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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世家第19部分阅读

    干些甚么勾当,总之很是神秘,常常十天有七八天是见不到人影的。不过,他们通常是一半出去一半人留家。可这日有些怪,象是遇上了甚么大宗买卖,或是与甚么大帮派斗杀,总之是跑了个净光,连厨子都没留下。天啸原本就在家里呆烦了,见山虎他们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就让德喜套了马轿,却让吉祥,如意坐在马轿里,自己与山虎,石为达他们骑马而走,离了东南堂。

    “少主,我们这是去哪?”路上,石为达问了句,不想天啸笑笑老练地说:“若是追上香玉姐他们呢,那就学着闯闯江湖呗。若他们与人斗杀,我们也可打个援手甚么的。若是打探到我天波府的踪迹呢,那就一路追寻过去,必能找到我钟伯。”可钱福是管吃喝的人,想想这兜里所剩的银子不足二十两,便说:“少主,我这银子还不足二十两,用了午餐后,怕就没了晚上打尖住店的钱了,到时咋办?”天啸看了眼钱福,朝山虎笑道:“你去对德喜说,让他挪下屁股,那有一块活板,活板下有三张银票,那是我钟伯放的,说是让我救急用。

    共有二万两,快去取了来,入城后便去兑现银。”一听有这么多的银票,听得钱福险些跌落马下,山虎却回头朝兄弟们乐了句:“今晚有酒喝了。兄弟们,扬鞭快跑啊。”有一兄弟听了笑道:“山哥,钱福出门时还在嘀咕,说今夜只能住便宜客栈,二十九人挤七间下房,吃了最差饭菜。”石为达说:“这要怨钱福自己了。如意上回就说过,银子没了吱一声。嘿,谁让他没了银子不吭声,傻呆。”

    众人一路说笑,黄昏入了苏州府,大家下马牵着,吉祥,如意也出了马轿来换气,走在少主左右。山虎也不急着去找客栈,先一路找人打听了银庄的去处,也就半条街的路,说笑中也就到了。“少主,是三张全兑了呢,还是兑其中一张?”入银庄前,山虎问了句,天啸笑道:“若你们怕自己功夫不济,让人抢了银子,那就先兑那张三千两的。若是不怕别人抢,那就全兑了便是。”山虎点头笑笑也不语,随手点了石为达和四个兄弟入银庄去兑银票。天啸吩咐了钱福一句:“你们都在这候着,兑来的银子搁在马轿里,到前面来寻我。”便将手中缰绳扔给了钱福,带着德喜仨悠哉逛街去了。

    苏州城也是个热闹所在,百业兴旺,石板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这时还没入夜,但大半店铺为了招览生意都已点上了灯,由于天啸四人兜里都没银子,故看看这摸摸那的,只逛不买。可当走进器械店,他一眼便喜欢上了掌柜手上的一柄短剑,忙对徳喜说:“你快去找山虎,让他快到这里来。”便到了掌柜身旁,才发现他正在和几个顾客论价,说价砍价地很是热闹。顾客中还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她仰头嘟嘴,嚷着要父母买下这柄剑。掌柜见有机可趁,便说:“这是柄上好的玄铁剑,与玄冷并称天下奇剑,故外人将此剑彩云与玄冷合为雌雄剑。瞧,剑柄和剑鞘上都镶有宝石。三千两这价,已是很便宜了,少一文我也不卖。”掌柜咬着死价不松口,可小女孩的父母叔伯五人掏出银票连现银也就一千一百多两,天啸见了便凑上去说:“掌柜,这彩云我要了。”

    掌柜听了一愣,见说话的是位小公子,身着上品绸缎,腰带上悬挂着乌血宝石吊坠,身边还有两个奴婢侍女装束的人,知是京城哪户豪宅里出来游玩的小公子,便点头说:“小公子,这剑卖给你可以,但怕你爹娘到时来找我,说我讹了你的银子,还不砸了我的小店,你说咋办?”谁料这天啸也不知个轻重,开口便说:“没事。我父皇已驾崩,娘亲被禁在了后宫,没人会来找你麻烦的。”这话听得掌柜脸也白了,心想这小公子原来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呀,骇得颤抖着身躯,张口结舌了许久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时山虎与石为达进来,天啸见了便说:“快,你俩取三千两银子搁在帐台上。”就取了掌柜手上的彩云剑看了一下后,将剑给了那小女孩,说:“给,我买下送你的,但别玩丢了。”小女孩的父母叔伯五人见了都一愣,其中一人道:“小公子,这萍水相逢的,你岀手就送小女三千两银子的宝剑,这又怎么受得起。”天啸笑了句:“叔,银子是身外之物。”随后对小女孩说:“我叫啸儿,十岁了。你叫甚么,多大?”小女孩将剑搂在怀里嘻嘻乐道:“哥哥,我叫剑媚,娘说我九岁了。你也会剑术吗?”天啸点头笑笑,见山虎几个已付了银子,就问剑媚。“你住在哪家客栈,用过餐了没有?如没,我请你。”剑媚刚要说话,她父亲便插话过来说:“小公子,若你还没找客栈,那不如出城上寒舍一坐。别怕你人多,我家有地方,吃住也方便。”

