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整个皮都被剥了下来,然后手腕和肋骨附近被钢钉固定在祭坛壁上,胸口各自插着一枚黑色的水晶。这两人还没断气,因为眼皮都给扒了下来,他们见我跳进祭坛便凸着眼球死死地盯着我,嘴里发出“咔、咔”的怪声。被这么两位盯着,就算是硬汉也受不了。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禁吐了出来。幸好这祭坛原本就是一池子黄水,我吐了半天也没起多大变化。
看着眼前这副凄惨的景象,我这才明白那些关于食人巫师以恐惧为能量的传说是真的,这些无眼巫师就是那些黑巫师的变态升级版。传说中的黑巫师不过吃人的时候细嚼慢咽了一些,这些无眼巫师则直接把人扒了皮丢在祭坛里养着,以恐惧之能量供养水晶。对比那些黑巫师,手段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我看着对面这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受害者,一股同情心油然而生。要救活他俩是不可能了,就让他们死得痛快些吧。我伸手去拔他们胸口的黑水晶,他们见状,身体不断地扭动,仿佛这个举动给他们的肉体造成了不小的痛苦。我一边小声地告诉他们,“你们坚持住,再痛一下子就解脱了”,一边使出了吃奶的劲向外一拔。2块黑水晶终于被我拔了出来,一股腥臭的黑水从他们的胸口喷出,直接喷了我一脸。
我恶心得几乎晕过去。但没等把脸上的脏水完全抹干净,我就从指缝里就看到这俩剥皮人挣脱了身上的钢钉,直接扑上前来!我避之不及,被他们拖入一池黄水中。扭打中我呛了好几口水,心想你们这俩恩将仇报的短命鬼,老子发了慈悲心才给你们一个痛快,你们居然不谢我反倒要置我于死地!幸好他们早已奄奄一息,刚刚那次猛扑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没过多时就松开了手。我挣脱着从水里爬起来,一想起自己刚吐在里面就觉得胃里又是一阵恶心,一股酸味顶到了喉咙口。
我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想到自己手里还攥着两块黑水晶呢。我一气之下就想把这两块倒霉玩意儿扔了,但转思又觉得好歹也算宝物一件,暂时留着吧。我把黑水晶揣进湿透的包里,把头探出祭坛向外张望。刚才和剥皮人的打斗动静太大,远远望去戴维正领着一群“斥候”向我跑来!
我大感不妙,这是要被包抄的节奏。一个戴维就够我受了,这十几个一起上我哪还跑得掉。我突然想起文森特向我指过的小围栏就在附近,说不定里面有什么东西能帮我脱身。虽然我也知道未必指望得上,但总好过白白坐在这里等死吧。我翻身跳下祭坛就往小围栏跑,身后“斥候”们已追至10米开外了。
这溶洞原本就是个封闭的空间,无风可遮,无雨可挡,因此所有建筑都是不加盖的。我纵身一跃就进了小围栏,只见里面乱七八糟地堆了很多手机,帽子之类五花八门的杂物,通通用不上。正当绝望之际,我眼角瞥到墙角边靠着的不是一把手枪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居然有把枪!我赶紧去拿手枪,转身看到戴维的头已经从围栏上探了进来。
“看我不打不烂你个的狗头!”我语无伦次地怒骂一句,随即扣动扳机。我眼睛都闭上了,以免看到脑浆迸裂之类的景象,但奇怪的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戴维和其他几个斥候打开围栏门向我飞扑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我猛然想起电影里的手枪都要拉一下保险才能使用,连忙拉下保险。
“砰”一声巨响,一个“斥候”的脑袋开了花。戴维刚要扑上来,一下子被枪声吓闷在原地。我又是一枪,把另一个“斥候”打翻在地。其他人仿佛如梦初醒,开始连滚带爬地四下逃窜。
看着“斥候”们四下逃窜的背影,我瘫坐在地上。一连串发生的突发情况使我的神经高度紧绷,身体也早已徘徊在崩溃的边缘。而刚刚开的那两枪仿佛放掉了我最后的一丝精力,使我彻底进入一种放空的状态。这种诡异离奇的遭遇就算是美国海豹突击队的队员也未必扛得住,又何况我这百无一用的书生?
