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里胡须邋遢的自己,当然也没有自我意识,只是傻傻愣愣。镜子里,除了胡须邋遢的脸,还有几张殷勤憨笑的面孔。正忙乎着给自己刮脸上的胡子。只听得咯咯咯、胡子一根根断裂的声音,似乎有点刺激惊吓到了,瞪大着眼睛,满是惊恐地看着。摁住朱恩肩膀的正是村长地保和狗娃,而张三在小心翼翼地刮着胡子,孙福来则站朱恩面前,举着一面铜镜。咯咯咯,剃刀刮过的声音里,胡子都纷纷掉落了,渐渐露出了一张,让呆子先生惧怕的面容来,惊慌的神色,呀呀呀哭丧着脸,挣扎欲起。就差下巴的一点胡须就刮完了,这呆子却摇摆着,挣扎不停,三人更是用力摁住。张三又怕剃刀伤着了人,只好小心的持着剃刀,随着呆子摆动的脸来移动,却下不得手去刮胡子。村长见状,一把抓紧扶正呆子的脖子,说:“没事没事,别动!再忍忍就刮完了······啊!”话没还说完,突然就惨叫起来,原来被呆子回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这疯子咬人,岂是让人受得了的,顿时疼得村长,眼泪都飚出来了。好不容易把手指,从呆子嘴里扯出来,那个锥心的疼痛感烈然,如火烧火燎般。“篷”的一声,还未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却不知呆子怎生突然来了神力,竟然把摁着他的几个人都弹了开去。狗娃一头撞破了窗户,扑在了窗口;拿着剃刀的张三,不知怎么也挂在了房梁上;而孙福来,却是一头扎在了水缸里,双脚当空乱蹬着,挣扎欲起。这边厢的呆子甩开众人,咿咿呀呀鬼叫着,拔腿就跑,一回头,迎面往墙上撞去。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粉尘四溅。竟活生生的,在墙上撞出个大洞来,还好不是承重墙,差点就没把房子都给撞塌了。一天辛辛苦苦的努力,就这么白费了,栽在几根胡子上。结果还把房舍都弄成一片狼藉,直把村长几人,看得是又气又急。杀人的心都有了,却哪里还有这傻子的影子?除了村长的手指被咬伤痛了点,幸好各人都无大碍。难不成这傻子是撞了邪,还是鬼上身了?这么厚的土胚墙,竟然被他撞穿了,见鬼了真是见鬼了。几个人惊魂初定,正要收拾清洁的时候,村东的张有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声嚷嚷:
“村长!村长!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啥事那么慌张?”村长放下扫帚赶紧问道。
“我我我在屋后田里插秧着呢。那傻子咿咿呀呀,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阵风跑到水田里,还摔了一跤,我今早才插的秧哦糟蹋的”边哭丧着脸,边挥舞着手里的一撮秧苗。
“你就重新插过不就成了,屁大点事,要那么慌张。”村长说。
“哪里哟,哪里哟,我还没清楚怎么一回事呢,那那傻子爬起来,就往屋后墙上奔去竟撞了个大窟窿,还从前屋撞了出去。那个傻子,就整个疯了的模样,在村里横冲直撞,连鸡舍都撞烂了,猪也吓得跳栏了。村长您快回去看,你们快去看,我隔壁姑父家也遭了秧,现在村里,是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啊!”
“啊!”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赶紧跟着张有成,一溜小跑奔回去,远远就听到整个村子,鸡鸣狗叫,鬼哭狼嚎哦。不是张三家的猪跑了,就是李四家的牛丢了,谁家的房舍被撞坏了,谁家的庄稼被糟蹋了,还有谁谁被撞得鼻青脸肿了,谁谁掉到粪坑里头了。村里的老人妇孺都吓惨了,村里的青壮汉们都气坏了。那个傻子却拦也拦不住,转个圈圈,快把村子都撞了个遍,一溜烟跑了!
