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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梦师第9部分阅读

    连无眼巫师都出动了,显然我们杀入约翰实验室的行动已经对他们构成了不小的威胁,不得不亲自出手解。珍妮不让我轻易亮出黑水晶是为了在强敌来临之时能够保存一个杀手锏,先留个后手静观其变。

    阿迪被戴维压在身下,挣扎了几下都未能挣脱,索性也放弃了抵抗,只是愤怒地瞪着作为夜鬼一族宿敌的那群无眼巫师。我和珍妮更是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不敢轻举妄动。

    那为首的无眼巫师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我忽然想起那微型金字塔正放在正中央,这下可大事不妙,这重要的秘密还未解开就要被人抢走了!

    我不禁用眼角撇了一下地面,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那金字塔不见了!我正呆坐在那里一头雾水中,珍妮对我眨了下眼睛,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在戴维进来的那一刻,已经瞬间作出反应,将金字塔收了起来。

    我还来不及暗自为她的机智叫好,无眼巫师已走到我面前,单手捏着衣领便将我拎了起来。这不长眼的光头佬看起来皮包骨头,身材和索马里的难民有的一拼,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举在半空中上下打量。

    无眼巫师虽无眼,却仍然用鼻子上方那块本属于眼睛的空地反复查看我的身体,好像在帮我捉跳蚤似的。他左右看了半天,然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菜市场大妈挑到了一块上好猪肉,随即就把我扔在地上,转身走向门口。

    这时珍妮又用眼角对我发了个暗示。这次她眼神轻撇离我最近的那个墙角,那只百宝箱正躺在离我们5米之处。我立刻心领神会地微微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要夺下那只宝箱,我们就有了保命的资本。到时拿黑水晶对付斥候,用浸泡蜥蜴血的银针对付无眼巫师,我们取胜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眼看那无眼巫师就要从门口跨住,我已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向那箱子冲去,紧张得手脚止不住地轻微颤动。巫师终于还是走出了房间,我正准备起身大步流星冲过去时,一张狰狞的面孔却挡住了去路。

    戴维似乎看穿了我和珍妮之间的眼神交流,预判了我的行动,故意挡在我和箱子之间。

    我一时火冒三丈,自打我进入这地下世界,这厮便像只苍蝇缠得我忍无可忍,逼得我走投无路。此时新仇并作旧恨,我杀心顿起,伸手去掏黑水晶想杀他灭口。

    我正往口袋摸去,手却瞬间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低头一看,戴维再次预判了我的行动,按住了我的手腕!

    我脸色大变,这家伙一定是人精变的吧!他处处棋高一着,此时已将我逼得无计可施。珍妮见状也憋不住了,打算亲自出马,于是纵身一跃从我和戴维身边掠过,向百宝箱奔去。

    可无眼巫师也留了后手,那窟窿一般的窗口下其实埋伏了一大群“斥候”,一见珍妮靠近,就纷纷从窗户洞飞了进来。第一只不偏不倚将她扑倒,随后几只又叠了上去,瞬间堆成了一座人肉高塔。珍妮被这座塔死死压住,就像雷峰塔下的白素贞,任她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了。

    眼看珍妮冲关失败,自己又被戴维制住,我情急之下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约翰强森!你他妈不是妖,是人啊!”

    我试图将他的人性唤醒。毕竟戴维和其它“斥候”不一样,他不是天生的无机生物,在此之前做了五十多年的人。既然他能留有做人时的智商,无论如何也该保留着哪怕一丝人性吧!

    可这个举动马上就被证明不过又是一次愚蠢的尝试,戴维不仅对我的呼唤无动于衷,反倒在嘴角挂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见这张鬼脸竟露出笑容,我顿时像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彻底心灰意冷。我刚想投子认输,却发现眼前这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上慢慢挂上了惊讶的表情。

    回头一看,珍妮仍被一群斥候死死地压在身下,但阿迪在这阵兵荒马乱之中,竟完全被忽略了,已经悄然摸到了百宝箱边。

    “快按箱子右侧的按钮!”珍妮此时被叠罗汉似的埋在人堆里,露出小半个脑袋对阿迪叫道。

    阿迪照着珍妮的吩咐,捣鼓起百宝箱。但他在那里七手八脚忙活了半天,活活把人急出一身冷汗也不见任何动静发生。我看不过去,忍不住冲他吼了一嗓子,“你他妈会不会弄啊!”

