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归隐情结。朱恩失去了小家,却在这里找到了大家。人与人之间,融融似亲情的关爱。
黄泥和水,混合稻草搅拌,再用木模具,套制而成土块石磙压实,晾晒干了用以砌墙。墙体底层矮些的位置,则用两面夹板填土夯实。朱恩疯时的破坏力有多大,这修复的工程就有多大。幸好有刺史大人拨款扶持,本也不需朱恩如兰动手。但为了赎罪,抑或是为了忘却的记忆。疙瘩易结难解,心伤更是难愈百倍。“不还有我么?”如兰总是笑魇如花的守望着。凡事尽心尽力,朱恩几乎家家户户都亲力亲为,帮忙修葺,乱世之中反倒偏安一隅了。怡然只是暂时的,很快如兰就先觉得不妥来。邻村陈~秀莲看先生的眼神,总让人不舒服,那温柔可人劲,含情脉脉状,着实令人不安。幸好先生还是亲近如兰的,如同唯一的亲人。可是秀莲和先生在一块的时候,就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村里好事之人,也时不时风言风语传到如兰耳朵里。这很快明天终于就轮到帮陈`秀~莲修房子了。
第(二十一) 何得双双比凤凰
宁静祥和的乡野,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亲近自然,融入生活的地方了。作如是想,朱恩头上发髻逍遥巾,随着身形起伏飘逸地摆动着。正用力不停,踩着一双赤足搅拌着黄泥浆。青山绿水蕴花香鸟语的禅味,还有朴素农家,浅若清溪的淳淳乡音。?炅镏杭涞哪嘟??炕?缢狗挤胰缢埂;褂锌砜泶蟠蟮拇植悸橐拢?﹃?藕雇噶说钠し簟o窨嘈猩?男扌幸话悖?故妥派??局实暮裰亍v於鞅阋淦鹆耍?背醵??缘慕跻掠袷成?睿?路鸫永疵挥邢裣衷谡饷锤形虺廖裙?v灰蛭??坏慕邮埽??缘?话?荨0?萑擞胧隆10镉刖常蛭铩7路鹗惫饴??砬?魈实纳?簦?寄芴乃泼骶怠r裁挥惺裁词拢?档么缶?」痔?プ偶保?泶锒?戎亍噶了品缬旯?蟮那缈睁露厝珥平陧滦泻螅?且荒ㄎ掼θ崦馈v挥猩硇哪??焕然的人,才能体会。所以朱恩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的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山珍海味名利富贵,也不是爱恨情仇轰轰烈烈。而是上善若水的存在,万物众生不息的永恒。
“啊!先生!”身旁一起踩浆的秀莲大声地说着:“你滋到我了!”。
原是朱恩心无旁骛的缘故,忘了脚上轻重缓急地搅拌。溅起的泥浆,滋到秀莲的腿上了,只惹得一旁边观看的宝儿开心不已。上泥打模板的张三和狗娃、孙福来,也都憨笑着先生方才的痴态。
“啊,对不起,秀莲姐姐。”朱恩也是莞尔,连声抱歉着。(秀莲比朱恩大三岁,所以朱恩尊称其为姐姐)
一旁帮忙晾晒土块的如兰,心里却是不甚痛快。方才是要跟先生一起拌泥浆的,不曾想被秀莲先占了去,因池小不能容下三人,也只好作罢。却见他们俩踩的,像夫唱妇随比翼双飞似得,讨厌。还看见秀莲的脚,总似有意无意往先生那边蹭如兰就很不乐意了。