乡野韶光媚,
草熏陌上香。
忍负光阴流水逝,
相思愁断肠。
哎,也不知葛家村头的陈寡~妇,究竟是怎么了?还有牛头岭的张氏,隔壁租户家的胖妞子,这些个女人都是怎么了?这几日都躲哪去了?奶奶的,还怕被人抢了去不成?今天可是又到了催租的日子,嘻嘻,若还是找不到人,不从了我,哼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想造反了不成?摇晃里,轿子坐兜躺椅上的人,作如是想着。四个壮汉抬着一乘无蓬的黄竹大轿子,行进在乡道上,侧畔亦步亦趋跟着个仆从。
“老爷,今天是先去哪家要帐啊?”搂了搂紧手里的账簿,一旁的仆从对着轿子上的人说道。
“嗯”老爷半眯着眼正想着心事,看了看将近的叉路口说:“向右。”
“向右是葛家村,这陈秀莲那么泼辣,是个刺头儿,老爷要不先从容易点的下手?”仆从媚笑着小心的问。
“就是难得,才更有味道,嘻嘻”老爷回道:“一个没男人的寡~妇,还能拗到哪去?她还不怕饿死她们娘俩了?嘻嘻嘻”
想着陈氏那羞愤含泪的俊俏面容,张氏如玉凝脂的白皙胸脯,就是一阵咽口水。嘴角似乎还有上次,被陈氏咬的辛辣疼痛,嘻嘻想着心里竟馋了起来。挠了挠大腿里侧痒痒,胯间之物早已蠢蠢欲动,兴致勃然起来。“牛头岭的张氏,还是蛮喜欢爷的样子,嘻嘻,瞧咱爷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那些个娘们,还不知被咱爷看上那是福气。”仆从看着老爷面色的马蚤动,怂恿着说道:“那张氏的老公,十足就是个窝囊废!好吃懒做没钱交租不说,看样子还怕老婆的很。”
“能不怕老婆么?嘻嘻,要不是遇上南宫官人我,她还不知道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味道的呢,哈哈哈。”老爷言罢,竟浪声狂笑起来。
“那是,那是,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咱中州城西,南宫燕老爷的威名,嘻嘻嘻,县太爷都得给咱老爷三分脸面!”一旁仆从,更是承迎附和道。
村头,
一家独门院落里,陈秀莲正晒着草药。前些天从山里挖回的已经快晒干,指望着去城里药铺换些钱,供孩子上私塾。儿子今年六岁了,望子成龙的陈秀莲,却是个丧夫多年的寡~妇。平日虽有些邻居亲友资助,但依然囊中羞涩,灶台凄冷,日子过的紧巴巴的。那一亩三分地,再加上是一个女人,租金都有点难以维系了。何况上乡里的私塾,是要按田亩摊派费用的。但因是攸关儿子的终身大事,说不得东拼西凑,砸锅卖铁也要供读的了。私塾的先生虽也不曾催要?金,但听儿子回来说,最近先生已经不爱搭理,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了。这些天,上山挖的草药有一大箩筐,估摸着,是仅够给私塾先生的?金。眼看着年关将近,又到了要交田租的时候,想起东家南宫燕的羞辱,不由一阵心酸惶遽。一双跟二十三岁女子,不相符的粗糙双手,与秀丽的面容形成巨大的反差。心里却倔强着,不愿做了南宫家小妾为奴为仆。正想着的时候,听闻院外跑来一人在喊:“秀莲!秀莲!”
“啥事?李叔。”秀莲抬起头,看见是平日里,挺关照自己的李叔,问道。
“没,路过,就来看看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吗?”说着挨近秀莲身前,眼光有意无意的,往秀莲饱满的胸脯上瞟了一瞟,复看了看晒场上的草药说:“你采了那么多草药干嘛?身子不舒服么?”
“没,没。”秀莲往后侧退了一步,避开了压迫感,说道:“等明日药材都晒干了,进城换些钱,好交私塾先生的?金。”
“你也不早说,我跟你去采呀,你看你这手,是不是让荆棘划破了个口子?”李叔皱着眉,突然拉住秀莲的手说道。
“啊!没事,好了好了。”秀莲触电般,急忙抽开手,看见李叔眼里闪动的欲~望,不由一阵紧张。赶紧回过身,低头拾掇着铺好了的草药。李叔诞着脸,见秀莲红着脸闷不做声,复看看四下无人,忽然扑向秀莲一把搂住:“秀莲,秀莲,你就嫁给我吧?”
“啊!你想干嘛?放开我!”挣扎着秀莲跑开来,李叔却是哪肯松手。一把抱住秀莲的大腿,跪在她面前:“你多年没了老公,我又没有老婆,你就嫁给我吧秀莲,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你儿子就是我的孩子,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娘俩了,跟了我吧秀莲,嫁给我。”李叔紧紧地搂住秀莲大腿,哀求着。
“放开我!你要干嘛?放开我!我要喊了!”秀莲急着都快哭了,看着这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是又气又恨:“我知道你平时对我娘俩好,可是你也不能欺负我啊,放开!你不放开,我,我便要喊了!”
