镄祝「?该死!”张元千也是气喘吁吁地说着,双钩举着,已是如重铅灌臂。
??、??、??、彼此马刀双钩,又格了几下。最后一击,倒像是轻触,而不是博击格斗。两人都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龇牙咧嘴着,慢动作相抗,却同样是精疲力尽,声嘶气竭状。李膺此时,心里只有个念头,那就是活命。强撑着转过头,踉踉跄跄摇摇摆摆,撞进了一个村落里。仿佛打破了这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宁静。田里耕作的几个农家汉子,见状愕然,停下了手中的农活,懵然不知所措。看着一前一后,跌跌撞撞闯进来的二人。李膺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才绕过了田埂,没摔倒田沟里去,复撞入了一家农舍院子里。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全然没了力气。脸上渗出的血丝汗水,都麻木不觉到疼了,而是全身,都快散架般欲裂。张元千横眉怒目里,跟在后面,吹鼻子瞪眼,却也是东倒西歪。挨着院墙篱笆,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手上双钩勉强耷拉着,才没掉落。精疲力竭里,眼睛仍然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仇人李膺。李膺回头看了看张元千仇恨的目光,颤栗里,身如地狱般痛苦,喉咙咯咯作响,复觉着一种生不如死的凄凉无奈。却忽然,听闻旁边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二人循声望去,这才见着了院落一旁凉亭处,有两个人在下着围棋。其中有一袭白袍羽士,长得眉目俊朗仙风道骨貌。却问方才喧佛号的白眉大耳老和尚:
“和尚,你这是要管闲事么?”
“佛渡有缘人,道醒痴心客。”和尚笑语答道,复看向这对生死冤家。
李膺如获救星般:“大师救我!大师救我!”
“医者难救命终之人,佛陀难渡无缘的众生,你要我如何救你。”老和尚问。
“大师莫听他狡辩,此人是幽煞门的凶徒,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张元千晃了晃疲惫不堪的身体说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和尚问李膺道:“可有此事?”
“大师明鉴啊,杀他儿子的,是青峰堂主,早就被他杀了报仇。”李膺辩解道。
“你不与他合伙伏击,我儿又怎会惨死?”张元千怒斥。
“罪过罪过。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不要光埋怨你被他追杀,似冤鬼缠身,多想想,横死在你刀下的众生,又有多少?”老和尚质问着已经绝望了的李膺,说道。
半响,哇的一声,李膺竟然哭出声来。难道真的是报应?一生喋血,那种种苦痛,种种贪嗔痴念,犹如过眼云烟般虚幻。
“哼!你也有今天,哈哈哈,报应啊。”张元千凄凉狂笑语:“你们害死了我儿志鸿!便该偿命!”
“仇恨永远不能化解仇恨,只有慈悲才能化解仇恨,这是永恒的至理。”却是白袍羽士突然插嘴说道。
“此等恶人,怎能原谅?留着便是祸害众生!”张元千愤然语,拼死踉跄,欲爬起来索命。
“人不是坏的,只是习气罢了。每个人都有习气,只是深浅不同而已。你若是此刻杀了他,与他何异?”白袍道士说道:“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
“不杀他怎解我心头只恨?不杀他怎慰我儿在天之灵?”张元千摇晃着,提起双钩逼近。
“大师救我救我”李膺爬到和尚跟前,匍匐叩头。
“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和尚双掌合十语:“你可知罪了吗?”
“我错了,我错了。弟子昔日所造诸般恶业,皆由无始贪?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忏悔。”李膺痛哭流涕道。
“你们不要被他死到临头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恶人终究是恶人!杀了他也还是个恶鬼!”张元千怒斥道。
“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和尚缓缓语:“今你所造之恶业,又何以救赎?”
