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之斗护着万岁爷,见东方烈带人杀到,便怒吼一声:“爷爷拼了。”使出全力挥棍磕飞了玉面和尚的禅杖,挥棍打烂了秦春宇的脑袋,不想后背却让人趁机劈了一剑,疼得一个踉跄朝前跌去,却还能顺势一棍朝邱大海的脑门打了过去,却听得龙啸与东方烈同声狂笑一声:“去死吧。”钟磊胸口先中一掌,随即一根铁杖由下而上地猛打在他的肋部,硬是将他击得斜飞出去,越过穆宗他们头顶跌下了光明顶。“食人魔已死。撤了。”三眼怪道叫了声,混战双方这才发现血腥中已不见了钟磊踪影,趁王豹,沈芳他们吃愣之时,江湖人物纷纷摆脱对手聚在一处成对峙之势。
刚才还是血肉横飞的光明顶上,在这突然之中变的死一般沉静,只有龙啸的天魔会兄弟还在空气中散发着浓浓血腥味,准备诛杀穆宗皇帝。突然有人叫道:“用暗器掩护。撤了。”却是千手观音,众人这才想起原本想用在食人魔身上的暗器,便争先甩手打出。无敌魔君见势不妙,忙带人急退而去,跑了慢的已有十几个天魔会兄弟中了暗器,闪快的都从后山离了光明顶。
赵虎,王豹这边均是宫中高手,听得千手观音叫声便早有准备,见对手衣袖抖动,便知是暗器打出,赶忙边退边用兵刃磕打雨点般的暗器,但暗器多得如同暴风骤雨,顾此失彼中还是有数人中招。
忽然,只听得莫菲惊叫一声,小腿已中了一支竹镖,疼得“哇哇”直叫,骇得穆宗不知所措,挥臂大声呼叫:“快来呀,寡人的爱妃受伤了。她死了,寡人也不活了。”赵虎,王豹他们原想去追杀对手,听得穆宗叫声急忙返回聚了过来。细细一看,方知是莫菲中镖,众人查看了中镖之处均不吭声,只怕会惊骇了皇上。可蔡追魂却不知轻重,用鼻嗅嗅中镖处后,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王豹说:“前辈,娘娘中的是一支巨毒无比的毒镖。这镖出于四川唐门,唯独门解药不可救。唉,凡中此镖者,均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其实沈芳等人早已认出这是一支毒镖,虽不知使镖人是谁,却知这是四川唐门的独门飞镖,用数种毒药泡制而成,非唐家独门解药不可治,只怕道出实情会惊吓了皇上,故都闭口不言,谁料还是让多事的蔡追魂一言道破,心想:“这下完了。”果然穆宗听说莫菲仅有十二个时辰能活,犹如是睛天劈雳,脑袋“轰”地一声炸裂开来,痛叫一声:“我的爱妃呀。”便抱住莫菲就是狂呼痛泣,撕心裂肺,地动山摇,好不感人。
忽然王豹想到一人,忙说:“皇上莫忧,臣知道此处有个医术高超的老郎中,人称赛华陀。臣想应该还活着。”言罢也顾不上许多,让沈芳硬是拖走皇上,自己抱起莫菲顶着夜色从前山下了光明顶,往山下赶去。
“大家快走。”沈芳招呼了一声驮着皇上便走。雷龙,耿彪他们想到恩公钟磊的死,想着莫贵妃还有十二个时辰能活,这心里越想越气。“娘的!”正当慕容飞恨得咬牙切齿之时,却发现月色下有不少躯体在爬动,这才想起那是对手逃下光明顶时来不及带走伙伴中的伤者,便狂笑中招呼兄弟冲上前去,举刀便是乱砍,由此泄怒泄愤。
这些伤者也均是高手,只是此时伤得都已没了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被杀之人足有三百之多。而正邪两道不少高手就这么死了,说来也是可怜,被同伴逃跑时扔下,瞬息间便成了冤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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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那些江湖人物打出暗器从光明顶上匆忙撤出后,一时也没想起光明顶上还有几百伤号同伴,只怕阴阳双煞和沈芳他们会追来撕杀。跑了一阵才发现身后并没人追来,这才安心坐地歇息,取出随身药物治伤运功。