    原来这汉子是逍遥婆婆的七子白云追月孟岳,夫人是碧波仙子金凤。另两个汉子是逍遥婆婆的四子随风飘岳雷,和八子闪电岳南。刚才听了天啸对掌柜说的话,便知这小公子是自己的半个师弟啸儿,孟岳自然要邀他前往小孟庄小憩。“好啊。”天啸当即便应了,与孟家人牵马说笑离了苏州城,上马赶路。

    第五十九章

    孟庄不大,也就七八十户人家,住的均是天龙门的兄弟,由孟岳与九妹岳秀打理。庄的门楣上悬挂着两串大红灯笼,庄门左侧有家酒楼叫逍遥酒楼,右侧有家客栈叫天龙门客栈,左右还有十七八家店铺,这些都是小孟庄的产业。

    小孟庄对面是座百十户人家的小镇叫孟家湾,一条挺直的大街将小镇分割为二,镇左是岳雷的,镇右是岳南的。也许小镇做的都是白天生意,故不少店面都已打烊,使小镇显得有些冷清。

    镇与庄的西首还有一座大庄叫大孟庄,约有四五百户,路南归孟家老二孟东,路北归三姐孟芸。

    “庄主回来啦。”在酒楼前给食客马匹喂料饮水的伙计见庄主回来忙招呼了一声,孟岳便说:“告诉二庄主,就说家里来了贵客,让她马上带十桌的下酒菜来家。”便入了庄百十步,在一座大院前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到了马轿旁拍了拍轿门。“到家了,公子,剑媚。”

    等了一会,既没见天啸俩出来,也没听见他俩应答,如意便打开了轿门,孟岳从庄丁手上取过灯笼往轿内一看,见剑媚侧卧在公子身上,俩人都已睡着了。“别弄醒他俩。”见妻子伸手要去推醒女儿,孟岳忙说了声,让庄丁提着灯笼,他双手将天啸和女儿一同搂出了轿,入了大院。马轿马匹自有庄丁牵走,德喜,山虎他们涌入院内,被孟家下人请进了大堂,自有丫环端上茶水。

    孟岳从内厢房出来,朝妻子笑了句:“他俩睡得好是香甜。”便让下人取来了女儿红,透里香,米酒各十坛,再摆好桌椅,正好二庄主孟秀带着酒楼和客栈的十几个伙计双手提着竹盒送来了佳肴,加上厨房自己烧的菜,也摆了个满桌。“七哥。说是家里来了客,谁呀,是他们?”孟秀说着指了指德喜,吉祥,山虎,石为达他们。孟岳指指内厢房笑而不答,金凤乐呵呵地说:“九妺,是这些人的主子,我老孟家最大的贵客。”孟秀听了一愣,随即便闪身入内厢房去了。瞧瞧到底是甚么样的贵客。竟然能让七哥七嫂乐得如此合不拢嘴。

    “来来。坐坐。谁也别客气。”孟岳招呼客人们入座。接着说:“到了老孟家,谁也别客气,你们的主子是我半个小师弟。爱喝甚么,你们自己斟啊。”山虎他们也不懂客气。有斟女儿红的,斟透里香的,也有斟米酒的,喝酒吃肉甚是痛快。只有德喜,吉祥,如意望着桌上的佳肴却不动筷,金凤见了不明白,便问:“你们三人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吃呀?”不料吉祥说:“夫人。我们服侍主子服侍惯了。主子还没吃,做奴才的怎么能先吃呢。”这话让山虎,石为达他们听了顿觉惭愧,慌忙都放下了手中碗筷,显得非常尴尬。

    也好在这时。孟秀牵着天啸和剑媚的手出来了,孟岳见了忙招呼四哥八弟上了主桌。天啸落座后,剑媚忙挨着他坐下,只怕这座让。孟岳夫妇,岳雷岳南,孟秀各坐一侧。如意见少主动上了筷子,这才伸手取了瓮透里香给德喜,吉祥斟酒。山虎见了这才招呼了兄弟们声:“吃了吃了。”便端起酒一口喝了。

