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赳赳,气昂昂,跨进皇宫门?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戚兮进宫的旨意是德妃下的,按道理一个民间来历不明的女子是不可能有机会进入皇宫这样庄严威武的地方,但是,她有三个好朋友,一个公主两个皇子,尤其是锦绣,整日在德妃跟前说戚兮如何的好,德妃想不好奇也不行,所以就借着教公主刺绣的由头把她召进了宫。而且德妃是见过戚兮绣的十字绣的,很是喜欢。
一如侯门深似海,不知道宫廷是不是深如十八层地狱。戚兮暗自腹诽,但一想到云澜,顿生出一往无前的大无畏精神来。
苍云注重艺术与美,它的宫廷自然以优美为主调,一砖一石,精雕细琢,像是艺术品一般,戚兮走在青石铺就的宫道上,心里那个痛啊,满脑子都在盘算要不要趁着夜深人静刨两块带出宫,每一座宫殿都有各自的特色,如果不考虑女人间的斗争,蛮赏心悦目的,优美的同时不失大气,让戚兮惊讶的是苍云的宫中会有“勾心斗角”这个建筑,要知道,这是凝聚了古代人智慧的建筑,罕见得很!
锦绣把她领进宫,先要学的是规矩,对于这点,戚兮很痛苦,锦绣很无奈,不懂规矩在宫里死的最快,甚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这门必修课无论戚兮心底多么反感都得修,而且必须及格,几天下来戚兮就瘦了一圈,云澜心疼她,劝她如果不习惯就不学了,他可以和德妃说再放她出宫就是。戚兮骨子里的韧劲被激发了出来,一口拒绝。云澜只得令嬷嬷对她放松要求。
半个月后,规矩学成,戚兮先是去向德妃请安,毕竟这是准她进宫的人,得先去谢恩。
德馨宫中,锦绣正在和德妃聊天,太监来禀说戚姑娘到了,正在外候着。德妃笑睨了锦绣一眼,宣戚兮进来。
戚兮低垂着头迈着小碎步,恭恭敬敬跪下叩头,嘴里说道:“民女叩见德妃娘娘,娘娘吉祥安康。”
这一跪让锦绣有些错愕,是的,宫里不是个能让人由着自己性子来的地方,步步是规矩,即使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也不能失了礼数,丢了规矩,何况小兮呢?只是她还不习惯小兮规规矩矩的样子。
“以后在德馨宫没有外人就不必行如此大礼,本宫知道,锦绣拿你当好朋友。”德妃看着锦绣抢着扶起戚兮,微微笑着说。
“民女谢娘娘,只是这该有的礼数不能缺。”戚兮仍恭谨地回道,德妃能这么说,她却不能全当真,尤其是后一句,是提醒她别仗着有公主撑腰就可以在宫里胡作非为,这点意思,她听得懂。
德妃的话不能算下马威,也是为她好,如今看来,宫里的日子未必好过,除非她一直和锦绣呆在她的抱月斋,不见其他人,否则恐怕见一个跪一个,想当年小燕子准备的“跪的容易”还真实在。
虽然不比宫外生活自在,不过戚兮尽可能地不出抱月斋,锦绣是抱月斋的老大,戚兮在这里会相对轻松一些。不得不出去是德妃召见,期待出去则是云澜要见她。
“小兮,你看着又比往日清减了,身上的衣服看着又宽了。”云澜抱着她,发觉她身上突兀的骨头几乎硌手,圆润的下巴变得尖尖的,脸色也有些发黄,这一切都说明,她不适合宫里的生活。
“哪有!我是觉得最近胖了,在减肥,你知道不?减肥是女性永远的话题。”好吧,她承认,最近瘦了,而且并非出于她的本意,但没办法,宫里的小姑娘吃饭跟鸡啄米似的一次吃那么一点,她也不好意思多吃,而且不能总让锦绣给她开小灶,她担心会有眼线躲在暗处等着告她的状,其实戚兮也不想想,她现在就是一个小人物,不会专门有人盯着她,只能说她宫斗片看多了谨慎过度了。
“傻瓜,锦绣告诉我了,在抱月斋不用防备什么,锦绣有管理她宫中奴才的能力。”云澜疼惜地揉揉她的发顶,心中暗做决定,有机会还是让她出宫吧。
“唉,在民间我就是那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猴子,可现在,我得夹着尾巴做人,免得给你和锦绣添麻烦。”虽然清楚即使有人找她的麻烦,云澜也能护住她,但是上头德妃娘娘未必情愿,你一个民间女子让我儿子给你收拾烂摊子,她一个不顺心,趁着云澜不在,捏个罪名,赐死她的权利绝对有,能混到六宫之主的位置,戚兮不相信德妃心里会和面上一样和善,适当夹着尾巴绝对十分有必要。
“你岂不是很惨!宫里的老虎那么多,你这只小猴危险了。”她的说法很有趣,云澜打趣道,普天之下敢把他们这群生活在围墙中的人称为老虎的只戚兮一个。
“哼!我有你这只大老虎罩着,才不怕嘞!”