我正呆坐在原地,忽然看到倒在身前的“斥候”尸体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我以为自己过于疲劳,都开始出现幻觉了,但这俩尸体居然蠕动了起来。“不好!”我暗自叫道,根据书上记载的内容,“斥候”并非肉身,而是一团完全的能量体,用常规的枪支弹药根本无法消灭。也就是说,我刚才不过是震慑了他们一下,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杀伤。
我抬头向围栏外望去,戴维和其他“斥候”果然又集结着围攻而来。我把枪一扔,踩着正欲爬起的两具尸体飞奔而出。这时戴维已经冲到了围栏口,正要一把拉住我的手臂,被我一个闪躲就扑了个空,趔趄了几下倒了下去,但身后另一个“斥候”又扑了上来。
我真是拼了老命地向前狂奔,也顾不得脚下的路向南向北了。要是被他们逮到,那和那俩剥皮人基本就是一个下场。我不敢回头看,根据身后的脚步声,跟得最紧的一只近在咫尺,不会超过2米远。而2侧的通道也时不时有“斥候”飞扑而出,一时间险象环生。
我觉得自己大势已去,开始考虑被抓住之后用什么方式自行了断了。撞墙未必撞得死,以我现在虚脱的体力顶多撞个大包出来;上吊这里既没有绳子也没有房梁,条件不允许;咬舌自尽倒是个好主意,但我横竖下不了口。我真后悔刚才把手枪给扔了,要是留着倒是可以死个痛快。
正当我懊恼之时,一只“斥候”从左边一个黄|色祭坛后跳了出来。黄|色祭坛?这不正是我要找的么?电光火石之间我一个迟疑,就被它扑倒在地,包里两块黑水晶翻滚了出来。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六节 黑色水晶
我闭上了眼睛。事已至此,再做垂死挣扎也是惘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过了良久,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是在向“斥候”索吻么?!”
我睁开眼睛,看到文森特站在我面前吃惊地盯着我看,手里拿着一块黄|色水晶。我这才发现自己闭着眼睛昂着头的样子和青春偶像剧里娇滴滴的女主角颇有几分相似,只差没嘟起嘴了。
我们身边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大群“斥候”,但都只是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我们。文森特捡起地上的黑色水晶向前一指,几个“斥候”像触了电一样后朝后退去,一副颇为忌惮的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我疑惑地问文森特。
“我也不太清楚。有可能这黑水晶里的能量和‘斥候’的能量相冲,所以他们都不敢上前。”
听文森特这么一解释,我立刻有所顿悟。“斥候”作为一种结构最简单的“无机生物”,本质上只是一团能量,遇到与自己相冲的能量体就会退让,就像磁铁异性相吸,同性相斥的道理一样。
同理,他们会始终如一地追赶我,也不是因为对我有仇恨的情绪,只是被我身上散发出的恐惧能量所吸引而已。因此,痛恨一个“斥候”是件毫无意义的事,这就好像头撞破了怪桌角,腿跌断了怪门槛一样。
“你快去把红色水晶取出来,我在这里看着他们。”文森特边说边拿着黑水晶360度扫了一圈,第一排的“斥候”纷纷后退,后排的几个避让不及,跌倒成一团。
我攀上了黄|色祭坛,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黄|色祭坛里也有2个人,浑身像刺猬一样密密麻麻扎满了银针,每寸肌肤都扎了起码有十几针的样子。什么叫“体无完肤”,我今天算是彻底理解了。
我猜想这些颜色不同的祭坛应该是提炼各种恐惧能量的场所。无眼巫师用五花八门的折磨方式在受害者心理引发不同的恐惧心理,然后再用不同颜色的水晶分门别类地吸收。折磨人都能折磨出这么多学问来,我倒不禁对这些无眼巫师佩服了几分。他们真可以称得上研究“恐惧能量”的大师了,电影院里那些恐怖片和他们一比,连儿戏都不如。
我不敢耽误时间,伸手去拔“刺猬”胸口的水晶。有了前面拔黑水晶的经验,这次我把身体离得远远的,只是把手从老远探过去。我生怕“刺猬”也会像“剥皮人”一样借着“回光返照”扑上来,那我准会被他们扎成马蜂窝。
但事情远比我想象中简单的多。几乎只是轻轻一拨,那红水晶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那只“刺猬”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我捡起红水晶刚想走,回头看了眼另一只“刺猬”,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个痛快,把他胸口的水晶也拔了才走。
我翻身跳出祭坛,和文森特一路走向目的地。我们背靠背各拿一块黑水晶来回舞动,围着我们层层叠叠的“斥候”便慢慢让出了一条路来。
在拥挤的人丛里,戴维始终死死盯着我看,虽然我不确定他眉毛和颧骨之间那块空地有没有视觉功能存在。看着他愤怒的表情,我多少感到有些疑惑,这家伙表情这么丰富,又是一副对我恨之入骨的样子,真的只是一只没有思想的“无机生物”么?