李膺闻言身躯一震,默然里复大笑无声,复大悲无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和尚面有释然缓缓道来。
“佛主慈悲。”李膺拜了拜和尚语:“弟子,愿赎我罪。”说完竟抹泪转身盘坐,面向张元千不再逃避,双掌合十低眉认命。
张元千怒骂:“还我命来!”便挥起双钩,左右往李膺颈项处斩去。
“且慢!”白袍羽士洪音震耳的阻止道:“且听我一劝,说完随你处置便是。”
“先生但说。”张元千的双钩,就抵在了李膺的脖子上,明亮刺眼。
“你我皆是修道之人,何以如斯执着要杀了他呢?”白袍道士问。
“杀子之恨不共戴天!”张元千言之悲愤不已。
“他既然有了向佛思过之心,能原谅的就原谅他,不要把他看做是坏人。”和尚一旁劝慰道:“须知一切恶法,本是虚妄的,你不要太自卑你自己。一切善法,也是虚妄的,你也不要太狂妄你自己。”
张元千闻言微怔,无语言驳,痛苦纠结状。白袍羽士接着说了下去:“舐犊情深。你可以拥有对爱子之切,但请不要太过执着,因为分离是必然的。否则今日的执着,便会造成明日的后悔。试问,你后悔了吗?”
张元千身躯一震,一念丛生,而百感交集,答曰:“后悔了”
“事于至此,你何以救赎?杀了他于事无补。难道是要抱着一死的心赎你的罪过吗?若是志鸿有知,岂非其所不愿意看到?岂非罪上加罪了?”白袍羽士接连发问。
张元千的身体在白袍羽士的询问里,忽然激烈颤抖起来,泪如雨下,哽咽失声。复看向眼前低眉受死赎罪的李膺,不由仰天长叹撤下了双钩。
“若任由冤冤相报何时了?希望今日之福业,能佑道友之修行。无量天尊。”白袍羽士对张元千一揖道。
“身心顺理?唯道是从。无量天尊。”张元千回礼,囔囔自语里无心他顾,复摇摇晃晃往来路去了。院墙外围观的几个村民,皆叹息着报以同情。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和尚双掌合十欣慰。
“唉,又是个情执所累。”白袍道士叹息语:“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这世间啊,唯一情字了得。”
“先生所言极是。”老和尚笑语。
“谢大师和先生的救命之恩,一切皆是弟子罪孽深重。”李膺对老和尚拜下虔诚忏悔道,已然看透世情,淡薄人生。
“佛渡有缘人,修行在各人。阿弥陀佛,今日得一善果莫大造化焉。善哉善哉。”老和尚呵呵笑语。
“愿随大师左右,聆听教诲。”李膺对老和尚匍匐拜语。
“诶哟,贺喜和尚福报因缘。”白袍羽士打趣起来。
“同喜同喜。”老和尚谦语:“有赖先生指点呢。”
“相聚佛缘,戒律清修需不辞辛苦,了却尘缘需六根清净,你可真看破这红尘愿遁入空门了吗?”老和尚对李膺问道。
“弟子俗名李膺,昔日大漠天鹰教总把子。后因被幽煞门威逼利诱,而不得不归顺其下,为虎作伥。今遭崆峒派张元千追杀,方得大师恩泽度化,誓愿洗心革面,救赎往日种种恶业。”李膺虔诚说道。
“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滛,四不妄语,五不饮酒。你能持否?”老和尚问道。
“能持。”李膺答语。
“十善:不杀生、不偷窃、不邪滛、不妄语、不两舌、不恶语、不绮语、不贪婪、不嗔恚、不邪见。能持否?”老和尚复又问道。
“能持。”李膺又答。
“皈依三宝:一皈依佛、二皈依法、三皈依僧。能皈依否?”老和尚再问道。
“愿皈依。”李膺答语。
“善哉。”老和尚伸出右手,轻轻摩挲着李膺的脑袋,说道:“一去人间无数烦恼贪心恶业;二去人间所有嗔痴了无牵挂;三修戒定慧法我佛如来。阿弥陀佛。老衲便赠你法号了缘。”
“谢我佛慈悲。”李膺释然受赠:“今日之后只有了缘,再无李膺。”
却见老和尚轻手抚摸处,李膺的头发和裹伤的绷带,散开纷纷缕缕飘落。不一会,竟现出了个满脸是血的光头来。
