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这琢玉轩之人为何如此嚣张,明明不过是奴才罢了,偏生瞧着似主子一般,傲气十足,让人心下不虞,如此的话,哪里还会有生意上门?”
青衣这小厮素来便是个聪慧的,先前来到这琢玉轩之前,便仔细去打听了这琢玉轩的事情,所以此刻薄玉乔发问,他登时便答道。
“回小姐的话,这琢玉轩的掌柜并非旁人,而是乐夫人的长兄季昀。这琢玉轩原本是由三老爷打理的,当时生意也是不错,虽说谈不上极好,但也是有些名声。
可前些年因着季掌柜上门相求,且三老爷极为宠爱乐夫人,方才将琢玉轩交到了季掌柜手中,不过自这琢玉轩换人之后,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到了现下,连上门的客人都无,真真是有些糟践了这般好地界儿。”
听得此言,薄玉乔真真有些诧异了,季先生虽说对嫡庶之分上有些偏见,但骨子里却是极为清高的,她的兄长居然会亲自上门求薄正将这间铺面舍了,着实是让人料想不到。看来这清贵人家,也不是全然似季先生那般不食人间烟火,还是有些为自己细心谋划之人。
过了约莫一炷香功夫,方才那小厮便又回到前头,身后还跟着以略微有些虚胖的中年人。这男子身着月华色锦衫,手上持着折扇,此刻正微微扇着。若是旁人如此打扮,大抵会显出一股子清雅的模样,但这季掌柜如此作态,因着浮肿的面庞,和粗壮的腰身,真真好似粉墨登场的戏子一般,便是特地引人发笑的。
季掌柜面上带着一丝油光,配上那张浮肿的面庞,薄玉乔仔细打量,这才瞧出这季掌柜与季先生那少有的相似之处。
季掌柜先是冲着薄玉乔恭敬的行了行礼,他今日便已然得着了消息,且见着了薄玉乔的画像,知晓薄家的四小姐要接管琢玉轩。但知晓是知晓,季昀可未曾想到薄玉乔会来的如此之快,这位乔小姐虽说容貌瞧着比画像上仍要娇艳三分,但一看便是个不好相与的,让他不由有些心惊胆战。
饶是如此,季先生面上仍带着和善的笑容,冲着薄玉乔道。
“小姐,您来这琢玉轩,自然是应当提前知会一声,小人才好早早去迎您。”
听得此言,薄玉乔神色未变,只微微颔首,随即菱唇轻启,道。
“我瞧着这琢玉轩真真是不错的,不过店中的伙计着实是有些懈怠,想必季掌柜也是并不知晓此事,如若您知晓的话,定然不会将那般疲懒之人留在琢玉轩中!”
薄玉乔言语中带着一丝威胁之意,如若这季掌柜是个聪明人,此刻便知该如何做了。
第134章 春心
这是,正文两分钟之后替换
薄玉乔准备做的菜色,自是她最为喜爱的,毕竟大乾王朝旁的人也并未吃过辣椒,如此的话,她还真真是最有经验的一人了。
薄玉乔先吩咐两个婆子将两只鸡给宰杀处理了,待鸡去除皮毛内脏之后,薄玉乔便将鸡胸肉给切了下来,改刀成为指甲大小的小丁儿,她正是预备做宫保鸡丁。
先将盐、米醋、糖、酱油以及高汤一齐放入白瓷小碗儿之后,而后又加入淀粉,调成酱汁儿,一会子用来勾芡。而后薄玉乔又将已然改好刀的肉丁儿放入另一个瓷碗儿中,里头分别加入盐、淀粉、黄酒、鸡蛋清以及胡椒粉等作料,搅拌均匀后,也放置在一处,好生腌制。
以宽油烧至三成热,而后将腌制好的鸡丁放入油锅之中滑油,而后便放入盘中。薄玉乔又将青红椒等配料切好,在油锅之中放入冷油,将花椒干辣椒小火慢炸,当时是,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香气便弥散在小厨房中。
这股香气略微有些刺鼻,但却极其好闻,好似能将肚腹中的馋虫给勾出来一般,莫如青倚在门框上,瞧见乔姐儿这般麻利的动作,心下不由感慨。似乔姐儿这般心灵手巧的小娘子,不知何种少年郎方才能配得上。