我和文森特突出重围,开始奋力向目的地奔去。我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过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这个比噩梦还恐怖的地方,回到现实生活中去。
过去我总是喜欢抱怨社会的种种不公,人生的种种不如意,诸如此类。但此刻我觉得和现在的处境相比那些算得了什么!?现在就算让我去煤矿挖一辈子煤我都心甘情愿。
我们跑了一会,“斥候”们并没有跟过来。文森特开始在地上东敲西打,像是在找一个密道的入口。他来回忙活了半天,也忙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发愣。我心里不免有些焦急,连忙问他,“通往地球的入口应该就在这里吧?你别放弃啊,继续找找啊。”
文森特叹了口气,低着头说,“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这入口是由流动的能量形成,每隔12小时换一次地方。也就是说,要再等将近12个小时,入口才会再次在这里出现。”
他这话对我的打击,已经无法用当头一盆冷水来形容了。我感到万念俱灰,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别说等12个小时,再过一两个钟头那些无眼巫师就要回来了。到那时估计只会剩下一个悬念——我们会被装进哪个祭坛,被何种方式折磨。
“入口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别处。”文森特见我灰心丧气,继续说道,“不过到那个地方去的路有些难走……”
我听他这么一说,就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地精神为之一振,连忙问他,“那地方在哪里?路再难走也得试试,不管怎样总好过等死啊!”
文森特摇了摇头,好像不同意我的观点,然后他又用手指了指地下。我心里一惊,难道他的意思是入口转移到地下去了?那我们岂不是要用铲子挖个坑道才能过去?
在我一头雾水之际,文森特干脆用手掌拍了下地面,悠悠地说道,“现在去地球的入口已经转进了夜鬼洞里。”
“夜鬼洞……”我不禁跟着他重复了一遍。这个阴森的地名让我汗毛一根根倒竖了起来,刚才打起的兴趣立刻减去了一半。
文森特解释道,“夜鬼是一种黑暗中的实体。他们在本质上和“斥候”一样,只是一团能量罢了。但不同的是,夜鬼无法在有光的地方存在,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形成实体。如果真要追根溯源,夜鬼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无眼巫师不过是鸠占鸟巢,在溶洞顶上涂上磷火制造亮光,就这样将他们赶到了地下。”
我又问道,“这夜鬼长什么模样?是不是随便什么光都能驱散他们?”