    席间,天啸和剑媚俩个甚是好玩,这手中筷子就没停过,始终在给对方夹菜或往嘴里送。岳秀见了心里一动,便说:“四哥,七哥,七嫂,八哥,我怎么越看越觉得我家剑媚与这小公子是这般的绝配。要不,我连夜去请娘过来,让娘来撮合撮合牵这红线,得把婚给订了。”孟雷笑了,斜身凑到妹子耳边,轻声地将在苏州城遇上天啸的经过说了下,岳秀听了点头乐道:“原来他就是娘说的那个啸儿呀。

    这么说,也算是我的小师弟喽。嘿,既然这鸳鸯剑都有了主,那我还瞎操甚么心呢,想必公子长大后会懂这层意思,娶了我家剑媚。”金凤笑了刚要说话,忽然发现女儿眼泪汪汪地瞧着她爹,忙问:“剑媚,你这是怎么啦?快吿诉娘。”直到这时孟岳才知道女儿在抽泣,也问:“好端端的,你咋就哭了呢?”剑媚就抬手抺着眼泪说:“爹,娘,哥哥的爹没了,他娘和妹妹被恶人关在了冷宫里,那还不冻死呀。爹,娘,四伯,八叔,小姨,你们去把哥哥的娘和妹妹救出来吧。我求你们了。”岳秀象是听明白了点甚么,哄了一句:“不哭,剑媚,小姨明日便去救。”对岳雷说:“四哥,这公子也算是老孟家的半个弟子,没准还会是老孟家的女婿。那他的事,便是老孟家的事。

    但皇宫不是个能随便乱闯的地方,得再叫上二哥三姐,那我们七家这二三十个高手,还能入宫一试。”孟雷点头说:“九妹这话说得极是。我看,这事赶早不赶晚,我这就去找二哥三姐。”言毕放下碗筷,起身便走。

    饭后,天啸让已有八九分醉的山虎,石为达他们先去睡觉。他自己和剑媚来到了堂前的大院里,取出了玄冷,剑媚用彩云,俩人就这么练剑,德喜仨就在一旁瞧着。

    可奇怪的是,在舞剑中,不论是玄冷碰上了彩云,还是彩云碰上了玄冷,俩人都会觉得功力大増。合练了半个多时辰后,见德喜仨东倒西歪地有些撑不住了,天啸便让他们也去睡了,自己耐心地教剑媚习练移位点|岤法。就这么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俩人又在嬉笑中顶着月色,在庄内玩起了飘逸步法,你追我逐的甚是欢快。玩累了,剑媚便将天啸带入自己的闺房,见两个丫环趴在桌上打瞌睡,也不去叫醒她俩,便上床和衣而睡。

    太阳都到了头顶,天啸和剑媚才起床,吉祥,如意和两个丫环忙端来洗脸水,给小主子淑口洗脸。完后到了大堂,山虎见了便说:“少主,孟庄主他们兄弟姐妹带人去京城了,临走前留下话,让少主等他们回来再离开。”天啸清楚,老孟家的人去京城。那是去闯皇宫救自己的娘亲和妹子,便对山虎说:“尔等快吃饭,但不许喝酒。饭后备好马匹马轿,我们也去京城。”山虎听了当即愣道:“少主,孟庄主是让我们留着。即便是离开此地,那也是往南走,去找天波府的大军,而不是往北走。”天啸一听就火了,怒道:“你这奴才,南走有我娘吗。有我妹吗?我娘我妹陷在宫里。我想起便想哭。不去搭救便是不孝子。

    哼,”他拔出玄冷指着山虎说:“你休要拦我,不然我杀了你。”气愤中饭也不吃了,朝徳喜叫道:“快。牵马套马轿。”德喜去了,他又怒气未消地对山虎说:“你自己往南去吧。从今日起,我不要你了,你休要跟着我。”便跑出了大堂。吉祥和如意怒视了山虎一眼,忙追主子去了。“哼,换了你是我奴才,我也不要。”剑媚跺脚说了句,也走了。

    自成了天波府的军汉,山虎还是头回见少主发怒的模样。惊骇中傻呆了一阵后,才猛然醒悟了过来,见钱福这班兄弟都望着自己,这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娘的,你们这些人连奴才也不会做呀。主子去涉险。你们却还呆在这做啥,都他娘的走啊。”

