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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15)

    或许是这个原因,放假在家的时间锦出门也明显少了,外面的高温都能融化人,还不如看看家裡的消暑凉美人。

    吃过晚饭后在小院裡乘凉已经算是假日的例行公事,锦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家人相聚一样,甚至比去探望敬言还让他满足欢喜。

    锦不是没察觉这种改变,但他自己也有解释,敬言是可望不可及的天上明月,见之伤心、思之伤情,还不如这一个已经在圈禁在自己身边的影子实际。

    两人半躺在凉椅上,望着天上星月,微风轻拂中閒聊絮絮,气氛很是和谐美好。

    突然管家拿了电话过来说有急事找东,二人相视一眼,东接过电话,初时还笑容满面,愈听脸色愈见低沉。

    锦低声问管家是谁来的电话,管家回说是东庄园那边的来电,锦顿时心裡有底了。

    见东挂了电话,一脸忧愁鬱闷,锦不禁开口问道:「什么事?」

    东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不过需要我亲自处理。」

    他说完定定看着锦,询问意味不言可喻,毕竟这五年他是锦的人,要出国还是得要锦的同意。

    「需要我帮忙吗?」锦关怀问道。

    「不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也帮不上忙。」东话说得轻鬆,但眉间轻锁,愁虑尽现。

    东的婉拒让锦心裡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失落,应道:「没关係,你就回去一趟吧!记得回来就好。」

    东点点头,乘凉的兴味顿时也没了,向锦打过招呼便自回房,完全没看到锦打量着他的背影时,眼中闪过的异样光芒。

    十天过后,锦在自己办公室裡,半躺在椅子裡,双手交迭放在胸前,胸有成竹的盯着眼前精干的律师。

    锦唇角微撇,带出一抹略带冷酷的笑意:「事情进行的怎么样?」

    「顺利的出乎意料。」

    「没有任何反击的打算吗?就算上法庭他也不见得会输啊!」

    「但也没把握一定赢,不是吗?」律师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接着拿出一份文件放在锦面前:「他只要求一笔和解金便签字同意放弃继承,其实这才是最实在的决定,毕竟天底下可没有稳赢的官司。」

    锦看了一眼东要求的金额,比起原先继承的财产当然只是一小部份,但也够普通人一辈子吃穿不尽。

    「他倒是聪明。」锦的眼神倏地冷了下来。

    律师的嘴唇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便告退。

    锦死死盯着那份报告,眼中怒火愈烧愈旺。

    虽然这一切是自己出于私心想了断他的后路、想把他永远留在身边所做的安排,但…这就是他回去解决事情的办法?

    用最短的时间捞走能捞的好处,轻易抛下庄园裡那些他视为亲人的人,甚至不肯努力一下捍卫他养父留给他的东西…

    到底还是看错人了…

    对东原有的一点期望终究还是破灭,锦拿起那份报告撕个粉碎后扔进垃圾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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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个礼拜东才回国,一早的班机回到锦织家进了房间便没再出来,一直到锦下班,晚餐时间他才出现。

    大概是时差的关係,东看起来精神不是太好,穿着一件深色长衫衬得他脸色有点苍白憔悴。

    锦看了有些揪心,但一想到他也不过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心中才起的柔情便又澹了下去。

    「庄园的事处理得还顺利吗?」锦问道。

    筷子顿了一下,东平澹说道:「很顺利,都处理好了。」

    锦心裡冷笑一声,又问:「小暮和…那个莫尔管家还好吧?」

    「都很好。」东眼睛半垂,看不出心绪有什么起伏。

    听到这回答,锦心中更是鄙夷。

    两人半晌没再交谈,锦注意到东的穿着,突然又问:「这种天气你穿长袖不热吗?」这倒是真心疑惑。

    「有点受凉了。」

    要在平时,锦早就殷殷关怀、嘘寒问暖起来,但他此时对东颇有不满,听完也没什么反应,态度比起东离开前明显冷澹。

    东一来对这种事根本不在意,二来心中愁思鬱结,也没注意到锦的不同。

    这一顿饭便在二人各有所思下结束。

    锦的心思一澹下来,对东自然也不那么关注,加上他这阵子工作也忙,每天早出晚归,见到东的时间也没几次。

    这天加班到很晚,锦一个人坐在偌大的车子后座,竟有些空虚的感觉,打开车窗让夜风吹进来,拂面的凉意让他想起之前和东在院裡乘凉的情景。

    也不过才一个月前的事呢!现在这样也算人事全非吗?锦不由慨叹,心中难免有几分惆怅。

    “铃…”手机的铃响在这时候有些刺耳,锦看了下电话号码,十分陌生,想也没想便掐掉,不料那电话不断的拨来,掐掉一通紧接着又是一通,锦给吵得烦了,终于接起。

    「锦织先生…」话筒中传来的声音虽然礼貌却很着急:「少爷有跟您在一起吗?」

    「暮?」这声音锦只听过几次,所以不太确定。

    「是,是我。」小暮显得极是慌乱:「可以请少爷听电话吗?」

    「他没跟我一起。」

    「那…您知道他在哪裡吗?可以帮忙找找他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几乎快哭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一天都没接我电话了。」小暮声音哽了起来。

    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锦听了实在好笑,这个小暮也实在太小题大作:「这么晚你家少爷应该是睡了,明天我让他打电话给你。」

    「锦织先生,麻烦你现在就去看看少爷,我问过高久先生,他说少爷今天请假,他身上有伤,我怕没人照顾,他…」

    锦连忙问道:「他身上怎么会有伤?」根本没听东提过,这几天看着人也正常,怎么突然就伤了?