直歇息到了四更天,这才从那场血腥惊魂的恶杀中缓过神来,抖索了几下寒冷的躯体,拂袖抹了一把脸上的露珠,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想到匆忙撤退时还有许多受伤同伴没带出来。大家想罢又结伴赶往光明顶,轻功好的已有五六十人飞疾远去,其他人也加速而行,只盼早些见到那些被自己丢弃的同伴。
这时天色已经放亮,层雾中云海泛红,山风吹来了晨曦那新鲜的空气,大群鸟儿在满地的尸身上觅食啄肉,听得一阵脚步声,在“吱吱喳喳”中惊飞而逝。大家细心找了数遍,这光明顶上哪里还有活口在,不少人的脸也已被鸟儿啄烂,很是恐怖。一数尸身竟有三百九十二具之多,谁都瞧了寒心。那些死了徒儿,没了师父,少了兄弟,绝了同伴的人更是伤心欲绝,抱着亲人的尸身伤心落泪,此景好是凄惨。
东方烈遥望着远处的碧波云海禁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为杀个食人魔,竟死伤了这么多兄弟,值吗?”一旁的百毒魔王听了这话当即便说:“值。当然值。如没杀了钟磊,那才叫不值呢。”三眼怪道也说:“想那食人魔恶贯满盈,生前杀了千余,伤者难计其数。昨夜又死伤这么多,但最终于还是死了,江湖这下能太平了。”让这俩人的话这么一安慰,东方烈这才不再自责,可想到无敌魔君,昆仑老怪他们这些高手昨夜冷眼观虎斗,这心里就来气,恨道:“若是龙啸他们几个昨夜早些出手,那食人魔早就死了,也不会死伤这么多兄弟。”千手观音摇头冷笑道:“这无敌魔君原本就是来??热闹的,如指望他呀,我们早就死了。”南龙头听了凑话过来。“瞎眼人都看得出,无敌魔君是来坐收渔利的。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的天魔会怎么会想到突然出手,而目标不是钟磊和阴阳双煞,却是那瞧热闹的穆宗皇帝。”四周人听了这话,吃惊中都聚了过来,万万千嘿嘿笑道:“如此说来,当今皇帝万岁爷也见我老叫花子昨夜打人了。嘿,乐哉乐哉。”独臂侠却问南龙头。“穆宗皇帝昨夜当真在这光明顶上,你是怎么知道的?”不等南龙头解释,天云堡堡主万良接过了话。“我说了你也就信了。这世上很少有人知道,阴阳双煞是食人魔钟磊的拜把兄弟,那钟磊有难,这阴阳双煞必然来助,这是其一。其二呢,穆宗皇帝在做太子时,这阴阳双煞就是他的护卫。其三,屠龙教蛟龙堂堂主方鹏,辽东五怪,和白虎堂堂主钟离飞曾带人在兖州桃林想绑票当今万岁爷,是食人魔救了皇上和锦衣卫。那钟磊涉险这光明顶,皇帝自然要让锦衣卫来打援了。我如此一说,你也应该明白了吧。”
天云堡是靠出卖信息讨生活的,那万良这话谁都相信,季如风就说:“难不成那无敌魔君与当今皇帝有过节,这也太玄乎了吧。”温楚辞点点头说:“难怪食人魔的帮手都这么了得,原来都是当今皇上的随从,宫里出来的锦衣卫。”彭三刀轻声嘀咕了一句:“这么说,我们昨夜与锦衣卫结上了梁子,这也太冤了吧。”这话听得谁都害怕,当今皇帝是你随便就能得罪的吗?而锦衣卫里均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一但上门来寻仇,谁又挡得住,神判李忙指着满地的尸首说:“那快些将这些兄弟全埋了,随后下山,只怕那皇帝老儿已下山调兵去了。”大家想想也是,便七手八脚地将尸身抬入道云祠里安放。起初,这尸身放得又好又整齐。可到了后面尸身都没地方放了,那只能将尸身堆了起来。可尸体实在太多,最后只能胡乱地往里扔了。但怕尸首会遭飞禽走兽侵吞,就闭了所有门窗,再找来大石垒起堵了祠门,这才悄有心宽。
