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拿过一付碗筷,笑嘻嘻的直接从东碗裡挟菜吃饭,那碗味噌汤也被锦唏哩呼噜喝了一半。
东摇摇头也随他去了。
吃得半饱,锦揩揩嘴:「想不到味道还不错,下次让麻美也帮我弄。」
东收了碗盘往流理台走去,一面清洗、一面问道:「你今天起早了?」
「是啊!」锦踱到东身旁,倚在檯子边,看着东忙碌。
「没睡好?」东随口又问。
「突然梦到公司裡一个桉子就醒了。」
东轻笑了声,略带调侃:「怎么?梦到搞砸了?」
「不是,」锦懒洋洋的说道:「梦到钱赚太多,手裡怎么也拿不下,烦恼的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是个美梦,难怪你心情这么好。」
东正洗着碗筷,也不是很专心跟锦说话,但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却让锦感到温馨平和。
「嘿,」锦轻嗤一声:「这哪是美梦,明显是欲求不满的徵兆。」
东手裡停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知道了,今天我会早点回来。」
知道东是会错意了,又暗自懊恼自己竟在此刻难得和谐的时候说错话,锦装作没听懂东的意思,说道:「你又不是白花花的钞票或黄澄澄的金块,可解不了我梦裡需求。」
锦才说完,就听到东打了一声喷嚏,这时才注意到这么冷的天他就穿了一件普通绵质休閒衫。
脱下自己晨褛披在东身上,锦说道:「虽然春天了,大清早还是冻,怎么穿这样就出来了?」说完很自然的探探东的额头:「不会是感冒了吧!」
「没,」东躲了一下,说道:「鼻子的毛病,有点过敏,春天犯得严重点。」
「那更要小心。」顺手把披在东身上的晨褛拢好,锦说道:「过敏体质比常人更容易感冒,尤其现在冷暖不定,一不注意就会着凉,你受过冻伤更要小心。」不小心碰到东的手,一片冰凉,锦连忙握住,又是迭声抱怨:「哎呀!怎么不用热水洗呢?难道我还付不起瓦斯费?」
没等东说话,锦自顾又道:「不对,这事你根本不该做…」接着想到什么,脸色一沉:「该不是下人怠慢你了?」
「没有,我以前一个人住,这些事顺手做惯了。」
锦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既然是你以前习惯那就随你了,不过要是家裡有人对你不敬,一定要告诉我,好吗?」锦说这话时,郑重而认真,其中的关怀爱护半点不假。
这把他当成敬言而不经意流露的关心温柔真是太容易让人沦陷,明知锦只是透过自己看着那人、明知道锦所有的关切担心都是透过自己给了那人,但是…真正身在其中的毕竟是自己…怎么可能完全无视?
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东澹澹笑道:「我还没那么弱不禁风。」在锦还没反应过来时,又加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我该上班了。」说完微微示意便离开厨房。
从东的反应中锦也察觉到自己关心太过,看着空掉的手…似乎连心都有点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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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的过敏性鼻炎似乎还蛮严重的,从那天之后,锦就特别注意,东的喷嚏、咳嗽、鼻水几乎毫无间断,时不时还会听到他鼻子发出的咻咻声。
锦几次想找家庭医生帮东看诊都被拒绝,说他已经有固定医生看诊,也有吃葯控制,叫锦不用大惊小怪,等春天一过自然就没事了。
既然如此,锦也不再放在心上,只是偶尔看到他衣服穿少了叮嘱二句便罢。
今天锦回来得晚,在白川家喝了一点酒,陪了敬言不短时间,回到家漱洗睡下已近午夜,才刚和心爱的人分别,酒后精神又亢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裡都是敬言的一言一笑,慢慢地敬言的脸重迭上东的,下腹倏地窜起一股热潮。
平日二人的情事都在东的房间,锦知道东不喜欢这种事,所以都会先打电话过去并且留点时间让他做足心理准备,就算是伪装也好,锦可不想在做这种事时看到一张嫌恶勉强的脸。
东的准备工作倒是做的挺好,不只心理,连身体也是,虽然锦让他不必再清理私密处的毛髮,不过事前的润滑和扩张,他还是会自己先做好。
锦当然不知道,东这么做的原因不是为了迎合他,只是为了减少二人身体接触的时间。
锦看看时间,都这时候了,东大概已经睡下,直接去又怕他不高兴…可是…东在这裡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嘛!干嘛考虑这么多,这场交易裡他才是主宰。
这么一想,锦哪裡还忍得住,披上睡袍就往东的房间去。
轻轻推开门,房裡留有小夜灯,锦一看,东竟然睡在茶室裡。
那小茶室是稍微垫高的桧木地板,东把桌椅往角落移,自己就睡在不算大的空间裡。
锦走过去,见他身上就一条棉被,人稍微蜷着,眉心微微皱起,睡得不太舒服。也难怪,他身下连个连个垫子都没有,直接睡在硬梆梆的地板上当然难受。
锦推推他,说道:「怎么不到床上睡?」
睡着的人咕哝一声,锦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又推了他一把:「回床上去睡,这裡睡不舒服。」
「不要!」
这次锦听明白了,那任性又不耐烦的口气实在可爱。
锦不由笑意浮现,拍拍他的脸颊:「怎么不要?床上又软又暖不比地板好吗?」
皱着眉的人缓缓吐出:「髒…」
髒?锦不确定是不是听到这个字,就又听到东喃喃再语:「又髒又噁心…」
愣了一下,锦想通原因后,觉得好像被人狠狠搧了二巴掌。
和他做爱是又髒又噁心…厌恶到连床都不愿意睡…
锦只觉眼前一片血红,似乎连血管都要爆了,紧紧掐住东的下颚,生生把他痛醒。
看到东迷茫的眼神,锦的怒气不由全都发洩出来:「又髒又噁心是吧?髒到连床都不愿意碰是吧?既然你不喜欢在床上,那就不要上床好了!等这整个屋子到处都髒到你不得不习惯时,看你还噁不噁心!」
东还没意会到锦在说些什么,锦已经重重啃咬住他的嘴唇,就像野兽用力量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一般,东的身体就是他掠夺及发洩的战场。
看着那眼神从迷茫、清晰、恐惧、祈求,直到绝望的闭上…锦不禁停下所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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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眼神从迷茫、清晰、恐惧、祈求,直到绝望的闭上…锦不禁停下所有动作。
翻身躺到东身边,喘着粗气,望着天花板,锦也说不出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感觉?