薄玉乔做菜的动作极为麻利,且她还有两个婆子相帮。不多时便将宫保鸡丁、水煮鱼、辣子鸡以及粉蒸排骨给做好了,两个婆子而后又炒了一个青菜,煮了一个冬瓜排骨汤,如此这一桌菜便算是做好了。
此刻,厨房外头不知何时又添了一位客人,瞧见那青年生的一副好面孔,面如冠玉,眉若刀裁,剑眉朗目,真真说是貌赛潘安也不为过。青年身着月华色锦衫,发间仅以同色的缎带系住,身上也并未带着旁的装饰,却显得华贵非常,让人不敢直视。
两个婆子瞧见这青年公子,也知她二人的身份自是不好再留在厨房之中,登时便冲着莫如青福了福身子,而后便退下了。
薄玉乔做好这一桌子菜后,扭头便欲要向莫如青讨赏,但这一回头,瞧见的不止是莫如青一人,居然还有丰神如玉的瑞王殿下。
“小女子给瑞王殿下请安。”
薄玉乔自然是不好失了礼数的,毕竟瑞王其人,她是真真切切明了此人到底有多倨傲,若是失了礼数,恐怕她又会被这人一通羞辱。
“免礼。”
瑞王也并不多言,自顾自上前几步,瞧见摆在桌台上的吃食,几道菜品红的好似火焰一般,真真是从未见过。即便似楚峥这般尊贵之人,也不由升起一丝惊异之意。面前的小娘子瞧着与一般闺秀全然不同,不说这满桌台的菜品,便说这杏林馆,他便打理的极好,丝毫不逊于男儿。
“殿下,厨房之地有些腌臜,还请殿下移步,莫要折煞了小女子。”
听得此言,楚峥倒是未曾开口,眸光淡淡,好似不带一丝感情一般。薄玉乔不敢抬眼,毕竟楚峥的眼神着实是冰寒刺骨,让她浑身都难耐不已。也不知是否是薄玉乔的错觉,她觉得厨房中空气都好似有些稀薄了一般,让她呼吸困难,想来是这瑞王的气势太强,方至如此。
一旁的莫如青自然是了解薄玉乔的处境,当即便走上前来,冲着楚峥笑道。
“殿下,咱们还请到莫某的院中,那处也安静些,到时尝尝乔姐儿亲自做的菜品,也是不错。”
闻言,楚峥自是清楚,莫如青如此言道,不过是为了面前的小娘子罢了。思及此处,楚峥面上并未显出半点不妥,心下却觉得这薄玉琼真真不简单,似莫如青这般冷情冷性之人,不相干之人从不会多看半眼,如今为了此女主动出头,真是出人意料。看来,薄玉乔还真是有些本事,,不过到底可不可用,也还需再查探一番。
楚峥心下转过数个念头,但面上仍是一派冷意,只缓缓点头,随即由莫如青在前头带路,便缓步离开了厨房。
待到楚峥离开之后,薄玉乔这才好似濒死的鱼儿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方才她一只伫立不动,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此刻身子不住颤抖,若非素墨这丫鬟将她扶起,恐怕薄玉乔仍是站不起身。
待缓了一会子之后,薄玉乔便冲着素墨道。
“素墨,你现下便将这桌台上的菜品端到义父院中罢!莫要让旁人经手,毕竟瑞王殿下的安危,咱们可是担不起的。”
听得此言,素墨缓缓颔首,淡淡道。
“仆省的,小姐放心罢。”
待到素墨将桌台上的菜品都给送走之后,薄玉乔倒是气怒非常,她好不容易才倒出空来,便是为了尝尝自己亲手所做的川菜。如今忙活了一通,因着瑞王的突然造访,她便是没有口福了,这瑞王也真真是可恶至极!
薄玉乔此刻气的银牙紧咬,一张娇俏的面庞上也染了绯色,更添秀丽。幸而这厨房之中并无旁人,如若不然的话,便知何为秀色可餐了。
因着瑞王的到来,薄玉乔也倒了胃口,毕竟一见着,薄玉乔脑海中便想起八年前那个仿佛谪仙人一般少年郎,目空一切的从自己身上跨过,好似都不屑于鄙夷了一般。毕竟狮虎面前的蝼蚁,真真连被鄙夷都不配。
思及此处,薄玉乔叹息一声,便径直离开了厨房。
还未待她离开杏林馆,素墨这丫鬟便步履匆匆的回来,冲着薄玉乔道。
“小姐,瑞王殿下唤您一齐去用膳。”
听得此言,薄玉乔登时便觉得自己是幻听了,瞪大杏眸,好一会子才道。
“素墨,你可是个老实的,莫要诓骗与我!”
