷出病来的，倒不如趁着天正好，出去走走，兴许你还能了悟些什么呢。”
惜春冷笑道：“与你们这些俗人在一起，又能悟得了什么来？不过是东长里短的，却失了意趣。”
探春也知惜春这脾气，听到刚才那话也不生气，只继续说道：“且不论咱们是不是俗人，只是老太太也是心疼你，这才特意叫了咱们去散心，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老太太的心意。”
惜春见探春是不拉着自己去是不行的。也只得起了身，入画早将衣服拿了过来，侍书也上前与入画一同服侍着惜春换了衣服，本来还想再别上几件金钗，惜春挡住说道：“别那些俗物做什么。这样就好。”
入画为难的看向探春，探春从中选了一个亲自替惜春别上说道：“这个到也雅致些。”
惜春一脸的不耐，可也没再说什么，姐妹俩儿一起就去了大观园。
刚进了门，探春便问看门的婆子：“老太太进去了吗？”
“老太太进去一会儿了，这会子怕是去了怡红院。”看门的婆子殷勤地说道。
“那咱们也走快些，省得老太太等咱们了。”探春冲着惜春笑道。
惜春就算再不情愿，这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随着探春稍微走快了些。
到了怡红院时，探春问着小丫头：“老太太可还在？”
“正在屋里喝茶呢，三姑娘、四姑娘进去吧。”小丫头机灵地说道。
等她二人进去时，瞧着屋里的人，探春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想到我们竟晚了。”
王夫人倒也没说什么，邢夫人笑道：“也不晚，我们不过是刚到一会儿。”宝钗忙命奉茶，二人忙接过，又谢了宝钗。
贾母笑道：“我只想着咱们整天在屋里怪闷的，趁着这天儿好，大家也呆在一处乐乐。岂不更好。”
“老太太有这雅兴，我们岂能不从。如今园子里比以前虽静了些，但这景色却也好过以前。老太太不如去看看？”王夫人也笑着说道。
贾母点了点头：“方才一路过来，却也比以前清静了些。没有那么多人，自然看着景色好些。”
宝钗也上前说道：“今儿我做东，老太太和太太不如就在枕霞阁用了晚饭，就拣素日咱们爱吃的，让厨房做了来，用梅花攒心盒装着。”
邢夫人看了凤姐一眼，这才笑道：“还是宝丫头主意多些，这样正合老太太的意了。”
宝钗见贾母并未反对，便出去吩咐了下去。这才走了进来。
贾母便笑着说道：“咱们也歇了一会儿了，不如再去逛逛吧？”
说着贾母起了身，王夫人和邢夫人也跟着起了来，宝钗走上前去扶着贾母一起往外走去。
邢夫人瞧着宝钗那殷勤的模样，心里极不舒服，只觉得凤姐有些拿不出手来，回头看了凤姐一眼：“这凤丫头怎么只走到后面了？”
凤姐还没说话呢，王夫人笑着说道：“凤丫头这些日子也累坏了，今儿怕是也没什么精神吧？”
贾母回头看向凤姐：“若真累了，也不用硬撑着陪我了。”
凤姐见众人的眼光都看向自己，心里虽恼邢夫人，但面儿上还是委屈道：“我原以为老太太是想让我散散心，没想到老太太只赶我回去，可见我是没人疼的了。”
“瞧凤丫头可怜见的。既这样，便陪我走走吧。”贾母大笑道。
凤姐只得走到贾母跟前，也顺势将贾母搀住：“还是老太太心疼我，我是再也不敢说老太太的不是了。”
宝钗抿嘴一笑：“二嫂子难道说过老太太的不是吗？”这句话一说出来，贾母停住望向凤姐：“快快招来。”
凤姐故意用手帕拭着眼中并没有的泪：“老太太分明是想让我说假话，我是再也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