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地为天生满满地斟上一杯酒,又放下酒罐,双手捧着那杯酒送到天生的面前,娇滴滴地道:“哥哥一路辛苦了!请饮了这杯酒,算是小妹为你洗尘好吗!”
大家闻言哄堂大笑,笑得何玉双颊飞红,娇嗔地冲大家道:“怎么?我说错话了吗?”
青青见何玉一脸稚气,知她思想很单纯,不知大家发笑原因,忙道:“玉妹好会疼爱人耶!你说的没错,大家担心别让他把你也喝进肚子里去……”
“青妹好顽皮,她还是个孩子,你怎能这样口没遮拦?”天生一本正经地道。他接过酒杯,一口干去,然后向四人道:“大家快吃饭吧,吃完了好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去洞庭湖。”
碧云等四位佳丽闻听后都很吃惊,八只美眸齐瞪着天生,似期待他解释何以做出去洞庭湖的决定。
天生一边吃喝,一边将遇见小白龙尚天知的事告诉了四人,四人方释去心疑。
天生擎杯在手,仰望一线星空,但见月色朦胧,一阵凉风拂来,浑身好不舒爽!不禁慨叹道:“这里不仅景色宜人,还是避暑纳凉的好地方!若非恩仇未了,我真想在此久居度岁,颐精养神,了此一生啊!”
碧云接话道:“泉林皓月,临风弄笛;扫雪烹茶,红炉绿蚁,多为古贤者所偏爱的生活情调。若能远离红尘,陪夫君隐居此阁,过一辈子与世无争的恬静生活实乃幸事!怎奈夫君身负血海深仇,难以安身享受这闲情逸致的古雅风月啊!”
天生深情地望着碧云,忽又仰天大笑,一口干了杯中酒,激昂地道:“其实,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四海为家。手持三尺龙泉,荡涤八荒,笑傲江湖,扫除一切魑魅魍魉,让人间充满欢声笑语,方显出英雄本色!”
第六十三章 饮杯以壮豪气
何玉闻言,倏然起身,亲手又为天生斟上一杯酒,玉面泛红地道:“大哥哥说得真好!男人若无气吞山河之志,拔山扛鼎之力,扭转乾坤之能,博爱天下之心,怎算得是好男儿?大哥哥,小妹为有你这样一位顶天立地的好大哥而感到自豪与骄傲!请大哥哥再饮一杯以壮豪气!”
天生亦霍地站起身来,接杯在手道:“玉?过奖了。你所希望的那种英雄人物,恐怕天下很难找到,愚兄更是望尘莫及。不过,愚兄倒被你的言词激励得热血,很想痛饮一番,以消心中块垒!”道罢一饮而尽,又道:“将酒来!”
“一酌千忧散,三杯万事空。”天生酒兴正浓,罐中酒却已告罄,很扫兴地放下空杯,叹息一声,取筷就食。四女见状,不禁窃笑,宛若众星捧月般为其添饭布菜。
吃完晚饭后,天生拉着青青步入里间研究明天怎样易容的事,当晚便与她同床而眠。
荆门古道上,一个头戴斗笠,袒胸露怀的六旬老汉,坐在一辆大篷车的驭座上,冒着炎热的夏日,扬鞭催马赶路。篷车里坐着两位绝色少女,各自手拿一柄团扇,摇曳扇凉,像是大家闺秀远行。篷车后面,两名身着华服的翩翩少年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并辔随行。
车马将至白湾镇时,一片乌黑的浓云自天际滚来,很快便遮住了火辣辣的毒日。随着几声霹雳炸响之后,狂风挟着暴雨如银河漏底般兜头泼了下来,顷刻间,千沟万壑浊流滚滚,路面顿成一片汪洋。
那头戴斗笠的赶车老汉站在驭座前的踏板上,将鞭子甩得啪啪山响,想尽快将马车赶进白湾镇上避雨。但是,这风雨太大了,辨不清方向,竟将马车赶到了路旁的河沟里,弄得马仰车翻。但听车中两名小姐“妈呀!”一声尖叫,双双被甩出车外,“扑通扑通”都落入到湍急的溪流中。忽见那老汉腾身而起,如苍鹰捉雀般,将那落入水中的两位小姐拎出了水面,顺手抛给那两名骑马的少年公子,并急声道:“云妹,青妹接住了!”自己则飞身落在马车旁,手把车辕,力叫丹田,低吼一声“起!”,但见那辆斜躺着的大篷车及倒卧在沟里的辕马应声立起,接着连声喝道:“驾、喔、喔、驾!”硬将马车赶上了雨水横流的正道上。