见着小姐这幅明显不虞的模样,素墨也真真是有些无奈了,小声道。
“仆哪有胆子诓骗与您,小姐您可要快这些,瑞王殿下已经莫大夫便等着您一起用膳呢。”
薄玉乔知晓瑞王的身份,所以便明了自己没有推拒的权利,她不过是个小小庶女罢了,而瑞王真真是天潢贵胄,与其同桌而食,在旁人看来,便是自己的福分。若是她推拒的话,便是不知好歹。
思及此处,薄玉乔也并未多言,便径直往莫如青所居的小院儿行去。
如今已然是五月末了,现下正值晌午,天气有些微热,但坐在外头的榕树荫下,倒是难得的凉爽。
因此,桑枝茵陈两个小厮便将桌子支在榕树下,随即摆放上薄玉乔亲手所做的菜品,便恭敬的退下了。
不多时,薄玉乔便到了莫如青所居的小院儿之中,瞧见与义父同桌而坐的瑞王殿下。薄玉乔先是冲着瑞王殿下福了福身子,待听得免礼之后,这才恭谨的落座。
在面前两人下筷之前,薄玉乔怕瑞王这尊贵人受不得辣,便提醒道。
“瑞王殿下,这菜肴辛辣的很,您若是受不住的话,小女这便去翡翠阁中订上上好的酒菜。”
闻言,瑞王面色未变,薄唇嗡动,只淡淡道。
“不必。”
还真真是个惜字如金之人!
“殿下,咱们大乾王朝之人从来未食用过辣椒,偶尔食用之时,定要少用些才好,否则肠胃便受不住了。”
听得此言,坐在一旁的莫如青也是微微颔首,道。
“殿下,您是千金之体,可万万不能生出岔子。”
薄玉乔与莫如青都是在规劝瑞王,不过薄玉乔是怕瑞王闹了肚子,从而迁怒自己。而莫如青则是真真挂心瑞王的身体,毕竟瑞王对莫如青有救命之恩,自然是不能相忘。
瞧见莫如青面上的忧色,瑞王一张俊朗的面容也稍稍和缓些。毕竟莫如青的人品医术都是极好,楚峥也对他极为倚重,自然是能将他的话听入耳中。
“莫大夫放心,本王心中有数。”
听得此言,薄玉乔心下更怒。方才瑞王的言语中只提及义父一人,明显便是并未将自己放入眼中,八年过去了,这人仍是当年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真真是气煞人也!
这一餐饭之于那二人而来,大抵是不错的,即便瑞王的薄府因着辛辣,略微有些红肿,仍是不减其身上的华贵之气。但薄玉乔便不同的,如此美味的菜色,之于他而言便好似嚼蜡一般,着实难耐。
待到瑞王离开杏林馆后,薄玉乔这才舒了一口气。
薄玉乔转眼望着莫如青,因着心下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
“义父,瑞王素日也不会轻易来咱们杏林馆,怎的今日便来寻你,到底有何要事?”
第135章 晚膳
薄玉乔对旁人的心思并不如何在意,毕竟眼下可要好生歇息一番,明日可便是姑奶奶薄娆回府之际了。不知为何,薄玉乔现下总感觉心慌的厉害,大抵便是因着薄清程那个混账要与薄娆一并回府的缘故罢。
翌日辰时,薄玉乔也并未耽搁时候,早早的便起了身。用完膳后,她径直漱了漱口,之后便直奔老太太的寿吾院。虽说现下已然与老太太撕破了脸,但如今薄娆回府,也莫要让旁人瞧了笑话。
薄玉乔身后跟着黄莺翠芙两人,没过一会子,便行至寿吾院处。薄玉乔此刻面色如常,仿佛先前与老太太的龃龉并不曾发生一般,面上带着盈盈的笑意,莲步轻移,径直迈入了正堂之中。
与往日一样,老太太此刻仍是端坐在主位的八仙椅上,白芍碧荷乖顺的立于后方站着,而岑嬷嬷确实得着了非凡的体面,在老太太下手放了一个不大的红木凳子,落座于其上。岑嬷嬷一听得下人通禀,便冷眼瞧着薄玉乔,真真是放肆至极。
对上岑嬷嬷眸中的冷意,薄玉乔却是并未在意,左不过一个老刁奴罢了,若是她心中不虞的话,让素墨打杀了即可,也并不费什么功夫。
此刻,正堂之中已然端坐着一位面容清丽的妇人,瞧着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姿态怡然,不是薄娆还能有哪个?