    阿迪转头一脸无辜地回答道,“我……我真不会弄啊!”

    我被他这句回答说得连死的心都有了。戴维见阿迪捣鼓了半天也没搞出一个响屁来,便又撇下我冲过去抢箱子。阿迪原本在那里一头雾水地研究宝箱,这下可慌了阵脚,手忙脚乱地对着珍妮的箱子一顿猛拍,想赶在戴维杀到之前不管啥的先给他来一梭子。结果歪打正着,一阵烟雾从箱底喷了出来,顿时屋内臭气熏天。

    “这是猫鼬之气,对斥候没用!”珍妮已经被“斥候”叠罗汉压得死死的,每次说话肺里的气只出不进,声音都变了,刚叫完这句便被那猫鼬之气熏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

    这烟雾的浓度颇高,我已看不清戴维和阿迪那个角落的情况,便掏出黑水晶先将珍妮从斥候堆里救出来。那群斥候忌惮黑水晶,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纷纷跳出窗外。可斥候们前脚刚走,无眼巫师们后脚就到,已闻声从门口赶入,形势越发地危急。

    戴维和阿迪在浓雾中斗得乒乓作响。只听“喀拉”一声,烟雾中似有一道光显现,应该是他们在误打误撞中又启动了箱子某个机关。

    “能量之门被打开了!” 慌乱中珍妮见状,像是突然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高声叫道。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找寻的通道居然就藏在这只箱子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以最快的速度在心里用粗话轮了珍妮一百多次。你他娘不早点拿出来,害得老子多吃那么多苦头。

    随即我靠近那道光,但由于忌惮着戴维,便把黑水晶又握紧了几分,随即冲进臭气熏天的烟雾里。但烟雾中哪还有他的影子,这人精见势不妙早已溜之大吉了。

    浓雾中除了那道光什么都看不见,阿迪也不见踪影,难道是被戴维掳走了?但无眼巫师的脚步已近在咫尺,显然已杀到跟前。情况紧急,我没时间想那么多,赶紧一头钻入能量门中。

    顿时四周陷入一片光亮之中,我感觉双眼都快要被这亮光刺瞎了。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仍然站在原地,不像前几次经过能量门时那样失去知觉。又过了片刻,我开始怀疑珍妮是不是搞错了,把手电筒之类的玩意儿当作能量门了。但持续的亮光使我睁不开眼,无法环顾四周的状况,唯一的好消息是斥候和无眼巫师倒没有扑上来。

    许久之后,我一手握着黑水晶,一手不停地揉搓眼睛,终于逐渐恢复了视觉。我使劲摇晃脑袋使自己保持清醒状态,努力环顾周围的环境,但这一下子便看傻了眼。

    只见我面前是一扇旧得掉漆的木门,上面的门牌写着“1401”。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四十节 回到原点

    此刻我已回到东洋大道3号1401门口,发生所有一切的起 点。

    我在那里伫立了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这异次元穿越就和乘飞机倒时差一样,让人一时缓不过神来。毕竟前一分钟我还在地底世界和无眼巫师搏杀,随即白光忽的一现,眼这么一睁、一闭,“嗖”的一下,万事万物居然像电影跳帧似的,就立刻归于原点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要不是我手上还攥着那块黑水晶,否色我真会觉得所有一切只是一个荒谬而可怖的白日梦。

    窗外阳光照射到走道老旧的地板上,根据阳光的方向,现在应该是早晨。我记得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在傍晚时分,不知这恍如一世之隔,究竟过了多少个白昼和黑夜。

    我看见对面1403门口的地垫上放了一张报纸,想来应该是一大清早报童投递过来的,便走过去捡起来查看日期。

    “人民日报,26号,天气晴。”

    我依稀记得自己来到这里是25号的晚上……我被震惊得浑身一颤,差点没脱手把报纸掉在地上。在地下世界经历了那么久的曲折和磨难,都快赶上唐僧师徒上西天取经了,可在地球才过了一个晚上!真可谓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地狱要过一千年啊!