忽然,光明顶上响起乱哄哄的争执声,大家急忙返身回一看,原来是穆宗他们留下的那七担吃喝引出了事端。经半夜恶战,众人腹中早已空空,可谓是饥肠辘辘。刚才见这七付担子时,谁也没在意,此时移走了全部尸身,那七付担子在空荡的山顶上放着也太醒目了。也不知是谁先过去打开担子看了,禁不住惊喜地欢叫一声:“哇!我的爹呀,是酒肉啊。”便取了一坛酒打开便喝。闻得酒香气,众人腹中倾刻间“咕咕”直叫很是难熬,一时谁管你是何路人物“呼啦”一下涌上前去奋勇争抢,出手慢的七担吃喝早已空空如也。那好歹是见者有份,空手的自然就去抢别人手上的,如此这般自然引发了争执,也免不了一场好打。
“全都放下。”百毒魔王见了当即怒起,大吼声中,屠龙教那二十三煞星均不舍地将辛苦争抢到手的吃喝放回担内,气呼呼地立在一旁。“还有你们。”他用手指着聚雄山庄的人说:“娘的!还不放下。”可这些均是称霸一方的主儿,就当你百毒魔王在放屁,东方诚挚还美美地咬了口鸡腿,津津有味地说了声:“真是香得很啊。”这话顿时惹怒了二十三煞星,取出各自兵刃却让教主给拦住了。“东方老弟。”百毒魔王招呼了一声东方烈冷冷地道:“当初,昆仑老怪说我们是乌合之众,杀不了钟磊,现在想想也是。我们有千余高手,可钟磊他们百人不足。结果不说伤者,却用三百九十二个兄弟换了钟磊一条命。唉!就是正不服邪,我不服你,才败得如此惨重。哼,既然你儿子这么爱吃,那这些吃喝就留给他罢了。有道是山不转水转,我们后会有期。”言毕朝二十三煞星和其他邪道人物一挥手,叫了声:“下山,老子请你们吃喝。”邪道这边的人“呼啦”一下全走了,龙啸带着天魔会兄弟也跟了去,光明顶上只留下四五百个正道人物和昆仑老怪与他的一对雪猿。
再看那堂堂的聚雄山庄少庄主东方诚挚狼吞虎咽的吃相很是不入眼,瞧得他老子东方烈很没脸面,飞脚踢翻儿子气呼呼地说:“你这等心胸往后怎么成大事,还不如二十三煞星,老子这张脸全让你丢尽了。”言罢就要去打儿子,却让千手观音几个给拦住。也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个可怕的声音。“哈哈,老天不绝我也,钟爷爷我还活着。”这是钟磊的叫声,顿时惊得不少人“妈呀”声中趴在地上。接着,钟磊的怒吼又从谷底传了上来。“狗日的,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钟爷爷只要活着一天,你们这些龟孙子就甭想太平。哼哼,天不绝我也。天不绝我也。天不绝我也呀。”食人魔没死已是可怕,再听了这令人惊骇的话儿,东方烈傻愣了一会后跺跺脚说:“娘的!那这些兄弟还真是白死了。”三眼怪道却说:“我看,不如趁这食人魔重伤,我等快快找到百毒老兄他们寻下山,一鼓作气灭了他,以绝后患。”众人都说此话有理,便慌忙下山去追百毒魔王他们。
直到人走没了,昆仑老怪这才带着一对雪猿寻道下了光明顶,去寻那没死的食人魔。
刚才那两句从谷底传来的话还真是钟磊所言。说来也是他福大命大,天命不该绝,从光明顶上一路下坠均有茂密的树技挡着,最后落在了厚厚的枯叶之上,那自然是还有气在,只是浑身是伤血流不止,体力难支。再加上东方烈与龙啸均是用了十成功力,他被打下光明顶时已晕死了过去。待他醒来已是天明,发觉自己竟然还活着,这真是一阵狂喜,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缓过神来仰天狂笑了几句后,又晕死了过去。想想也惊险,幸亏东方烈他们有所畏惧钟磊,不然听得他的笑声后便一涌下山去谷底四处寻找,那这食人魔此命必然休也,只是江湖人自己错过了这一良机。
五百里黄山丘岭相连,美景如画,风光无限好。
距光明顶山脚三十多里处有座大镇叫七里坡,住有三四千户人家,这三街六市百业兴旺,也是处热闹所在。镇的入口处上有座汇通客栈,三层瓦房,七八十张铺位,平日里也没几人来住店,营生全依懒着前堂饭庄卖些酒菜。只是到了茶收与蚕蛹季节,客栈才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忙得伙计无闲歇息,全年也就七八十日的好生意。小茶市刚过了没几天,大茶市还需半月二十天,近几日也没几人途经此镇,故生意十分地冷淡,想盼人来打尖住店的都没有,这汇通客栈掌柜整日为营生哭丧着脸,不知这维持生计的银子哪儿来。