薄娆虽说长相并非如何貌美,但专属于女性的柔媚却一分不少,配着那张清丽的面容,穿着水红的褂子,下身配着碧色的襦裙,平白添了几分柔弱,若是男子瞧见了,想必亦是会心生怜惜。
此刻,薄娆秀丽的面上正不住的流泪,看到薄玉乔,凤眸不由有些发亮,面上佯作慈爱的模样,朝着薄玉乔招手。
“一年不见,乔姐儿竟出落的如此标致,真不愧是母亲您的孙女儿。”
薄娆一通夸着,薄玉乔却不着痕迹的闪避开那充斥着香粉味道的帕子,细细打量着站在薄娆身后的甄凌与薄清程,唇边不由的勾起一丝讽笑。
甄凌现下不过一十有六,身量颀长,面容俊秀,虽说仍带着一股子稚气,但一身儿天青色的长袍,却将稚气以书生气给掩盖了,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此刻甄凌也对上了薄玉乔的眸光,随即便微微点头示意,薄玉乔原本对甄凌便谈不上喜恶,毕竟拢共也未曾见过这人几次,不过是觉得他脾性有些骄纵罢了,不过比之薄清程、薄清书之流,亦是强了极多。
薄玉乔眼下先冲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面上带着恭谨之色,低眉敛目,瞧着好不乖巧的开口道。
“乔儿给祖母请安。”
听得薄玉乔的声音,老太太眉头不由一蹙,不过今日乃是娆儿回府的好日子,即便乔姐儿真真不算讨喜,也不好在正堂发怒。思及此处,老太太便径直端起一旁摆放的茶盏,轻啜了一口其内的银山毛尖之后,这才淡淡道。
“起身罢!还不快给你姑母、兄长与表兄见礼?”
老太太言语中透着一股子疏冷的意味儿,薄娆好歹是从老太太肚腹中爬出来的,自然是了解亲娘的心思。清丽的面容上挂着淡然的浅笑,但心下却是微微有些疑惑,这乔姐儿素来看着便是知礼的,到底为何会惹着母亲?
不过即便心下有此一问,薄娆此刻却不会兀自开口,毕竟眼下她还要相看一番,才好定下决议。
听得老太太的言语,薄玉乔径直回过身子,菱唇微抿,分别冲着薄娆、薄清程以及甄凌行礼,道。
“乔儿姑母请安,给二哥、表哥请安。”
闻声,薄娆秀丽的面上笑意愈浓,此刻她一把拉着薄玉乔细如凝脂的小手,轻轻拍了两下,而后便开口道。
“都是自家人,乔姐儿又何必如此多礼?”
薄玉乔眼见着薄娆笑意愈浓,心下却是升起了一股子不解之意。毕竟去岁薄娆回到薄府之时,对她的态度也没有这般热络,眼下一年不见,难不成薄娆这妇人便怜惜起她这孤苦伶仃的小娘子了?
眼下薄娆也未曾放开薄玉乔的手,而后便微微转头,冲着身后的丫鬟道。
“冬怜,你还不快将我给乔小姐备好的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取出来。”
听得此言,薄玉乔登时便佯作一副惊诧的模样,杏眸微瞪,口中连连推辞道。
“姑母,这万万不可,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可是难得的罕物儿,如今容姐姐已然定下了亲事,您莫不如将这镶嵌珍珠碧玉步摇给容姐姐添妆,想必那样更加了不少喜气!”
薄玉乔口中的说辞自是极为讨喜的,眼见着那名为冬怜的娇俏丫鬟将一巴掌大的红木匣子从袖襟中抽出,而后径直放在一旁的紫檀木桌之上,轻轻打开了上头精巧绝伦的小锁,而后薄玉乔便见着了红绸之上摆放着的镶嵌珍珠碧玉步摇。
这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做工真真精致,不提那上好的和田碧玉,便说那颗颗仿佛指甲大的东珠,便是极为名贵的。东珠本就难得,这九颗大小几乎全然一致的粉白东珠,更是难得的罕物儿。由此可知,这镶嵌珍珠碧玉步摇,真真价值不菲。
“乔姐儿这是什么话,姑母便将这步摇给了你,便不会再赠给旁人,容姐儿那处的首饰,姑母亦是不会短了的,你便放心罢!”