刮刮她的鼻子,云澜好笑地看她趾高气扬的样子,“今天没什么事,我带你出宫吧。”
“出宫!”太好了,然而她没兴奋几秒就苦了一张脸,“德妃娘娘让我去给她绣观音像。”我不想去,这句话她没说出来,她不喜欢和那些位高者在一块,云澜兄妹和云珏除外。
“我去和母妃说,晚一些再过去。”云澜看出她满脸的不乐意,揉揉她的头,“若是真不想去,我替你推了,找别的宫女。”
“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吧,出宫下回。”她进宫的身份就是绣女,初入宫廷,安分一些好,当然该争的绝不让,比如苍云澜,她不会让给那个柳相的女儿,想到那个柳什么颜的想要她的命,戚兮心里很不舒服,人治和法治大不同啊,她感慨。
“对了,那个救了我一命的侍卫现在还负责我的安全吗?”她答应不泄露逆风的身份,却不打算让他有机会进入云澜的机密层,还是让他继续护卫自己好。
“他尚且不能出入宫中,怎么?”云澜面露紧张,他不觉得柳玉颜一个闺阁姑娘能将手伸到宫中。
不能出入皇宫,那就是级别不够,也就是没进入机密层,不过依戚兮来看,逆风这辈子也接近不了机密,在身份的伪造上会没有一点纰漏?她不这么认为,所以一旦有一点问题,云澜就不可能信任他。这件事戚兮真想错了,逆风在苍云的身份伪造的确实没有问题,至于信任不信任,那是后话。
戚兮到了德馨宫,发现不止德妃一位主子,还有其他宫的三位妃嫔,给四位主子请安问好时她不由得朝天翻白眼,有一点她确信,她再怎么翻也不会有人看见,她的头就差低到肚子里去了,而且能看到她的人都注意着上头坐着的主子有什么需求,哪有闲心管她。
德妃看到她礼数周全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戚兮和云澜的事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如果戚兮没什么大毛病,她倒也能接受云澜纳她做个侧妃,毕竟儿子喜欢,她做娘的不想让儿子伤心。
于是德妃笑得很慈祥很可亲,命身边的大宫女彩娟扶她起来,转头和身边的妃嫔聊天,只听一个满头珠翠头发快被压歪了的妃子甜的腻死人的声音:“德姐姐,下个月十八是皇上的五十寿辰,臣妾是来向德姐姐讨个人为皇上准备贺礼的,不知姐姐肯不肯?”很快戚兮就知道这个女人是柳淑妃,柳相的妹妹。
“淑妃妹妹过谦了,谁不知柳相大人最疼惜你这个唯一的妹子,什么样的人不能为妹妹寻来,你偏生要跑到我这里借人。”德妃不在意道,眼光却有意无意看了戚兮那边一眼,此时戚兮正在旁边的小房间绣观音像,几位妃子的话多多少少能听见一些,但德妃刚刚的话分明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贝,她做播音员对声音音量的大小略略懂些,似乎德妃是想暗示她什么。
忽然脑中闪过柳相二字,戚兮顿时明白了,以为柳玉颜会安生,没想到她肚子里坏水一瓢一瓢的,合着在这等着她呢,她只要帮柳淑妃准备寿礼,绝对会出问题,而且柳淑妃会把问题赖在她头上,破坏送给皇上的东西,大不敬之罪,云澜恐怕想护也护不住她,而人是跟德妃借的,少不得还会连累德妃。
靠!算计姑奶奶!戚兮暗骂了一声,面上还得装得不动声色,瞧着手里的线该剪了,她摸到剪刀的瞬间,想到了一个主意,只是有些冒险,一不小心她的手恐怕就废了,但废一只手和保命孰轻孰重她分得清清的。
,宫女听到戚兮“嘶——”地吸气声,嫔妃们听到宫女的喊声,德妃立刻起身,那三位妃嫔也得跟着起来,德妃看到戚兮流血不止的左手和惨白的脸色,赞许的目光在眼底一晃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赶快传太医!”德妃焦急的语气,心疼的神情,真让戚兮觉得她是个好人,但那抹赞许她捕捉到了。