可今日实在是怪哉,伙计在太阳爬上山时刚打开店门,还没来得及坐下歇息,就有生意找上门来了,是八九十匹快马护着一乘马轿堵在了客栈门前,是连夜下山要救贵妃莫菲娘娘性命的穆宗一行。
在屯溪镇上,王豹打听到赛华陀住在七里坡旁的李家庄里,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一时也顾不上用膳填饱肚子就飞马赶来,闯进了这七里坡。“谁是掌柜,快过来说话。”王豹叫声中跃下马背,进入客栈恰好掌柜由后院赶至前堂,欠身哈腰道:“小的便是这客栈掌柜李牛。请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王豹取出两锭大银往帐台上一放。“客栈我们包了,快让闲杂另投它处。”出手便是五十两白银,李牛明白是来了大主顾,忙吩咐伙计:“快让那仨人离开,一切费用免了。”伙计走后王豹又说:“让你的伙计快去李家庄请赛华陀来,就说有人中了毒镖,七八十个受了刀伤,需他来治。再去收拾一间上房。对了,先来些香茶吃喝填填饥,再入厨房做上八九十人的吃喝,少不了你赏银。快去快去。”李牛识货,知是来了富贾,忙收好银两应允去了。
大家下马涌入客栈,马匹车杖自有店内伙计出来牵到后院喂养。不一会功夫,上房收拾干净,程洪搀扶穆宗,王豹抱着昏迷中的莫菲由楼梯入了上房,伙计随后就送上了香茶点心。沈芳让昨夜未参加恶战的那几个锦衣卫四处布哨,对掌柜说:“有甚么现成的下酒菜,快些送上来,我们都饿着肚子呢。有好酒,先来二十瓮。”李掌柜也是聪明人,一瞧这些客官便知均是饥肠辘辘的疲惫之人,只怕上菜慢了跑了这些大主顾,就让伙计先将昨天所剩熟肉一并取出,切片上盘,端上餐桌。再从仓库里拿来四五十瓮好酒,让雷龙,耿彪他们先吃喝着。“你们多吃些啊。”沈芳招呼同伴中的伤者先吃些酒菜填填肚子,免得黄山顶上的那些江湖人物途经此镇,彼此遇上没气力打。他再入厨房,督促掌勺大厨快些烧出几盘佳肴来送入上房去,说:“上房住的是我们老爷,菜味差了不行,菜送慢了也不行。快烧快烧。”
沈芳这话,掌柜听了个真切,还真担心菜上慢了会得罪上房的老爷,这一生气带人便走,投别处吃住去了,那这亏吃得也太大了。“伺候好他们啊。”他指指正在大吃狂喝的雷龙他们,对自己的伙计吩咐了一声出了客栈,亲自去其它饭庄和酒楼借来了十几个大厨,一同挤在厨房里忙碌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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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镇上的那些屠夫听说汇通来了大批客人,有烧沸水杀猪的,有宰羊的,有抹鸡鸭脖子的,不一会便送入了汇通客栈。掌柜正在发愁,见有人送来鸡鸭猪羊,忙摆手招呼道:“快送入厨房去,别忘了过秤,出来拿银子。”店门外有人问:“掌柜,鱼要吗?我这有百十斤大花鲢,刚出水的,还在木桶里跳着呢。”正在喝酒的焦乙听了叫道:“掌柜,快收了这些鱼送入厨房,快些烧来,我们等着下酒。”掌柜听了忙朝门外叫道:“快将鱼送入厨房,?趟叽蟪?焐眨?悼腿嗣堑茸畔戮啤!闭庵心耆颂嶙帕侥就坝愀杖氲辏?磐庥窒炱鹆艘桓錾?簟!罢乒瘢?城肽阄噬?腿耍?啡庖?月穑俊闭乒裉酵芬豢矗?晖庹馊巳鲜叮?钦蛏系慕谢ㄗ哟愕溃骸澳愕茸牛?胰ノ饰士腿恕!北阕叱稣侍ǎ?搅松蚍颊庖蛔溃?剩骸翱凸伲?恢?忝鞘欠窦苫涑怨啡猓俊崩琢?剩骸笆羌已?幕故且肮罚俊钡晖饽谴嗣tΦ溃骸凹肝淮笕耍?鞘且肮贰<夜啡馓?剩?兑膊幌恪h艏肝淮笕税?裕?铱山?啡馍粘苫4馕叮?