“生哥,车上的东西都掉到水里了!”一个仍骑在马背上,怀中抱着一名少女的少年公子急道。
但见那笠帽老汉停住了马车,身形斜飞,一式“燕子三抄水”,将漂在水沟中的行囊依次捞起并投入车箱中,然后又折返回车上。这些动作十分娴熟,一气哈成,让人看了叹为观止。
显然,这位赶车的老汉是张天生易容改扮的,那两个骑马的少年公子分别是碧云和青青,而那两名少女是何莹和何玉两姐妹。
离开太白山前,碧云和青青曾向天生建议过,想将何莹、何玉两人安置在可靠的山民家,待洞庭湖事完后再回来接她们,但天生没同意。他怕这两姐妹一旦有什么闪失,对不起盟叔何守忠。他认为,何家一门忠烈,只剩下这两根苗,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也要带在身边。
因为何莹、何玉两姐妹都是大家闺秀,不会武功,又不能单独骑马,而且她们又都自幼裹足,金莲三寸,别说是长途跋涉,连步行十里都非常吃力。下山后,天生特意买了一辆带篷的马车,让何莹、何玉坐在车上,自己亲自驾车向洞庭湖赶来。
雨下得愈来愈大,天生不得不将马车赶到一处高坡上停了下来,让碧云等四人弃马躲进车箱里避雨。
那辆马车因刚刚翻倒在水沟里,篷盖破损得很严重,早已失去了遮风挡雨的功能。天生怕她们被雨淋出病来,独自冒雨折断了很多阔叶树枝抱回来,铺苫在车箱顶上,尽管仍滴漏少许雨点,但总比暴雨直袭强多了。
天生苫盖好车篷后,又将碧云和青青骑的两匹马牵到一棵大树下,拴好了缰绳,防止走脱。然后又四下看看,但见风雨飘摇,不见一个人影,也钻进了车箱里,挨着碧云坐在车箱后门口,面外看雨。
“哥哥,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啊?我好冷耶!”何玉有些战栗地道。天生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湿漉漉的纱质衣裙紧裹着玲珑剔透的玉体,直如病心西子,楚楚可怜。他又看了看何莹和两位娇妻,个个既显得娇媚俏丽,又都狼狈不堪,个个活像是落汤鸡。
碧云和青青两人,因为内功精湛,脸色仍很红润诱人,并无痛苦之色,唯独何莹同她妹妹一样,浑身颤抖着,难耐这凄风苦雨所带来的寒冷。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紫葫芦,倒出两粒“乾坤百宝丹”分赠给何莹、何玉姐俩,让她们吃下后,移位到自己身边来,各握着两人一只柔荑玉手,将自身真气输入她们的体内,助其抗寒。两姐妹都感到有股热流自掌心流遍全身,暖洋洋地十分舒服,寒意顿消。她们心中万分感激这位异姓哥哥,两双美眸如盈盈秋水,脉脉含情地望着天生,似有千言万语欲向他倾述,令天生意马心猿,差点儿走火入魔。
天生忙敛容屏气,暗骂自己卑鄙无耻,怎么能对义妹心存不轨呢?忙转头向门外望去,忽然瞥见远处有两个人影,顶风冒雨向这边风驰电掣般奔来。天生看出这两人都是江湖人物,个个轻功了得,忙放开了两位义妹的手,低声道:“云妹、青妹,有两个人向这边来了,看样子都是练家子,若有挑衅,最好由你们两人出面应付,我这个‘车把式’为你们观敌掠阵,不是大j大恶之人,请勿伤其命。”他道罢,从车箱内潜到车前驭位上,抱着鞭杆靠坐在车箱外,任凭风吹雨打。
俄顷,那两个冒雨赶路的人临近车旁,忽听一人道:“咦!老大,那边高坡上有辆马车!咱们到那车里避避雨如何?”