唐代时期,国家统一经济繁荣,服饰华丽形制开放,便已有了袒胸露臂的风格。后五代乱世在社会妇女中间,也有传承流行,慢束罗裙半露胸的女装,通常为节庆时节的礼服。可是今天又不是节庆,或大喜的日子,秀莲却盛装接待。看样子,是把压箱底的嫁衣都拿出来了。还要亲近先生身旁一起踩浆。撩起的长裙,露着一双白皙的,晃的人心慌慌。那饱满的身材,粉胸半掩堆雪暗,乱入芳菲迷人眼。直看得一旁如兰,暗自低首犹自看,细思量,愧弗如。倒是乐坏了张三几个,这工作起来,那是比别处更加卖力百倍啊。如兰自矜不输人,只是毕竟女孩子家诶,哪能随便便宜了外人。
很快,所需砌墙的土块就压好了,只等晾晒干了就可以补墙。张三几个都觉得有点太快了,到修起窗户来,就有意拖慢了速度。终于压好了土块,如兰却忽的高兴起来,急忙招呼先生去洗脚。一个习惯了照顾,一个习惯了被照顾。如兰的殷勤朱恩当然有所明了,更依稀觉得跟秀莲有种亲近的感觉。当然,之前混混沌沌的日子是没有印象的了,所以秀莲有点失落。踩了半天的泥浆,都没踩出火花来,先生礼貌的就像个木头人。那一~夜难道,真的是要春~梦了无痕么?如兰喜欢先生,谁都可以看出来,只是那奇怪的关系,他们不说,平头百姓是不敢多嘴问的。秀莲没有敢要跟如兰争的意思,只是女为悦己者容,只是情有所钟。哪怕多一分钟见到先生,心里都有幸福的满足。像一个久旱逢着的甘露,祈祷上天多一点怜悯罢了。
宝儿今天不用去乡塾。乖巧懂事的孩子早当家,俨然里里外外都能帮上一把手。这不,朱恩才洗好手脚,他就照母亲吩咐,把已经烧好的茶水端上来。看着小家伙稚气而熟练的脚步,朱恩是一阵心疼和喜爱。或许还有移情的作用在宝儿身上。同样的名字,有时都觉得是冥冥中的安排,天赐的礼物一般。昨天特意跟如兰去了趟中州城,给宝儿买回了文房四宝。可把小家伙高兴坏了,一个劲亲热的喊叔叔姐姐。原来朱恩作别师父的时候,身上是无多盘缠的。却因如兰帮父亲刺史大人劫囚车救人时,还截获了大量不菲的金银珠宝。只因知道了朱恩变疯的缘由,遂不愿跟父亲同回刺史府去。孙哲明爱女心切又无法说服,便遣左都尉送来了不少珠宝银两。而朱恩在秀莲家才恢复成常人,所以心里常寻思着,资助秀莲母子的想法,也算是报恩。却半点不记得那夜的温存,不知秀莲情动的波涛。
忙完已至傍晚,秀莲用如兰给的银两,买了些酒肉招呼大家。最开心的人除了宝儿外,大概就是张三几个了。有漂亮的陈~秀莲作陪,还有逢年过节才能品尝到的美酒佳肴。一个两个都喝得醉醺醺,互相搀扶着回去了。素来不恋杯中之物的朱恩,却也被这融融乡情气氛所感染,竟也多喝了几杯,兴致盎然起来。一会儿跟宝儿说着诗词,一会让如兰联起对子,不亦乐乎。如是不觉天色渐晚,如兰催促了几下朱恩,便起身告辞。秀莲依依不舍,却又不便挽留,心有凄苦。
出得门来霞光淡弱。但见野旷天低树若荠,星铺夜色暗随篱。蒙蒙然的乡间小路上,貌美如兰的人儿陪在身侧。是那一点酒精的作用还是早已别样的心情?惟有荡漾的清风知道,拂满了衣袖,引一路春花撒落心田。村前蜿蜒淌过一条清澈河流,而秀莲家就在村口处。百十步的距离就到了河边小桥流水淙淙处,怡人景色。明亮的小河在将晚未晚的天色下白如绸带,蜿蜒乡野。如兰就开心的陶醉起来。两三步快跑到桥边倚栏雀跃。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河,一会看看朱恩。对视里却愣了一下,发现了先生眼光里的闪亮。心噗通就急速地跳了一下转过头去:
“先生,此情此景可有佳句?”