    1403的门忽然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大妈看见我拿着她家的报纸站在门口发愣,先是吓了一跳,打量了我两眼之后便投来鄙夷的目光。我赶紧把报纸交还到她手上,连声道歉,接着门便砰地一声被重重甩在我脸上。

    被关门声一惊,我这才想起阿迪和珍妮。记得当时情况危急,我自顾着先跳入能量门中,也不知他们是否成功脱身。于是我又移步至1401门口,刚想敲门,门就自动打开了。

    门后出现了一双熟悉的死鱼眼——珍妮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这对眼神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我心头却一阵激动,恨不得抱起她原地转上3圈。她示意我别墨迹快进门,随后便马上将门小声阖上。

    这是一间宽敞的屋子,落地窗被纱帘遮得严严实实。屋子里的家具和摆设都非常精美,宽大的古典式沙发放在正中央,地下铺了柔软的羊毛地毯。这一切说明珍妮这“神婆”非但不差钱,而且品味格调也不低。

    我看见阿迪正拘谨地坐在那张古典沙发上,身上还裹着黄不垃圾的封布,宛若一具刚被珍妮掘出来的木乃伊,正一脸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而他脚边正放着那只神奇的百宝箱。

    “被你叫做戴维的那个无眼斥候,就是约翰强森。”珍妮给我倒了杯水说道,“只是他被无眼巫师变换了形态,恐怕再也变不回来了。”

    我接过水杯却不感口渴,对此感到非常惊讶。自己在地下世界折腾了那么久,重回地球竟然不渴不饿的,难道真是那粒大力丸起效果了?

    珍妮目不转睛死死盯着我看,颇有一种不让我喝水就誓不罢休的气势。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便应付着啜了两口下去。

    “异次元穿越之后身体急需补充一些水分。”珍妮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给阿迪倒了一杯。阿迪没有反抗,仰着脖子就咕咚咕咚几大口喝了个底朝天。

    珍妮给他重新满上,阿迪又照样一口灌了下去,仿佛胃里连着个无底洞似的。珍妮又给他倒了一杯,转身对我说道,“我本想依靠约翰解开这个谜,现在看来这条路已走不通了。我们只有自己去寻找谜底。”

    我无奈地冲她点了点头,心里却很犯起了嘀咕。真不知这女人是吃什么长大的,刚从那劳什子的地狱回来,竟然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讨论起下一步的计划,真当是急着投胎么。此时我只想尽快回家,舒服地泡个热水澡,然后躺在柔软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就算天塌下来也请你先替老子顶一会。

    珍妮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宏伟计划,我从包里把黑水晶和她给的那一大包钞票扔在沙发上,然后假作客气地说道,“你的计划确实很有可行性,但我需要时间思考一下。这样好了,我先回家把你先前说的那部分好好琢磨一下,明天再来找你们继续商量。”

    我说完刚想走,珍妮却瞪着眼睛看着我,仿佛我脸上沾了坨屎似的,随即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说道,“我难道没告诉过你已经被公司通缉了么?你住的地方估计快被查封了,信用卡也会被注销,公司会出动近千号人全城搜捕你。所以这笔钱你还是留着吧,一定用得着。”

    她说完又把那一大包逐梦的劳务费丢了回来,此时我的面部已经开始抽筋了,浑身像是被丢进了冰窖里一样,从内到外都冰凉冰凉的。

    这一夜之间,我他妈就从一个守法公民变成全城通缉的逃犯了!有家回不了,有钱花不得,出个门还要担心被人认出来,这一时间我都不知道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了,这还不如回到地下世界当个夜鬼算了。

