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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丫鬟也是门技术活4

    “梅花高雅,ji花高远,荷花高洁,王爷却独爱兰花,四时花草,院子里即便姹紫嫣红,这屋子里却总不能少了这一盆君子兰”秀荷手捧着一盆白色君子兰,一边细细的擦拭着它的叶片,一边给冰清沉鱼讲解王爷的日常起居上的注意事项。

    那兰花开的极好,叶片厚重,花穗足有六支,花朵相重,姹紫缤纷,煞是夺人眼球。冰清不由的赞了一句“园子里的花匠师傅真是费心了,这样的时节,兰花却能长的这样的厚实茂盛真是少见!”

    秀荷只是一笑,只道“这却不是最好的!”

    沉鱼暗中默然,兰花孤寒,性不喜闹,通常也有养上6,7年都不见开花的,更有养上了多年只开上一次花就再也不开花了的。兰生于野,谦谦君子,芝兰幽草,养于温室,未免失了性情。所谓芝兰玉树,君子当如是,这君子兰之所以称之为君子,便也是因为其性犹如君子淡泊名利一般,野外苦寒,却能悠然其绽,人工细养,却难以活命。司马原人中龙凤,又怎么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了,真正最好的这个王府是养不出来的。

    冰清却有些不明就里,秀荷却不愿多说,当下又交代了一些日常的琐事,无非是司马原忌讳的人和物,“王爷素好风雅,讲究琴棋书画诗酒花,无一不可少,尤其是茶,从煮茶的水,茶器,茶火,茶叶,都是极其讲究的,一样都不可掉以轻心,若是错了一步,这好茶也就沦为次品了,以前雪溪姐姐在时,王爷的茶水自是用不上别人伺候的,如今姐姐出了园子,茶水上总少了个得力的人手,幸好梅娟也曾得雪溪姐姐指点过一二,也算是得了真传的,只是她素来是料理王爷起居衣饰的,再照料王爷茶水的话,就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了,两位妹妹来了说不得都是要帮忙分担一些的,我看沉鱼妹妹娴静伶俐,不如就伺候王爷的茶水那快吧,我将你的房间分在梅娟隔壁,这样遇到不懂的也方便请教一下”她说完顿了一下,看向沉鱼,似乎是在征询意见,沉鱼自不敢有任何异议,略微垂首,但道“一切随姐姐安排便是!”

    秀荷略一颔首,转首又对冰清道“你竟然从前是绣房里待过的,想必是绣工了得的!”

    冰清只一摇首,道声不敢,“不过是学了些粗浅的功夫,还是园子里面的姑姑多多提点着才勉强应付的”

    秀荷心知她谦虚,口上又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了,既然是伺候过郡主的人,必定是出众的手艺人品”她顿了顿,又道“你来了,我们心里都是真的高兴,你不知我手上的功夫是实在的见不得人的,我便寻思着,你还是负责修补刺绣一类的,这样爷的衣服也便不要假手外人了,都是自个园子的,穿着也贴心舒适不是?”

    冰清面上一愣,似乎有一丝潮红闪过,不过半响,又忙低下头去道“姐姐说的是,也算是我熟手的活计了,这样也省的费心,又劳姐姐们补救!”

    秀荷只一笑,倒再也没有开口,只是吩咐她们二人各自回房歇息。

    沉鱼跟冰清的房间却隔得极远,因为是各司其职,秀荷根据二人的情况分配的房间,沉鱼既然是司茶水一类的,自然是住在与小厨房离的比较近的墨云馆,隔壁就是梅娟的闲云居,冰清的房间却是跟秀荷离的比较近水纺斋,但是也要同路一会,两人辞别了秀荷,一路沿着抄手游廊向北,虽然已经过了春节,也算是到了春天,到底是乍暖还寒时候,枝头的冰雪还未消融偶有颤动,便“簌簌”的往下掉。

    冰清在左,沉鱼在右,两人中间隔着丈许的距离,缓缓迤逦而行,高帮的木底鞋走在松花石的地面上,发出“磕磕”的声响,空气中带着冰凉的沉闷,有片雪花划过檐角落在沉鱼眼中,眼中一片冰凉的痛,她却不曾抬手去擦,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地面,前面就是拐角了,过了这个弯口,两人也就要分道扬镳了。

    “姐姐!”冰清止住步子,唤了一声,她声音清润动听的像百灵鸟的歌声一般,沉鱼愣了一下,停下步子,鞋面上的红梅报春三两片的梅花针角有些凌乱,自己的绣工还是太差!她暗叹了口气,这才转过头去,微微一笑,“妹妹怎么了?”

    她略一迟疑,面上一丝潮红闪过,手握在胸前,只是扯着一方帕子,那帕子一角绣着一朵洁白的杜若,花白叶翠,煞是可人。有风一吹,帕子起皱,那花迎风摇曳,似乎要从枝头坠落一边。

    沉鱼一笑“妹妹这帕子倒是绣的极好的,这杜若就跟真的一般,你这颜色却是怎么染的?”