皇家太医的速度比戚兮想象的要来的快,察看过伤口止血上药包扎,又开方抓药,内服外敷都有,幸运的是没有伤到筋骨,差了一点点,须得养上一个月,否则怕会有后遗症。
“怎么就伤到手了?”德妃关心地问,这个问题也是柳淑妃关心的,她还没开口说要借的人是戚兮,不知受伤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若是故意,倒要防着这个小妮子了,柳淑妃暗想。
“回娘娘话,奴婢看到外面有只蓝羽黄嘴的鸟,羽毛和天空一个色,就走神了。”戚兮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却十分憋屈,那一剪子可是实打实地扎自己手上了,疼死了还要应付这几位。
“你走神这个毛病得好好治治。”德妃看似责骂实则为坐实戚兮说的话。
“奴婢谨记,以后再也不敢了。”
然后,两个宫女陪着戚兮回了抱月斋,锦绣看到她手上包着纱布,不由急了,以为她受了责罚,气冲冲要去为戚兮出气。
戚兮手上有伤拉不住她,宫女太监们是不敢拦,幸而云澜来了,拦住了怒气冲冲的锦绣,待看到戚兮的手,脸色非常难看,他听说德馨宫急召太医,尚未赶到就听说是个不打紧的宫女受了点伤,他猜到是戚兮,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受伤的不是她。
“云澜,不要紧的,就刚开始疼得很,现在都不疼了。”她笑着安慰他,事实上已经疼得麻木了,但是她知道,她疼一分,对云澜来说就是十分,她身上的伤会变成他心里的伤,而心里的伤难愈。
“以后不准这么做。”捧着她的伤手,云澜轻轻吹气,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不这么做不行,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来之前我都知道了,以后这样的事交给母妃,她自有办法。”母妃了解他的心思,知道他的性情,会为他护着些戚兮,否则他也不会答应戚兮留在宫中。
戚兮不再说话,头靠在云澜的肩膀上很快睡着了,看着她睡着时仍旧皱着的眉头,可以想象,伤口有多痛,痛到她在梦里也不得安生。
之后的日子借着有伤戚兮终于可以不用“缝缝补补”,她原想跟着云澜出宫去看望书景,不过手上的伤不好解释,凭书景的聪明肯定能猜出来,到时候一定会怪到云澜头上,罢了,再过些日子吧。
日子一过就到了庆安帝五十大寿,庆安帝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并不打算大肆铺张,寿辰宴请的是文武大臣及其家眷,普天同庆神马的就免了,和熟人一起乐呵乐呵就算过生日了。
宴会当晚,灯光闪烁,群女璀璨,一群打扮得比女明星领奥斯卡女主角奖还要炫目的臣女们闪亮登场,跟着自己的母亲走过红地毯,来到各自的座位席,群臣走过红毯时彼此客套几句不冷不热的话,坐下后等待主角——庆安帝登场。
在众多臣女当中,锦绣为戚兮指出了哪一位是柳玉颜,本来戚兮不用来,为了一睹柳相之女的风姿,她宁可做个婢女看着别人吃也要来,反正她考虑过了,这顿饭吃也吃不好,宫廷宴会的饭,其实就是用来看的,当着皇帝的面,总不能埋头只顾着吃吧。
戚兮跟在锦绣身边,位置靠上,打量柳玉颜挺方便,只见她生了一张瓜子脸,戚兮叹气,为嘛不是倒瓜子?两道柳叶眉让戚兮想到弱柳扶风风情万种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一双囧囧有神的大眼睛,确是囧囧,美丽的眼睛里藏着恶毒不让人囧吗?饱满的朱唇不点而红,嗯,挺性感,可惜不是云澜的菜。
扫了一眼柳玉颜周边的几个世家千金,个个头上环佩响叮咚,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家有钱有权,模样都挺不错,就是品味不一定比绮红楼的姑娘高,品评完毕,戚兮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当起小宫女来。