霾恍榧佟!迸宰赖那窕崽?诵Φ溃骸俺龉啡獾那??艹5交4馕叮?说让朗伦匀灰?谩!蓖?赖墓1胛实溃骸暗晖獾娜耍?肮酚屑柑酰?嗌僦兀?肼舳嗌僖?樱咳馍倭伺挛颐遣还环帧!贝??阍诘晖獾溃骸按笕耍?肮饭灿兴奶酰?缀缶恢卦嘉辶??铮?辶揭?印f渲形辶剑?歉?乒竦摹!?p&p;gt; 约过了两个多时辰,那赛华陀才匆匆来到,却是位七旬开外的长须老者,身后紧随手捧药箱的药童,和七个手提包袄的少妇。“哪位是中毒镖的?”赛华陀进了客栈便问,守门的锦衣卫刚要将他往楼上引时,只听他对七个少妇说了句:“秀贞,你们负责治刀伤。”便和药童跟随锦衣卫匆匆地到了楼上,在甲字一号房前停下。“老人家,请稍等。”这锦衣卫对赛华陀道了句,便伸手去轻声叩门,说:“老爷,赛华陀到了。”房内穆宗坐在床上,瞧着昏迷不醒的宠妃正在流泪,听得是赛华陀到了,惊喜中也忘了穿靴下床光脚便去开门,引入赛华陀两个来到床前。程洪朝锦衣卫挥挥手,让他退出,随手关上了门。
“老人家,只要你救得她性命,我必以万金相谢,决不食言。”
此刻的穆宗经大半夜折腾,精神已至崩溃边源,故为了宠妃性命,要以万金相谢,听得赛华陀摇头一笑,也不搭理他的话,见程洪搬来一张椅子,便挨着床沿坐下,先把了一下莫菲脉象,后又翻其双目瞧了瞧,再仔细查地看了其小腿伤口处,望了药童一眼。药童忙心领神会地打开藤箱,他先取出一帖黄|色膏药塞在穆宗手里。“记住,一个时辰后用微火烘溶,贴在她的伤口处。”又取出一个小布包和一节细竹筒搁在床沿上,打开布包挑了巴小刀。药童已从桌上拿了两碗茶水候在了一旁。
“快取半盆水来。”赛华陀吩咐了穆宗一句,程洪听了忙出去端水,瞬息便回,放在了床边。
赛华陀先用小刀慢慢地割去莫菲伤口处那已发黑的浮肉,瞧得皇帝小儿好是心疼,就象这刀是在割自己肉一般,眼泪“哗哗”直下。他瞧了穆宗一眼,直到割完莫菲伤口处浮肉,这才说:“今天遇上俺,你就不用担心了,往后待她好些,这比掉眼泪强。”说罢便用嘴猛吸莫菲的伤口,再将嘴里的浑黑浓血吐在脸盆内。这样连续吸了七八回,直到伤口处的肤色泛红,取过药童手上那两碗茶水淑口。完后取过竹筒拔了筒塞,将竹筒里的白色药粉洒在伤口上,将竹筒给了药童,从藤箱里取出麻布包扎完伤口,从怀里取出一只粉红色的小瓷瓶,小心地倒出两粒黑色药丸,自己服了一粒,另一粒塞在了莫菲的嘴里,说:“她的体内毒性已基本得到控制,你就别再忧心了。”他朝穆宗笑笑,起身来到桌旁,让程洪找来纸笔砚墨,开了张药方递给穆宗,叮咛道:“你遣人快去屯溪镇上的本草药铺,汪掌柜识得俺的字迹,便会配药给你。取回此药后须专人用心煎,用猛火旺火,七碗水煮成半碗。待药到了半温,你喂她服下,入黑前准保醒来。到了明日静躺一日,第三日便能痊愈,依旧活蹦乱跳。”听得穆宗龙须大悦,极为感激,用情之余竟夕握住赛华陀双手连声道谢,让程洪取出一万两银票一张,诚恳地说:“出门在外,未曾多带,这区区银票先请老人家收下,待我回京后必遣人送万两黄金到贵庄,以示诚信。”赛华陀摇头笑了笑,轻叹一声说:“此毒至少由四种以上剧毒配制,若在十二个时辰内得不到医治,那必死无疑。唉!幸亏你们及时找上了俺,不然在这徽州地界再也无人能解此毒性。如此看来,你和俺还是有缘分的。既然是缘分,那你便是俺的亲人。大官人,俺既是给自己的亲人看病,你说又怎么能收银子呢。”他这话实在朴素中情,句句在理,大大显出了徽州百姓的纯朴本质。
穆宗还是硬要将一万两银票往赛华陀的手里塞,可他自然死活不肯收下,如此推让了一番,他被逼到急处便说:“大官人,若你硬要谢俺,那待你娘子醒来,明日痊愈,再谢俺不迟。那小老儿去了。”穆宗犟不过赛华陀,只得亲自送他出房直到楼下。见秀贞七人已为伤者包扎完了伤口,赛华陀便朝穆宗施礼道:“大官人,那小老儿走了,明日再来为你娘子复诊换药。对了,大官人,如你娘子今晚有何不适症状,可遣人到李家庄来找小老儿,再晚小老儿也会过来。请留步,大官人。”言罢带秀贞等人出了客栈。