(三十七)静仁仙子
江湖武林中,流传着这么一首颂词:
无欲则刚少林宗,专致气柔武当功。
三足鼎立平秋色,沉脆刚柔峨眉风。
远在仙蜀峨眉道教名山的峨眉派,自古与少林、武当共为天下武林三大宗。始至先秦白猿祖师司徒玄空,名白衣三,号动灵子。独创“峨眉气桩功”、“峨眉通臂拳”和“猿公剑法”。享誉天下,俨然独占西南武林鳌头。又经过历代仙姑大师,将佛家北少林总拳龙、虎、豹、蛇、鹤五大形,揉合道家阴阳太极之内涵。以武入道,再辅以密宗心法,独创峨眉招数。功法精华而自成一家,成为融合天地精髓,而兼具内外双修,亦柔亦刚,心武同炼的峨眉派女真功。
而今的当家掌门静仁仙姑,是当年丁慧天师的得意门生。尤其以越女追魂剑法、簪法(峨眉刺)、针法(暗器)名震江湖。单从其精通的武功暗器,便可知道是个狠角色。年轻的时候,却偏偏生的落落大方,容色清丽,还起了个静仁的法号。人送静仁仙子。所以她方出道的那阵子,着实是误导了不少英雄好汉。行走江湖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道上遇着了和尚、道爷、妇孺一类的江湖人士,可千万别招惹。却偏偏有这么些人就不爱信邪,或者是为了在江湖闯出些名头。一时登峨眉山拜见,和挑战静仁仙子者,络绎有来,哪怕被其打的鼻青脸肿了,也心甘情愿而去。
彼时胶东一带,出了个善使梅花刀的大汉,名曰陈国梁。行走江湖走南闯北,可谓鲜有敌手。江湖人送大侠‘三刀一枝梅’。意思是说,其以梅花为标榜不凡清高;而且与他交手过招的人,往往趟不过第三刀。这陈国梁随着水涨船高的名声,可谓飘飘然风头一时无两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便有了去挑战武林名宿,泰山北斗之意。可惜那些武林名宿难得一见,不是躲着他,就是不爱搭理他。武功修行到了化境之人,往往没有争强好胜的名利欲~望。但也体谅他行走江湖的名声,得来不易,所以每每谦让不与他交手。陈国梁却因此很是郁闷,觉着这些武林名宿是瞧不起他,心里反而常常憋着气窝着火。可又碍于大侠仁、义、信的名头,总不能耍泼赖着人家,要比试高低吧。心里逐渐便有了,去向名门正派印证武功的想法。自然心中首选的是少林、武当、峨眉三宗了。其时江湖西南武林,风头正劲的静仁仙子有口皆碑。传言其年纪轻轻二十有余,不但人长得天香国色,而且武功高绝。拜服其裙下的武林人士不计其数。这些传闻,到了同样正当壮年的陈国梁耳朵里,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正愁没有对手可以印证呢,此时遇上了峨眉仙姑,岂非天赐良机哉。便也加入了慕名登山,挑战的队伍里来。
越近西南属地,静仁仙子的名声越盛。登山当日,不巧还遇上了往日熟人来。
“哎呀,陈大哥,您也是慕名而来的吗?”西域神腿迟荣吉,拱手笑呵呵的问陈国梁道。
“是的,传言静仁仙子年纪轻轻,修得神通造化,特来印证一下。”陈国梁回答道,笑看着这位昔日的手下败将,竟也不期而遇。复语:“迟老弟,你也是来找静仁仙子比试的么?”
“哎呀,哪里哪里,陈大哥莫见笑。小弟可是你的手下败将,你都来了,那我等只有靠边站的份了。哈哈哈。”迟荣吉笑语:“不过嘛,在下实在是久仰静仁仙子,技艺双绝,又岂能错过一观之理。实乃不到峨眉非好汉也。”
“有理有理,不到峨眉非好汉。哈哈哈。”陈国梁看着上山道路,除了香客和游人外,偶尔还有三三两两各色的武林人士。就有些纳闷地问迟荣吉:“这些人等,都是来峨眉金顶观光的游人吗?”
“也不全是。不过嘛,比武是虚,观光是实。哈哈,还是陈大哥眼光独到啊。”迟荣吉爽朗笑语:“练武之人,哪个不想一睹芳颜,搏个彩头。或许还能抱得个霹雳娇娃,一同笑傲江湖呢。”
“还有这等事?”陈国梁愕然问道:“这岂不是成了比武招亲了?”