    我正被这新状况搞得晕晕乎乎,忽然有滴滴答答的流水声,我和珍妮低头一看,阿迪居然尿了一地。

    我们这才想起夜鬼在这地下世界完全靠能量活着,根本不知“吃喝拉撒”为何物。阿迪初来乍到的,我们恐怕得像对待三岁小孩一样,连把屎把尿都要教他。

    珍妮一时被气的说不出话,不知是心疼古董沙发,还是心疼羊毛地毯。我心里倒是幸灾乐祸,这是你丫咎由自取,谁让你一进门就给他灌了好几杯水。他整个就一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儿童,又没垫尿不湿,能不给你尿出来么。

    阿迪一脸通红,知道做了丢人的事,便低着头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珍妮几欲爆发,又几次压住了火气,最后拿起那包钱丢在我怀里说道,“你先带他回你那里拿几件换洗衣服,再帮他买点生活必需品再回来!”

    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你嫌弃这智障儿童,也不能让我带他自投罗网去啊!况且带着这么个留着长发、包着封布的活体木乃伊出门,在街头根本就是一道奇葩的风景线,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珍妮仿佛猜到了我的顾虑,转而解释道,“我们虽在地下世界呆了很久,但在地球不过半天而已。现在公司应该刚得到消息,通缉令还没那么快下达下去。所以你们现在去街上杂耍卖艺都没问题,今天晚上之前回到这里就行。”

    她拽起一脸茫然的阿迪,和我一起推出门外。我还来不及和她理论,大门便砰地一声被甩上。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四十一节 阿迪消失

    门被重重甩上之后,走道里悄无声息,就只剩下我和阿迪两个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了。

    我手里拿着一大包巨款,又拖着一个浑身绑着封布的智障木乃伊,出门还要提防着被公司的眼线认出来,这窘境让我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做什么才好。

    直到被珍妮一脚踹出门外,我才发现这个团队有多么依赖她的调度和指挥。我们三人平时各司其职,珍妮负责发威,阿迪负责发呆,我则负责发抖,即使在这样极端不合理的工作分配之下,历经了各种险境倒也运转正常。但这挑大梁的主心骨一罢工,剩下我们这一无是处的呆瓜二人组,顿时就没了方向。

    我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阿迪披上,这样一来他上半身看起来就正常多了;而他下半身乍一看倒也还凑合,这裹了一腿的封布不仔细瞧还真像是条十多年没洗的老旧棉毛裤,走在街上虽难免引人侧目,遭人鄙视,却还不至于引发马蚤动。我心想暂时就先这么将就着吧,反正老子有的是钱,一出门就给他买条裤子,再找个理发店剪掉他那头鬼见愁的长发就齐活了。

    我拉着阿迪乘上电梯。这电梯开动之后便咿咿呀呀地开始抖动,然后又传来滴滴答答的流水声,原来这讨债鬼阿迪竟随着抖动又漏起尿来。幸好这破楼没电梯管理员,不然非把他揍个半身截瘫不可。我见状无奈地苦笑,还没结婚就先当了奶爸,手把手教他紧缩腹部来控制尿路。结果在我的教导下阿迪猛地一收腹,尿是收住了,却又勒出一个千年老屁。

    这极有可能是他这辈子放过的第一个屁,浓缩了他前半生所有的精华,在这密闭的空间都快形成一片黑云了,不仅差点没把我熏晕过去,连他自己都差点没昏过去。

    在我快要窒息而死之时,电梯门在3楼停靠了。叮咚一声之后门缓缓打开,我俩赶紧从门缝中夺路而逃,直接奔进了楼梯间,留下等电梯的人被熏得一阵惊呼。

    顺利离开了大楼之后,我赶紧在就近的一家路边小店给他买了新的裤子和鞋子穿上。小店老板也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刚想对阿迪这副死鬼样评头论足,我抽出两张大钞拍在桌上,他便不吭声了。