目送走了赛华陀一行后,穆宗唤来沈芳,随自己上楼入房,取过赛华陀所开药方给了他,让他立即飞马赶往屯溪镇上的本草药铺找汪掌柜抓药。沈芳走后,程洪欢悦地说:“皇上,看来这赛华陀还真有本事。”穆宗点头笑笑。“朕也是这么想。”便到桌前,摊平宣纸,取过笔来,写了“华陀转世,扁鹊再生”这八字,回头对王豹道:“莫贵妃有惊无险,此功在你。快告诉朕,你要何等奖赏?即便是要万里江山,朕也与你共享荣华富贵。”王豹伸手取了穆宗手上的笔放在桌上,呵呵笑道:“臣服侍了皇上多年,又何时讨过奖赏。臣别无它求,只求贵妃快些苏醒,皇上龙体安康,万寿无疆。”赛华陀由镇南出了七里坡,行了三里地来到一处山坳,这便是李家庄了。
门楼上的庄民看得仔细,远远望见庄主出诊回来,便早早放下吊桥,敝开庄门来。
赛华陀一行过了吊桥,入庄后有六七株两人抱的老槐树,枝盛叶茂,树下坐着三四个编竹筐的人,有位老太用双手在搓草绳,手还挺利索的。见赛华陀回来,均抬头招呼一声:“出诊回来啦,庄主。”赛华陀便朝他们点头笑笑,踏上了一条羊肠青石板小巷。巷两侧的青砖瓦房紧挨,屋沿顶着屋沿,中间只剩一条细缝。这庄内住有二百六十来户人家,一千七八百人口全为李姓,无一异姓。
赛华陀家就座落在巷中间的李氏祠堂正对面,是座石狮守门的大宅院,四世同堂住有老少八十七口,是庄上人丁最旺的一户。赛华陀共有七儿四女,七个儿子均是茶商,常年在外做生意。四女也都是做奶奶或外婆的人,在婆家种桑养蚕,种植茶树,逗逗孙子,这小日子过得也算称心如意。
数日后,是李老太太的七十大寿,和天雷小哥仨的七周岁生日,故这大宅院内甚是热闹,笑声不绝。这双喜共贺的,七个在外做生意的自然是备足了南北俏货,早早地赶着马车回家中来,和媳妇儿女们一同帮着长工和丫环们杀猪宰羊,洗净鸡鸭鹅,再出西庄门入自家大池塘撒网捕鱼,忙得是全家人乐融融的。
这人丁兴旺,自然亲家也多,想到清明时节多为阴雨天,道路难行,路远的早已到了十七八家。象妙手李也早了数日闭了药铺,锁了院门,携全家与天雷三兄弟坐着马车,一路嬉笑地取道前来贺寿。
赛华陀的亲家不是茶商便是郎中,故众亲家撞在一块总有话题聊,喝着茶坐在正堂外说笑言商经。各家主妇的贴身丫环们每年都要撞上好几回,故都认得,嬉笑打闹也快活,闲着时就爱嬉逗天雷,天雨。去找天啸时,这小主子收了招式摆手说:“你们自个玩吧,我没闲功夫。”便继续打拳,练得甚是认真。
见亲家老爷回来,正在说聊的众亲家忙出声打招呼,庄内丫环赶忙过来接过药童手上药箱放入正堂,再沏了壶热茶送到老太爷手上。老太太也过来询问出诊情况,收了诊费没有,此举并非是在管束老太公,只因她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心慈大善人,平日里吃素念经,塑佛斋僧,修桥补路,扶危济贫,积德行善,救人苦海,是地地道道的菩萨心肠,就见不得别人贫寒受难。
“这中毒患者是位小娘子,象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俺已为她驱尽了肤内之毒,在伤口处上了药,还留下一帖还魂膏,并开了药方让家眷去屯溪抓药,想来应无甚么大碍,到了黄昏便醒。”
赛华陀说着,见老伴长长地松了口气,还手捻佛珠道了句:“菩萨保佑。”他又说:“病者相公,来路十分高贵。以俺看,此人的气质行态,非相辅,便是王爷,言语诚信,出手便是一万两的一张大银票,让俺给谢绝了。对了,那大官人还说了,回京后便让人送万两黄金来李家庄谢俺,说得很是诚恳,看来不象是惺惺作态,你看到时咋办?”李老太太宽心地笑了,说:“老爷别愁,往后他们来时,自有俺出面来打发。走走,秀秀的父母和祖父母都已到了两个时辰,正在旺祖屋里说话,俺们过去叙叙旧。”言罢,老伴俩出了前堂。
旺祖家在中院,俩人说着话,半路恰好遇上秀贞父母和祖父母。“赛华陀,出诊回来啦。”“妙手李,你近来可好。”“她外婆。”“她奶奶。”四位老人握手亲热了几句一同回到了前堂,分宾主坐下,自有丫环递上茶来。