“当然不是啦,哈哈哈。只是哪个少年不多情,自古英雄爱美人。不信你瞅瞅。”迟荣吉指了指,正在下山的几个武林中人说道。
却见这几个人,容貌各异心情迥然。有垂头丧气乌眼的、有懊恼不已肿脸的、还有心服口服坦然的、更有欣慰知足满意的。正一边走着,一边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静仁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啊”
“我怎么输在那么简单的招式下面”
“静仁仙子不愧是武林最美的霹雳娇花啊”
“我都还没能跟静仁仙子交上手呢,就败下阵来。”
“峨眉星女仙姑都很不错啊,可惜她们不收男弟子否则我都愿意做道士,一起修行算了。”
陈国梁一旁听着,忍俊不禁。迟荣吉目见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突然笑着打起招呼来:“尉大叔?您老人家也来啦?哎呀,您这是人老心不老吗?”
老者闻言一愣,看见是迟荣吉,便讪讪着脸答道:“哎呀迟贤侄莫笑咧,你不也是慕名而来了吗?有你输的时候诶哟!这位难道是大侠‘三刀一枝梅’?”
老者看着陈国梁,腰间那把佩刀,刻印有一枝鲜红梅花的刀匣,惊奇不已。周围路过的几个武林中人听闻,也都纷纷围上来,跟陈国梁打起招呼。陈国梁心里不由暗自得意,却连声与众人谦虚,客套不已。
“在下久仰陈大侠英名,人生难得相见。若不是我今天败在了静仁仙子手里,输没了斗志,还真得好好与大侠讨教讨教呢。”尉大叔笑着对陈国梁说道:“当然,今天要是陈大侠在峨眉山赢了的话,那也不必讨教了。哈哈哈。”
“以后有机会,以后有机会。”陈国梁客气回答道。自此,心里除了印证的初衷外,另别有滋味在心头了。更期待一见,这众人交口赞的静仁仙子,是何等人也。
结果上得山来,却大失所望。原来这静仁仙子,自从名声在外后,便每天都有些好事之徒,上门请教或者比试。初始能见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自是大有裨益,胜似行万里路。然而来访之人多良莠不齐,更有甚者,只为一睹红颜快意的纨绔子弟。人少还罢了,多了就难免耗费精力,有碍修行了。久而久之,便是让人不胜其烦起来。唯碍于武林道义,都一概不理又轰不走这些个仰慕之人。索性立下规矩,每天不超过俩个时辰,比武论道。不会武功者,一律不待见。然后还是觉着有应付不过来,索性再添一条新规。先行过了静明、静月、静花师妹的三关考核,方才能与静仁一试高下。今日陈国梁与迟荣吉,不巧都来晚了一步,静仁刚刚比试完最后一场,便要离去。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陈国梁从第一眼见着了静仁仙子,那英姿飒爽、秀丽端庄的模样,就心花怒放天空灿烂。看着静仁仙子转身欲走,心里自有千般不舍、百般落寞啊。临走时,不经意的回头一撇,静仁仙子却也瞧见了他陈国梁。仙子一愣心里暗赞,好一个英姿勃发的汉子。双目对错里,陈国梁的心更一颤狂跳,仿佛被一股电流,穿透了胸膛。静仁仙子却似笑非笑般,扭过头去,转身欲离开。陈国梁哪里还忍得住迟疑,‘??’的一声响,拉出宝刀在手。再来个燕子翻身,潇洒而稳健地落在了练武场上。
“好轻功!”迟荣吉大声赞了一句。
众人闻声都看过来。陈国梁敛刀提柄抱手一揖:“在下胶东陈国梁,久仰静仁仙子大名。不辞千山万水前来偈见,仙子何忍拒人千里呢。”
“陈国梁?难道是大侠三刀一枝梅?”有人轻呼出声。
“惭愧,正是在下,还请诸位英雄好汉多多关照。”陈国梁抱拳向众人作揖语。
“陈大侠,今日比武论道的时间已过,请改日再来吧。”静月对陈国梁作了一揖,说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还请仙子通融则个可好?”陈国梁回答静月道。眼睛却看着静仁仙子,深怕一眨眼,就不见了对方一般。