话落,薄娆便径直将那红木匣子合上,而后便一把塞进薄玉乔手中。见着薄娆如此动作,薄玉乔心下警惕更浓,但娇俏的面上却现出一丝绯色,便好似羞窘了一般。
薄玉乔容貌原本便生的极好,肤如凝脂,此刻染上了绯色,便仿佛三四月的桃花一般,让薄娆身后伫立着的甄凌一时间也不由的有些晃神儿。
此刻,薄玉乔也知这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大抵是不能推拒了,便径直将此物儿给握在手中,而后便又恭敬的冲着薄娆福了福身子,开口道。
“长者赐,不敢辞,乔儿便多谢姑母了。”
闻言,薄娆淡色的菱唇微微勾起,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小娘子。不得不说,这乔姐儿的容貌真真不差,便连气度,亦是极为出挑的,若是旁人不知她的身份,恐怕亦是不会猜到面前的小娘子竟然是个庶出,如此的话,真真是合了薄娆的心意。
“眼下乔姐儿也来请过安了,我与你祖母也有些体己话儿要谈,你便带着你表兄去小园儿逛逛罢,记得咱们薄府可有一处莲池,想必其中的莲花此刻已然开了,定是美不胜收。”
听得薄娆言语之意,薄玉乔心下明了,这便是要将她从寿吾院支开了。既然如此,她亦是并不推辞,径直开口道。
“那祖母、姑母、二哥,乔儿与表哥便先行一步了。”
话落,一旁的甄凌登时便冲着老太太以及薄娆躬身行礼,随即便行至前头,薄玉乔见着,便径直赶上去。
眼下留在薄娆身后的薄清程,由始到终并未发一言。他在太原郡一待便是七年,虽说原本他并非什么聪明绝顶之人,但薄娆这姑母的心思,薄清程却能猜到一二。他微微抬眸,目光径直踏入院中的薄玉乔,十四岁的小娘子,已经初具模样,身量窈窕,面容绮丽,瞧着真真不错。
思及薄娆的想法,薄清程薄唇略微掀起一丝讽笑,到底也并未开口。
甄凌这厮这七八年之中,来过薄府不知多少次了,但大抵是赶巧儿了,每逢甄凌连薄府之际,这小园莲池中的荷花,定然不会盛放,着实是有些奇了。
此刻,薄玉乔在前头引路,略微侧了侧身子,冲着一旁的甄凌开口道。
“表哥,眼下这莲池中的荷花,定然已经盛放,想必你此次大抵便不会遗憾了罢?”
听得薄玉乔的言语,甄凌俊秀的面庞倒是微微有些怔楞。眼下他心中装的尽是先前薄娆的吩咐,已然心乱如麻,此刻薄玉乔的声音一入耳,便将他给惊着了。
甄凌俊秀的面上扯出一丝强笑,兀自微微颔首,径直开口道。
“自是如此,今年大抵是不会错过荷花了。”
见状,薄玉乔这般心思细密的,此刻自然也是瞧出了甄凌的心不在焉,不过甄凌到底是何态度,她自是半分也不在意,只消能够快些将这尊贵人儿打发了即可,省的浪费时间,耽搁了她自己的谋划!
这厢薄玉乔在前头引路,那厢薄娆倒是冲着老太太开口问了。
“母亲,我瞧着您对乔姐儿好似有些冷淡,不知到底是何缘故啊?”
闻言,方才老太太还唇畔含笑,眼下面上的笑意尽数消失,眉头紧蹙,冷声道。
“还不是那忤逆不孝的东西惹得!我倒是未曾想到她竟然有这般胆子,居然还要自己做主婚事,真真是胆大包天!”
听得此言,薄娆清丽的面庞也显出一丝惊愕,红唇微启,一手轻掩住,显然也是未曾想到薄玉乔竟会如此异想天开!
第136章 干呕
此刻寿吾院膳堂在座之中,最为挂心薄娆之人,便是老太太与薄娆的独子甄凌。见着薄娆这幅面色惨白的模样,老太太真真是极为忧心,登时便蹙着眉开口问道。
“娆儿,你这是怎的了?到底是何处难受?”
听得老太太问话,薄娆略有些狼狈摇头,此刻她一双凤眸中都含着些许泪光,略微哽咽一声,显然是难耐的很。
甄凌见着薄娆如此,一张俊秀的面庞也现出忧虑之色,急忙站在了薄娆身畔,抬手扶住后者的藕臂,蹙眉开口问道。
“母亲,您无事罢?”
