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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 爱徒廖净

    三月的南方已有和煦的暖风,汴京却大不相同。许是城中百姓大多都出了城,导致街道萧条,全城冷清,才让这春风带有冬日的刺骨寒冷。

    杜凌带着一个白衣少年行走在没有人烟的北大街,身后远远地跟着一个身影,保持着一定距离。

    “师父,贾爷爷在咱们身后跟着呢。”

    “好多人。”

    廖净乖巧地站在一旁,四个手指反握着杜凌的手,将掌心的暖意传给她。

    杜凌连身都懒得转过去,只一味地看着街道旁紧闭的铺门。

    白衣少年不吭声了,只不过也没松手。

    杜凌把钥匙递给徒弟,望着门上那比秦府还厚重的灰尘,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很是失落。她特意把此地留在最后,还以为……

    师父在两年前告诉过他,闯别人家和要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师父今日或许是忘了。

    廖净一直望着杜凌没有开口,每次只要用得到脑子去思考,他多半是会保持沉默的。就好比此时,他能听懂那些话,也理解话里的意思,但心里却莫名地恐慌。

    何况,他这条命是少爷救下的,有何资格随意践踏?他得留着命保护好少奶奶等着少爷回来。

    杜凌一边逛着荒废掉的院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当初若不是她看上这孩子,没准早给那群山贼当了男妾。

    “净儿,师父说的不一定都对。师父知道你自己心里有个天枰,其实你是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别一味地向着师父,凡事尽量自己拿主意,做错了也不要紧,师父会给你改过的机会,任何时候都是如此。”她目光柔和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淡淡地笑着,笑里尽是包容与宠溺。

    她可没办法学到廖净这程度,今日若是换了她,最多弄根绳子扔在墙头,然后吭哧吭哧往上爬,蹭一身灰是避免不了的,只怕还未必能一次就过。

    寨中兄弟原本都不放心让杜凌带着小徒弟出游,他又毛遂自荐来暗中护送,这才跟了一路。冷走没让。

    “既然来了就跟着吧,别躲躲藏藏的,我还能不知道你们?这些年就算我忙着做生意,也是知道你们费尽心机在汴京找人,只怕搜寻的范围都扩大到附近几个城镇了。其实有什么必要?倘若他还活着,又怎会躲在某处等着你们去搜?”杜凌瞥了一眼贾忠,带头进了秋家大门,廖净是个懂事孩子,没有直接跟上,等贾忠进来后翻/墙出去在外头小心谨慎地落了锁,这才回到杜凌身边。

    反正她手底下有几千山贼,还能护不了一个孩子不成?

    都是男人扎堆的地方,因为欠缺女人也有不少人好男风。

    白衣少年回头瞥了一眼,面色纠结地扯了扯杜凌的衣角,仍是选择小声地禀报。贾爷爷虽也授他武功,但他只拜了杜凌一人为师学习岐黄之术,一阵矛盾过后便在俩人中选择了站在师父这边。

    “师父,侧门也关着,你想硬闯吗?”

    杜凌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平静了许多,不免又笑了出来。

    如果不是这么依赖师父,师父会不会丢下他不管。

    “净儿,这是师父的娘家,师父有钥匙。”

    这俩人因为宽袖的连接,从背后看上去倒像是一对外出踏青的小夫妇,男子清瘦挺拔,女子娇小婀娜。

    杜凌看着他觉得好笑,明明是比还高的人,偏偏思想很单纯,像个孩子。他的智商似乎也不是很高,所幸对医学莫名地喜爱,又是个容易静下心来的,入门容易学得也轻松。

    她当然知道这孩子不是凭房间摆设推断,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他该是从她的神情判断出来的。

    只不过,杜凌此时神色沉重,贾忠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孤寂,于是叹了口气,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少奶奶,天亮了,先出城吧。”

    “师父,这里有人住。”

    “师父说的都对,我信。”廖净看了看唇角带笑的杜凌,也勾出一抹纯净的笑意,作势就要起跳越墙壁去。

    从秦府出来后,天已大亮,街上偶尔会有几个脚步匆匆的路人。

    正当杜凌望着房梁发呆时,廖净清脆的嗓音响起。她下意识地心头一震就望向他,只见他抬手指了指其中一道房门,淡然说道:“台阶是干净的,门上也没有灰。”

    杜凌带着廖净又去了一趟鸿雁楼,只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没有进门的欲念,而后就直接往秋月娘的老宅去了。

    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杜凌只草草转了一圈便出门了,走的时候仍是她先出去,廖净在里面锁上门闩,再越墙而出。

    这孩子已有十八,成亲早的人家都有妻妾了,即便是晚的也收了通房丫头,早该传授他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了。

    “这是……你师公的家。”

    不过,她却很肯定,廖净的出现填补了心里的部分空缺。

    廖净应了一声,站在墙边皱眉没动。

    他知道山上许多人说他蠢说他愚,不过他从师父眼里看不到一丝嫌弃,所以他很满足。他只听师父的话,只和师父在一起,哪怕是闯别人家的门。

    宋家一直没放出消息,所以她相信他还活在人世。

    “少奶奶……我会惜命,不再鲁莽。”

    杜凌这些年从未间断过早练,只不过再也没耍过太极拳,起初是拼凑着脑中的高中广播ca凑合,到了宋易选的山头就改文绕山跑了。所以,这几年下来倒是体能剧增,走上个一天半天也未必吃不消。

    这显然是一个拒绝长大和伪装幼稚的孩子。

    “师父,这是谁的家?”