    把阿迪打扮正常之后,在街上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我忐忑的内心也随之稍微安定了一些。他这一身行头再加上一头长发,竟有了几分文艺范儿。今天的天气倒是风和日丽,温度适宜,这让久未见光的我心情大好,一时忘却了被这智障儿童拖累的烦恼。

    阿迪初来乍到,又从未晒过阳光,一路上双手掩面,见什么都一惊一乍的,我只好边走边安抚他的情绪,身边的路人纷纷侧目,对我报以同情的目光。我本想多带他逛逛,领略一下本地的风情,再吃个小吃什么的,结果被他这一闹顿时兴致全无,只好依依惜别这大好春光,改乘地铁直接回家。

    我俩买票进入月台等车。我一看见这场景就唏嘘不已,内心百感交集,不久前自己就是在这相同的场景中误打误撞进入了噩梦般的地下世界,从此人生转折,平静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迪望着两边黑暗的甬道出了神,随后便问我这左右两条路通向何方。我将地铁的构造用途和运行原理一五一十地解释给他听,他似懂非懂地眨巴着眼睛频频点头。我看他挺感兴趣,便又将自己从地铁甬道进入地下世界的经历添油加醋了一番,讲给他听。

    没等我说完,阿迪双目炯炯闪烁,作若有所思状,随即趁我不备倏地跳下了月台,竟顺着铁轨跑进了甬道。我全然没料到他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跟了进去。周围的乘客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俩一前一后在铁轨上练起了长跑,没一会儿地铁便拉响了警报。

    刚跑入昏暗的甬道口,我就看见自己的外套被丢在了地上,再往前就是漆黑一片了。我正犯愁要不要继续追下去,黑暗中阿迪对我大声喊道,“谢谢你的照顾,我想还是这里比较适合我,后会有期!”

    这夜鬼阿迪混入黑暗中便如鱼得水一般,像个鬼魅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左看右望都找不到他的身影。这时远处传来火车的声音,铁轨开始针得叮当作响,我赶紧原路返回,在地铁稽查人员赶来之前匆匆逃离现场。

    当天晚上,我和阿迪就上了电视新闻。新闻内容说今日地铁车站有一男一女跳下铁轨双双殉情自杀,结果那男子在最后时刻胆怯逃离,而女子遇难后居然尸骨无存,令人啧啧称奇。在新闻临末尾,动情的女主播还形容这是一出薄情男子与痴心女子的爱情悲剧,堪称现代版的《胭脂扣》。

    我看完一皱眉头,这薄情男指的不就是我么?而阿迪披着一头长发,显然被误认为是一女子,而且还他么是一殉难的痴情女子!我们堂堂两个大男人居然会被当成一对幺蛾子的苦命鸳鸯,珍妮听闻之后笑得前仰后合,而我只有无奈地摇摇头,报以一声叹息。

    这则离奇的新闻最后越传越离谱,衍变为一个骇人的传说。据说深夜乘坐三号地铁的乘客偶尔会看见一张阴森可怖的女鬼脸从车窗外一掠而过,众人猜测是当年在此处殉情的女子阴魂不散,时不时在地铁里勾负心男人的魂儿。这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在坊间传得煞有其事,只有我和珍妮知道,那不过是游荡在地铁甬道里的阿迪罢了。

    后来时间长了,我还是会常常想起这个和我一样内心有着巨大创伤的夜鬼兄弟,心里始终有一个感觉,我们的缘分还未尽。总有一天,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我还会和他再次相见。

    我丢失了阿迪,也就失去了回家的意义,便又重回东洋大道3号去找珍妮。珍妮得知阿迪失踪的消息后倒是不以为然,觉得这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至少他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在熟悉的环境中,不用受尘世间繁复劳累的生活所累。

    “说起地铁,我们还得去彻底做一次调查。”珍妮话锋一转,转而又开始解释下一步的计划,“古代巫师的坟墓往往就是通向地下世界的入口,这东洋大道3号的地下就埋了一个大型坟墓,这就是我把据点设在此处的原因。”

