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已至,叶,簌簌而落,秋风秋雨愁煞人,淅淅沥沥的秋雨打sh树上泛黄的叶,打sh地上干瘪的枯叶,似一只只孱弱的枯叶蝶,在雨中sh重了翅膀,再也不能翩翩起舞。
“书景,你说,当初我是不是该拦住穆天凛?”穆天凛离开已经一个多月了,按照万轻舟的说法,雪国之行凶险万分,稍不留意便有可能回不来,从日曜到雪国来回大概要两个月,如果他能回来,现在在回来的路上了吧,如果回不来……穆天凛纵然有错,也不需要用命来赔,即使治好了眼睛她也失去了云澜,何必让他去冒险呢?
“他会回来的”书景宽慰道,“既然他敢去,就一定有活着回来的把握。”而且听穆天泽偶尔的闲谈,穆天凛还有仇恨,有必须要做的事,这样的人往往有着堪称可怕的顽强生命力。
“阿嚏!”一阵秋风吹过,倾斜了清凉的雨丝,落在了戚兮的脸上,她打了个喷嚏,书景尚未说什么,一件男子的外衣便盖在了戚兮身上,漠白穿过雨幕,听到她一声喷嚏,立刻便脱下了外衣,天香豆蔻他从风池皇宫顺利偷出,虽然他闯过一次风池皇宫,宫里加强了守卫,但是一回生二回熟,天香豆蔻顺利到手。绯色琉璃苍云珏也已送来,他没有在日曜多停留便离开了,似是有要事要办。
“老大不小的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漠白的语气很恶劣,依稀带着秋的寒气,他坐在她对面,替她挡住吹进来的冷风。
“谁说我不会照顾自己了?打一个喷嚏说明有人想我了。”她大言不惭,漠白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想她?如果是苍云澜的想念,那还是免了吧。
“小白,要不你去日曜边境接应一下穆天凛吧。”
“我去干什么?就算穆天凛有个伤病什么的,万轻舟足以应付。”
“我不是有些不放心吗?你功夫那么好,穆天凛路上遇到了危险也有个帮手啊,小白,去吧去吧,你去吧。”她摇晃着他的手臂,像个要糖吃的孩子和家长在撒娇。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鉴于穆天凛先他一步去雪国为兮兮取药他姑且跑这一趟吧。
漠白没有赶往边境,只在他们必经之地守着,当天晚上便遇到了万轻舟和昏迷不醒的穆天凛。
“怎么回事?”漠白万万想不到以穆天凛的武功竟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中毒,内伤。”万轻舟言简意赅,两个词说明了穆天凛的情况,他赶到瘴气林时正好穆天凛从里面走出来,一看到他,穆天凛就倒下了。轻舟从来没想过强大如他竟然也会这么狼狈,这么弱,如果穆天凛的敌人见到了他这幅样子,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便能要了他的命。
“那他采到药了吗?”相对而言,漠白更关心这一点,他和穆天凛只有三年的契约关系,他只保证在这三年里为他做事不背叛,三年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他既然从瘴气林里走出来,会空手而归吗?”轻舟反问,明显带着不悦,他和穆天凛的师傅是挚友,他们两个也可谓是生死之交,漠白对穆天凛的态度,轻舟自然看不过去。
“必须尽快回京!”轻舟道,现在他手边没有药材,穆天凛的伤却是耽误不得。
“回京城至少要一个月,他的身体状况能撑一个月吗?”
“这一路我会给他开些药稳定情况,但必须尽快回京城,在京城那些人才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穆天凛的行踪不可能成为秘密,他能把穆天凛安全带到这,绕过几波追杀已经十分不易了,轻舟咳了几声,脸色有些白。奉轩帝曾经差一点废了皇后立容凛的母亲容妃为后,但被满朝文武拦住了,从那以后宁皇后一直很恨容妃,又有传言说容凛是帝星之命,所以皇后更要千方百计置穆天凛于死地。
轻舟除了医毒双绝,也非常擅长变装易容术,隔一段距离变装一次,漠白担心戚兮挂念,于是向她传递了书信。
“小兮,漠白来信了。”
“快念给我听!”
“他和轻舟还有穆天凛正在回京的路上,二十天之后让我们为他接风。”漠白信中并没有说穆天凛的情况,以他对戚兮的了解,她必会自责,在他看来,穆天凛出了任何事也不能怨她,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穆天凛他自己愿挨,赖不到戚兮头上。
“还说了什么吗?”