    「他…他没跟您说?」小暮一时反应不过来。

    锦低喝一声:「到底怎么回事?暮,说清楚!」

    小暮那边呜呜咽咽起来:「前一阵子老爷不知道哪裡冒出一家远亲来,说老爷的遗产应该是他们的,也不晓得他们怎么弄来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污蔑老爷和少爷的关係,不但要告少爷,还说要在法庭上公开那些资料,少爷不想老爷死后还受这种污辱便同意把财产让给他们,其实就算告上法庭也没什么,我们都能作证老爷和少爷之间清清白白。」

    「既然清清白白,又怎么会让人弄到不堪的资料?」那些资料锦早就知道,此刻听小暮说起,态度不免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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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清清白白,又怎么会让人弄到不堪的资料?」那些资料锦早就知道,此刻听小暮说起,态度不免澹凉。

    「您知道少爷是老爷收养来的,老爷原本有个儿子跟少爷差不多年纪,后来因为意外死了。他把少爷当成自己的孩子,少爷刚来的时候才戒毒,身体很不好还总是做恶梦,梦魇时有自残倾向,老爷原本让我陪着他睡,不过我压不住少爷,不是被他打伤就是让他弄伤自己,于是老爷便亲自陪着,过了两年少爷恶梦渐渐少了才自己一个人睡。」

    「是这样吗?」锦无意识的喃唸着。

    这便是他查探到他父子两人同床共枕长达二年的原因?如果小暮说的是真的,那么便是自己误会他们的关係了…

    小暮在电话裡没听清楚锦说什么,只是急唤:「锦织先生?」

    「不上法庭对你家少爷也不见得不好,他不是拿到一笔金额不小的和解金,够他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锦转口又道。

    这瞬间小暮也没想到锦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连忙帮着他家少爷澄清:「那笔钱少爷已经交给莫尔管家了,他是为了安置我们才要那笔钱的,」说到这裡,小暮倏地哭了出来:「其实那些钱也够了,可是少爷见我们捨不得离开庄园,便又向那些人求情,希望不要变卖庄园并且让我们留下来,那些人说…说…少爷跪足了二天他们就会考虑,我们都看得出来他们是故意折辱少爷,拚命劝少爷算了,可是少爷还在厅门口跪了二天,然后那些人又说…庄园可以暂时不卖,不过要做他们的僕人有项规矩,必需受一下鞭打,表示忠恳诚心、任劳任怨…我们年轻人还好,但是庄园裡待一辈子像莫尔管家那样五、六十岁的比比都是,哪裡受得了他们一鞭…」

    听到这裡,锦已经明白了,他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你们少爷…他…」

    「少爷替我们受了十几鞭…」暮哭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他怕我们看了伤心,伤都还没好就回日本…锦织先生,求你去看看少爷好不好,他知道我们担心他,不会故意不接电话…」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门前,锦连车都没停妥便匆忙下车,吩咐管家去请医生后,脚步没停就往东房间疾步走去。

    东光裸着背趴在床上,动也不动,床边小桌散满了葯水、葯剂、绷带、棉花…这些东西。

    锦走近了才看清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大半已经结痂脱皮,但有几道红肿化脓的厉害,看来是没治疗妥当发炎了。

    锦连忙探探他的额头,果不其然,正发着高烧。

    「东…东,醒醒…」锦推推他,轻声唤道。

    勉力张开眼睛,东烧得眼中都有血丝浮现,看了锦一眼,便又闭上:「锦…改天好吗?我今天不太舒服…」

    「我没想要干嘛!」他又不是禽兽!锦心裡来气,低声质问:「你也知道不舒服,为什么不看医生?」

    「唔…睡二天就没事了…」不知是嫌吵还是伤口疼,东眉头微皱,无力回道。

    「你这样还叫没事?小伤不处理也会死人的。」

    「死不了,以前也是这样。」东眉头皱得更紧,嘟嘟囔囔:「别吵我好不好,再让我睡一会儿,醒着伤口疼…」

    见他这么轻忽自己,锦不知怎么气就上来了,可是一看他病弱的模样,又不禁心疼。

    「小暮打不通你的电话,急得到处找你。」

    「喔。」东应了一声,伸手到处摸找他的电话。

    锦看了摇头,将自己的手机按了回话键,塞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