“你喊吧,只要你不答应我,我是不会放手的,大不了传出去,就说我李天茂要取你这陈寡~妇”说着竟把脸贴上秀莲的怀里来。
“啊!放开我!”秀莲挣扎着,推开李天茂的脸,却被他紧紧抱住了双腿,迈不动步伐。一下站不稳,噗通一声,便往后摔倒,却见李天茂通红着眼,往身上扑来。
“救命啊!放开我!放开我!”秀莲拼命挣扎着踢打着,气喘吁吁。而李天茂此时却是兽性大发,抱住秀莲欲往屋里拖。就在这时候,只听一阵呼喝声,从院外闯入几个抬着轿子的人。还未等轿子停稳放下,躺椅上的南宫燕就跳下来,一个箭步飞扑,冲向李天茂。李天茂还未及言语,看清楚是啥情况呢,只觉一阵拽拉和拳打脚踢,只把李天茂打的是眼冒金星,哭爹叫娘。
“打!打!我让你逞能!我让你熊心豹子胆!我让你欺负我女人!我让你不知天高地厚!”
呵斥里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李天茂好不容易看清了,来人是乡里大户人家,南宫燕一干人,哭丧求饶哀声连连起来:“东家饶命啊!东家饶命啊!我只是想娶秀莲过门,啊别打别打啊啊我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就凭你?”南宫燕听闻了,更是怒火中烧加上一脚:“敢跟我抢女人?我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打!”说着仆人跟四个轿夫又一拥而上,直打的李天茂哭爹叫娘,哀嚎不断。
“你敢跟老爷抢女人?!”
“我让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让你不守规矩!”
几个下人是越打越解气,南宫燕却是腾出手来,回头看向一旁哭泣惊惧的秀莲,说道:“娘子莫怕,有我在,嘻嘻嘻,来来,你没事吧?”说着,竟想向秀莲搂抱去。“啊!你干嘛?”秀莲惊惧的尖叫:“走开!”
“娘子莫怕,娘子莫怕。嘻嘻嘻嘻”南宫燕诞着脸逼近。真是走了豺狼来了虎,秀莲一阵绝望的颤栗:“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了!”
“哈哈哈你喊啊!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今天要不把租金交齐了,就用人来偿还!哈哈哈”狂笑里,南宫燕一把推倒秀莲,栽进了屋里。“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秀莲爬起来惊惧地哭喊着,想起去年曾遭受的屈辱,一阵绝望遍体袭来:“李叔救救我,救救我”
可是此时,趴在地上的李天茂,正是泥菩萨自身难保,抬头看了看被南宫燕推进屋里的秀莲,哪还顾得上她:“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老爷”
“滚!”南宫燕瞪了瞪,一个劲磕头的李天茂:“滚!下次别让我再瞧见你!瞧见一次打一次!滚!”
“谢老爷,谢老爷。”连滚带爬里,李天茂如遇大赦般逃了出去。南宫燕回过头来,却见秀莲手里,不知几时多了个挖草药的小铁锄,双手紧握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诶哟!你这小!还想造反了!”南宫燕说着逼近了跟前,一脚踢飞了秀莲手中的药锄,秀莲低头还想往门外冲,却被门外守住的仆人拦住了,推回屋里,还关上了门。屋里就剩南宫燕和秀莲了,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羔羊,南宫燕更是眼放异彩。一把搂住挣扎的秀莲推到榻前,竟自脱起了衣裳。秀莲挣扎着蹬开南宫燕,蜷缩到榻上角落,绝望的哭泣着。南宫燕也不理,三下两下就脱光了,赤条条站在秀莲面~前,挺着胯下之物狂妄着j笑:“你个!也不看看我是谁?遇着我是你的福分!懂吗?嘻嘻嘻,要不是我,你都快忘了男人的滋味了吧?哈哈哈你可瞧好了哈哈哈”看着榻上一角无处躲藏的尤物,益发性致勃勃来。忍不住举起了双手,挺着腰杆,在秀莲面前侧身摆起了姿势,对着自己的猎物炫耀起来。正当南宫燕得意忘形,狂笑不已的时候,音犹未落,突然眼前一声轰然炸响,“砰!~”墙体飞裂尘土激扬。一个影子正对着南宫燕挺着的身体,正面撞击过来,电光火石之际未及反应,南宫燕“啊呀!”一声,就惨叫着被撞出窗外,摔落在院子里。立马感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下身漫延开来,低头看去,已经血肉模糊一片,痛得蜷缩着身体,不停痉挛哀嚎:
“啊!啊断了断了救命啊!没没了救命啊!”
