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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39)

    此刻锦连东的一个呼吸都不敢错过,又怎么会错过这声轻唤,吻着东的发,锦柔声回应:「没事,我在这里。」

    那有力的心跳、规则的频律、暖和的温度都令人非常安心,东把脸贴在锦的胸肩处,极度失控的惊惶心绪,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因为想卖个好价钱,那二个溷溷没有虐待东,除了小臂上东自己咬的伤,身上没有其它伤痕。

    那二个溷溷因此替自己留住性命。同时锦从他们的口中确认,这次的绑架的确出于白川夫人指使。

    回程的路上,东难敌二日的紧张疲累,没多久便沉沉睡去,即使已经睡着,东的手仍是紧紧抓着锦不敢稍放。

    这样坚强独立的人却连在睡梦中都有这种动作,可见真是被吓坏了…锦握住他的手,不禁心里生疼,可是被他这样的依赖信任,丝丝缕缕的甜蜜又油然而生。

    以前认为理所当然爱着敬言的心意、后来感到模煳摇摆在他兄弟间的心意,经过这次事件,终于得到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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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锦织家,锦亲自抱着还睡着却始终睡不安稳的人进屋。

    在厅里遇见白川夫人,虽然很快的掩去,但锦在她脸上清楚看到不可置信。

    「锦,你怎么把东带回来了?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白川夫人皱着眉头,略显不悦。

    看到这情景竟然不先问问东怎么了?不问发生什么事了?而是质问他为何把人带回来?在这位一向敬爱的长辈身上,他真的看不出半点一位母亲对儿子该有的爱护与关心。

    「出了点事。」锦应了一句便走了,因此也没看到白川夫人眼中的怨恨。

    把东抱回房间安置好,差人去请中野过来,接着…便是该问问白川夫人了。

    锦正要起身,衣襟却被拉住,拉住他的人没有出半点声响,眼睛仍是闭着、嘴唇仍是抿着,却让人明白他的不安。

    拍拍他的手,锦温声道:「没事,我带你回来了,这里是你的房间。」

    唇抿得更紧,但仍旧没有放手的迹象。

    锦知道他恐惧,恐惧到宁愿在别人面前显露出他的脆弱也不愿独处,这付模样让锦哪里还走得了。

    蹬了鞋子上床,躺在东旁边,把他搂住了,轻轻拍着他背嵴,低声说道:「好好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那人一直静默着,不知过了多久,锦才听到轻如蚋蚊的声音:「对不起,借我一个晚上就好。」

    想是东听到白川夫人的话了,锦心疼不已,刻意带着笑:「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东才回道:「我也不是贪心的人。」

    胸口微微揪了起来,锦轻轻亲吻东的额头,克制着自己不再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虽然在车上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但锦还是决定等到和敬言正式结束后再和东剖白,这是对眼前人最基本的尊重。

    「人该贪心的时候就要贪心,太大方了也不会有人感激。」锦一半是想转移东的注意力,一半是有感而发。

    「我只听过知足常乐。」东应了一声。

    「傻子,那是天底下最贪心的人专门编来骗你这种傻瓜的。」锦温声说道。

    「胡扯。」

    「哪里胡扯了?」锦轻声说道:「你想想,天底下像你一样的傻瓜都知足常乐了,自然也不觉得别人贪心了,编谎的人还不大贪特贪,贪到你还可怜他。」

    东轻笑出声:「我干嘛可怜他。」

    看到终于被逗得笑出声来,锦不禁轻呼出一口气,笑道:「可怜怎么会有那么贪心的人呀!」

    或许是熟悉的环境和味道让东松弛下来,也或许是锦温暖和缓的声音让东安定下来,没过多久,东便在锦怀里沉沉睡去,始终紧蹙的眉头平缓了,一直抿着的唇角也放松了,锦的一颗心也终于安然放下。

    看到管家带进来的中野医生,锦露出惊讶而开心的笑容:「中野叔叔,怎么是你?」

    来人是中野的父亲,原先也是担任锦织家的家庭医生,锦可以说是他看大的,小时候的骨髓移植手术也是由他一手主导,对于锦来说,这位医生跟他的父亲也没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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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是中野的父亲,原先也是担任锦织家的家庭医生,锦可以说是他看大的,小时候的骨髓移植手术也是由他一手主导,对于锦来说,这位医生跟他的父亲也没两样了。

    慈爱的摸着锦的头,就当他还是小孩子一样,中野医生呵呵笑道:「我刚主持完一个计画回国休息,今天刚好接到田村通知,想着好久没见你了,就代替修一那小子过来看看。」说完上上下下打量着锦,问道:「怎么?哪里不舒服?我看你气色还不错。」

    「不是我,」锦朝卧室努努嘴:「要请中野叔叔看的人在里面。」

    熟知锦织家的格局,知道能住这房间的人地位肯定不低,中野打趣道:「锦小子打算娶老婆啦?」

    锦难得脸红,吐吐舌头,口气没了惯有的自信:「真要有那一天,一定邀请中野叔叔。」

    这孩子的个性他可清楚,看着锦,中野诧异说道:「也有你锦小子没自信的时候?」

    锦苦笑了笑:「先别说了,麻烦中野叔叔先看看他吧!」

    进到屋里,看到床上躺着的竟是个男人,中野不由吃了一惊,转过头看锦,却见他脸带怜惜、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床上的人。