“我和夜鬼也没打过太多交道,只知道他们体型比人大。至于长了几只脚,有几只手,我一概不知。”文森特继续回答道,“任何光都能驱散夜鬼。所以如果现在我们有个手电,甚至有包火柴,都能使局面大大改观。”
我懊恼到了极点。刚才在小围栏那里有一堆手机,随便拿一个都能当手电使。只可惜现在再懊悔也来不及了。
文森特又带着我走了大概十分钟,在一颗大石头边上停了下来。我四下张望了一下,方圆一公里以内都是空地,这块石头孤零零地杵在这里显得特别突兀。
文森特让我和他一起推这块石头。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文森特似乎也拼尽了全力,终于将这块大石头推开了一点。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休息,看到大石下面露出了半个洞口,一股腐臭的风从里面吹出来。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七节 黑暗迷宫
我和文森特休息了片刻,一鼓作气将大石彻底推开,地面上留下一个直径半米的洞。文森特不知从哪里又变出一捆绳子,或许是之前就藏在石头下。他将一头绑在自己腰上,又将另一头递给我说,“下面一团漆黑,如果不用绳子绑在一起,难免走失。”
我不免起了疑心,暗自心道,“这小子来历不明,而且明显对诸事都早有准备,我还是小心为妙。”我将绳子绑好,又检查了一下背包,这才发现一块黑水晶早已被文森特揣在兜里没还回来。看来这家伙表面看上去很厚道,骨子里却精得要命,我心中的疑心又加重了几分。
我们刚下到洞里,那股腐臭的味道就差点没把我熏晕过去。洞里是一根狭窄的通道,两边的石壁非常潮湿,摸上去冰凉凉滑腻腻的感觉叫人作呕。文森特说这夜鬼体型比人类要大,估计大也大不到哪儿去,否则怎么能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穿行?
我们行进的速度很慢,石洞两边不时出现分岔,宛如一个巨大的暗黑迷宫。我只觉得牵引着腰部的绳子一会将我往右拉,一会将我往左拉,自己全然没有方向感。不一会,紧绷的绳子突然垂了下来,文森特似乎停下了脚步。
我有些担心,忙问道,“怎么了?不会是迷路了吧?”文森特没有答应。我以为他离得太远没听见,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但前方还是一片寂静,伸手一拉绳子,却发现绳子已经断了,软趴趴地掉在地上。文森特却不知所踪!
失去了唯一的向导,我一时在黑暗之中进退两难,但有了之前那么多死里逃生的经历,心情反倒没那么紧张了。我将绳子从腰间解下,比了比长度,发现是从中间断开的。文森特要从这个位置切断绳子,手没那么长,所以基本可以排除他自断绳索的嫌疑。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他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了。
我慢慢向后退,心想不管怎样,先远离事发地点为妙。但退了没几步,问题就来了。我跟着文森特七拐八弯地走了半天,来时的路完全不记得了。此时就算想听天由命,兜里却连个抛的硬币都没有,这下怎么选?我一咬牙,凭着感觉就向左边的岔路走去。管他呢,反正就算能原路返回,还不是被双眼巫师抓去剥皮插针,倒不如死在这里痛快。
我正摸着石壁慢慢退去,身后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七七七七七……”仿佛在不停说着数字七,听得叫人心里发毛。
我加快了脚步,跑着经过了好几个岔口。我也不管自己绕了多少弯路,能走多远是多远。但无论我走到哪里,那个声音总是如影随形,紧随身后。渐渐我感到神智有些模糊不清,脚步也越来越沉。这声音有催眠的作用,像个二重奏似的在脑子里转悠,我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会倒在地上。
我又坚持着走了几步,但是一步比一步慢。这声音似乎也没靠近,只是保持着一段距离“七七七七”地叫唤着。
我的意识朦朦胧胧即将昏睡过去,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鼾声了。正当摇摇欲坠之时,我忽然灵机一动,你不是喜欢“七七七”地叫唤么,那就用“八八八八”来压制你。我扯开嗓门,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吼一声,“八八八八八八八八八!”
刚喊完我就觉得头脑清醒了几分,赶紧抬腿就跑,像个神经病似的边跑边大声喊着“八八八八……”。真邪门了,我居然越喊越精神了!