“嗯,你试着想一个?”朱恩近前笑问,目光里的温柔让如兰有些措手不及。
“不!又难为人家先生先来!”如兰说着,都不敢多看朱恩的眼睛,含羞带嗔的模样却是美不胜收。
“一道河湾舟渚暗,可好?你也来联联看,一起作首诗”朱恩看了看倚在小河码头处的一条小木船,随口就说了一句,眨巴着眼睛笑看如兰。
“啊!”如兰一愣,含羞带俏复沉吟起来。
只看的朱恩心里乐呵,丫头当真单纯美丽,不觉竟也看呆了。
“万般心绪郁孤芳。”如兰抬起头应了句,却碰上朱恩热情的眼神,刹时羞红满面。
“声声句句轻哼去,暮暮朝朝枉恨长。”朱恩怦然心动里接了下去,手却情不自禁的,挽住了如兰的衣袖。
平日里朝夕相处的人儿,从前都是如兰照顾呆傻的朱恩。此刻却是头一遭如此心动斐然的亲近。如兰都有些飘飘然了,哪里还能想起诗词来。又见一旁朱恩挽袖期待的目光,一时羞怯急得顿足。触目眼帘,却见桥边无明小花寂静绽放,忽然心有灵犀应了一句:
“忍见花红承雨露。”
朱恩闻言一愣,妙文虽心情动不已,竟自贴过身来把如兰搂在怀里。只把如兰吓了一跳,却也不逃,轻嗔了句:
“你对是不对?”说着,但觉被怀抱里陶陶然。
“哪堪月白照离殇。”朱恩轻轻地说了句:“到你了,兰儿。”
“啊”如兰愣了一下。此刻被心上之人拥抱,哪里还能再想到些什么。原是最爱先生叫自己兰儿。
含情相拥里,朱恩却自沉吟半响。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一轮明月,紧了紧怀里的人儿,把脸轻贴着如兰的鬓发温柔斯摩着念了起来:“
一道河湾舟渚暗,
万般心绪郁孤芳。
声声句句轻哼去,
暮暮朝朝枉恨长。
忍见花红承雨露,
哪堪月白照离殇。
相思岁岁春先到,
何得双双比凤凰?”
如兰自是听得痴醉。但闻后面‘双双比凤凰’的词句,愿情定终生矣。复觉得跟着先生这段时间,相伴的种种经历,一份苦尽甘来般的感觉,就酸了鼻子湿了眼眶。便埋首在朱恩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把脸颊上的泪花擦在朱恩的胸襟上。默然依偎里头,更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朱恩陶然里幸福的心醉,久违的爱恋温暖全身。但觉芬芳如兰满怀,夫复何求?情不自禁里,轻轻地吻在了如兰额头上。如兰闭目窒息般恍惚,复觉得先生双唇吻上了自己的小嘴儿。甜蜜里,一阵丝丝然心醉的颤栗透心。眩晕着,被环抱的力量攥的越来越紧,猛然想起当初先生,走火入魔时的情景。不由一阵害怕和羞怯,本能的要推开朱恩。朱恩正吻的痴醉甜蜜呢,忽觉如兰在怀里的挣扎,不由松开了怀抱。如兰终于可以抽出嘴来,深缓了一口气,一个耳光就甩了过来。‘啪’的一声清脆,打在朱恩脸上。羞愧里还未等朱恩反应,挣开他的怀抱,转身飞也似的逃了开去。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只留下懵懵然的朱恩。半响,朱恩自苦笑了一下。心里却是浓浓的甜蜜着,满嘴儿都是兰兰双唇的温热和柔软。正自沉吟回味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秀莲的惊呼:“先生?是你么?”回头看去,却见秀莲抱着个木盘站在河边。原是秀莲安顿好宝儿睡觉后,趁着今晚升起的月色出来浆洗衣服。却不曾想,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人儿。听朱恩开口说了句:“秀莲姐?”手上的木盘连同着衣物,便失手掉落,情不自禁的,向朱恩飞扑了过去。
第(二十二) 秀莲的爱与如兰的恨