“规矩就是规矩,还请大侠见谅。”静月冷语拒绝道。
陈国梁就微讪着脸,无言以对。若在平时,打死他都不会做出,逾越规矩半步的事情,今天却是见了鬼着了迷般。忽听场外有人不极服气地喊道:
“大侠又怎样?总不能乱了规矩吧?我来两天了,都还没排上呢。”一个青衣短打的年轻小伙子,边说着边站了出来,手上提着一根混天棒。
“那就不用排了。”陈国梁突然大声的跟众人说道:“往后欲与仙子一战的,先过陈某这一关。”
众人闻言一愣,哇的议论纷纷起来。静仁仙子闻言,此刻也转过身来,欲看个究竟。陈国梁就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意气风发。
“好个狂妄的口气!今天我乐山王五,就来领教领教大侠高招。”方才手提着混天棍的小伙子,言毕也跳落场地。
其实这王五,有一点没告诉陈国梁的是,他先前已经败在了静仁仙子的手里。却仍心有不甘欲再亲芳泽,所以接连几日,都上山来候着。但因为他已经比试过了,且这两天报名者众,所以静月师妹们的前三关,都不肯让他再试。于是才会有,连等了两天不得其门而入。等的自是心有闷气,刚好遇上了陈国梁不守规矩,便欲教训之。管你什么大侠小虾的,先过了我这关再说。没曾想这句话倒是让陈国梁先喊出来了,王五就像斗场里的公鸡般,急于一决胜负。说不定打个漂亮的胜仗,静仁仙子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呢。
“请请。”彼此照例各报家门姓氏,行过起手礼,便开始打作一团。王五一上手,便使出了最拿手的看家本领,一记棍舞枪花,猛戳陈国梁胸膛。棍力雄猛来势汹汹,殊不知陈国梁的梅花刀法,正以其“舍身单刀”和“刀走黑,刀如猛虎”而擅长破枪法。所谓舍身单刀如猛虎,是指奋不顾身,勇往直前。其迅猛气势刀路,可谓先声夺人。而“刀走黑”则是指乘敌侧门而进,善于抓住对方破绽乘虚而入。是而有勇知方,势如破竹的意思。
却见陈国梁身法忽突左右,有神出鬼没之奇。在王五棍势将尽未尽之时,左手指贴右手腕挥刀格开。抓住王五一瞬间露出的空档,右手刀换成左手持握,欺身挺进猛刺。王五大惊里,已经来不及收棍避开。右手翻棍一挡,刀尖堪堪从头顶刺过,挑落了一缕黑发。复觉裆处一凉,低头才发觉,对方的右脚带起的劲风扫过,一晃即收回,点到即止。其迅疾若流星飞箭,真真吓得王五一身冷汗。若是彼此生死拼斗,此刻自己岂非祠堂不保?
“好刀法!”迟荣吉鼓掌大喝道,围观众人也是跟着一阵赞叹。
“多谢承让,多谢小哥承让。”陈国梁收手提刀抱拳一揖,笑着向王五说道。
王五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一招而已,便在静仁仙子面前,输的这么彻底干脆利落,真真是羞的没处藏了。
“大侠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心服口服后会有期。”王五说完自转身,怏怏离去。
“师姐,这可是个硬点子诶。”静花很少有惊奇的样子,对静仁仙子说道。
“嗯明日再试吧。”静仁仙子说着看过来,对陈国梁回眸一笑,便走了进去。
哇陈国梁就呆住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吗。
半响。
“陈大哥,陈大哥”迟荣吉连喊了几次,陈国梁才猛然惊醒。
“静仁仙子早就走了,你还发什么呆啊。”迟荣吉一旁直笑的合不拢嘴问。
“啊啊走了?哦哦那明日再来吧。”陈国梁有些窘态的,赶紧回过神来说道。
“你看我没说错吧?静仁仙子可真是技艺双绝了吧?”迟荣吉打着眼色,对陈国梁说道。
“是是,名不虚传,名不虚传。”陈国梁心不在焉的应着,却已经是万分期待,明日能早点到来。
“明天的比试一定会很有看头了。”迟荣吉说道,忽而垂头丧气状:“陈大哥不会是真的要做护花使者,来人都得先过你这一关吧?”