有人在看她?戚兮抬头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云珏,听锦绣说他去陪那个故去五年的人了,每年都不例外。戚兮原想朝他做个鬼脸,眼睛斜过去时发现柳玉颜也在打量她,好吧,身份为大,鬼脸下回摆。
时间差不多时,庆安帝和一众妃嫔姗姗而来,对于庆安帝的诸妾,戚兮只觉可惜,哪一个妃嫔不是样貌出挑?却要围着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团团转,争个你死我活,由此可见,智商和美貌是成反比的。
戚兮不觉宴会和自己有多大关系,所谓的宴饮之乐她也不觉哪里可乐,无聊至极,便偷偷观察起在场的众人来,谁家的女儿长得俏,谁家的女儿脸上有麻子,哪位大臣心宽体胖,哪位瘦骨嶙峋,而最有气场的女性德妃当仁不让,最妩媚的舍柳淑妃其谁!柳淑妃下首的位置依次有娴妃、良妃和上得了台面的嫔。
庆安帝的后宫并不多,按制应有一后、四妃、八嫔、十六贵人、三十二昭仪和数目宽裕的美人,然而庆安帝的马皇后早逝,最宠幸的贞妃死后方被追封为孝仁贞静皇后,贞妃死后提了良嫔为良妃,四妃位才满,嫔位也就剩了七人,贵人十人,昭仪十五,美人亦十五,没名没分的在戚兮看来应当没有,庆安帝非好色之徒,据说已经多年不曾选秀女了,大臣们在皇帝说此为其家事不准群臣干预之后,也无人上表选秀一事了,反正不缺继承皇位的皇子,何必要去触皇上的霉头。
当戚兮听了数段歌舞,把她视线所及的人扫描了一遍,脑子里顺便yy了庆安帝最宠的贞妃,她曾听说庆安帝为立贞妃为后,不惜欲废除无过失的马皇后,最后不了了之,个中内情,怕只有当事人庆安帝最清楚。
她在心中为那段宫廷秘闻编造故事时,柳淑妃提议考验名媛淑女们的才学,题目由皇帝来出,名媛们将诗句写在纸上,由皇上选出最优秀的。
第一个题目很简单,以春赋诗一首。
柳玉颜略一思量,提笔一挥而就,其他女子思考之后也动笔写了起来。纸张收齐,庆安帝一一过目,频频点头,传到妃嫔手中,他边看边道:“想不到我苍云女子竟有这般才学,好,好!”征询过四妃的意见后庆安帝选出一张一致通过的诗,念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好诗,好诗!这是哪位千金的诗句?”(诗句出自贺知章《咏柳》,阿水能力有限,借用一下啦o)
新绿色的身影缓缓走出,恭敬有礼,跪地叩首:“臣女柳玉颜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回皇上,这是臣女的诗。”
“好,重重有赏。”庆安帝龙颜大悦,“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此话一出,乃天大的恩典,戚兮觉得这货兴奋过度了,她不曾往深里想,这赏赐要的轻了不行,皇帝会觉得你小家子气,重了不可能,里面的学问大得很。
锦绣鄙夷地撇撇嘴,会作诗了不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呸!看着柳玉颜谢主隆恩,眼里的得意掩饰得滴水不漏,但是在对上戚兮时绝对是赤o裸的挑衅,分明在说:你有什么本事拿出来亮亮,不然给我靠边站,别妨碍我和云澜。
“小兮,你也作首诗给她看看。”锦绣气呼呼地说。
戚兮满头黑线,难道要她跳出去大声说“我作的诗比她好”,然后滔滔不绝背上一段唐诗,只怕她还没开口就被当成刺客给摁地上抓了。
她没打算作诗,却有人希望她赋诗一首,其目的是为了让她出糗,柳玉颜柔柔的声音连温柔的春风听了也得甘拜下风。