年纪轻轻的秀莲早年丧夫,也无长辈需要供养,只与宝儿相依为命多年。虽是个天妒红颜薄命的人儿,却生的倔强性格,独立而有主张。也是因为这样,违逆了父母之意。执意要遵守婚约,嫁给了家道中落还丧父丧母的夫君,圆了青梅竹马的想念。却不曾想命运多舛欺穷人,夫君为生计劳碌成疾,也早早的扔下母子二人走了。秀莲自生的秀丽丰盈,上门劝改嫁的媒婆常有,只是怕找不到好的夫家委屈了宝儿。更别说之前垂涎美色,欲得方休的乡霸南宫燕了。那些委屈孤单自不必说,倒是平日里的冷清寂寞,难得像今日这般热闹欢愉。为了招呼款待,帮忙修房子的张三狗娃等人,连碗筷都得额外新添置才够用。家里就突然多了这些个忙碌男人的身影,也添了那许多的生气。何况其中还有先生朱恩,曾跟自己一~夜动情,胜似燕妮的可人儿。只是可惜,先生早已不记得了,那夜的缠~绵恩爱。也是,当初人家还只是个着了魔的傻子呢,想想自己真是这样的命苦。好不容易,遇上了这么个俊俏郎君傻男人,得一宿欢愉,滋润了干涸的心田,焕发了红颜。转头清醒了,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唯暗自慨叹老天作弄,人生苦短。心里不是没有那些个奢望。除了再做女人的甜蜜,要是能给宝儿再找个父亲该多好作如是想,两行热泪,就悄悄地滑过了脸颊。
秀莲坐在简陋的梳妆台前,对着一个已经绿锈斑斑的铜镜,照着镜子抹着泪痕。日里为了先生精心打扮的妆容,已经散乱消残,难掩神情落寞。忍见年华渐逝容颜易老,偏偏此时,惹起了这烦恼相思?再回头看看枕榻上熟睡了的宝儿,小胸脯匀称有律的呼吸着,这些曾就是秀莲生命的全部啊。也只是曾是想起了先生朱恩的温文尔雅来,那般的好。还有这知书达理的睿智,还有他看宝儿时,那深邃有爱的目光,还有还有还有他强壮健康的身体。秀莲的手,不自觉得就捂上了胸口。那里,那夜曾有先生强健的双手蹂~躏过不!是抚爱过秀莲就苦恨极了心烦意乱。
浑浑噩噩的洗了澡,趁着清冷的月色,正好到河边埠头浆洗衣服。低头走着走着,就快到了河边,抬头却见了桥上有个人正愣愣的发呆,不是先生又是谁人?先生不是早跟如兰小姐回去了么?怎么会此时此刻,一个人站在桥上发呆?难道难道是为了等我?秀莲一霎那,闪过了许多个念想,喜悦的泪水就溢满了双眸。激动里喊了一句“先生”,见其回应,便已情不自禁地飞扑了过去。
“秀莲姐,你怎么来了?”朱恩看着怀里激动搂住自己的人,一时无措。
“先生”秀莲话到嘴边,便已经哽咽的泪簌簌落下来。
但闻秀莲身上,飘来淡淡皂角清新香气,酥软满怀,朱恩竟不由心神一荡。只是这清幽月色的夜晚,秀莲姐怎生如此这般热情阑珊?
“秀莲姐这这是为得哪般?”朱恩看着梨花带雨的秀莲,犹自懵然。
“先生先生就不记得那一~夜的事情了么?”秀莲止住泪,埋头在先生怀里,有些贪婪的安逸。
“那一~夜?哪一~夜?”朱恩更加不明所以,但似乎又有点要想起的感觉。看着怀里,酥胸丰盈半露的可人儿,月色花容相得益彰,至少身体先记忆起那熟悉的感觉来。
秀莲抬起了头,迷离的看着朱恩,先生目光里,依旧那夜的温敦善良,只是多了一份伟然奕奕的神采。心旌就摇荡起来,春意融融。轻轻地松开了紧抱先生的手,退了一步之遥。寂静人烟清幽月色,看着眼前的秀莲?,竟自宽衣,轻解罗衫起来。只见随着衣衫地滑落,纤体盈盈,峰峦秀色,一览无余的呈现在面前。一对如玉堆雪凝脂的酥胸,耸立着颤巍。朱恩就觉得做梦了一般,想起了梦里久违的仙子。秀莲复扑入先生胸怀里,轻声漫语的呢喃,温软细腻的躯体痴黏。朱恩就想起了,那容华端妙下的幽怨悱恻来,还有,那被撩动的本真欲~望。怀里的人儿,也感受到了朱恩的反应,一阵心悸的渴望,淹没了魂儿酥软在相拥里。正在此时,朱恩却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一声轻呼。
竟是回头来寻朱恩的如兰,撞见了如此一幕。
原先这如兰,挣开了朱恩的怀抱后,又羞又急地逃开了去。紧张的整个人是久久不能平静,心悸般怦怦然直跳。一方面,为了终于相知相爱没有隔阂的兴奋;一方面,却又抑制不住的羞涩和恐惧。如是一路飞奔,月儿紧追,幸福的昏厥不依不饶。不觉得竟一个人快到了家,回头看去,心上人朱恩却没有追来。便放慢了脚步等了一下,还是不见人来。心里就奇怪了,先生的功力造化修为,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他若是要追便早就追上了,为什么没有人来?心里就有些嗔怪,复又担心起来。回头跺了跺脚,索性转身沿来路寻找。一路回奔,竟不见朱恩回来的身影,心里莫名有点焦躁。都快到了葛家村口,才远远看见桥上朱恩的身影,嗔怪里幽幽埋怨。待近些的时候,皎皎月色下,竟仿佛还有个人在他怀里?不由顿了顿身形慢了下来,复走近前看真了些目之所见惊然失声。却是一丝不挂的秀莲姐姐,扑在朱恩怀里缠-绵悱恻的一幕。惊愕突然就占据了心怀,不知所措。待朱恩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愤怒的泪水,和欺瞒背叛的羞辱。不待朱恩的呼唤,转身飞奔而去。