那声音又“七七七”地持续了一阵,似乎也意识到对我已经不起作用了,就停了下来。
我精神大振,脚步轻快地一路小跑着,虽然心里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儿去,但总比绝望地留在原地强。
我跑着跑着,突然踩到了什么,滑溜溜地一脚陷了下去,抬起脚时只觉得脚底似乎黏上了什么东西,发出刺溜刺溜的响声。我不敢用手直接去碰,就在石壁上蹭了几下。这一蹭感觉就更奇怪了,似乎有不可名状的物体在脚底板上蠕动似的。我正踌躇着要不要用手去拨掉它,忽然脸上也爬上了一只不明物体。
我紧张得全身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那东西趴在我左半边脸上,感觉黏黏滑滑冰冰凉凉的,犹如一只大蛞蝓。它慢慢地向脸的中间蠕动,眼看就要捂上我的鼻子和嘴,让我无法呼吸。
我咬紧牙关横下一条心,伸手握住了它的身体。那东西的身体裹着一层厚厚的粘液,被握住之后便开始拼命扭动。
我赶紧一把从脸上拿开,它便在空中挣扎了起来。我从小对多节肢的软体动物就有恐惧症,现在握着这么一只巨大蛞蝓一样的不明生物,胃里的胃酸早开始翻腾了。
我紧张得无以复加,手一哆嗦没掌握好分量,一下就把它给捏爆了。它的体液溅得我一脸一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我终于忍不住,伏地吐了起来。幸好我腹内存货已不多,没过一会就停了下来。
我从紧张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只听见远远近近“刺溜刺溜”的响声此起彼伏。不好!它们一定是来报仇的!我立刻起身飞奔起来,“噗次噗次”之声不绝于耳,也不知脚下踩死了多少蛞蝓。但越往前走似乎蛞蝓越多,天花板几乎都下起了蛞蝓雨,时不时就有冰冷湿滑的东西掉在我的头上和脖子上,甚至钻进我的衣服里。
我这时脑袋里已是一片空白了,两条腿只是机械地向前运动。天上都他么能下蛞蝓雨,我真不知道这和被无眼巫师剥皮炼晶哪个对我杀伤力更大。我正跑着,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滑了下去。
我掉进了一个向下的光滑甬道,不停地下落,感觉就像在乘水上乐园的滑道一样,只是这倒霉催的滑道堪称这世上绝无仅有的“蛞蝓滑道”,壁上几乎粘满了巨型蛞蝓。
我用手捂住鼻子和嘴,鼻孔却仍然时不时被粘液堵住。滑了一会,我的脚忽然又“噗次”一声插进了一堆黏糊糊的东西里,整个人被卡在滑道中间动弹不得。
我的膝盖以下都深陷其中,稍微挪动了一下,那坨物体立刻发出了2声刺溜刺溜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大坨蛞蝓淤积堵塞在了一起。照理说这根通道应该还没到底,这段只是被蛞蝓堵住了。但不论如何,我宁可滑到底摔死,也比在这里被蛞蝓闷死强一百倍啊!
于是我开始一脚深一脚浅地拼命搅动,刺溜刺溜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恶心的感觉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了。
不一会儿我感觉腿部的阻力渐渐变小,慢慢的又开始向下滑了。这就犹如感冒时用热水焐鼻子,然后鼻孔逐渐通畅的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我用手紧紧捂住脸,经过了蛞蝓集中区,又开始加速向下滑去。
没过多久,脚底似乎传来了隆隆水声,听上去水势不小。还没等我来得及准备,我就从滑道中飞了出去,重重砸入水中。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八节 蛞蝓之王
我被湍急的水流冲得七荤八素,水从鼻子里灌进去,又从嘴巴里流出来。我早已不想挣扎,被水淹死在眼下倒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好死法。可惜水流没过一会儿就开开始慢慢变缓,居然把我冲上了岸。
我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岸上,隐隐能听见远处的隆隆水声。根据这个判断,我应该随着水流漂了很长一段距离。这样躺着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极为奢侈的享受,于是我暗自祈祷,如果老天能略微眷顾我一下,就让我这样安安静静的死去吧。
周围宁静的环境使我的脑袋渐渐放空,几个疑问逐渐在脑海浮现。首先是地铁上那个神秘女人。她把我莫名其妙地丢进这个骇人的世界之后就也再没出现过,我完全猜不透她的目的是什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和无眼巫师是串通好的,她负责把人骗到梦境的入口,然后再由巫师派“斥候”去掳回来。但这个解释其实也很牵强附会,人类和无眼巫师几乎没有任何互利的关系,怎么也不会说到一起去。
第二个疑问是关于文森特的种种古怪。他似乎是人类,但对这异次元世界又出奇的了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这里的地头蛇了。更离奇的是他的失踪,被人弄死或者掳走好歹也会弄出点声音来,但他却一声不响就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这两个人和我现在的处境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能从中理清一二,说不定真有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
“七七七七七七……”远处又响起那个催眠的声音。我一时肝火上涌,暗自骂道,老子被连续折腾了十几个小时,蛞蝓粘液都喝了好几升了,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你他妈又来搅人清静!我翻身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拼尽全力吼了回去,“八八八八八八!!!!!”