“臣女听闻锦绣公主在民间结识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姑娘,臣女想既能被公主看中,才学定是一般人不能及的,所以想向那位民间姑娘讨教一番,恳请皇上准许。”柳玉颜一席话大大捧高了戚兮,然而带了高帽子就得有不被压倒的本事,否则锦绣难看她更不好看。
庆安帝似乎不知道戚兮进宫一事,眼见德妃和他点头致意,心下明了,柳玉颜口中的民间女子大概是锦绣在他面前常夸赞的姑娘,故而道:“玉颜丫头有上进心,来人,去抱月斋传朕旨意……”
“父皇,不用派人传召了。”普天之下,只有锦绣敢打断庆安帝的话而不被怪罪。“柳小姐说的民间女子就在此处。”锦绣正愁没有办法让小兮一展才华,机会立刻就送来了。
话说到这份上,戚兮也必须站出来了,她低着头走到中央,行过跪拜礼后垂头等着庆安帝发话,她看不到云澜担忧的神情,但是想到他在身边,自己并非孤军奋战,稍稍沉淀紧张的心情,而且她必须保持冷静,脑子里搜刮着背过的诗词,天空零星地落了雪花,逐渐地稠密,有了!
“回皇上,民女的诗准备好了,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戚兮的声音干净清澈,如冬日的暖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那是一种可以穿透心灵的温暖,让你情不自禁想要微笑,想随之沉醉。(出自韩愈《春雪》)
“嗯,好诗!”庆安帝拍掌赞道。
“而且还很应景。”德妃道,心里对戚兮越发地喜欢了。
最高元首都赞不绝口了,下面的人少不了跟着附和,好吧,被人夸奖心里美美的。
“戚姑娘的诗玉颜佩服,日后有时间不知玉颜能否向姑娘讨教一二?”柳玉颜欠身微笑,如果不是了解她的真面目,戚兮真要被她真情流露的笑容打动,可怜她这张精致的脸要变幻出这么多虚情假意。
“你有什么想要的,说与朕听听看。”
风水轮流转,赏赐到我了。
戚兮想啊想,也想不出她能要的庆安帝愿意给的,突然灵光乍现,锦绣曾说云珏的字千金难求,不过他已经五年不动笔了,莫非与往事故人有关?她再次跪下,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说道:“回皇上,民女身份低微,不敢求赏赐,今日是皇上寿宴,民女恳请借三皇子墨宝,赋诗献给皇上以作寿礼。”
庆安帝一怔,云珏?庆安帝看向自己的儿子,云珏在听到由他题字的刹那,眼里的悲伤翻涌而出,那么深那么浓烈,他已经多年不题字了,庆安帝为难了。
静默了一分钟,戚兮眼睛紧紧盯着云珏,不知道他会不会拒绝。
“戚兮,既是你作诗献礼就由你来写吧。”云珏没开口,庆安帝发话了,闻言戚兮出了一身冷汗,她的毛笔字鬼画符似的,不吓坏庆安帝才怪!皇帝最大,说话不算话,她肿么办?今天真是自找糗事,云珏,情伤难愈,你能走出来吗?
“父皇,既然她提出来了,父皇也答应了,儿臣岂有不应之理?准备笔墨。”戚兮抱着必死的决心决意鬼画符,而云珏已然打破一厅沉寂,她讶异,云珏是要迈出那一步了吗?
他竟愿意再提笔了?云澜吃惊,然而他发现云珏写的是左手字,他无奈地叹气,恐怕小兮的苦心白费了,他看了戚兮一眼,眼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他唇边那极浅极浅的弧度,戚兮的心跳陡然慢了一个节拍,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时光凝固在那个弧度上,晶莹剔透的如一颗琥珀,经过岁月积淀,美好珍贵。她温暖干净的声音再度回荡在宫廷: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咽,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文公吐哺,天下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