而秀莲正自情深意切神魂颠倒的时候,听闻朱恩惊呼声猛然清醒。循声望去朦胧月色,依稀一个身影在不远处急速离去。再听先生喊着‘兰儿兰儿’的声音,一时窘如晴天霹雳,羞愧难当。而朱恩挣脱了秀莲的怀抱时,却见如兰头也不回的离去,大急纵身欲追。又听到了身后的秀莲失声悲恸起来,不由身形一缓,踌躇里回过身。见赤身的秀莲瘫软桥上掩面失声,慌乱里茫然。赶紧扶起秀莲也不知道从何安慰,秀莲自哪里还顾得许多,紧紧抱着朱恩益发是痛哭失声。
“别哭了秀莲姐姐。”
朱恩劝着眼前的伤心人,更惦记着离去的如兰,却也知道急不来了。得先安顿好秀莲姐姐再去找如兰,棘手的是该如何向她解释?这可怎生是好?看着眼前方才活色生香的场景,突然就变生肘腋。亦是?寮奔嬗行奶邸:蔚潞文埽恳?夜就伤了两个女人的心。只是任由秀莲倾泻般的痛哭着,这么些年寡居的凄凉委屈,和现在纠缠不清的欲~望纠葛。言语此刻是苍白无力,朱恩知道。这时候要的是担当和守护,就像当初如兰守护自己一般。直等秀莲哭的差不多了,才拾起方才秀莲脱落的衣服,一件件给她穿上。没有了方才的遮眼欲~望,此时漂亮的人儿,又是别样的楚楚可怜,何况还带着让人心疼的眼泪。秀莲啜泣里温顺的配合朱恩,想着这般温柔体贴的男人,眼泪又是一阵不舍喷涌。坦诚两心相对的人儿,自更亲近。所以秀莲不舍,所以朱恩幽幽长叹。却不知是恋爱多一些还是同情更多一些。想着想着,就觉得愧对如兰起来,益发挂念她,现在是什么情形?想必悲伤苦恨更胜秀莲。
“先生,你快去找如兰妹妹吧。”秀莲抹干了眼泪对朱恩说。
“嗯。”朱恩牵挂着如兰应了句,听闻这称呼,何时就成姐妹了,复安慰她道:“秀莲姐姐,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宝儿。”
话音落,就像是在嘱咐媚娘照顾宝儿似得,朱恩忽觉恍然,已然有所担当。见秀莲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样子,知道她的难过,就心有不忍,拉了一下她的手说:
“回去吧。”
不等秀莲回答,便转身一纵几个起落,身如苍龙出水般破空而去。直看的身后秀莲,目瞪口呆以为神仙。安慰秀莲着实耽搁了朱恩不少功夫。此时此刻不知如兰是否到家了,还是怎么样了。朱恩心急如焚里更催功力极致,竟如分身掠影般迅疾。正心有所念的间,月色苍茫的天下,远处仿佛有两颗流星划过天边,一心却只念着心上人兰儿。不觉流星两点一前一后,忽而变大,就近了。其中一个,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到跟前。不容避闪里,砰然巨响撞了个满怀正着,只把朱恩撞的是眼冒金星,后翻了好几个跟斗才回过神来。就听到一个咿咿呀呀的声音在诉苦:
“哎呀!年轻人!这三更半夜的怎么走路的?也不睁开眼睛瞧清楚了!诶哟喂!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撞散了。”
朱恩起身一看,这么猛烈的撞击,自己竟然没有受伤?而方才撞击的地方,已经站着两个人。一个方外道士模样,一个白眉须发的和尚模样。但见说话的是那个中年道士,是手拿拂尘一袭白袍,头戴纯阳巾身背三尺剑,眉宇俊朗间自神采飞扬。月光映照下的一身白袍,更显得翩翩出尘,仙风道骨貌。而一旁微笑着的白眉老和尚,也是慈眉善目大耳朵,一副端庄佛像。朱恩一时看的惊奇,也以为大半夜的遇着神仙了。道士正扭着腰身哼哼:
“诶哟年纪大了不以身子为能啊”
老和尚却笑语:“可是,您还跑的这般快啊?”