    反正是个痴儿,就让他家少奶奶当个孩子养着吧。再读阅zaidd

    了净长得好,肤色白希莹润,唇红齿白,明眸粉腮,堪称精雕细琢般的完美,又如旷谷幽兰般纯净脱俗。

    可惜圆寂得太早,否则没准能探出廖净什么了不得的身世来。

    明明是个敏感聪慧的孩子,却喜欢装傻。

    白衣少年踌躇着又扯了扯杜凌的衣袖,这回索性不松手了,大有扯到让袖子主人停下脚步为止。

    她可不怕宋褶,如果有机会,或许还会去找他探探消息,让他引见赵桓,好趁着这时机劝那倒霉皇帝逃命。

    “怎么了净儿?是觉得师父不该私闯民宅吗?”

    杜凌定了定神进了门,不等她嘱咐身后的门已被关上,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她不禁暗自唏嘘,还好当初拒绝了跟着贾忠学武,否则她该笨成什么样?

    “这是我自己学的。会走路后住持就往我腿上绑木条,后来是石块,住持不让我干活,只让我不停地在山里采野果,早晨出寺门天黑才能回去。主持每次也不吃果子,都铺在院子里晒成了干让我每日泡热水喝。所以我走路快,也能跳得高。”廖净跟在杜凌身旁习惯性地去拽她的衣角,就这么慢条斯理地讲述原因,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一丝情绪。

    她是大火之后的第七日,也就是贾忠出门找到他们的联络点时才知道,他那晚潜进宋府杀了宋夫人,还伤了不少人,秦沐斐就是去那救他,结果引开所有注意力让贾忠逃了,他自己却失去了踪影。

    贾忠闻言也立即凑上前来,手臂一伸已护在了俩人跟前。

    廖净仍是扯着杜凌的袖子,见她在一扇紧闭的大门前呆站了太久,而贾忠又不知隐在了何处,他一人觉得无聊便又摇晃着宽袖问道。

    但杜凌觉得廖净这样很好,干净清透像个水晶球,她不希望这浊世的污秽染上他,也便从不多说反面道理,只由着他继续单纯着。

    “师公是什么?他是谁?”

    廖净把钥匙塞到杜凌手里就着这姿势牵住她的手,安安分分地根据她的步子调整迈步速度,看得贾忠满心的别扭。

    侧门从里打开,廖净白色身影走了出来,连衣角都没沾上一丝灰尘。

    许是她站在门前的时间久了点,廖净作势又要找墙翻,杜凌便赶紧开口叫住了他。她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囊,里侧正是一把修长的铜钥匙。

    廖净脑中还没有师公这个词,一时半会没听明白。他大多时间都留在杜凌的书房看医书和小抄,除非是师父出门看诊才会带了他在身边,替师父开口问诊,帮着写方子和抓药。

    从秦府的大门来看,这府里该是一人不剩了,大门的蜘蛛网都堪比蜘蛛精的盘丝洞了。

    贾忠许是想到了秦沐斐,脸上一片愧疚与落寞。虽然他很想除去宋家每个人,但少爷说过,一个宋夫人抵命便够了,杀再多人报仇,死掉的人也活不过来。

    这些年她一直不舍得把秋家老宅卖掉,因为总想给自己留一个盼头。如果连这房子也不在了,她就真觉得自己像片无根的浮萍,无家可归。

    “贾叔,若是只你一人进城,是否已再度潜入宋府给你家少爷报仇了?”杜凌转过身望着一脸忧心的贾忠,“你的命没比我们的轻贱,我也没那么软弱无用,即便遇上宋褶,他又能将我如何?我不杀不抢不偷不盗,碍着他了吗?”

    “你这傻孩子,咱们走咱们的,你贾爷爷还能丢了不成?凭他那腿脚功夫,就是咱们使了吃奶的劲儿去跑都未必跑得过,他爱跟就让他跟着吧!”杜凌也不在意袖子,就这么拖着自动拽住的孩子往前走。

    当初把秦府东西往别院移的时候就带走了这把钥匙,哪怕会引起怀疑。

    这个孩子是她的精神/寄托,在那个人失踪之后,她只能把满腔柔情转移到廖净身上,仿若将他当成了亲生儿子,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她偶尔也会自嘲,这儿子的年纪未免太大了些,就算是前世的年纪也生不出来。

    不过,杜凌闻言却是嘴角抽cu。

    廖净吭了一声没有多说,不过杜凌懂了。从未见过住持以外的人,这孩子当时是被这么多人吓着了。

    “师父进来吧。”

    绕过北大街往西,便是曾经秦府所在的大街,既然来了,总得去瞧瞧的。

    这次的话起了作用。

    后来,宋易觉得杜凌一介女子身在江湖不太安全,廖净又是个纯真胆怯的孩子,这才让杜凌手把手教他些人情世故,并拉来贾忠教孩子武功,一个学会了,两个都安全,至少能够自保和逃命。

    “师父?”廖净再度扯了扯杜凌的袖子,今日的师父失神太多次了。

    随即,贾忠又将视线移至那个白色身影上,看着那双紧握的手掌不禁拧了拧眉头,连宋先生都说这孩子的身份必定不寻常,也不知该不该让他如此接近少奶奶,单是今日展露的这不弱轻功已是令他震惊。

    “你贾爷爷教了你多少?这身轻如燕的还叫笨?”