    言毕取了自己的大刀驮在身上,冲出了大堂,跑出院子一看,见少主他们刚离庄,忙从一庄丁手上夺过一根缰绳,上马双腿一夹,反手拍了下马屁股,大叫一声:“驾。”

    为了少主安危,能尽快赶上老孟家的人,山虎,石为达要大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赶程。由他俩带四个兄弟在前开道,少主与剑媚齐肩并驭,吉祥,如意的马与放银子的马轿居中,钱福他们断后,日夜奔蹄。尽管是如此贪程地赶路,可过了应天,扬州,凤阳,徐州,兖州五城,还是没赶上老孟家的人。

    济南有天龙门的一个分堂,趁打尖之机,天啸陪着剑媚去问了天龙门兄弟,才知二掌门一行昨日清晨已离了济南住京城去了。回到饭庄,天啸将打听到的事一说,山虎便道:“少主,那必是老孟家的人骑的都是宝马,故我们追不上。少主,照小的看,除了睡觉,这吃只能在马上自顾,幸许还能赶上。”天啸点头道:“既是这样,就结帐,带上吃喝路上用。”就这么,众人吃喝均在马鞍上,早晚贪程过了河间。

    这日刚踏上保定地界,迎面就遇上了天鹰教的兄弟,只是那模样有些狼狈。“你怎么啦?香玉姐。”

    天啸望见金香玉伏在马鞍上,双手抱着马脖子,看来伤得不轻,忙策马过去问了声。金香玉抬头看了眼天啸,侧脸贴在马脖子上,淡淡地一笑,说:“姐带东南堂的兄弟入京闯皇宫去救你娘亲,不料宫内早有准备,让狗日的打了个伏击。对不起,啸弟,宫内高手太多太强,姐带人试了七八回,伤了二三十个兄弟,也没法救你娘亲和妹子,只能逃了出来。幸好,我们路上巧遇上了老孟家的人,挡住了追赶的大内高手,姐才有命逃到了这里。”这话让天啸很是感激,原想多说些话,但想到老孟家的人还在前面拚杀,就说了句:“香玉姐,快带你的兄弟离开这,我去接应老孟家的人。”便朝山虎,石为达他们一挥手,带人便走。

    催马急赶了二十多里地后,终于到了打杀的地方。天啸放眼一看,大内高手在人数上占优,约有五十来个,但多半都有伤在身,其中不少他还认识。老孟家的人虽少了些,但不在劣势上,也就是旗鼓相当吧。“清风子。”他大叫了声,说:“还认识我小皇子朱天啸吗?我也知道,你们是食君奉禄,替君分忧。

    不过,这是我和翊钧的家事,与你们无关。再说了,在宫里时,我对你们不薄。好了,别再打了,你们回吧。”清风子听了有些犹豫,可有个老头却叫道:“兄弟们,这朱天啸是没毛的凤凰,逮他回去便是大功一件。”天啸听了怒吼一声:“雷阵子,当初若非我替你说情,你早成了刀下鬼,没想你还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言毕,与剑媚下马,拔出玄冷与彩云,脚走飘逸步法便朝雷阵子闪了过去,速度奇快,两边的人瞧了都傻住了,这招也不出了,直把眼睛盯住这对金童玉女。可那雷阵子毕竟有五十年的功力,也没把这对娃娃放在眼里,心想自己这双掌一出,还不将这对娃娃打飞出去。可事非如此,当他双掌的十成功力一出,这才看清对手使的是玄冷与彩云。

    他这心头一震之时,已见玄冷与彩云各划了半道圆弧后,碰在一处鸳鸯齐出打了过来,竟穿透掌力打出的热浪“噗嗤”一声刺进了腹部。随即,腹中的五肠六肺让玄冷与彩云搅得寸寸断裂,这雷阵子痛嚎了几声倒地身亡。而山虎与石为达他们虽不是甚么高手,但人却有三十个,在呐喊声中往两处一包抄,大内高手还真有些怕,只忧让人包了饺子回不了京城复命,惊慌中不知是谁叫了声:“扯帆走喽。”众人听了谁还会犹豫,只怕那对金童玉女朝自己疾来,纷纷虚晃一招之后撒腿就跑,眨眼便远去了。