“他说穆天凛把药带回来了,你的眼睛,复明有望了!”书景高兴道,戚兮的眼睛也是她的心病,看着她拄着盲杖没有焦距的眸子,书景心里一阵阵的疼,曾经风靡苍云的鸳鸯锦也许真的成为了永远的过去了吧。
“等你眼睛好了有什么打算吗?”穆天泽站在庭院门口,眼睛黏在了书景身上,书景装着没看见,没有结果的两个人无论怎样纠缠,只能是孽缘,她想离开了,等戚兮眼睛好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书景你,到底喜不喜欢穆天泽?”戚兮吃不透书景对穆天泽的态度,有时候觉得她对穆天泽是有情的,有时候又觉得她是无意的。
“不喜欢。”书景矢口否认,眼睛余光注意着门口的人,穆天泽黯然离去,她的心里说不出是轻松还是沉重,总之,是没有未来的,何必烦恼呢?
日出日落,晴天雨天,时间推到了一月后。
漠白他们抵京已有几日,轻舟一直忙于钻研穆天凛身上的毒,顾不得戚兮,漠白虽然不忿,也说不出抱怨的话,毕竟穆天凛才是命悬一线的人。
“他怎么样了?”戚兮不敢靠近那个弥漫了药味的房间,想到曾经那个高傲霸气的男子没有生气地躺在床上,他寒若星辰的眸子紧紧地闭着,她无比的愧疚,为什么要有无休无止的伤害呢?有人伤身,有人伤心。
“小兮,这不怪你。”书景心有不忍,抱住她瘦骨嶙峋的身体,轻舟说穆天凛身体里的毒很怪异,他从来没有见过,连见多识广的鬼医都无能为力,情况比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我想去看看他。”戚兮道,在这个世界上,除去无良的养父,穆天凛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人,在最无助的时光里,他陪她度过,让她免于一个人适应陌生的时空,他之于她,到底意义不凡。
戚兮进去的时候轻舟正在捣鼓中药材,嘴里念念有词,“怎么又不对?到底哪里有问题?该死!还是不行!”轻舟狠狠锤了一下桌子。
“万大夫,穆天凛他……”戚兮问。
轻舟泄气地坐在椅子上,自责地看了眼昏睡的穆天凛,“他先是受了点内伤,本来应该无碍的,但是后来又中了毒,而且与人交了手,用内力压制的毒进入了五脏六腑,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会中了避毒丹的毒。”避毒丹由相生相克的毒花毒草配制而成,轻舟亲手配制,并不会中毒,一定是穆天凛服了其他的药物,改变了药性,才会如此,但是他实在查不出穆天凛服用了什么,更无法配制出解药。
“咳咳!”戚兮敏感地捕捉到了床上的人发出的轻微的咳嗽声,立刻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也不管撞翻的椅子,碰到的桌子,杯杯盏盏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穆天凛,你怎样?”
穆天凛嗅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清新的香气,混杂在药香中,香气极淡,但不知为何,他会对这股香如此敏感,在黑暗里他顺着这股气息挣扎着醒了过来,不曾想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戚兮,深邃的眸子里映出她瘦削的小脸,她的眼睛还没有好么?他转而看向轻舟,因为昏睡太久,声音沙哑,“她的眼睛……”
“你终于醒了……”轻舟的声音明显有着激动。
“治好她的眼睛!”虽然是刚醒的人却仍带着无敌的霸气,冷厉的眼神让人有种无比的压迫感,轻舟在他的威慑下嗫嚅着说:“我,我最近忙着研制你的解药……”
“治好她的眼睛!”他重复,那股香气淡去,穆天凛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又昏了过去。
“容凛!”轻舟喊他,奈何昏过去的人就是不醒。“他昏过去了。”他对戚兮说,穆天凛始终记挂着她的眼睛,似乎不太妙啊,他看着戚兮的眼神有些怪,不过此时的戚兮看不到。
“万大夫,你有多了解瘴气林?”戚兮想,既然穆天凛在进入瘴气林后中的毒,那么也许瘴气林是关键点。
“我?我没有进去过,不过有一个人一定了解。”轻舟想到了一个人,而此人便是穆天凛的师傅——钟厉。
漠白在天然居接连守了五天,钟厉却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守株待兔不是个好办法,但是他们无计可施,穆天凛出师后钟厉更行踪不定,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人,至于找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旁人都不知道。
“小二,一壶雨后龙井。”古钟般浑厚的声音响起,漠白立刻跳起来,一楼门口附近坐的不是钟厉还能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