“晚辈这厢有礼了,不知方才是否弄伤了前辈天师?”朱恩赶忙走上前去,抱拳作揖向道士恭敬的说。
“你要是能弄伤他就奇怪了。”老和尚却笑着回答。
“咦!你这老和尚,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试试?”道士挥了挥手里的拂尘,瞪了一眼和尚道,眉宇间竟似调侃之意。
“免了,还是免了,你看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折腾。”说着自笑看朱恩的懵然。
“嘿!你这是跟谁倚老卖老呢?”道士竟翻起了白眼,本来文质彬彬的模样,平添了那些许的诙谐。
朱恩更奇了怪了。看道士样子神采奕奕,不过中年模样,却对白眉老和尚一副长者的口气。正纳闷间,又听老和尚赶紧给道士打哈哈:
“不敢,不敢,先生面前,晚辈岂敢造次逾越。”
“这还算有那么些个道理。”道士一挥手中拂尘捋须大笑,竟怡然接受。
“小施主这是要赶着去哪?年纪轻轻就有这番修为,江湖真是人才辈出了啊。呵呵呵。”老和尚笑着对朱恩说。
“还不是为情所困!”不等朱恩回答,道士竟先言语了。
“前辈明察,失礼莽撞之处,还请见谅。”记挂着如兰,朱恩有些心急的说:“晚辈可否先行告退?”
“你看他迫不及待的目光。”道士指了指朱恩,回头笑着跟和尚说。
“阿弥陀佛,快去快去吧,有缘来日再聚。”白眉老和尚笑语。
“谢大师!谢天师!”朱恩不停作揖道,复退后几步,才转身急纵而去。
“大利东南!记住了!”
朱恩疾驰的身影后,远远的传来道士,一线直达清新通透的声音。不由暗自心惊,这何许深厚的功力啊!
“孺子可教也。”道士看着朱恩远去的身影,笑着对老和尚说道。
“先生又动了收徒的念头了?“白眉老和尚回应道。
”他习的是金刚混元功,倒是跟你佛家一脉相承。”道士捋了捋长须说道:“想必是紫宫太乙门孙天?的弟子。”
“善哉善哉。佛道本一家,无分彼此,无分彼此。”老和尚语。
“话虽如此,人心不古。礼乐崩坏群魔乱舞,道式微矣。”道士复曰:“此子痴心太重尘缘难了,断不了那烦恼嗔痴欲。若学剑道,只怕平添那些许杀孽。倒是你的禅修慧世意心拳,挺适合他的。”
“先生高见啊!道禅一家文武双修。如是机缘,贫僧当自愿,不吝传授心得。”老和尚欣喜状。
“嘿!原是在这等着我啊?我还偏要教他怎得?”道士张狂大笑。
“哪里,哪里,先生灼见,当言出必行才是。”老和尚笑应。
“啊?我可没说什么啊,我刚才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了,年纪大了就是爱忘事啊。”道士自摇头晃脑飘然而去。
“先生不赶路了么?”和尚追问。
“不急不急,四海皆忙几个闲,时人口内说尘缘。他时功满归何处,直驾云车入洞天。”话语间两人,却如鸿雁双飞翩翩而去了。
却说心念如兰的朱恩,作别二位高人后心急如焚,未几就到了家中。看见如兰的房里亮着灯,赶紧敲门喊话:
“兰儿!兰儿!”
连续几声呼唤都没人回应,却听见里面有人啜泣的声音,分明是如兰在伤心地哭泣。只是任朱恩怎么叫喊,如兰都不肯开门,朱恩就只好隔着门解释起来。话没说几句,门就突然开了。如兰径直走了出来,梨花带雨的泪流满面,却满是愤恨的目光看向朱恩。
“兰儿,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的”
“怎样?你们男人就只会骗人!”如兰怒吼着,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朱恩却是不躲,疼的是脸上,愧的是心里。
“兰儿”朱恩才说了上句就没了下句,眼睁睁看着如兰,愤愤地关上房门。
至此,一夜难眠。
第二天起来练功的时候,才发现,如兰不见了。
第(二十三) 休妻
黎明前的夜,
铺张了的黑,
裹住了心房的灯火。
思绪沉浸下去,
任泪光轻泛起来,
似理还乱,似梦似真。
耳边就不停传来,窗外蛐蛐的嬉笑。
那是鼓噪人心的不安,让人疑虑和愤懑。
真相是什么?用力地撕开了面具,
暴露了多少,难言的不堪与卑劣?