陈国梁闻言一愣,复赶紧回答道:“哪里,哪里,每个人都有机会。先前无妄之语,贤弟莫见怪莫见怪哈。”
“哎呀!陈大哥果然是义薄云天啊!兄弟我心服口服,心服口服了!”迟荣吉哈哈大笑语。
由是二人把臂言欢里,便一同下山去了。
翌日。
陈国梁如愿以偿,连过静明、静月、静花师妹三关,迎战静仁仙子。直打的陈国梁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天花地花心花开啊。至此一战,二人皆是各显神通各尽其能,竟然足足打了七天七场,才胜负分晓。静仁仙子仗着越女追魂剑法的轻灵,配合鬼神莫测的针法,硬是把陈国梁比了下去。自此,静仁仙子与陈国梁,英雄美人惺惺相惜,已然是打出了感情来,成就了江湖一段美谈佳话。
奈何天妒红颜,英雄易老。虽然唐后期都是不出家的道士,没有必须出家不能婚配的规矩。然,这静仁仙子可是丁慧天师年近九旬,才觅得的唯一衣钵传人。峨眉虽然高手如云,但是能够融汇精通所有功法的,便只有静仁仙子一人而已。所以当初行拜师入门礼的时候,丁慧天师就让静仁在祖师爷司徒玄空画像前,发过誓愿:终身不嫁,献身大道。怕陈国梁太过纠缠,丁慧天师还特意,禅让了峨眉掌门之位与静仁仙子。从此峨眉派,便只有静仁道姑,再无仙子一说。陈国梁遭逢此打击后,却一蹶不振,索性遁入了空门,同在峨眉山入了昌德禅院做了和尚。其情真挚不离不弃,也渐渐传为江湖一段奇情隐恨。如是一晃十年过去。静仁仙姑带出了一批妙字辈的女弟子,而陈国梁也熬成了昌德禅院的主持,法号痴痴。原是佛法心地千万法门。无外乎常修戒定慧,了却贪嗔痴。其师原来的昌德禅院主持,却要他参修一‘痴’字,寂灭菩提了了三界外。大乘佛法谓之双修功德。戏乐严经曰:‘有修行菩萨。以善巧方便随意戏乐受诸五欲。以欢乐乘故。而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原主持所观,非凡人可见也。
“师父,这是痴痴主持让我给您端来的早膳。”头系紫色逍遥巾的妙真,对静仁仙姑说道。
练完功的静仁仙姑正梳洗着,闻言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痴痴大师已经起来了?”
“是的,师父。”妙真说道:“痴痴大师和觉明师兄等人,都起来的很早,痴痴大师说越是近襄阳了,越需要提高警惕。”
“嗯,有道理。”静仁说了句,便开始用膳。看着这体贴的斋饭,吃着心里倍觉温暖。
妙真看在眼里,就笑眯眯一旁半响不出声。静仁仙姑便瞪了她一眼嗔了句:“做早课了没?光这看。”
“做了,天没亮,我就练了一遍白猿剑法。到天亮时还想练通臂拳来,却遇上了个单身女子来住店,我就没练了。”妙真回答道:“好奇怪的女子,长得却真是好看。”
“天没亮就有单身女子入住?这就可疑了。”静仁仙姑不由肃然道:“痴痴大师怎么看。”
“大师就在厅里盯着她呢,她也不理,自顾跟小二打听起人来。”妙真回答道。
“她打听的是什么人?”静仁仙姑问。
“好像是问,最近有没有一个年轻俊朗的书生,和一个女子来过。”妙真答道。
“嗯?难不成,是太乙门谢掌门密函里所说的,朱恩公子和如兰姑娘?”静仁一愣说道。
忽闻外面传来喧哗吵闹,不一会,急急忙忙门外闯入一人大声的说:
“掌门师姊!痴痴大师已经和幽煞门的人,打起来了。”
(三十八)血溅吉隆客栈 上
风吹夜雨念江南,
因是桃花露月潭。
幽怨闺中秋水望,
踌躇花下泪光含。
不迟辛苦寻寻觅,
只怕凄惶处处惭。
一曲青鸾何苦恋,
三鸣火凤愿同甘。
司徒文姬芳心孤独处,惆怅满怀,对影难排。轻卷起了珠帘,却误伤了明月。那青光萦绕的旧梦,便幕幕掩映上心头,遗恨今朝。凝妆私心欲表,君可知否?对影杯酒难消,君在何方?却见那凄清柳色,似解人情萧萧。