    我听罢后脊一凉,原来这地方除了活人之外还住着冤魂,怪不得阴森森的。珍妮不等我有时间发问,继续说道,“不过你先前进入地下世界的那个入口显然不在这里,像是被人瞬移到了某个地铁甬道中。我对那个入口并不熟悉,就想对全城的地铁做一个普查,看看能否查出点蛛丝马迹。”

    我摇头表示不同意她的观点,今天我只不过跳下月台几分钟,就差点被地铁稽查队员追捕。要对全城地铁做一个普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此言差矣。”珍妮笑着说道,“你可以先混入地铁运营公司的内部做卧底,然后再把我放进来。”

    我对她的建议目瞪口呆,这是我听过最异想天开的主意之一,在我看来完全没有可行性。

    “我的人事档案还在逐梦师公司,现在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社会三无人员,怎么可能混得进制度严谨的地铁运营公司?”我质疑道。

    珍妮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或许以前确实如你所说,但现在情况大不一样了,他们最近人员流失得厉害,招聘条件降低得厉害,目前只有2个,一是男的,二是活的。所以我被排除在外了,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四十三节 灵异协会

    夜鬼的尸骨果然如珍妮所说,脊椎上有一处地方散发着盈盈绿光,和微型金字塔的光泽很相似,却更加微弱,单独看的话几乎很难察觉到它在发光。

    虽说个体的光芒很黯淡,但这么数千具骨骸堆在一起,那气势可就大不一样了,乍一看还真像一条绿色的银河倒挂在半空中,耀眼而璀璨。

    珍妮探头进去,将手电的光四处一打,发现门后的空间非常之大,光正中间这堆骨头就足足有6,7米高,像座小山似的伫立在面前。

    我拉了拉珍妮,提醒她别多耽搁时间,尿遁的看守随时可能回来。其实我倒不是怕看守,而是内心对这人造的乱葬岗心存恐惧,总觉得有万千魂灵被压缩在这个密闭空间内,无论如何得找个借口尽早离开。

    珍妮对我做了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安排我站在门口把风,随后便走入门中,将这尸山边缘的一具遗骸提起来查看。这堆遗骸原本被胡乱摞在一起,互相之间难免纵横交错纠缠在一起,完全分不清谁是谁。被她这么单独拎出来打量,我才发现这骨骸并不是完整的,而是在腰部以下就被整齐地截断。珍妮又翻出2具骨头,也同样只有上半部分。

    我和珍妮相视一眼,这种做法的原因不言而喻。收集骨骸的人显然是想节约空间,所以才将下半身截去,只留下散发着盈盈绿光的上半身,这样便能在这间地下仓库中装入更多数目的遗骸。

    珍妮拿出皮尺测量那半截尸骨的长度和宽度,又对比了骨山的体积之后说道,“这里的骨骸总共有1249具。”

    这人脑不比计算机,我惊讶她随便这么看一眼,得出的数据怎么会如此精确,她回答说,“我曾在另外2个地下世界的入口做过考古研究,两处都埋着1249具遗骸,显然这个数量的遗骨就足以打开那道能量门,少一具不行,多一具浪费。我刚才估算了一下这座骨山,遗骸的数量大致应该在1200至1500之间,这也恰恰应证了我的说法。如果猜的没错的话,你进入地下世界的入口正是由这座夜鬼骨冢形成。”

    她说完把手电照在地上,果然骨山下面的地板上,用白色油漆画着一个巨大的六角芒星,这无疑是一个用巫术制造的结界入口!