闻声,薄娆欲要开口,可尚未吐出言语,便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恶心之感,让薄娆根本不能停止干呕。见状,老太太登时便怒瞪着薄娆身后候着的冬怜夏语两个丫鬟,厉声道。
“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现下到底是何故?”
瞧见老太太这幅模样,一旁的封氏唇边现出一丝轻笑,但却并不明显,且面上刻意做出一副忧心之色,冲着老太太提议道。
“婆母,眼下您看妹妹身子难耐得很,着实应当寻来一个大夫为妹妹看诊啊!毕竟妹妹的身子为重,可万万不能耽搁了。”
听得此言,薄玉乔心下一震,她现下终于明白为何方才瞧着封氏有些不对了。想必这狠毒妇人大抵是早便谋划好了,便在此处等着薄娆。一旦若是将大夫请入府中的话,恐怕便是将薄娆的面皮狠狠的踩过一番!
薄娆眼下干呕的极为难受,但饶是如此,她也清楚封氏自然不会那般好心,恐怕所谓请大夫便是一个幌子,这妇人说不准早便设下了险境,准备陷害于她。思及此处,薄娆心底便不由的升起一股子杀意。
“不!不必请大夫!我无事,呕!”
薄娆口中的言语尚未说完,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干呕,瞧着她这幅模样,着实是让老太太心忧不已。
此刻,三夫人安筝瞧见薄娆这般模样,略有些尖锐的指甲划破了做工精致的锦帕,似关切般的开口道。
“妹妹可不能忌疾讳医啊,你现下的模样,便好似怀了身孕一般,还是好生请来大夫,细细诊脉,说不准还能为甄家添一桩喜事呢!”
听得此言,坐在老太太下手的薄正登时面色一变,素来清隽俊雅的面庞,此刻苍白如纸,便连额间也不住的渗出冷汗。薄玉乔微微抬眸,不经意的扫到了薄正。见着这冷心冷血之人现下如此模样,难不成这真真是所谓的兄妹情深?
兄妹情深?
思及此处,薄玉乔暗自嗤笑一声,觉得自己真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以薄正的性子,连骨肉亲情都能置之不理,又何必理会薄娆这已然出嫁的姑奶奶呢?
不过既然薄正此刻这般模样并非是在关心薄娆的话,难不成他是在……担心?
那薄正到底是在担心何事?薄娆是他的亲生妹妹,即便是有了身孕,虽说年岁大了些,但亦是难得的好事儿。薄正这兄长不为薄娆欢喜便罢了,又为何要惊惧非常?
薄玉乔杏眸中闪过怀疑之色,不过却寻不着头绪。眼下她不过只是个布景儿罢了,还是好生作壁上观即可。
眼下老太太瞧见薄娆鬓发都被汗水打湿,登时便心疼的极为难耐,也顾不上一旁伺候着的丫鬟婆子,便亲自搀扶着弓着身子的薄娆,眼眶微红,哑声道。
“你这丫头,现下还在使什么性子?身子为重啊!”
话落,老太太登时便抬头,冲着一旁静默的大夫人程氏吩咐道。
“阿程,你现下快去将王大夫给请来,让他瞧瞧娆儿到底是怎的了?”
见着老太太面上的忧色,程氏郑重的微微颔首,登时便开口道。
“婆母放心,妹妹定会无事。”
程氏规劝一番之后,便瞧见原本弓着身子,干呕的极为厉害的薄娆抬起头,面色铁青,眸中露出一丝恳求之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大抵是因着喘不上气,所以半句话也吐露不出。
程氏见状,微微低眉敛目,随即便径直转身,离开了寿吾院中的正堂。
听得程氏清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薄娆凤眸瞪大,菱唇微启,直直的盯着雕花木门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子,才垂下双眸,好似被磋磨了许久,失了周身的力气一般,颓然的任由甄凌搀扶着。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薄娆干呕之状倒是缓缓消减了几分,此刻她瞪大凤眸,略有些无助的抬眼望着薄正。后者对上薄娆的眸光,剑眉微蹙,随即便缓缓转过头去,当真是冷漠非常。
见着薄正如此模样,薄娆一张满布汗水的面上现出一丝无法言喻的悲色,凤眸中水光更盛,微微阖上双目,两道泪痕便径直顺着面颊滑下。薄娆喉间微微动了动,却到底也并未开口吐出半个字。
眼下,一直扶着薄娆的甄凌此刻也瞧出母亲的异样,少年登时便有些急切,手上的力道也加了几分,轻轻晃动着薄娆纤细的身子,见着薄娆面色比方才还有难看几分,又不敢动作,随即便呐呐开口问道。
“母亲,您到底是何处难耐,儿扶您入房中休息一番可好?”