    谁也没想到这场拚杀会与这种方式结束,而玄冷与彩云这对鸳鸯奇剑无疑是取胜的关键,当天啸与剑媚到了孟家人面前后,谁都朝这对金童玉女竖起了大拇指。

    孟东却说了声“好险”后,用右手从左肩上拔出了一枚三角镖来,用鼻子嗅了嗅,说:“那人果然是百毒魔王的五徒弟霍青。”孟芸听了脸色一变,忙出手点了二哥五处要|岤,叫道:“七弟,快找个安静处,给二哥他运功逼毒,迟了恐有性命之忧。”老孟家的人谁都清楚百毒魔王的巨毒无比,特别是这三角镖上的毒更是厉害,在三个时辰内不将体内毒逼出,必死无疑,天啸听了便说:“孟三姐,回走四五里地有座独院,就上那吧。”便手一挥,众人纷纷上马疾了出去。

    第六十章

    再说两江兵马与杭州五府吃了败仗后,忙如实地将天波府的行踪六百里快马密报到了宫里。

    李太后听说朱天啸没死,而十几万明军却惨遭大败,张琰被火炮炸得尸骨无存,天波府的残余也被海盗船接走。“这怎么得了。天波府哪来的几万雄师,还有那些铁骑,当真是见鬼了。”

    她这心里又气又急又怕,觉得留下朱天啸必是日后大患,儿子的龙椅也坐不稳。况且,前几日有江湖人物潜入皇宫来救莫贵妃母女,幸好是雷阵子早有安排,在野马寺四周伏下了高手,不然莫贵妃母女早已让人劫走。她原想杀了莫贵妃母女,因听人说留下莫贵妃便能引朱天啸前来,这才作罢。她下密旨给俞大猷,遣大明水师去剿灭天波府的残余,以绝后患。

    俞大猷接了密召回大明水营,点了十员战将,亲领二万水师,百艘战船,浩浩荡荡地袭奔东海而来。早有隆庆水师的游哨探得消息来报于主帅,白自宗闻讯忙出水营上了龙凤大舰来找大总管商议拒敌良策。钟磊一听仅区区百艘战船,便哈哈笑道:“这李太后也太寒酸了点,仅遣出百艘战船来招呼我们,那等于是来送死嘛。自宗,你到时别吝啬炮弹,我们好歹也要出出两江兵围天波府的这口恶气,替冯过四将和那万余兄弟报仇。

    听着,我天波府是好是歹就这一仗了,你将战船如数迎上前去,双方来个对攻便是,看看到底谁的水师厉害。待到了入夜,我们的大小船只和所有兵马全部出动,怎么说也要让明军水师有来无回,挫挫他们的锐气。哼,免得那李太后没事就妄自尊大,对我天波府穷追猛打。”白自宗领命而去,速将水营中的四十八艘快船。三十七艘平底船,五十四艘双桅大船一字排开,呈扇形阵势朝明军水师迎了上去。

    黄昏时,双方水师在东海洋面接上了仗。一时间海面上炮声隆隆,烟雾弥漫,打得很是激烈,双方船只均有损伤。

    俞大猷原想海盗船嘛,见了我威风凛凛的大明水师,要么是逃之夭夭,要么是缴械投降。决没料到天波府不但敢来迎战。竟然还会拥有如此一支庞大的水师。他心想。若要全歼对手,单凭自己这二万人还不够,非再来二万水师不可。便在入夜前俢书信一封,词陈天波府水师的数量与强捍。让人急往宫内送信不提。随即传令各营小心巡视,抢修损坏船只,放小舟出去四处打探,以防天波府夜袭。

    果然到了前半夜,天波府的船只每隔一段时间就来马蚤扰一下,弄得大明水师草木皆兵,疲惫不堪,直到四更天才停息。俞大猷心想,必是你天波府也闹累了。就让众将安心歇息,醒后再战。谁料众人解衣刚要躺下,只听得四周万炮齐发,多半战船都中炮弹,瞬息火起。加上海面风大,战船瞬息间便燃烧了起来,不少大明水师在惊恐中弃船跳海。俞大猷也算是个名将了,这回还真有些懵了,即便持剑立在船头上呼叫也弹压不住手下的惊慌失措,可天波府的炮弹还在如雨般地倾倒下来,直到天亮,炮声才稀稀拉拉地停了下来。

    俞大猷心想,必是你天波府的水师打了这么久,将炮弹全打没了,刚要组织剩余战船反扑,也来个万炮齐鸣,以扬大明水师的天威。突然,他发现四周船只潮水般地朝自己的战船挤压了过来,顿时感到不妙,刚要发号施令,已见天波府的人马挥刀跃上明军战船开始屠杀,禁不住长叹一声,道:“天绝我也。”挥剑就要抹了自己脖子,免得被俘受辱。也就在这时,海上大雾顿起,眨眼便伸手不见五指。他见了此状,忙在混乱中趁机放下小船,与十来个亲兵逃了出去。