我吼得声嘶力竭,撑着腰在原地大口喘气。说也奇怪,这声音被我一顿大吼,居然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混帐东西果然是吃软怕硬的主,见爷发脾气动真格了,就灰溜溜地闪了。
我正享受着胜利的喜悦,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刺溜,刺溜。”这响声很像蛞蝓的声音,但较之节奏慢了许多,也响了许多。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杀气将我从头到脚笼罩。
这奇怪的声音由远至近,最后在我身后消失,改为悉悉索索的声音。我转过身去,虽然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却能隐约感到身前有一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地伫立在那里。我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伸手向前摸去,结果直接摸在一堵涂满粘液的墙上,可怕的是这堵墙居然还在移动。
“跑!”我在黑暗中发足狂奔。随即身后“刺溜,刺溜”之声大作,整个地面都在随之一上一下地震动。只听见“砰”的一声我撞在一块齐腰的石墩上,整个人由于惯性直接翻了上去,左膝盖疼得我在石墩上来回打滚。
但不等我缓过来,“刺溜”之声已杀到跟前。我连忙背身站在石头上向前摸去,居然这石头像楼梯一样一层叠着一层,犹如一座阶梯石山。我豁出命来向上爬去,这怪物似乎不善爬坡,“刺溜”之声渐远。我仍不敢松懈,仍然全力向上爬去。
又是“砰”的一声,我一头撞在一块石壁上,顿时眼冒金星。原来这阶梯石山紧贴着溶洞壁,我没夜视功能,明明爬到了最上层却还在向前猛冲,结果就直接撞了上去。
这下撞得着实不轻,我连站都站不稳,趔趄了两步向后一倒,头朝下栽了下去,内心倒是一片平静。这下也好,一了百了,终于可以安心地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我期待着又一声“砰”,然后脑浆崩裂而亡。但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一张巨大水床上的感觉!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仿佛在一瞬间我就从漆黑的地底世界直接回到了自己柔软的床上。我闭上眼睛,期待再次睁开时能看见自己房间的天花板。一二三,我睁开了眼,结果还是一片漆黑,伸手一摸,居然是一团粘液,我竟然摔到了这怪物的背上!
那怪物似乎也没预料到这个突发情况,开始疯狂地横冲直撞。我翻身趴在怪物的背上,宛如趴在牛背上的西部牛仔,跟着怪物到处乱撞。由于必须要从头到脚紧紧贴着怪物才不至于被甩开,我脸朝下又吃了一嘴的粘液。但我哪顾得上这些,现在就算叫我吃屎也得忍着!