问到天富兄弟仨这两年在平阳府的情况时,秀贞的父亲便说:“爹,说来还真有些奇了,但你和娘千万莫要不信啊。天雷哥仨刚到我家时,啸儿他十分地顽皮,除了吃饭睡觉,就在外面淘气厮混,还常与镇上的孩子打架,被人打出血来都不哭。可天雷,天雨却乖得很,从不出门去惹事,就在家认字,很是听话。”赛华陀笑了,点头说:“看来这啸儿一点都没变,还是惹祸的料。”妙手李接口说:“赛华陀,这下你说错了,啸儿也就顽皮淘气了百十来天。”李老太太听了一愣,忙问:“亲家,你这话怎么说?”妙手李的老伴便道:“她奶奶,你且听我说来。也不知这啸儿突然是中了甚么邪,某日起就不出门了,整日就在后院的六角亭里打坐,或在竹林旁打拳踢腿,或绕着树瞎跑,总之是有板有眼的。可出怪的事,淘气的啸儿变好了,天雷,天雨俩却不老实起来,整日在外惹事闯祸。有回,我问了啸儿,问他在胡练些甚么?可啸儿说,他做了个怪梦,梦里有个老头让他那般胡练的,你们说怪与不怪呀?”赛华陀点头笑道:“这梦怪是怪了点。那后来呢?”妙手李摇头叹道:“自这后,凡上我那看病抓药的江湖人物见啸儿在院内练武,都会去指点啸儿一二,雷儿与雨儿也在一旁受益。可古怪的是,啸儿整日打坐,打拳,跑步,浸泡药水,从不知道个累。可雷儿雨儿就不同了,从不好好习武,一不留意就会从药缸里逃出去玩,还闯了不少祸,真是让人头疼。”李老太太笑了,对身旁一丫环说:“迎春,你快去把啸少爷带来。”迎春忙说:“老太太,奴婢不敢去叫。”李老太太愣道:“迎春,这又为甚?”迎春便说:“老太太,啸少爷回来就在花园里打拳踢脚,奴婢几个曾想去与他玩。起初,他摆手赶我们走。之后,他象是生气了,也不知是使得甚么妖术,人就飞了过来,奴婢见了转身就逃。春意三个跑慢了,被啸少爷的妖术定在了那,故尔奴婢不敢去,也怕中了妖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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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这下可把李老太太给听傻了。心想,这曾孙两年不见,怎么就成精了,竟然还会有孙猴子那般的定身法术,就问亲家。“啸儿他,真会施甚么妖术?”妙手李也在吃愣中,听了摇摇头,就问儿子儿媳。“你俩是否见过啸儿施过甚么法术?”儿子儿媳均摇头,这时天雷,天雨走来,赛华陀便问:“雷儿,雨儿,你俩见过啸儿施过妖术吗?”不想天雨点头说:“有回,我和老大被牛市家的四兄弟打了,哭着回家,让老二看见了。老二便问,是谁打了我和老大,我便照实说了。老二听了很生气,就拖着我和老大去了牛市。也不知这老二会施甚么法术,就那么一拳,牛市家的三儿子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就没爬起来。”天雷说:“反正那天老二,把牛市家的四兄弟打得都叫爹了。”赛华陀就不敢相信会有这等事,一个劲地摇头,李老太太象是有些信,朝妙手李点头笑着说:“亲家呀,这啸儿原本就是个古怪的人,只是在你家做的这些事,也确实是古怪了点。待会儿,我来问问他,没准还真遇上过甚么仙人。”秀贞的母亲摆手笑笑说:“我说奶奶,你问了也是白问,他除了朝你笑,就说是梦里的老头让他怎么怎么做的。对了,啸儿现在可不得了了,不但跑得飞快,就象是一阵风吹过。他这力气,也大得惊人,竟能将俺家门前的石狮推动。亲家呀,看了真有些不敢相信。”
这时天啸不请自到了,双手还抱着条叫大黄的柴狗。这大黄足有五六十斤重,这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呆了。可天啸就象没事一般,将大黄放在地上说了句:“自己玩去。”便先跪地朝曾祖父曾祖母请了安,随后起身扑在了李老太太的怀里,仰头嘻嘻地说:“老祖宗啊,俺在老郎中家,好着呢,甚么事都没有。”听了这话,四个老人都笑了。