而院外的几个下人,正自兴致盎然的准备听场床~戏呢,没曾想,祸起萧墙出变故。老爷突然就光着身子,从窗里撞了出来,下身鲜血淋漓着凄厉哀嚎。回头往屋里看时,不由大骇,被撞出大洞的房间里,尘土飞扬,却分明站立着一个,蓬头垢脸,面目可怖的人来。
第(十四) 梦里秀莲的交织
书接上回。话说南宫燕脱光了,在秀莲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不曾想,被突如其来的猛烈碰撞,击伤了下体流血不止。几个下人看见了撞穿墙壁的怪人,如青天白日里的鬼魅,吓破了胆儿,慌乱里赶紧把受伤呻~吟的主子南宫燕,抬上轿子飞逃开去。从此以后,中州城北横行乡野,风~流倜傥的南宫燕·南宫大官人,就此一蹶不振再难为人道,也真算是报应不爽了。
而穿墙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呆子朱恩。这一路来,怪叫着横冲直撞,癫狂也发泄的差不多了。看见被撞飞的南宫燕凄厉哀嚎着,又看见蜷缩床~角啜泣的秀莲,竟愣了一下,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喧闹的马蚤动,一眨眼的功夫,忽然变成寂静无声,秀莲目瞪口呆地看着发生的事情,也忘了哭泣。尘埃落定后,眼前穿墙而入的人,蓬头垢面,是满身污泥,却呆立不动,只是直勾勾看着自己,不由一阵胆怯,无言两厢对望。时间仿佛凝滞,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斜阳穿过了墙洞,照进了屋子里来。暗壁光路里,有许多浮尘飘舞,像秀莲不安的心。却是蜷缩在床~角,一动也不敢动惮,心里犹自忐忑,不明所以。来人依然只是呆立着不动,也不言语,双眼看起来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不像有什么恶意。正寻思着怎么开口的时候,院外一溜小跑的脚步声,然后是儿子呼喊母亲的声音:“妈妈,妈妈,我回来了!”
秀莲闻声欲起,门却‘咿呀’的被推开了,一个小脑袋探了头进来,却看见屋里站着个怪人,不由愣住了。
“宝儿,妈妈在这。”
秀莲赶紧下床,去抱住孩子,朱恩听闻‘宝儿’的名字称呼,心里一动,却又想不起什么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小孩,而小孩也在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对母亲说道:
“妈妈,墙为什么穿了个洞?这是谁呢?”
宝儿眨巴着小眼睛,看着呆傻的朱恩指着问道,竟也不怕。秀莲赶紧拉开孩子的手,往屋外走去,朱恩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多谢大人相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秀莲来到院里回转身,给朱恩磕了个头,却不见对方有何反应,只是迟钝地看着母子二人,一丝异光闪过即灭,归复呆滞。
“我知道他是谁。”宝儿一旁忽然说道:“邻村今天,被一个傻子撞坏了很多房子,拦都拦不住,我放学时就听哥哥姐姐们说的,妈妈。”
“小孩子别胡说。”秀莲赶紧拦住孩子。
“一定是他。”宝儿指着朱恩问:“是你么?你是傻子么?”
朱恩也不言语,一个劲地看着宝儿,忽而咧开了嘴,傻呵呵地笑。
“妈妈,你看,他就是那个傻子,嘻嘻嘻。”
宝儿轻快地跑到朱恩跟前,很快的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朱恩的手。秀莲还来不及阻拦,却见来人傻兮兮的跟着宝儿笑了起来:
“宝儿,嘻嘻,我喜欢宝儿。”
秀莲正不知所措时,忽听院墙外有人高呼:
“找到了!找到了!保长!那傻子在这院子里!”