    冰清却是愣了一下,看着那帕子却是一副陌生的神色,有风吹过,扬起她鬓角的碎发,她似乎是打了一个激灵,慌忙的看向沉鱼,只是一眼,又忙垂下头道“这色倒不是染的,以前我老家苏州,父母均是当地的养蚕人,我们那边有一种五色蚕,吐出的丝线皆成五色,用来绣什么都是活灵活现的,只是我家家贫,每每养出来的蚕结成蚕茧都要卖给我们那边最大的丝绸商人,我这还是用家里留下的那种最次的蚕茧上的丝绣的了!”

    沉鱼面色一沉,只是一会,又笑道“到底妹妹手巧,若是我,别是那种次等断丝的蚕茧了,便是最好的上等蚕茧分出来的丝,我也万万绣不成妹妹这样的”

    冰清只是一笑,眼望向廊外,天空低垂,似乎又要下雪,这片园子原来种的该是桂花香桃等树,现在都不是花季,那树枝暗哑枯黄,孤零零的更见冷落萧条。有只麻雀瑟瑟站在枝头,忽的一阵冷风吹来,竟然笔直的掉了下来。

    冰清忽的一颤,拎起裙角就奔下廊子,沉鱼不明所以,举目看去,却见那枯枝横斜,她蹲在地上手中似乎捧着什么。

    “怎么了?”沉鱼不放心,到底追了出去,却见她十指莹莹,上面捧着一只灰小的雀鸟。“许是冻伤了吧!”她心中一动,这个冰清倒是一个难得的痴儿。

    “死了!”良久,何冰清低低的说了一句。

    “死了?”沉鱼只觉心中一凉,到底并未多言,只是看着冰清用帕子细细的将那只鸟儿包裹住然后却塞进怀中。

    她似乎知道沉鱼在看自己,抬头却是一笑,那笑容苦涩的酸,沉鱼禁不住心中一颤,却听她说“外面太冷了,我舍不得它在外面”她仰起头,看向远方,那高高的屋脊,犹如群山连绵,一眼都看不到边,“姐姐可知我为何会到王府?”

    她忽的开口,沉鱼却是一愣,她向来少言,更加不会去好奇别人的身世,何况自己如今身世浮沉,不当的好奇心跟同情心都是能断了自己性命的。

    她却不等沉鱼答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遍身绫罗者,不是养蚕人!父亲,母亲即便彻夜辛劳,到底也养不活那么多的弟妹,所以只好把我卖了,一开始的时候我因为绣工好,曾经被卖在苏州的大户人家做绣娘,后来……”她眸色一沉,忽的扭头看向沉鱼,沉鱼只觉心中“咯噔”一声脆响,那眼神却比那寒冬腊月的冷水还要冰寒,却听她又似乎释然的一声浅笑,良久才道“到底是过去了,我现在在王府便只想安安稳稳的过下去,我跟姐姐也算是有缘的,毕竟是一同进的园子,以后还望姐姐多多照拂”

    她说的真诚,沉鱼也不忍心推辞,当下只一点头道“照拂不敢当,日后都是姐妹,大家互相体谅着便好,我跟你又是同乡的,自然更该亲近些的”

    “姐姐老家也是苏州的?”冰清却是一惊,面露惊喜之色,忙上前两步拉住沉鱼双手道“我原以为,入了这王府,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家乡的人了,今天能遇到姐姐,得知姐姐是家乡的人,真的是喜不自禁的事情,不是总说人生三大乐事么,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他乡遇故知!我与姐姐便也算的上是第三大乐事了!”

    沉鱼原也不觉得什么惊喜,但见冰清说的高兴,眉梢眼角无一不透出喜气来,不由得也高兴起来,冰清忽然一愣,却道“你我相识,实属有缘,不如我们结拜成姐妹可好?”

    沉鱼却是一愣,眉眼的欢喜还不及收回,“这却也不是不可的事情,只是结拜时件大事,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着,连檀香也没有预备一把的……”她顿了顿,却接不下话来,她性子素来沉静,与人也不深交,这个冰清,却也刚刚认识罢了,现在结拜对她而言却是太过草率了!

    冰清只一浅笑,挽住沉鱼胳膊,手一指天,一指地,笑道“姐姐太过死板了些了,需知这天地大香炉,自有心为香,你我姐妹,自愿结为异姓姐妹,心诚则灵,何必在乎那些俗理?”沉鱼见她说的真诚,她有素来不喜欢那些俗礼,冰清娇俏可人,说的这些话也正好合成自己心意,心中不禁有些恍然,口中却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妹妹说的极是,却是姐姐死板的,现下外面便结拜成姐妹,以天地为证!”

    冰清一笑,应下了,两人当下相携走进园子深处,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三拜九叩,结为姐妹。沉鱼对天起誓道“我柳沉鱼自今日起与何氏冰清结为异姓姐妹,我为姐姐她为妹妹,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冰清盈盈一笑,接口道“我何冰清从今日起认柳沉鱼为姐姐,从今以后便是嫡亲的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两人说完,再对天对地一叩首,礼成,二人相携起身,相视一笑,沉鱼只觉心中一暖,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在这个前途渺茫,祸福不知的王府,突然有了一个家乡的姐妹,突然就像有了根,有了依靠,有了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两人结拜完,时辰也不早了,当下两人依依话别之后只得各自回房,沉鱼却甚是满足,只觉得从心里一直渗出一股甜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