那怪物的力气确实了得,简直就像一部开足马力的坦克,到处传来石头爆裂的声音。它背上光溜溜的没什么可以搭手的地方,我几次觉得几乎要被甩飞出去,经过平衡又奇迹般地留在了上面。
冥冥之中我觉得老天爷大概是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保佑着我,让我深陷绝境却又能一次次死里逃生;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一定恨我入骨,恨不能让我痛快的闭眼,必要受尽各种磨难而死。
那怪物狂奔了很久仍然不能将我摆脱,最后一头竟向水中冲去。只听见两边水面被迅速切开的浪花声,没一会儿水就淹过了头顶。
我反应不及,没能来得及深吸一口气就被带入水中。怪物贴着水底继续狂奔,丝毫没有刹车的迹象。我心想这家伙不会是水陆两栖的吧,我又不是孙悟空,哪受得了上天入海的折腾。
当我快要憋不住的时候,身下咕咚一声冒出了一个大气泡,怪物居然漂了起来。我心中大喜,连忙向岸边游去。不料怪物却在身后拼命挣扎,水花声此起彼伏,立刻形成了一个漩涡,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我心说哥们你要死也别拖我下水啊,是你自己要跳江又不是我逼你的。
渐渐地我感到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被吸入水中,那怪物终于停止了挣扎,直挺挺漂在了水面之上。我早已精疲力竭,扒在它的尸体上歇了好一阵子,才又慢慢游回到岸边。
上了岸后我咕噜咕噜吐了好多水出来,又咳嗽了好一阵子,终于又像死鱼一样躺在了岸上。经过这次人虫大战,我的心情反而好了起来。连这地底的霸王都被我斗败了,区区夜鬼还有什么好怕?
没过多时,耳边又响起了“七七七七七七……”的声音。这帮家伙倒好,怪物一来就全跑光了;这才死了多久,居然又立马回来了。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九节 独角兽骨
那“七七七”的声音和之前听到的略有不同,上次只是一个单独的声音不断重复,这次却像四重奏一样此起彼伏,听上去就像一堆蛐蛐在唱歌。这声音似乎没有催眠的效果,反倒让我越听越精神。
我暗自思忖,这会不会是他们释放的友好信息?难道我帮他们除了一害,他们想和我化敌为友了?正当我脑海里浮想联翩,那蛐蛐儿声已经来到我身前。
根据声音的方位辨别,一共来了四只“蛐蛐儿”,我头和脚一边各站了两个。就这么被包围在中间,我内心居然没有一丝恐惧感,这“七七七”的声音恐怕是有控制人心的魔力,能使我的情绪完全放松了下来,让我躺在这坚硬的岩石上就有坐在自家沙发的舒适感。
四只“蛐蛐儿”将我轻轻地抬到一个类似轿子或是担架的物体上,随后架起来就走。这玩意儿比想象中还舒服,再加上之前体力透支得厉害,我居然在颠簸的路上睡着了。
我醒来时仿佛置身一个夜鬼的集市中,四处都是“阿咕噜阿拉”之类奇怪的交谈声。轿子所过之处颇有一种被夹道欢迎的殊荣,两边的交谈声随着我的驾临立刻停止,转而齐刷刷地变成一种兀自赞叹的声音——“阿普度~”。
我从小到大从没被人待见过,不曾想做人不成功,在鬼界倒是大受欢迎,顿时感到受宠若惊。不过转思一想,我好歹也算是赤手空拳单枪匹马干掉了平日作威作福的地底霸王,被尔等夜鬼草民当作英雄好汉顶礼膜拜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轿子一路被抬进了一个房间,我听到大门紧阖的声音,“阿普度~”的赞叹声随之也被“砰”地一声关在门外。接下来的声音就没那么悦耳动听了,几个夜鬼在“阿古度摩撒”地嘀咕着什么,然后几米开外又传来了磨刀声。我紧张得倒咽一口口水,感情你们这里有拿刀子款待英雄好汉的传统?
“我在这里!快救我啊!啊~~~”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把我吓了一跳。我仔细一听,这不是文森特的声音么?看来他之前失踪,果真是被夜鬼们掳了过来,不知他和夜鬼结过什么梁子,会被单独抓走而独留我一个人在那里。此外还有一个疑问浮上我心头,这里一团漆黑,我又没出声,他是怎么知道我进来的?