原来是保长一伙人找到了这,众人皆为找到了这傻子,心里是又喜又恨又惊。喜的是还好没把人弄丢,否则无法跟刺史大人交差了。恨的是,这傻子捅了那么大篓子。惊的是,这人是钢筋铁骨做的么?撞坏了那么多房子,人却安然无恙,除了蓬头垢面满身的泥污。房舍坏了可以修补,糟蹋了的庄稼牲畜,才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啊。这每家每户加起来的损失,算起来也不小了,所以大家伙心里,都有些怨气看着朱恩,却又怕惹得他发疯不可收拾,何况还是刺史大人吩咐要照看的人。一时小院子里,七嘴八舌议论的人又热闹起来,秀莲不明所以,也只有干看的份。只是任由村长等人怎么好言相劝,朱恩就是不肯离去,一味跟在宝儿身侧。有时宝儿对着他笑,他就会说:“嘻嘻,我喜欢宝儿。”嘿!众人看在眼里,嬉笑着议论纷纷:“这寡~妇的儿子跟傻子蛮投缘的嘛,要不就让他跟着寡~上,妇得了。”直听的秀莲的脸是一阵红热一阵白凉,但多少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秀莲倒是个有担当的人,看着这么一帮大老爷们,都没办法哄走傻子,就说了:
“保长,要不就让先生暂时留下来吧,天也快黑了,在这将就住一晚也好。”(保长哄那傻子时,是这么称呼对方为先生的)
“嘿,那敢情好,你不怕被人说闲话么?”保长正一筹莫展烦着呢,见陈寡~妇愿意留人,自是求之不得。
“要不是先生方才相救,我也不知会怎么了呢。”陈秀莲说着,把方才事情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大家。
“李天茂这混蛋,也太他妈不要脸了,嘿,那南宫东家的,也真是报应啊,哈哈哈”一时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气氛变得轻松,各人此时对这傻子,又当另眼相看起来。保长看了看满身污泥的朱恩,却自跟个六岁的小孩玩性正酣,便问:
“只是这傻子又弄的一身肮脏,谁给他洗洗?”
说完回头看看张三村长等人,各人可都心有余悸,连连摆手推脱。
“好吧,改天再议,现在天色也快黑了,大家都散了回去吧,家里还都有得收拾的。”保长说。
众人听闻,是的呢,这要收拾照顾的又何止傻子一个,便赶紧都往家里赶了去。保长回头交代嘱咐秀莲几句,也跟着走了。秀莲看了看傻子跟宝儿玩在了一起,也赶紧忙着清洗院子。然后又找了些木板,简单遮挡住,墙壁被撞穿的窟窿。窗户是没办法修了,也随便遮挡了一下。保长刚才嘱咐时有说过,帮忙修缮的事,所以留待日好再说吧。如此忙完时天色渐晚,便赶忙着炊饭起来。却见傻子跟着宝儿一块玩水,不亦乐乎,不由灵机一动。对着奔跑着的宝儿就喊:
“宝儿,快帮先生洗洗脸。”
宝儿闻声相应,就拉着朱恩到水桶旁,喊其蹲下,像模像样的帮朱恩洗起脸来。
“宝儿帮洗澡,宝儿帮洗澡,嘻嘻嘻”傻子不停傻笑嘻嘻的说着。
只是宝儿把一桶水都泼在朱恩身上了,这脸都没洗干净。秀莲一旁看见,不由也开心的乐起来,放下手中煽火的葵扇,跑来给宝儿帮忙。这洗着洗着,竟现出一副俊朗的面孔来。然后索性让傻子穿着衣服淋水,连人带衣服一块洗刷了。多久了,秀莲何尝跟一个大男人这么亲近,幸好只是个俊朗的傻子,不然自己的窘态,不都让人笑话了去。喊懂事的宝儿一旁帮泼水,刷着刷着,自己却忽然心酸起来,眼泪就和着汗水,滴滴答答。
“妈妈,你真么了?”机灵的宝儿看见了问。
“没事,刚才烟熏到妈妈眼睛了,宝儿,赶紧泼水啊。”
秀莲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连忙回答孩子道。只是,都不敢接触宝儿透澈的眼睛,却看到了朱恩,宽阔发达的胸肌。湿水了的丝质衣裳,紧贴着朱恩的身躯,粗壮健康的曲线毕露。还有还有秀莲忽而的红起脸来。刷子刷过傻子先生的躯体,心竟怦怦怦的狂跳起来。
宝儿玩了一整天,累的天黑便呼呼入睡,躺在临时搭好的板床~上。衣裳仍未干透的朱恩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傻笑,看着宝儿,目光竟似有几分温柔。夜静的都能听见,自己纷乱不定的心跳声。好像整个屋子整个世界,就剩下秀莲和傻子两个人了。沉吟半响,秀莲鼓起勇气,走到傻子身旁说道:
“先生,您身上的衣服干了没?干了就请早点歇息吧。”