闻言,薄娆微微抿紧薄唇,缓缓颔首。
见着薄娆同意了,甄凌登时面上便显出一丝欢喜之意,而后便小心翼翼的扶着薄娆的半边身子,朝向寿吾院中的厢房行去。
待到薄娆离开膳堂之后,薄玉乔仍处于方才的地界儿,瞧见主位对着的紫檀木桌上摆放着的那道松鼠鲈鱼,自顾自上前一步,抬起小指,蘸了蘸松鼠鲈鱼暗棕色且粘稠的汤汁,而后再将小指放在朱唇之中,尝着了这松鼠鲈鱼的味道。
在舌尖触着那汤汁之后,薄玉乔登时便眉头紧蹙,也恨不得似薄娆一般,径直干呕出来。不知这松鼠鲈鱼到底是用何种鱼类烹制的,大抵是因着香料的缘故,方才嗅着腥味倒是并不分明,但此刻一尝,那股子浓郁的鱼腥味儿根本遮掩不住。
如若薄娆此刻真真怀有身孕的话,似方才那般干呕也便不奇怪了。
既然薄娆干呕是有原因的,那薄娆与薄正之间的异样之处,到底又是为何呢?
此刻,薄玉乔只觉好似有什么惊天的秘密要被发觉了一般,如若那层蒙在秘密上头的薄纱被掀起的话,恐怕这平静似水的薄府,便会登时掀起狂风骤雨,而后便再也寻不着半点安宁。
眼下薄玉乔也并未再在膳堂中停留多久,登是时便径直往方才众人赶去的厢房行去。待薄玉乔到了厢房门前之时,正巧瞧见候在外间的程氏。
薄玉乔冲着程氏福了福身子,小脸儿上挂着一丝忧虑之意,恭敬的开口道。
“乔儿给婶娘请安,不知姑母的身子如何了?”
听得薄玉乔的问话,程氏一张素丽的面庞上也现出几分担忧,轻叹一声道。
“方才王大夫已然入了卧房之中,显然以王大夫的医术,你姑母的身子定然是不会有事的。”
得了程氏的话儿,薄玉乔登时便微微颔首,也并未多问。此刻在外间儿内候着的人不在少数,二房三房的主子并未离开,两房的不同之处便在于,薄正与封氏夫妻二人,现下全神贯注的盯着里间儿,真真是极为关切王大夫诊脉的结果。
而与二房主子全然不同,三老爷薄衡此刻则是漫不经心的扫了里间儿的雕花木门一眼,随即便淡淡的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且还不时的与三夫人安筝耳语几句,真真是闲适非常,好似现下受苦受难之人,与三房并无半点干系一般。
眼下甄凌也是候在外头,见着薄衡夫妇如此模样,心下气急,欲要上前理论几句,便被冬怜夏语两个丫鬟给拉住了。毕竟薄衡无论是何作态,都是甄凌的亲舅父,若是甄凌口出不逊的话,恐怕便会落得一定忤逆的名声了!
因着如此,甄凌气的银牙紧咬,也将三房的薄玉禾、薄玉琼两个小娘子连带着恼恨上了,狠狠的瞪了那姊妹两眼。凤眸中含着的冷意,登时便让对甄凌动了凡心的薄玉琼红了眼眶。
瞧见薄玉琼如此不济,一旁坐在八仙椅上的三夫人安筝心下倒是嗤笑一声,这琼姐儿到底也只是个媵妾生的,现下真真是上不得台面。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王大夫这才自里间儿走出。这位蓄着长髯的老大夫此刻面上显出一丝喜色,笑着开口道。
“恭喜各位,姑奶奶这是怀有身孕了,只消离荤腥儿之物远些,便不至于如此模样。眼下姑奶奶的身孕还不足一月,正是不稳的时候,还望各位小心些,莫要冲撞了姑奶奶。”
薄娆怀有身孕一事,倒是并未出乎薄玉乔所料,想来这外间儿站着的众人,心下也能猜到这个结果。不过王大夫后半句话,可真真不带半分喜意,毕竟薄娆这姑奶奶回娘家待着也不止一月时候了,但身孕不足一月的话,这孩子,到底是谁人的血脉?