自从终南山与朱恩一别,司徒文姬就凭空失去了朱恩的踪影。约莫半月有余,各地探子常常误报,也让其疲于奔命。幽煞门对朱恩的情况所知非常有限。只知其所用武功是混元金刚拳,当属孙天佑门人无疑。这书生与掌门天尊任九霄,最后一次交锋,是在终南山太乙门,估计跟太乙门谢思源有瓜葛。何况江湖传言孙天佑年轻时,曾跟谢思源是同门师兄弟。仅此而已。其他就连太乙门的行踪,都隐匿不知去向。至于书生姓甚名谁,依旧是一无所知。这偌大的江湖,要找个书生还不多了去了?每次收到可疑的线索,皆满怀着期待寻去,却总是无尽失望的收场。虽然任九霄并没有再给她过多的压力,可是她内心的纠结,却仍是在与日俱增。因为怕再也寻不着这呆子朱恩,更怕任九霄会比她先行一步遭遇到他。若是命运要她,在任九霄和朱恩二者之间做出选择,她该怎么办?是继续从小甘苦与共休戚相关的亲情?还是选择一见钟情的情郎?如何是好?每每有这样的想法泛起,司徒文姬都不敢过多奢望,明天和将来。唯觉相思日久,越加深陷难以自拔。个中的心酸苦楚,实在是不能与外人道也。逐鹿江湖,刀尖舔血。扬名立万!一统江湖!若是没有遇到朱恩,司徒文姬曾以为,这些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可是没有可是,如果也只是如果。与狼共舞,身不由己。唯一支撑她的信念,是活在当下、是抓住眼前仅有的幸福。就像一个久旱逢着甘露的人,黑暗寂寥里,透出了一丝光亮。哪怕这只是虚幻,哪怕这只是昙花的一现,也总好过,在嗜血不仁里虚度一生的光阴!
自从凭空蹦出个了“一介书生”搅局,而今形势,对于幽煞门多有不利。江湖正派齐聚抗衡,竟似有重蹈,二十年前覆辙的迹象。襄阳附近围堵崆峒派时,损失了新一任青峰堂主,还失踪了霹雳堂主李膺。掌门天尊任九霄,可以说是雷霆大发。怎能坐视丐帮,武林大会形成气候,高手齐聚来对付他的幽煞门呢?遂命已经重伤初愈的,狻猊护法使李荏,协同司徒文姬截击峨眉派静仁师太。或许从这里,可以找到朱恩的线索,司徒文姬久觅朱恩不得,也正想改变策略。估摸这朱恩侠骨柔肠,江湖有难不会不救。再寻个机会,逮着些尼姑仙子,扬言出去,好逼其现身来救。
翌日,
吉隆客栈。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司徒文姬全然不理会痴痴大师的盯防,自顾自走了过去。实则周遭动静,都一一用心留意。
“小姐请跟我来,二楼有一间上好的客房。”小二在前面引路,对司徒文姬礼貌的说道。
路过痴痴大师的身边时,却让痴痴大师心里又暗自一惊。眼见司徒文姬腰间处,晃动着的两个金蝉配饰,猜想难道这就是,太乙掌门谢思源密函里所说的,幽煞门朱雀护法使?却见对方,好像完全没有看见自己的样子,大清早竟独身一人,来此客栈入住。不知内里,是否会有什么阴谋诡计,痴痴大师思量着大为警惕起来。方欲起身问个究竟,却见司徒文姬快步跟上小二,走上二楼去了。痴痴大师正自思量着对策的时候,‘噗通’一声,从店外摔进一个人来。定睛细看,不由大吃一惊。竟然是自己的三徒弟觉空和尚。
“师弟!你怎么了?”一旁觉明惊问里,急忙冲去相扶,却见觉空双眼紧闭,七窍流血。
“他已经死了。”门外走进一人,阴森森的说道。
“你说什么?”痴痴大师闻言,噌的一声跳起来,去看觉空的伤势,确实已经心脉尽断。
“我说”来者故意拖慢了语速:“你们这些秃驴都该死!”
“出家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手?”痴痴大师怒声质问。
“哼!出家人?老老实实的寺院你不呆着,跑到襄阳来,就该杀!”来者狞笑语。
“佛法无边,惩恶扬善普渡众生。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贫僧今天,就要替天行道!”痴痴大师说着,便手拿禅杖,飞身立在了来者面前。
身旁的觉明、觉悟等八位弟子,也都纷纷相助立其身后。而店里的掌柜小二等人见此阵仗,早就吓的魂飞魄散,连忙逃开了去。
“又是这些不怕死的秃驴,哈哈哈。”来者仰天狂笑:“免得你们到了西天如来那里,还不知道是被谁杀的。看清楚了!我,就是幽煞门狻猊护法使李荏!”