没有回应,朱恩只是看了看她,又转过头去看宝儿了,仿佛宝儿脸上,有什么吸引人的宝贝似的。
“先生”
秀莲仿佛都能听见自己,无力说话的声音。还是没有回音,朱恩呆坐着。秀莲鼓起了勇气,伸手摸了摸傻子身上的衣裳,却还是湿的。这样捂着怕会着凉的,想着秀莲脸颊一阵红晕。咬了咬牙,回过身去翻箱倒柜,找到了压箱底多年,舍不得扔的,前夫的衣物。本来是要用来做宝儿衣裳的,现在正好,可以用来给傻子换上。只感觉轻飘飘地走到傻子跟前,呼吸却是如此沉重。秀莲低着头小声说:
“先生先生换衣裳吧”
同样没有回应。秀莲抬起头看了看傻子,想起日里相救的情形,一咬牙,伸手把傻子拉了起来:
“先生过来,我帮您换衣裳。”
朱恩却是温顺的任由秀莲摆布,只是目光舍不得离开,熟睡中的宝儿面孔。秀莲站在朱恩跟前,为他一颗一颗的,解着衣襟的纽扣,脸红心跳,手有些颤抖,一阵阵心悸,却夹杂着莫名的期待。终于把上衣脱掉了,露出朱恩年轻男人,健壮的胸膛来。以前的朱恩,只是个文弱书生,但自从遭逢造化,内家功力登峰造极之后,躯体却是益加完美健康,虽人智稍显痴呆,但呼吸间,仍能流露出充沛的活力。何况是现在赤~裸着上身,站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秀莲的手,不由自主的,摩挲在了那宽阔的胸膛,迷离处丝丝情动。却见得朱恩,仍是安静地看着宝儿,眼目里有温柔。若是丈夫不死,怕也是这般温柔目光,注视着我们娘俩吧。念及此,寡居多年的秀莲,忽而一阵心酸,眼泪就簌簌地滑落。头一低,靠在朱恩怀里,竟而轻轻地啜泣起来。觉着胸口有温热的液体流动,朱恩回过头来,看了看怀里哭泣的秀莲,不明所以。秀莲半响才抬起头,迎上了朱恩的目光。却见这般清澈,不带俗尘凡念,仿佛是来自,另一个极乐世界的目光。那种莫名的期待,便忽而清晰漫延开来,似一圈圈涟漪。秀莲就热了面颊,红了耳根,一滴苦恨的泪,自悄悄滑落心湖,荡起了春潮。
“别哭,宝儿别哭。”朱恩却囔囔的对着秀莲说着,抬手竟会笨拙地帮忙擦拭眼泪。
“嗯,我不哭,我还要帮先生换衣裳。”话到末尾,如喃喃自语。
秀莲轻轻地拉着朱恩,来到榻前。好像一场梦境,遇上了那久违的仙女,朱恩似乎,想起了一点过往,身体就燥热起来。仙女在耳边轻哼漫语着,好似在诉说着什么,他只是跟着走,在温馨怀抱里柔软。希望能摆脱那通身的燥热。最先觉醒的,却是最原始的知觉。但有一具温润细腻的躯体,在缠绕痉挛。容华端妙里,有着丝丝幽怨悱恻的情怀,撩动着探索,生命最本真的反应。累然盈握的坚强,搭起沟通温热的桥梁。在秋波里婉转,在亲爱里备至。那滚烫的气息,在身体里喷涌,钻|岤逾隙般,寻找着出路,初极狭,才通人,而后豁然的开朗。如自主的魂儿,在包围冲刺里迂回,释放,同赴那一片虚无。融合在融合里,交织的生命里,心归于释然,归于宁静,终于沉沉睡去。
第(十五) 苏醒~直面惨淡的人生
不知睡了多久,远处传来喧嚣的人语,慢慢的由远及近。
“傻子!起床啦!”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边叫喊,然后有个小手,轻轻摇着朱恩的臂膀。
“不许胡说!怎可以没个规矩?”一个清甜女子的声音轻声训斥道:“宝儿,要喊先生,知道么?要不…叫叔叔也可以。”
“叔叔!叔叔!先生叔叔!起床啦!”一个小孩蹦?脚步的声音,嘴巴凑近朱恩耳边聒噪着。
朱恩悠悠醒过来,目之所及似梦似真。
“宝儿胡闹,乖,别吵,你看先生已经醒过来了。”一个挽着发髻秀丽面孔的女人,拉过小孩低声的说着。
宝儿?朱恩一愣,似乎想到些什么皱了皱眉头。茫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人和孩子。
“先生醒来啦?先生真能睡!都日上三竿了,快起来用膳吧。”女人身后闪出几个人,其中的保长,打量着朱恩笑着说。
先生?谁是先生?朱恩心里又是一愣,这些人是谁?为什么会有,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宝儿,去,把先生拉起来吧。”年轻女人对着小孩说。
“嗯。”小孩蹦了一下,来到先生面前,拉着朱恩的手说:“起来!快起来!跟我玩,妈妈还给你熬了,好好喝的黍米粥呢。”
拉扯里朱恩坐起了身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小孩说:
“宝儿?妈妈?”