    天波府的人为了泄愤,直杀到中午雾散才肯罢手。这一战共招降了七千四百多大明水师,得了四十七艘战船,和大批物资凯旋而归。钟磊见了很是兴奋,将众将和头目召至龙舰正堂,让徒弟抬来三大箱银子,按功劳大小进行犒赏。完后,他说:“大明水师经此一败,没年的光阴,很难对我天波府水师构成威胁。兄弟们,在到达廉州前,我们还得多剿灭几股海盗,多得些银两,多增些战船,多扩编些水师,为日后与明军开战作好准备。”众将听了直臂欢呼,随即船队起营开拔。

    由于夜间起了大风,到了后半夜,龙凤大舰已将白自宗的水师,和天波府的船队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也幸亏东野索的护卫船都将缆绳套在了龙舰上,这才没让龙舰独自而行。

    到了天明起床,年勃见师父身着单衣立在大厅窗前,忙脱了外套披在师父身上。“师父,窗前风大,别着了凉。”钟磊望了眼徒弟,叹息一声。“为师有事要想,你自己去吃饭吧,完后带点回来就是。”虽与迎春母女同住一舱,但钟磊整日忙大事,很少与妻小共餐,一日三餐基本都由徒弟来操心,妻小自有莲子操劳。听了师父这话,年勃便到了舱内淑口洗脸,再来到伙房,问正在忙碌的伙夫。“几位大哥,还有甚么下酒菜?”伙夫见是年勃,争先取出早已备好的四只大盘,无非还是嫩鸡鸭牛羊肉。年勃用托盘装了四盆菜回到大厅,见雪梅牡丹都在,忙将托盘放在桌上,取出半瓮酒,摆上酒碗竹筷说了句:“师父,两位郡主,用餐了。”便去请师父过来入座,递上筷子。“师父,你老慢慢吃,徒儿下去了。”言罢便退了出去。

    钟磊唤了声:“小宝贝,都快过来吃饭吧。”俩个女儿刚上了餐桌,莲子也送来了吃喝,放在桌上候在一旁,迎春进来见了便招呼道:“莲子,你不饿啊,快些来吃。”莲子过来坐下,迎春给钟磊斟了一大碗酒,递上筷子问:“老爷,我们这是去哪里呀?”钟磊喝了一大口酒,拿了只鸡腿边啃边说:“我们先剿了这一带的海盗,得些银两扩充兵源。等少主到了后,我们便去明思,冯厉已在那里夺了二十一座城池,兵马也有十余万,我们就在那里安家立业。”

    迎春又问:“二十一座城池,又怎么挡得住皇帝翊钧的大军。到时,我们再去哪里?”钟磊笑了。“夫人不必多虑,到了那时,我们至少也有十万精兵。况且,冯厉,自宗均是将帅之材,加上雷龙,焦乙也非等闲之辈,翊钧大军不来则罢,若是来了定杀它个片甲不留。”听了这些,迎春这才放心与夫共饮,但牡丹却问:“爹,你说中月姐和天霸哥他们,能找到我啸哥哥吗?”雪梅也说:“是啊,爹,我昨夜又梦见啸哥哥了。”钟磊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少主的生死安危,也一拔拔地派人出去寻找,此时听了女儿的话,便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啸哥哥是甚么人,机灵鬼,二郎神投胎,不会有事。再说了,疯癫老道是谁,当今天下第一高手,你啸哥哥和他在一起怎么会有事呢。来来,都多吃点。吃完了爹授你们棍法。”

    东野索吃罢早饭来到甲板上,往后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龙舰后面哪里还看得见白自宗的水师,和雷龙他们的船队。他在心里琢磨,想必是龙舰帆大行得太快,将水营和天波府的船队全甩在了后面,便遣人落下两顶大帆,仅留中间一杆桅帆缓行,等得后面船只,以免遇上海盗吃亏。

    到了中午,龙舰左侧岛屿清晰可见,偶而也有几条破旧渔船从舰旁划过。忽听得一声炸响,从几座岛屿间的窄狭海域里飞快地驶出了七艘快船,八条双桅大船,和二三十条小船挡住了龙舰去路。有个着红衣蓝裤的海寇头目立在双桅大船船头手举三股鱼叉大声叫道:“兄弟们,这船上有几百万两银子,大家上呀。”海寇们听说龙舰上有几百万两银子,便发疯般地甩出飞钩企图登船。可龙舰船沿垛上均包有铁皮,又圆又滑,铁钩接连试了多次都没得逞,只好作罢。