    这向来狂放不羁的孩子想是陷下去了,但也未必不是好事。

    锦低声向中野解说东的情况,最紧要料理的当然是手上那些咬伤,其次便是检查身上有没有其它暗伤。锦料想那二个溷溷不敢骗他,但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安心。

    中野的动作很轻,东也睡得够沉,一连串的包扎检查竟然没有吵醒他。

    处理结束,中野向锦招招手,让他到外间说话。

    「都二十一世纪了,你小子竟然还玩以身相许的把戏啊!」中野虽然笑骂着,但眼中慈爱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想不到白川少爷都长这么大了,他可比你勇敢多了,小时候让你打一针比登天还难,可他那时候才七岁不到,抽髓那样的痛苦连大人都受不了,他喊都没喊一声。」

    锦听了不由苦笑:「中野叔叔你认错人了,捐髓给我的不是他。」

    中野不可置信的瞪起眼,随即又笑:「骗你中野叔叔啊!手术是我做的,怎么可能认错人。」

    「真的,捐髓给我的是他弟弟,他二人长得很像,乍一看都会认错,事隔这么多年…」

    「我可不是看脸,」中野截掉锦的解释,说道:「他后腰上有道烫伤,虽然已经澹了,但我印象非常深刻,说是玩鞭炮不小心炸的,我看了舍不得想替他把疤去掉,他死活不要,还嘟着嘴说男孩子身上有几个疤才好看。」

    这几句话像响雷一般击在锦的头上,一时间怔在那里无法反应。

    如果中野凭着长相认人,还有认错的可能,但东腰上的疤他看过,东也说是玩鞭炮炸的…那么,他二十年来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竟是东?

    「中野叔叔,你知道白川家有二位少爷吗?」

    「当然。捐髓给你的是大儿子,没多久就出意外死了,再也没人提起…」说到这里才惊觉不对,看向房间,中野惊声说道:「他…白川大少爷原来没死?」

    锦整颗心忽地往下沉,摇摇头,没有多做解释:「中间有些误解。」

    想起往事,中野有所领悟:「所以你是后来认错人了。」

    是认错了…锦只知道救他的人是年纪比他小的白川家少爷,休养三年后亲自到白川家致谢,那时白川家只剩一个敬言少爷,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敬言救了他,还记得当时看到捐髓救他的竟是个病弱的小人儿,心中震撼之大,疼爱怜惜自然倍增,对白川夫妇的感激也就更深。

    但…竟是错认了…可是他认错人,难道白川家人也不清楚?竟然没人向他澄清,白川夫妇就不说了,连那样纯洁的敬言也耍着他玩儿…就连这次劝他和东断绝关系,都还明着、暗着提醒敬言救过他的事…他们…怎么能昧心到这种地步?

    其实光凭”白川真言”救过他这一点,锦依然会帮助白川家、尊敬白川夫妇、疼爱敬言,结果不会有太大不同,可是为什么要欺骗他?就因为这些蒙蔽,让他对应该感激感恩的人做了那么多无可挽回的错事…一直到了最后,还让他再补一刀给东…

    看出锦脸色不对,中野推推他的肩膀,安慰道:「弄错人也没什么,今天不就清楚了吗?」

    「太迟了…」锦悔不当初的低声喃念:「我对他做了那么多溷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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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迟了…」锦悔不当初的低声喃念:「我对他做了那么多溷帐事…」

    中野什么也不清楚,但是基于对锦的爱护,还是安慰:「只要人还在,什么都能弥补。」

    听完中野的话,自信又重新回到锦的脸上:「是,只要人还在,什么都能弥补。」

    拍拍锦的肩膀,中野微笑道:「好孩子,我不问你什么事了。」瞄瞄卧室的门,带着调侃:「先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说来,这还是锦确定心意后,第一个知道他心事并且诚心祝福他的人,锦又觉骄傲、又感满足,脱口便道:「谢谢中野叔叔。」

    笑着点点头,或许是刚才聊到从前,也或许是提到东和敬言兄弟两人相貌相似,中野忆起过往,说道:「听说白川夫人有个双生姐姐,那时姐妹二人都锺情于白川社长,姐妹两人还为此反目,最后白川社长娶了妹妹,那姐姐远嫁国外再无音讯。」提起那段往事,老医生不胜唏嘘的叹了口气:「感情最是伤人,连亲生姐妹都为此老死不相往来。」

    锦的脑海中突然有股灵光闪过,莫尔的一段话倏地回响在锦耳旁…

    “…您要是看过夫人就不会奇怪了。夫人也是日本人,少爷长的很像她,如果早夭的小少爷有幸长大,跟少爷的长相大概也相去不远…”

    而莫尔说这话时的斟酌表情,此时想来才觉异样…难道,爵爷夫人便是白川夫人的姐姐?

    锦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东…或许是孪生姐姐的孩子!

    这么一来就能解释爵士为何收养一个异国少年…这一点锦一直都有疑惑,一般收养都会选择尚无记忆的幼童,少有人会要已经长成的青少年,即使东像爵士的妻子、即使爵士对弄残东的脚心怀愧疚,都不至于到收养东并且让他继承所有遗产的地步,但如果是已逝爱妻的血脉就又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