天可怜见的哀柔里,
诉说着感情温敦,而又悲凉的人性。
真实总是让人难以承受。
那沉淀心底,黑的发亮的执着,依旧坚如磐石么?
抑或散如黑~火~药般,等待毁灭的烟火?
谁的叹息在远处凋零?为甚?
祈祷一颗心的供养,也能守到花开绚烂的盛放么?
我还有什么可以依靠?我还有谁可以依靠?如兰自问里,心酸的想念着爷爷的拥抱。因为只有爷爷那里,才没有纠缠不清的欲~望,和辨识不清的纷争。一开始的守望,难道只是镜花水月的虚幻?朱恩在门外离去的叹息声,是那么的无奈,可是却远不够弥补,如兰心里那份失望。所以彻夜难眠之后,归心似箭的人,悄悄地离开了。迈出门坎的一刹那,也曾有一丝犹豫。却被伤痛挤得一闪即过,不留痕迹。此时天色才蒙蒙亮,像如兰此刻的心情一样,没有阳光。出村时走过田间小路,就遇上了趁着农时,提早耕作的孙福来。其时正挥着鞭子,赶着羸牛田里艰行。孙福来也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如兰,便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小姐,这天色这么早,就起来赶路了呀?”
“嗯。”如兰应了句,怕被别人看见通红的眼睛。
“这是要出远门么?”看着如兰身上的包袱,孙福来笑着问。
“哦回家。”如兰说了声就急急走了过去。
如兰走了不多时,朱恩就醒来了,却见如兰的房门还是关着。平日里都是如兰先起来,然后催朱恩一起去练功,今天却异样的安静。朱恩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起昨夜如兰伤心的泪痕。等到旭日东升时,朱恩收功回房,仍不见如兰出来,就有些奇怪。伸手去敲门,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推门进去一瞧,哪里还有半点如兰的影子,不由心惊。看见榻上的被褥,还是折叠的整整齐齐码好着,恐是一~夜未眠。而她换洗的衣物包袱都不见了,唯见桌面上摆着的一包珠宝银两。才醒悟如兰是离开了,而且只带了一点银两,却把大部分都留给了自己。朱恩一阵紧张心痛,着急起来。连忙追出去寻找,路过田埂时,便遇上了还在耕作的孙福来。孙福来也看见了一脸着急,奔来的朱恩,便说道:
“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啊,孙大哥,你可见如兰姑娘打这走过?”朱恩问。
“是啊,天刚蒙蒙亮,就见小姐一人匆匆赶路,背着个包袱说是要回家呢。”孙福来回答说。
“啊,谢谢孙大哥,谢谢孙大哥。”朱恩听闻了如兰的消息,如获至宝急忙离去。
“这是闹矛盾了么?”孙福来看着匆忙纵身离去的朱恩,有些纳闷,却不由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原是看见了朱恩纵去的身影,迅捷无伦,如驭清风般飞去。
兰儿跟孙大哥说了是回家,看来,不是到就近中州刺史府,就是往终南山去了。只是如兰一直不肯原谅接受,她父亲占了媚娘这件事,估计还是回去终南山的几率比较大。作如是想,朱恩不由的有些焦虑不安起来。毕竟若去终南山找师傅,路途遥远,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让人放心的下。当务之急先去刺史府问问,心里决定了,朱恩就加快了往城里的速度。也顾不得是否惊世骇俗,一路似平地飞龙流星追月,直奔刺史府而去。
中州刺史府里,后苑楼台上。
媚娘趴在软榻上,枕下是一宿湿透了的丝巾。哭红的眼睛带着斑斑的泪痕,失神地看向一旁。
“媚娘,起来吃些东西吧。”是慧芬姐姐在软榻前恳求的声音:“姐姐求了你,不为自己你也该为宝儿着想啊。”
宝儿?相公朱恩一定会非常想念自己的亲骨肉了泪就溢出了眼眶,媚娘哽咽着。
“你总这么哭,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慧芬心疼的说,一边挨着坐下来,给媚娘擦拭眼泪,却看着眼前沉默不语只会流泪的人儿,是一筹莫展。