话音刚落,门外纷纷跃入二三十人,其中就有毒龙堂主麻努。|“恶贼休要猖狂!”痴痴大师挥舞禅杖,直向来人袭去。
话不多说,双方立马打作一团。闻讯赶来的峨眉静花道姑,也纵身加入助阵,而静月则赶忙奔回去,告知掌门师姊静仁仙姑。
但见那李荏吸腰收胯、含胸拔背,屈指如鹰爪之钩。施展开其三十六路独门鹰爪功,袭向痴痴大师。招式之贴身翻转灵活、分筋错骨之刚暴凶狠,竟然让痴痴大师的金刚伏魔杖法,近身施展不开来。痴痴大师原来最擅长的,其实还是自家梅花刀法。然而身为昌德禅院主持,随身当然得持着禅杖了。那把梅花宝刀还放在行囊里,却已经无法抽身去换取。眼见对方赤手空拳贴身近战,连环鹰爪招招狠毒,不由暗自大呼失算。
“痴痴大师,我来助你!”却是峨眉掌门静仁仙姑,及时赶来的话语。
店里突然间,白光闪动剑气四射,啊啊啊几声惨叫响起,几个幽煞门徒立时毙命当场。
“越女追魂剑!”李荏轻呼一声,连忙弹跃后退,不敢擅近轻触其锋芒。
静仁仙姑自手拿剑诀“西子扫眉”。连腰无骨西子柔,一撒通身皆是剑。剑势原是奔着敌首李荏去的,但是前方附近所有的幽煞门徒,都能感觉到那森森剑光,直指眉心刺来。当此情形,敌人若是继续进击相抗,必然都会眉心中剑。惊得李荏连退几步里大喊:
“麻努快退!”
众凶魔哪里需要招呼,都已经在纷纷闪避。却仍有几个慢了半拍的幽煞门徒,眉心一凉,皆被利剑穿透。身子却仍在保持着后退,只是眉宇间的鲜血溢流。哼都了来不及哼,便摔倒在地当场殒命。静仁仙姑率领众人欲乘胜追击之时,却见毒龙堂主欺身不退反进。双掌一翻带起一团紫色腥臭的劲风,横扫过来。
“小心有毒,快退!”静仁师太大喊一声,紧接着一个燕子翻身,往后掠去。人在半空,回手却是两根银针,激射毒龙堂主麻努。
形势突变,迅不及防。却见噗通噗通接连几声,两三个和尚与道姑摔倒在地。麻努还想回手再拍一次的时候,忽闻极细的破空劲风袭来,却已经是来不及闪避。但觉双掌一凉,然后是一股钻心刺痛。急忙跳开退后里,才看见双掌,都被一根银针贯穿。此时李荏却大喊着乘胜追击起来:
“兄弟们!给我上!”
麻努自是疼得鲜血直流之际,却又无法抗命。犹自踌躇,忽闻店外传来喧哗人声:
“丐帮长老凌天下在此!幽煞恶贼休要猖狂!”
李荏一惊,丐帮消息反应如此迅速。此时若再不走,幽煞门必将腹背受敌。遂大喊一声:
“撤!”
顿时破空暗器声大作,众幽煞门徒在暗器的掩护下,纷纷飞逃而去。却有几个动作稍缓的,惨叫着,倒在凌天下的飞蝗石之下。复而被蜂拥而至的丐帮弟子,乱棍打死。
静仁仙姑和痴痴大师却无心追击,概因自己门下,已有两个和尚和一个道姑被毒雾所伤,惨不堪言。所中剧毒如何解药,却是让人一筹莫展焦急不已。
“丐帮北派执法长老凌天下,恭迎静仁仙姑与痴痴大师。”凌天下走到近前给二人作揖道。
“幸甚凌长老,久仰久仰,感谢丐帮兄弟及时前来相助。”痴痴大师说道。静仁却在一旁焦急的给伤者把脉,无暇他顾。
“这是中了五毒门的蛇蝎蜈蚣散吗?”凌天下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