第137章
薄玉乔冲着老太太恭敬的福了福身子,顺从的低着头,轻声的道。
“乔儿给祖母请安了。”
瞧见薄玉乔,老太太眼下也升起一股子略微复杂之感,按理来说,她应当是极为厌恶面前的小娘子的,毕竟其母赵氏不仅产下死胎,且一头撞死在之侨院,真真是晦气的很。恨屋及乌,老太太自然也是不欲理会薄玉乔这个庶出的孙女。
但自从那日薄玉乔将自己的精血取了出来,老太太得知此事,心下便不由对薄玉乔多多挂心起来,毕竟乔姐儿素来便是个纯孝的,若非母亲出身鄙贱且太过疯癫,这小娘子也不至处于这般境地。
“起身罢!坐到祖母身边即可。”
听得此言,薄玉乔面上并未显出太过明显的欣喜之色,只是微微抬首,怯怯的望了老太太一眼,那模样好似怕老太太对她厌恶一般,小心至极。
老太太见状,心下低叹一声,待到薄玉乔落座后,便径直抓住薄玉乔的小手,轻轻拍了几下,道。
“我知你们姊妹几个,素来便都是极好的,如今祖母我身子有恙,你们便跑这寿吾院跑的极勤,也莫要太过劳累,使得身子都熬坏了。”
听得此言,薄玉乔并未言语,但一旁的薄玉禾却轻笑出声,那模样仿佛以玉雕成的花朵一般,真真精致至极。
“祖母,您的身子自然是要比我们姊妹几个重要许多,怎的能如此言语?若是让父亲母亲知晓您如此说道,恐怕又会心伤了。”
话落,薄玉禾便抿起红唇,好不娇俏的模样,使得老太太登时便开怀不已,不住的摇头,也不知禾姐儿怎的会这般嘴甜,真是个甜姐儿。
薄玉乔不欲开口,毕竟在她眼中,少开口,多做事,如此的话,日子才能安生许多。
老太太瞧见笑的娇俏的禾姐儿,与一旁但笑不语的乔姐儿,心下倒是更为高看了乔姐儿几分,毕竟即便薄玉禾口中说的天花乱坠,需要精血之时,也寻不着人影了,此刻倒是乖觉的很,又有何用?
薄玉乔不知老太太的心思,但从寿吾院离去之时,身旁伺候的黄莺手中又捧着满满当当的红木托盘儿,其中尽是雪蛤燕窝之类的好物什,想必是老太太取来给自己将养身子的。
薄玉乔日日去寿吾院请安,这日倒是有些巧了,寿吾院正堂之中,并未有其他的小娘子,也算是安生许多。且老太太方才差使何嬷嬷入私库中,将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给取来,所以此刻正堂之中,便只剩下几个站的远些的丫鬟。
瞧着白芍碧荷并未看向此处,薄玉乔轻抿红唇,犹疑的望着老太太,欲言又止的模样拿捏的着实适度。
老太太见着薄玉乔这般模样,还以为这妮子受了什么委屈,心下略微有些心疼,登时便问道。
“乔姐儿到底是怎的了?便径直与祖母说罢!”
听得此言,薄玉乔这时面上却现出一丝急色,眼眶也红了三分,配上形状精致的杏眸,看着真真是让人心疼不已,然其声音却仿佛蚊蝇一般,微弱的很,好似怕被旁人发觉。
“祖母,为何咱们薄府现下都未有动静?”
“动静?什么动静?”
老太太面上登时显出一丝疑惑,她是真真不知此事,毕竟那段时日老太太处于昏迷之中,府中余下的主子也欲要将此事给瞒住,自然是藏得极紧,没有透出半点风声。
薄玉乔细细打量着老太太,发觉其面上的神色不似作假,这才轻声道。
“祖母,那日乔儿请来的莫大夫,乃是难得的神医,因此才能得幸将祖母的身子给诊治好。莫大夫当时便提及到,说祖母并非偶感急症,而是因着被人下毒,这才至于这般。乔儿也并未听得分明,好似祖母的膳食中放着独活,常服对身子并无好处。”
言及此处,薄玉乔低眉敛目,身子微微颤抖,面上也显出一丝惊悸不已的模样,抽哽着轻声问道。
“祖母,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