    我看的入神,陷入沉思之中,一时忘记了放风的本职工作,猛一听见耳旁传来了脚步声,回头一看那看守已经在10步开外了。

    “你们是做什么的!”那看守每天在此抽烟玩手机,冷不防见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慌忙厉声质问道。

    “我……我是地铁站新来的员工。”我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办法,我这人从小老实巴交,一辈子都没扯过几个慌,紧张之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好如实地回答。

    不过我这惊慌失措的表现反倒放松了对方的警惕。那家伙见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神奇马上缓和了下来,按着后裤带的手慢慢放下了。我猜想那里估计别着一把手枪,要是刚才我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就会被打得血溅当场。

    我正苦思冥想如何圆这个场,头上的汗珠都滴了下来,忽然一个酥嗒嗒的女声说道,“这位大哥,他是我男朋友~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的日子,是我缠着他非让他带我来这里探险……是我不好,大哥你别怪他。”

    我回头一看,差点没把饭喷出来。只见珍妮已阖上了大门,把两只眼睛眨巴得水汪汪的,整个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畏畏缩缩地藏在我身后,宛若一个楚楚动人的小鸟依人。

    我看她这娇羞的模样看得痴了,思绪在一瞬间被拉回白翎餐厅中,那个温柔可人的珍妮一袭红裙落地,纯洁得像个天使,惊艳得像个女神……

    我完全沉浸在回忆中,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珍妮,哈喇子都差点没流出来。珍妮见我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狠狠在我皮鞋上踩了一脚,疼得我嗷嗷直叫。这猛地回过神来,我立刻向那看守鞠躬求饶,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乱闯了。

    那看守一看到漂亮妹子心就软了下来,摇手示意我们赶快离开,并警告说,“记住下次别在来了,下不为例!”

    我心中大喜,拉着珍妮连声道谢,便向出口疾步走去。

    可刚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闷响。我回头一看,那看守已被珍妮用大力钳放倒,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要是看到地上那把断开的锁,我们就穿帮了。”此时珍妮已从那个娇羞的模样切换回来,恢复那张死鱼脸,若无其事地解释道。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女人绝对不能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们边走,珍妮边紧锁眉头解释道,“这个地下世界的入口一定是逐梦师公司和无眼巫师联手制造的,而根据夜鬼墓地尸体的被盗的数量来看,新造的入口绝不止这一个。而无眼巫师还在不断发掘更多的夜鬼尸体,显然他们的目标非常大,几乎可以断定是在进行着一个超乎想象的惊天大阴谋。先不论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单从现在表面情况来看,后果就不容乐观。届时如果世界各地都建立起这种入口,任何人都有可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送至地下世界,成为无眼巫师的口粮。”

    我的思绪沉浸在她的话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甬道口,便将工作服褪下混入等车的乘客中。那老员工还没回来,估计睡得正香。我正想离开地铁站溜之大吉,珍妮却一把将我拦住后说道,

    “这个新发现非同小可,恐怕已经不容许我们耽搁时间了。既然你是在地铁的入口捡到了这个微型金字塔,显然这两者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我们必须立刻乘地铁去找一个人,看能否从这个金字塔着手,捋清所有问题的脉络。”

    我们就这样站在月台等车。我内心忐忑不安,虽然我也很想尽快知道这金字塔背后的秘密,但我们大可以打个车去啊,何必停留在这作案现场呢。我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步,生怕那老头子一觉睡醒,把我逮个正着。

    珍妮也不理会我那副如坐针毡的模样,向我继续解释道,“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是个很有来头的消息提供者,和我同属于灵异协会,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们从他那里应该可以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灵异协会?那是什么协会?” 我好奇地问道,焦急的情绪顿时被一扫而空。到目前为止,眼前这个女人对我来说还是一个谜。尽管在地下世界一路相伴,但至今为止,除了名字之外,我对她仍然是一无所知。现在居然又扯出一个什么劳什子的灵异协会,我的兴趣倒是一下子被她吊了起来。

    “灵异协会就是灵异人士组成的协会。以你现在的状态,已经有资格加入了。”珍妮笑着地回答道。

    在逐梦师公司工作了两年多,我从没听过“灵异协会”这种组织。不管如何,这组织听上去就极不靠谱,像是集合各种江湖术士,算命先生或是职业跳大神者的骗子协会,我这个正儿八经的逐梦师可不想随便加入。但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对珍妮的判断力深信不疑,而她这个极靠谱的人,居然又是这极不靠谱的协会成员。这两厢矛盾之下,我一时陷入了左右摇摆的两难境地。