我一肚子疑惑,没有应他的呼救。一来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即使有心也无力救他,二来他是敌是友情况还不明,贸然救他说不定会被反咬一口。唯一让我感到宽慰的是,这磨刀声似乎是为他准备的,和我没什么相干。
文森特的惨叫声渐远。不知过了多久,轿子被放到了地上,四只“蛐蛐儿”又小心翼翼地将我抬到了一个平台上,随后便自行退去。这平台似乎是玉石做的,冰凉的手感摸起来很舒服,靠近四周边缘还雕刻了一圈凸纹,想必做工一定很考究。
“蛐蛐儿”们退下后不久,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2,3人的样子。脚步声走到平台前就停止了,紧接着就是一片寂静无声。我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睁大了双眼,这三位爷显然已经走到了跟前,却屁也不放一个地站在原地不动,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阿库拉马!”一声吼叫突然响起,我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被他吼得竖了起来,随即头上就被套了一个不知什么的鬼东西。这东西摸上去像是一个马的头骨,我拼命挣扎着想把它移开,却被死死地按在脸上。慌乱中我在这头骨中间又摸到了一个犄角,心头不禁一震,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独角兽头骨?
不一会儿我的两只手又分别从两旁被按住,这姿势就像耶稣被钉在了十字架上。那原本按住我脑袋的家伙见我双手被制,便松开了头骨,转而去压我的脚。他一松手,我就像吃了摇头丸一样拼命甩头,企图把头骨甩掉。但这头骨的内部结构似乎按照人体工学雕刻过,居然和我的脸型贴合得天衣无缝,任凭我怎么甩也掉不下来。
他们接下去的行动让我始料未及,居然把我裤子脱了下来,然后不远处又响起了磨刀声! 正在这危急之时,有几千条信息倏地从我脑海中飞快闪过。
这独角兽在东方文化中被描述为麒麟的一种,是不可多得的瑞兽;在西方文化中则为头部长一螺旋纹独角的白马,具有控制梦的能力。
根据逐梦师一界的推断,这种神秘的生物很有可能是来自于不同的时空,只是在梦境的边缘偶尔以不可思议的幻象显现,因此才会在各种传说中化身成为梦的使者。而由于做梦所需的主要能量之一为性能量,独角兽的犄角又和男性阳物颇有几分形似,所以人们又普遍把独角兽当作是性能力的象征。
靠!我一下恍然大悟,他们这个鬼扯的仪式,最终是要来切我的命根子啊 !给我头上套一个,又把我裤裆里的那个拿掉,这不是多此一举么!难道夜鬼皇帝身边缺个太监不成!
士可杀,不可辱,我开始疯狂地挣扎。头上套的这个犄角颇长,在我一阵歇斯底里的摇头晃脑之后,居然鬼使审查地扎进了左边祭祀的身体里,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我的左手顿时被松开了。不等回过神我又立刻化身为西班牙斗牛,扭头把角又顶进了右边祭祀的胸膛,右边那个也应声倒下。
磨刀声已经停止,他们的阉割行动估计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双手已被解放,赶紧撑着台面一个打挺把压我脚的祭祀踢开,来不及从脸上摘下头骨就想往门外跑,不料情急之下裤子却忘记穿了,刚想迈开脚步就被套在脚踝上的裤衩吃了一个拌蒜,然后光着屁股扑倒在祭祀的身上。只听咔嚓一声,那犄角似乎被撞断了。
这情形非常尴尬,我光着下半身把那夜鬼祭祀压在下面,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表情。慌张?娇羞?还是兴奋?
那祭祀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见被我压制,马上反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让我也不能动弹。我想这样僵持下去那还了得,一会儿那个磨刀的进来形成二打一之势,我和我的命根子今天估计就交代在这里了。
情急之下,我随手一摸竟然摸到个冰凉的东西,原来是那个断下来的犄角,连忙捡起来,使出浑身力气向下捅去。随后那祭祀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我赶紧提起裤子拔腿就跑。
第一章 珍妮珍与地下世界 第十节 密室之秘
我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奔跑,但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还是惊魂未悸,只差一点我的堂堂男儿身就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夜鬼们对于独角兽的犄角似乎颇为忌惮,我把它像匕首一样攥在手里,没遇到任何抵抗就跑到了集市之上。
此时集市上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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