“老二,你没见那赶车的老头都坐在外面任凭风吹雨淋吗?恐怕那车箱里没有地方可坐了!咱们还是赶到前面镇子上找家旅馆好了!”
“老大,你看那树下还拴着两匹马!不如我们弄过来骑上,也可省点脚力。”
天生偷看一眼那两个陌生人,心中忽地一惊,但见这两人一胖一瘦,年约四五十岁,一身锦缎右衽长衫滴水未沾,显见这两人的内功十分深厚,一路上以体内真气护体,风雨难侵其身。
那个被称做老二的胖子飞掠过来,并没直接去牵马,而是好奇地掀了一下车帘向车箱里看了一眼,但听他“哈哈”大笑两声后,冲那瘦子道:“老大,快来看那!这车里有两个宝贝,哦不!是四个宝贝!还有两个‘兔子’长得也很白嫩!”
“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放肆?看剑!”碧云抖剑一式“白蛇吐信”,直刺那胖子咽喉。那胖子闪身避开,“嘿嘿”滛笑道:“好乖乖,不可使性子撒野,让二爷好好亲亲你。”
碧云闻听,怒不可遏,窜出车箱,玉腕一抖连化三个剑花,分别使出“分花拂柳”“飞燕啄食”“云断巫山”三招,顿将那胖子笼罩在剑光之下,但见那胖子虽然长得蠢笨如猪,却十分灵巧,没见他如何作势,便转到了碧云的身后去了,滛笑道:“真没想到,你这个‘兔子’蛮腰丰臀的长得倒像个妞儿,的确是仙品!”
碧云见眼前失去对方踪影,忽然听那人在其身后说话,顿时吓得她花容失色,知道遇见了高手,忙使了式“细腰巧翻云”,剑走“贵妃回眸”“狸猫洗脸”“流沙千里”三招,但见那胖子伸手左勾右划,轻描淡写地便化去了碧云凌厉的攻势,仍然嬉皮笑脸地道:“原来你不是个‘兔子’,却是美妞!哎呀呀!你看看,一对肥||乳|都快把衣服撑破了!”
第六十四章 顿感灵台空明
“滛贼看剑!”青青见碧云不是人家对手,而且被来人百般戏耍,顾不得以二打一的规矩,从背后很刺了一剑。
那个胖子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反手一撩,顿将青青的长剑荡了开去,向侧横跨一步,飞眼望去,又“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也是个雌儿,二爷我今天艳福不浅那!没想到在这风雨交加的恶劣天气中,却意外地碰到这么多的尤物!天意!真是天意也!”
碧云与青青闻听后,顿时气冲斗牛,双剑合璧,齐向那胖子攻去。
那胖子虽然武功高不可测,但面对碧云和青青两人联手合击,也不像先前单打独斗那样轻松自然了,虽然仍略占上风,但一时半刻很难摆平这对巾帼英雄。
那个被胖子称为老大的瘦子,对场上的打斗毫不在意,竟自走到马车前,狞笑一声,张开一双枯骨般的魔爪,向何莹、何玉r房抓去,吓得她们尖声叫道:“哥哥,快来――救命――”
恰在此时,几声凄婉而又撼人心弦的琴声穿过烟雨迷漫的天空,从远处飘来。那个瘦子面孔抽搐了一下,伸出去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回头向远处一座隐现于风雨之中的山峰望去,神情扑朔迷离。
那琴声开始时弹得很凄婉幽怨,如泣如诉,听了令人很心酸,似有千愁万绪,无限的委屈。俄顷,琴声忽转激昂,如万马奔腾,山呼海啸,穿云裂石,让人听了荡气回肠,心潮澎湃。
场上的打斗因琴声而终止,那个胖子缓步走到那个瘦子身前,神情紧张地道:“老大,你知道那抚琴的是‘琴仙’还是‘琴魔’?”