    平台上放哨的兄弟在海寇拦船一瞬间,已遣人给大总管报信。钟磊听了便叮咛了两个女儿一句:“使你们的棍棒,都别靠近窗户。”便到了甲扳上,见东野索正在调动兵马,到船头往下一看见大小船上站满了人,有琉球海盗,倭寇,但多半是大明海寇足有二千余,大声嚷着要攻上龙舰来抢银子。“娘的!哪来的这么多海寇呀。”见了这么多海寇,钟磊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在心里暗暗叫苦。“家眷都在舰上,雷龙自宗又不知在哪,水手加护卫队也就三百多个兄弟,今日还真悬了。”他心里有些慌乱,但脸色却很镇静,见东野索已将大半水手带来甲板,两艘快船,两艘双桅大船,八条龙船已从龙舰后面驶出护在了龙舰两侧,作好了拚杀准备。“你过来。”

    钟磊唤来东野索,仰天叹息了一声说:“实力太悬殊,只能赌一把。”东野索也是这么想,可却不知该怎么赌。“大总管,你准备怎么赌?”钟磊一咬牙。“你告诉兄弟们,别吝啬炮弹,给我对准琉球海盗和倭寇的船猛轰,直到打沉为止。

    如海寇来攻龙舰,就用火枪招呼,千万别近战。我赌海盗和倭寇的船被打沉后,海寇们就会惊慌,我便趁机跳上贼船杀得他们魂飞魄散,直到逃跑或投降。快去吧。”这时响起了炮声,年勃看了过来说:“师父,贼寇开火了。”东野索听了忙去传达大总管命令。

    第六十一章

    钟磊忙让徒弟取来自己的长柄大刀,又从伙房转了一圈回来,一身白衫上全是鸡血,还篷乱着一头银色白发,甲板上的人看了都吓了一跳,他却笑呵呵地问徒弟:“为师象不象鬼啊。”年勃点点头说:“是小鬼的外公白煞星。”钟磊笑了笑,来到船头伏下,从船垛眼里往下看,见护卫队兄弟打得很是骁勇,便是受伤也死战不退,“嗷嚎”大叫地奋勇杀敌,硬是不让海寇抢船。但海寇实在是太多了,一拔紧接一拨地往前冲,砍都砍不完。眼看海寇就要涌上船来,只听头目一声令下,桅杆上的兄弟居高临下打响了火枪,使刀的兄弟也一阵猛砍,天波府的不少家眷和下人也赶来参战,打得很是勇猛,这才总算是杀退了海寇。接着快船与双桅大船上的火炮也同时开火,一炮连着一炮,不一会的功夫便打沉了四艘快船,三条双桅大船,还有几条船在燃烧。

    那个红衣蓝裤的海寇见势不妙,便举手一挥,只见八艘堆满枯柴干草,灌以油脂的破旧鱼船从后面驶了上来,随后纵火冲向龙舰与其它船只。有不少善于潜水的海寇潜入海中企图凿破龙舰使它丧失航行能力。“快让水手下海杀了水鬼。”钟磊冲着正在指挥护卫队的东野索叫了一声,便持刀纵身跃下龙舰,落在一艘焚烧的船上,猛舞手中大刀将燃烧着的枯柴干草挑向海寇船,就象火雨一般。“用竹杆撑开火船。”他朝双桅大船上的头目大叫声中,纵身飞到海寇船上,反手一刀砍了那个红衣蓝裤的海寇头领,随后便“哇哇”大叫地杀起人来,可说是挡着必死。眨眼间便劈了三四十个海寇,余人见了这三分人七分鬼的白发怪物杀人比杀鸡还快速,顿时吓得三成伏地,七成逃跑,可说是乱成一团。

    “围起来。别放走一个海寇。”随着白自宗一声号令,隆庆水师及时赶到,将海寇船只围了起来,先是朝天一阵枪响,随后同声叫道:“拒者必死,降者免死。拒者必死,降者免死。”前几年,海寇让戚继光的部队给打怕了,此刻一见来了这么多的官兵,而且又是枪又是炮的。倾刻便丧失了斗志。纷纷伏地投降。几个顽寇还想硬撑,却让钟磊纵身飞到,全砍了,然后借船而过。窜上了龙舰。手下兄弟见大总管的身手如此出神如化,可说是高手中的高手,便齐声举臂欢呼。钟磊举起大刀,让兄弟们安静下来,随后又叫水营将海寇船只赶到龙舰前面,说:“贼寇们都听着,念你们家中均有老小,而入寇又为生活所迫,今就一律免死。如想吃粮当兵的。那就留下,编入我水营,往后谋个好前程。如不想留下的就请离去,别再做贼寇了,不然再让我撞上。定斩不饶。”降寇听了走了二成,留下八成,立即被编入了十五个水营中。