    这条街上的铺子原先有大半属于秦家,即便百姓不出城,也早在半年之前便已关闭,所有秦家产业都已转移。zvxc。

    “师父,不等贾爷爷吗?”

    “这是师父的房间。”廖净的语气很肯定。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特别有眼缘,见他又识字便收在身边做徒弟,改名为廖净。许是从未接触过外人,了净像是雏鸟般对救下他的杜凌有了特别的依赖,经过近三年的引导和教授,他才像个常人一样敢跟着出门。

    杜凌正准备看这孩子要使出什么招式翻/墙,谁料眼前一阵白影飘过,人已不见。这个震惊当真不小,她从未在徒弟练武时探过班,这些年有“家”里的弟兄们守卫,也没让这孩子用上过什么武功,眼下突然见他闪过了高耸的墙壁,她确实吓到了。

    “这里也曾是师父的家,只是家人都搬走了,现在空着屋子。放心去吧,别让你贾爷爷小瞧了,他总说你笨学不好,此时定然躲在某处看你笑话呢,翻个墙给他看看!”杜凌伸手摸了摸廖净的头顶,一如曾经秦沐斐对她那样,有着宠溺与安抚的意思。

    屋子里空空的,床与桌椅放置的位置堆满了灰尘,她只觉得眼眶有些涩,便没有多看,转身迈出了门槛。

    “待日后你见着了就知道了,咱们想法子进去看看/吧。”

    杜凌送开掌中的手,对着廖净使了个眼神让他去翻/墙。贾忠教了他两年,要是连个墙都翻不了就太丢人了。

    杜凌带着廖净逛到了她以前的院子。

    而这白衣少年名为了净,原是临安那座山山顶一座小庙中的小和尚,长到十五岁都从未下过山,只守着一个师傅在山上念经打坐种菜。杜凌是从那群山贼手里抢来的,那时候庙里的老住持圆寂,他们又看上了这云烟缭绕的山头,所以连带地要了这孩子。

    或许,出了这里后他得寻个机会私下找这孩子谈谈。

    这住持肯定有问题啊,否则哪会把这小和尚当个宝来宠,挑水砍柴种菜烧菜都不让干,只一心让他练轻功。

    廖净对着呆愣的杜凌扬起唇角,一口白牙亮晃晃地出现。这孩子,在师父面前露了一手似乎心情很不错。

    杜凌回头看了一眼虚心好学的廖净,主动牵了他的手绕到后方空无一人的巷子。她不怕被宋褶看到,断定这会儿没人会有空闲派人来监视秦府。

    可如今天色大亮街上有了行人,难保会有人认出她来,近日为了驱散百姓,他们几个在汴京混过眼熟的都不轻易进城,只让底下的兄弟乔装改扮混进来,就是怕被宋家人发现,他们尚且有此危险,何况是当年闻名汴京的杜大夫?

    “开门进去吧,当心灰尘。”

    杜凌半天才吭了声,觉得称呼委实有点别扭,但汴京百姓谁不知道她杜大夫是秦家大少奶奶?所以她的徒弟称秦土匪一句师公也是应该。

    秦府中几乎空无一物。

    “既然跑得快怎么还是被捉住了?”

    “闯什么?你翻/墙进去给师父开门。”

    杜凌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廖净推开大门时,贾忠总算忍不住气愿意现身。

    “师父,钥匙。”

    他以前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住持只让他一人坐在蒲/团上敲木鱼念经,鲜少会与他对话,但自从跟了师父之后,他被逼着每日提问五十次,这才慢慢地习惯了主动开口说话。

    只是委屈了贾忠,还未娶妻就做了爷爷辈。

    没有那个人在,她有的就只有房子,没有家。

    所以,秦沐雨花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处理家中的一切家具和收藏,换成了银两装进酒坛子运走。

    这在杜凌的预料之中,她给秦沐雨的信中提过,让他变卖一切可以变卖的东西,反正那时候不卖也得被人抢光,即便留在家中,也会被金兵洗劫一空,劫不走的也会被烧掉。

    “少奶奶留在院中,待我前去查看。”

    话音落下,没等杜凌出声反对他已谨慎地举步上前,目光炯炯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集中精神做好防备心理。

    此时城中百姓所剩无几,处处皆是空房,秋家老宅本就陈旧简陋,躲进这里的人又是千方百计制造无人居住的模样,大门和院中花草都无人搭理,甚至连这间厢房也只不过有些细微区别,若是粗粗一看未必会发现异常……如此特意掩护又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