“嗯啊,我就是宝儿,这是我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手指了指妈妈,小孩回头天真的问。
“宝儿?…宝儿?…媚娘…媚娘?…”朱恩囔囔着看向母子二人,一脸困惑痛苦模样:“你是宝儿?…你不是…你不是宝儿…你不是宝儿媚娘呢?…还有媚娘呢?”
“我是宝儿啊,我妈叫秀莲!傻子你不记得我了吗?”小孩子摇晃着朱恩的手问。
“媚娘是谁?先生。”保长对着朱恩问。
“媚娘是谁?”朱恩一愣,懵然,捂着脑袋喃喃自语:“媚娘是谁呢?…先生是谁?…我又是谁?…”寻思未果里,脑海一阵刺痛眩晕,右手用力往床沿一撑,‘噼啪’一声巨响,竟压断了床沿摔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可是把众人都吓坏了,惊呼着赶紧避开。朱恩摇晃了一下,挣扎着坐起,耳鸣声噪,满脑子都是‘宝儿、宝儿、媚娘、媚娘’聒噪的声音。呼吸间仿佛地面和周遭的事物,都在远离自己,一种失坠幻灭的窒息感袭上心头。抬手身外,却找不到可以依靠。摇晃里,一个身影欺近扶住自己,朱恩抬头看了看…眼泪就流了出来,说了句:“你不是媚娘…”便昏了过去。
“昨天走远了,在另一个世界。
留下我们踏着她的足迹,
喜怒哀乐着。
——
所有的心路历程,
曲折的、香艳的、无奈的、狗血的、开心的和不开心的。
不要理会别人怎么看你,
关键是你怎么看你自己。
——
换一颗透明的心吧,
让什么都穿过去不留痕迹,
自然伤不到你分毫了。
做你自己才是真的幸福,
谁又可以说你是失败者呢?
除了你自己。
——
痛苦不堪的时候,
就是你发现人生真谛奥义的时候,
迈过去,
你就是人生,
人生就是你。
…………
也不知过了几时。
“先生,先生,先生醒醒,先生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在耳边响起,然后有一抹清香靠向怀里胸膛上,轻轻的,是一个女孩哭泣的声音。被熨帖的胸口,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弧度,怦怦怦怦怦怦
朱恩就缓缓地,睁开了生涩的双眼。光影浮动里,一张张清晰的面孔掠过眼前,像昨日今生,像来世前生。两行清泪,就滑过了脸颊,如断线的珍珠串串滴落。
“先生醒来了,小姐,先生醒来了。”秀莲边说着边伸手,用帕巾给朱恩抹去泪痕。
如兰闻声抬起头,目光交错里,泪更翻涌。
“先生,你醒来了?他们说你睡了两天,快把我吓死了。你还认的我么?你还认得我么?我是如兰啊先生?我是如兰啊。”说着把朱恩扶起紧拥着。
没有回应,朱恩在进与退之间挣扎徘徊。本能让他选择逃避,可是如兰却步步相逼着,要他面对。
“先生,我都知道了,回来的路上,父亲就告诉我了。我知道你无法面对,我也是啊”如兰呜咽着跟朱恩说。
还是没有回应,朱恩在一阵心寒里打着颤。害怕闭上的双眼后,都是难以承受的过往,如无尽的梦魇吞噬。
“先生,还有我!不要在抛下我好么?不要抛下我一个人。爷爷是要你好好照顾我的,你不能再扔下我不管好不好?”如兰捧着朱恩的面孔,大声地说着。