慧芬自从跟夫君孙哲明回到中州,便难怪他会喜欢上媚娘,这么个可人儿了。概因同为女儿身,也是我见犹怜爱慕不已。何况媚娘雍容华贵仪态万方,才华馥郁比仙质,沉鱼落雁赛芙蓉。由是两人,更是一见如故情同姐妹了。后与相公商量过,终究不能对她,一直瞒下去朱恩的事情。日前在茶话谈心时,便把实情告诉了媚娘,没曾想对她是如此大的打击。也是,这样的事情,但凡是个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人摊上,估计都会难以接受。想着也不由替喜欢上朱恩的女儿,更担心起来。这纷繁复杂道不明的纠葛,难怪女儿一直排斥着不肯面对。可是事情,总会有个了断和结果,不管你愿不愿意。以其让事情失控变的更坏,还不如直接面对主动选择。毕竟,过程再痛苦艰难,时间都是一剂很好的良药。慧芬不由着,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还是不肯进食的媚娘,想到相公近日,何尝不是食不堪味睡不安眠。
而此时的孙哲明,正在议事厅里忧心忡忡。一部分是为了媚娘的事,一部分是刚收到紫宫太乙门师叔遣来的密信。才知道父亲遭遇断臂之祸。而这几日,江湖传言也是甚嚣尘上,幽煞门已然是卷土重来,发起了对名门正派的复仇挑战。信里父亲特意叮嘱了不必去看他,多留心名门正派江湖动向,小心照顾好家眷。孙哲明自信安全无忧,毕竟江湖上的纷争,是不敢轻易牵扯或得罪朝廷中人的。只是父亲此次,被幽煞门暗算,自己牵扯其中是无疑了。正寻思着怎么可以利用自身的优势,处置此次江湖风波的时候,猛然发觉案前,突然多了一个人来。定睛一看,竟是朱恩!不由一怔相对无语。
“见过师兄。”朱恩抱拳,面无表情的说道。
“师弟师弟你怎么来了?”尴尬里孙哲明急忙起身相迎。
而堂外的左都蔚听见声音,也走进来瞧见朱恩,连忙抱拳相招呼。却是想不明白,这朱恩是怎么进得厅里而不被发觉的。孙哲明自挥了挥手,左都蔚只好退下。彼此尴尬里,倒是朱恩先说了话:
“今晨如兰,急急打包袱离去说是回家,不知是否到了堂上,还是去了终南山?”
“啊?如兰说要回家?她不在这难道她也知道,老爷子受伤的事赶忙回去了?”孙哲明闻言,连忙回答道。
“啊!师父受伤了?”朱恩甚是惊愕。
“嗯,被幽煞门暗算,所幸已经安全,无性命之忧,只是断了右手。但父亲不让去探望,只叮嘱我们要小心行事,静观时变。”孙哲明答道。
“哦谢师兄。想必如兰是奔终南山去了”朱恩回答,心里又多了一份对师父的牵挂。
沉默里复尴尬气氛,孙哲明顿了顿才说:
“呃师弟是否用过早膳?可否一起”
“不用了我还是赶紧追上如兰。”朱恩打断孙哲明的话,心里挂念如兰,又希望赶紧离开这伤心之地。转身欲走,却被孙哲明叫下:
“师弟!师弟,为兄有一事相商”
“但说无妨。”朱恩却不想转过身,心自有所预感的箍紧。
“是是关于媚娘”孙哲明硬着头皮说:“我已经把你安在的实情,告诉她了她一直都很伤心,难于承受,这连日都不思饮食。”
朱恩闻言,身躯震了一下,就有些酸楚的沉重压迫,弥漫心头。沉默了一会问:
“你想我怎么做?明说。”
“这这”孙哲明半响说不出口。
“但说无妨!”朱恩微愠地说。
“嗯嗯凡事总有个结果,虽然只是个形式我希望你写封休书”孙哲明低声的说。
朱恩身体微晃了一晃,呼吸沉痛。
“嗯”
“备纸!”朱恩嘶哑着声音。待纸笔呈上,面色怆然忍痛疾书起来:
立书人朱恩,系后梁遗族人,因身犯重罪祸及九族,存亡不保。有从幼凭媒娉定李氏媚娘为妻,因念妻儿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特立此文约为照。
——后唐同光子卯年五月己未
写到最后,长出一气不堪往事,泪如泉涌。举起的手欲落印,却自颤抖不已难割舍。就听得厅外喧哗传来,一人快步跌撞闯入,不是媚娘又是谁人?原是孙哲明为做个彻底了断,在朱恩答应写休书时,就暗遣左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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