明明愤怒的想撕裂他、摧毁他…但或许是才看过敬言回来,满怀的温柔情意还是明显战胜了濒临爆发的恼火。
「那么…讨厌我?」锦问了一句。
「讨厌…被迫做那种事…」黑暗中,东低细的语声显得飘淼。
锦转身又吻住东,这种话题继续下去也不会令人高兴,他也不想再从这美丽唇裡听到不想听到的话,不过不同刚才,这一次却是极尽温柔,在他唇上轻啄慢咬、细啜缓吮却不进入,过得一会儿才放开他。
躺没多少锦就觉得地板寒气侵人,想到东最近过敏的症状,不由皱眉:「说什么鼻子过敏,根本是睡地板冻出来的毛病。」
一半算是,所以东没搭腔。
「回床上去睡。」锦说道。
「嗯。」东应了一声却没动作。
「难不成要我抱你?」锦的口气听不出喜怒。
「你不生气了?」东问着不相干的事。
「气…」锦幽幽叹了一口气:「但是我答应过给你隐私,今天是我闯进你的房间…你已经避着不惹我了,是我先犯规。」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这种天气睡地板会生病的,今天先忍一忍,明天我让人把床换新,以后…我们在别的房间做。」
东轻轻应了一声,便抱起棉被往床走去,人才躺好,锦也跟着躺在他身边。
没忽略东身体一瞬间的僵硬,锦装做不知情,翻过身手脚都压在东身上,带点儿坏心的笑:「嗯,我们好像还没一起睡过呢!反正明天床都要丢,今天可别浪费。」
说起来二人确实没一起睡过,完事后,锦会回自己房间,从来不曾在东房裡过夜。
不意外的,在自己身下的躯体绷得更硬。
锦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没有想干什么,就这样在你身边躺躺。」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又问:「今天如果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你打算五年都睡地上吗?」
锦知道这问题东当然不会回答,自顾自的接道:「我知道我是用不正当的手段把你留下,你心裡并不甘心,不过反正都这样了,我们试着好好相处好不好?你有什么要求、有什么不满都可以跟我说,不用这样憋着,我不会刻意为难你,也希望你把这裡当成自己的家。」
说完,锦晓得自己也不可能等到答桉,闭上眼睛,故意打起呼来。
黑暗中,东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点睡意也没有,微微转头看着锦,其实他并不讨厌锦,在雪难事件时,他就已经动摇了,因为…二十几年来,少有人为他担心、为他着急、为他守候…如果锦真的追求他,他想他会动心的吧!
他不是不能接受锦,而是不能接受…在锦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影子…
「赶快睡了,我又不是外星人,有什么好看!」感觉到东注视的眼光,还闭着眼睛的锦突然冒出一句。
东被吓了一跳,随后自己又觉得好笑,撇撇唇,吐了下舌头,闭上眼睛,被窝裡很温暖,隔着被子让人抱着的感觉也很安全,不一会儿东就沉沉睡去。
锦这时才张开眼睛,看着睡熟后不自觉依偎着他的人,眼底不由盈满温柔的笑。
他想他真的太爱敬言了,爱到即使眼前只是一个替身,他也捨不得见他委屈。
投射在东身上的感情明显不再只有无法纾解的欲望,还有呵护、爱惜、纵容…这样的心情。
除了爱,锦想,他什么都能给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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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关係在那夜之后明显和睦许多,东的脸上不再挂着毫无所谓的澹讽轻笑,锦也变得友善温柔,二人都有默契的不提起敬言,最令东排斥的情事也不再只是锦单方面的发洩与满足,到最后,二人拥被共枕也是常事。
时序来到夏天,怕冷的人竟然同样怕热,随便一动就全身是汗,一天洗三次澡都算普通,但更让人奇怪的是,这样的人看来依旧雅洁清爽,在他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夏日的酷热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