先生依旧没有回应,沉默里,却分明能够体会到,他的身体正剧烈地颤动。如兰知道,现在是朱恩稍微恢复意识的时候。机会稍纵即逝,一定要趁此,剖开他想要逃避躲藏的面具,直面惨淡的人生。旁人的规劝,能起的作用其实有限,关键还是要让他,自身坚强意志地崛起。最直接有效的刺激引导手段,莫过于由其身心入手,激发其自我免疫修复能力。想到这里,如兰急忙扶正朱恩身体,让其盘腿做好。然后微蹲立马,掌心抵在朱恩胸口天枢|岤,运功徐徐输入真气。二人所习的,都是同门金刚混元神功,自是更容易融汇贯通。朱恩的身体丹田|岤道里,功力早趋化境。经如兰导入内家真气牵引,顿时气走八方,生效呼应,通身脉络游走。精气神凝聚的道法真元,慢慢重回灵台清明。焕然生机重聚的三魂七魄,归位五脏六腑。那致命的情伤,走火入魔的梦魇,则慢慢地,脱离了欲断的心弦。
“兰兰…我是谁?”努力抑制着头脑里的痛楚,朱恩微微地颤声询问。
“你是朱恩啊!先生,你是朱恩啊!先生!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吗?”如兰看着朱恩的眼睛,大声地说着。
每一句话都如重锤,击打在胸口。朱恩凄惶里强忍着悲怆,赤红的双眸紧瞪着床前的秀莲,脑海里是一阵阵,如针扎牵扯的伤痛。
“我不是媚娘…”秀莲含泪对视着朱恩,缓缓地说着:“男人,别忍着,哭吧…不是罪。”
朱恩闻言,‘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
都说时间能抚平一切,
曾经的山盟海誓,
曾经的刻骨铭心。
亦或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谁知道何时何地,
突然触动心灵的一击,
恍惚间大口的呼吸,
却崩溃了,
所有的努力···
第(十六) 天绝屠龙任九霄
东方,日傍红云缓缓地升起。武当山天柱峰上,云蒸霞蔚晨光万丈。
“真武庙前紫气氲,玉虚观上九霄云。千峦竞秀风光丽,万壑争流人世曛。?g…这方圆八百里,高险幽深云飞雾荡,磅礴气势可比龙腾九天际;灵秀处却美似玉女下凡尘,真不愧是玄天真武大帝,修仙得道飞升之所啊。哈哈哈…”蒙面黑衣人独自意犹未尽地笑着,竟是旁若无人:“置身此浮云端,环顾四周天下,七十二峰如万山来朝,得此天柱峰,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哈哈哈哈…”
没有人回应。安静的真武庙前空地上,站满了不同服色等级的道士如临大敌。沉默里,只有‘刷’、‘刷’、‘刷’的扫地声音响起,倒像是不屑的回应。蒙面黑衣人眼睛里,就忽的闪过一丝杀机。七丈开外,一排站开的玄真七子,皆是头戴纯阳巾,面色凝重,身后宝剑垂下的剑蕙,自轻微无声地颤动着,却都沉默不语的看着来人。玄真七子中间,还站着的一位,头戴诸葛九梁巾,身穿八卦阴阳袍,看起来是掌门主持模样,却同样是一语不发的看着。只有眼前一个扫地的耋耄老人,一身黑缁道服,发髻逍遥巾,褶脸白眉灰须发,手执扫帚。清晨干净的地上,其实只有几张落叶,但他却还是在一丝不苟地扫着,像一种虔诚,做一份功课般认真对待。旁若无人的,‘刷’、‘刷’、‘刷’。蒙面人皱了皱眉,眼神犀利:
“故人来访,怎么你们的全真师祖纯阳子,也不出来待客么?”
“师尊修仙成功之后,下山云游多年,不知阁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扫地的老道停下手来,对着蒙面黑衣人说。
“向他讨要,欠我幽煞门的,一笔成年旧账。”来人冷冷的说。
人群中一阵马蚤动,私语纷纷,掌门主持挥了挥手,场面复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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