    珍妮见我一头雾水,又继续解释下去。我这才了解到,灵异协会起初是由一批狂热的考古研究者在无意中创立。一般来说,祭祀遗址、古代陵墓这类阴森恐怖的地方普通人都会避之不及,而这些考古者却像蜜蜂见了花儿似的,经常往来于这些场所,久而久之难免会看到同行留下的行踪。借由这个契机,约翰强森等五人便用密语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创立了这个协会。起初只是他们五人间进行交流,之后慢慢名气响了,又有术士,算命师甚至逐梦师等千奇百怪的职业者加入进来。像这样蓬勃发展了十年,这个协会的脉络已经遍布世界各地,成为一个国际性组织。

    经她这么一解释,这协会倒是没听上去那么玄乎,很有学术背景的样子,加入其中也未尝不可,反正此时我已是逃犯之身,有个组织依靠一下倒是让人心里踏实些。于是我又问道,“听上去倒是不错,那入会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珍妮听罢哈哈一笑,“这又不是什么书友会,哪需要什么手续,只要领个编号就行。这组织与其说是个协会,不如说是个会员之间互惠互利的平台密,入会后大家交流都用代号,不会提及真名。约翰强森作为五大元老,代号为2。我的代号则是27,接下去要拜访的消息提供者为31而你这新加入者,估计要排到100号之后了。”

    我一听发展了整整十年也不过100多号人,这协会的入会标准可不低。正想着,地铁进站了,我们便一起上了车。此时,我的兴趣已经完全被她勾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下这31号会是怎样的人物。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四十二节 地铁骨冢

    我第二天就揣着一份临时草拟的简历,胡乱填了一堆虚假信息,被珍妮推去地铁公司面试,面试的岗位是地铁轨道检查员。

    这个岗位让我联想起戴维,不,应该说是约翰强森。想到他便让我不由地感到毛骨悚然,更别提在这漆黑的甬道中工作了。但迫于珍妮的滛威,我虽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应聘,不过内心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这个岗位要求应聘者有机械操作专业本科以上学历,同时还要具备管道布线相关工作经验2年以上,而在其他地铁运营公司有工作经历者就能择优录取。我一文科毕业的文弱书生显然完全不符合招聘的要求,我心想要是在面试时再故意放个水什么的,那就是一双保险了,被拒之门外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出人意料的是,面试我的经理接过我的简历后,连看都没看上一眼便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小伙子很优秀啊,恭喜你被录取了,欢迎加入地铁公司!”

    恭喜你奶奶个熊,我他么真想一板砖拍死他丫的,但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应聘证书。我一头雾水地回到东洋大道3号,珍妮早就料到这个情况,笑着向我解释其中的原委。

    原来这段时间,地铁中经常会有工作人员神秘失踪,而且消失后往往尸骨都找不到,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警方对此介入调查了几个礼拜还是没有结果,地铁公司只好选择全面封锁消息来稳定军心。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骇人听闻的消息最终还是搞得公司内部人心惶惶,离职的离职,请假的请假,没过多久,居然连基本的人员配备都凑不齐了。也因为这个原因,原本工作轻松待遇又好的地铁运营职位瞬间遭遇滑铁卢,从人人争相竞聘的香饽饽,变为无人问津的鬼差事。

    珍妮得到这个消息后,结合我被莫名瞬移至地铁入口的状况这么一琢磨,就认定一定是无眼巫师和逐梦师公司联手搞的鬼。她又借着地铁公司闹人员荒,便想出了让我混进去卧底的主意。

    我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上班去了,公司居然连人事资料还没收全(事实上我也交不全),基本培训也还没做,就让我直接上岗位报道去了,那经理在电话里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说是什么实践出真知,让老师傅手把手教学得更快,真是千穿万穿,牛逼不穿。

    我来到地铁站,穿上桔黄|色的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