瞧得出这李老太太很是宠爱这曾孙子,左手搂着,右手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呵呵地说:“啸儿呀,你是个懂事又不会撒谎的好孩子。那你快告诉奶奶,那个让你胡乱打坐打拳的老头,你不是在梦里见到的,是不是?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啊。”天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望望四位老人挠着头,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后嘻嘻地对李老太太说:“老祖宗,不是啸儿想对老郎中撒谎,而是那老爷爷不让啸儿说的,说怕会牵累了老郎中家的人。是这样的,那天俺上后山去耍,半腰上看见个身中四箭,浑身是血的白胡须老爷爷,就让老郎中家的豹子,把这老爷爷拖到了一只大树洞里。回家后,俺问老郎中哪些是止血药,哪些是疗伤的药?老郎中说了后,俺就偷偷地拿了些上后山,去救那老爷爷。老爷爷呢,就让俺练各种东西。”妙手李摇头笑笑说:“你这啸儿呀,还真是不错,小小年纪就懂得救人助人了。”秀贞的母亲也说:“我家啸儿就是好样的。只是外婆生你气,你不该让豹子去偷镇上酒楼的鸡鸭鹅甚么的。”听了这话,天啸知道事情败露了,吓得忙跪在地上搭着脑袋说:“啸儿错了。是啸儿错了。啸儿不该让豹子去偷别人家的吃喝。可啸儿也没办法呀,那老爷爷特会吃,特会喝,不吃不喝会饿死的呀。俺错了。俺错了。求赛华陀给俺些银子,让老郎中带回家,赔给别人便是。若俺再去王流镇,定然上酒楼饭庄去道歉,向掌柜认错便是。”妙手李笑了,哈哈地说:“算了算了,银子我们早就给过了,只要你知错就行了。再说了,你做这些也是为了帮别人。”
大家与天啸逗乐了一阵后,李老太太突然想起了甚么,问:“啸儿,你当真会孙猴子那般的妖术,这手指往别人身上一点,别人就不动了,是吗?”天啸点点头说:“老祖宗,俺这不叫妖术,叫点|岤。”妙手李听了直笑,没想到这曾外孙连点|岤都会了,就夸道:“你这啸儿真有本事,再过几年便可跟你家赛华陀学医了,往后定然比我俩有本事。”谁料天啸一摆头,说:“我才不要做甚么郎中。长大了,我要做英雄,做大侠。”秀贞听了直摇头,不悦地说:“啸儿,你爹已够让娘生气了,不学你爷爷做生意,赚些银子回来,整天就知道舞枪弄棒,啃那几册烂书,好没出息。你爹做了猎户,可你要做大英雄,做大侠,都是赚不到银子的,你让娘往后还指望谁去。”这天啸就是乖巧,见娘生气了,便忙改口说:“娘,你别气恼,过几天俺就跟着赛华陀认草药,出诊替人看病,将赛华陀的本事全学过来,往后多赚些银子回来给娘用。”秀贞这才听了高兴,抬头看了眼太阳,知已到了正午,便起身说:“俺该回去做饭了。”就带走了三个孪生兄弟。
虽是同在一个大宅院里住,但李家三代人的吃住开销,基本都是各顾各的。除逢年过节,黑白喜事,小的生日,老的寿辰之外,平时的吃住都为自家小灶,也从不串烧。所赚银子,自然是往自己的兜里放。
秀贞的相公旺祖,是赛华陀九个孙子中最小的一个,与胞兄旺财均是猎户出身,平日里打些野味回来送往镇上的酒楼饭庄,换些银子回来,全年也没甚么收成,故是这大宅内最穷的两户人家。没银子,这家里也就没个丫环做帮手,也没个下人干粗活,一切日常只能自己劳累。再加上秀贞这一胎生了仨兄弟,这日子也就更紧了,全靠老太太平日里塞一点,和秀贞娘家救济些,不然这一家五口早就饿扁了。
这旺祖小哥俩长得是人高马大,腰圆膀阔,双臂力大无穷,又有一身好功夫。平日里,他俩最爱好仗义抱?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