    白自宗的水师倾刻多了一千二百余人,十几条大船,这心里自然乐得甭提有多兴奋了,当即接了钟磊围岛灭寇的命令,会同沈中柱,扬彪,冯广,秦吟,管子清,王朝,石雄民,呼延雪,管逦,娜莎,和镇山虎的兵马对舟山区域海寇迅猛般地进行了逐岛清剿,可说是令人猝不及防。而舟山群岛海域突然冒出了几万官兵,四五百条大船,除舟山之外,其余百座大小岛屿上的海寇见了哪里还敢抵抗,先后不战而降归顺了隆庆水师。就这么,白自宗收编了其中的一万八千人。沈中柱,扬彪,冯广,秦吟,王朝,管子清,石雄民,呼延雪,呼延仁,王长祖也各自扩充了三千四五百兵马。想到管逦的木兰军,是如今隆庆兵马中最弱小的一支队伍,仅三千八百余人,便将二千多丫环,妇女,和一千三百多匹战马全给了她。“谢各位贤弟了。”一下得了这么多的女兵,管逦乐得甚么似地,忙将二千多丫环,妇女编入各队,好好操练。但想到娜莎前几月刚收了几百丫环做女兵,象是还少了三百多匹马,便让弟弟和石雄民帮忙,赶着三百五十匹马给娜莎送了过去。

    娜莎刚收了三百多个丫环来做女兵,正愁马从何处来,此时见了石雄民俩送来的二百六十多匹好马,这心里甚是感激,便指指四个贴身女兵笑道:“石将军,管将军,这四位虽是我贴身女兵,但与我亲似姐妹,貌艳功夫也好,对你俩甚是仰慕。我知你俩还未成家,那不如让大总管做个月下老,今日你俩将她们四个全娶了吧,你俩看如何?”管子清点头笑笑,没想到这石雄民的脸皮比沈中柱还薄,听了这话脸色羞红,望着女兵却说不出话来。这时恰好钟磊巡营到了这里,见了石雄民这般德性,看了心里就明白,便凑近笑道:“石将军,天波府不缺银子就缺兵马,若你娶了其中两个生了娃娃,这兵马也就有了。”随后对石雄民的兄弟说:“你们都还傻愣着做啥,还不快将你们的将军夫人请回营去,晚上喝喜酒啊。”便离了女营小岛,到了白自宗的水营,让他速速兵围舟山岛,剿了陈氏双雄,那舟山群岛的海盜也就基本剿灭了。

    恰逢大年,降寇中又有不少兄弟在陈氏双雄手下,再说钟磊也不愿误伤百姓,故让隆庆兵围而不打,威逼陈氏双雄请降。而这舟山岛是陈氏双雄的巢|岤,也是舟山海域最大的一股海盗,手下有二千余海寇。陈东原有十二个勇猛善战的儿子,和四千多海盗,是这一带最大的海盗霸主,就是琉球海盗和倭寇,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但不幸的是,在他死后,这十二个不争气的儿子为争家业谁也不服谁,结果是你征我战地前后打了十几年,四千多海盗死了过半,最后老大与老四杀了十兄弟,继承父业成了舟山岛的新主人。

    陈氏双雄被围住后,就象是漏气的皮球瘫在了椅子上。陈老大傻睁着双眼望着天,半晌才说出话来。“陈氏祖业就这么毁在了我俩手里,此心真是不甘呀。”老四的儿子陈岩忙劝伯父。“大伯,留得青山在,你还怕没柴烧啊。陈氏好歹还有二千余兄弟,四五十条大船。百十门火炮,不如先到琼州文大人那避一阵,等官军走了再回来,那舟山还是我们陈氏的天下。”陈老大想想也只能如此了,便让心腹打开银库,将库中金银财宝如数装箱堆在院内的空地上。可陈氏双雄又是抢劫又走私,陈东又经营了那么多年,库中金银实在是太多太多,单单黄金就装了七大箱,白银多得更不用说了。至少也有百来十箱。“大伯。金银都是身外之物。不带也罢。如再不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