那瘦子自听到琴音后,虽然也有些惶恐不安,但仍很镇定,并没有马上回答那胖子的问话,而是向那风雨飘摇的山峰高声道:“尊驾是鸾飞仙子吗?睽违三十年了,吴仁今天终于又能听到仙子抚琴了!”
“哼!原来是‘荆山双邪’!三十年未见,仍然恶习不改!这么大的雨也没浇灭你们两人的花心,真是一对无可救药的大色魔!难道你们两人不怕遭到报应吗?”抚琴者道。那声音既如夜莺鸣柳般悦耳动听,但又蕴藏着威严的镇慑力。
“仙子喜抚琴,我们兄弟俩却喜美色,爱好不同罢了――哈哈哈――”那位自称是吴仁的?子反驳并发出了桀骜不驯的狂笑。
山顶上琴声陡变,激扬铿锵,恍如平空罩下拘魂摄魄的声网,撼心刺耳,让人心潮澎湃,气血不凝,神经错乱。
但见那被称“荆山双邪”兄弟俩神色慌张地盘坐于雨水横流的地上,手捂双耳,运功抗拒那震撼人心的古怪琴音。
天生听到那琴音陡变后,心中一惊,忙用传音入秘法告诉碧云和青青两人,赶快坐下运功抵御,免被琴音所伤。
何莹、何玉两姐妹虽然不懂武功,但识音律,也会抚琴。刚开始听到琴声时,并没听出是什么曲子,感到很动听,那凄婉悲凉之音让她们两人联想到了自己一家所遭受的苦难,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滴落了下来。后来觉得琴音陡然变得激昂,像《十面埋伏》,又似《弄潮生》,充满了杀伐之气,心中很燥动,也很恐怖,似有万蛇噬咬之感。这时,两人忽然感到背心处有股暖流注入体内,沿经络周身流动,顿感灵台一片空明,舒服至极。两人感到非常疑惑,齐向仍坐在马车前面的天生望去,但见他仍似老僧入定般安之若泰,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那琴声时如钱塘潮涌,撼天动地,时如檐头涓滴,点点敲心。“荆山双邪”两兄弟似乎忍无可忍,双双站起身来,欲向那烟雨朦胧的山巅扑去。但他们刚跃起不到三丈远,忽然又跌落在地,再次运功抵御那摧枯拉朽的琴音。
天生微张双目,瞥了一眼坐在雨地里的四个人,见荆山双邪盘坐于地,五心朝天,头顶青气蒸腾,雨水和汗水混合着流淌满面,显然是被那琴音侵扰得很痛苦。而碧云和青青两人的内力远不如荆山双邪,表情更加痛苦不堪。他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到两位如夫人被琴音所伤而置之不理,遂果断地移坐到车篷里,打开琴囊,将从“清虚妙天”得到的那张独弦古琴取出,横放在双膝上,轻抚了一曲《江儿水》,并低声吟唱道:
向晚荆门道,风雨马不前。无奈何,停车待天变。遇强徒,舞爪露凶颜。云端里,仙曲铮铮漫。虽解了良人难,却殃池鱼,还望慈悲声慢卷。
琴音婉转低回,虽有埋怨之意,但无杀伐之音,然而,却遏住了鸾飞仙子的漫天杀音。
荆山双邪正使出浑身解数运功抗御鸾飞仙子的霸道琴音,忽听身后传来缕缕柔和的音律,压力顿消,急转头望去,发现是那位赶车的老翁正在手抚一张独弦古琴,十分惊骇。他们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车把式也会抚琴,而且竟然会操独弦琴?并神奇地遏制住了“琴仙”鸾飞仙子的杀人琴声,心中暗忖:“这人是谁?难道是‘琴魔’沙天亮?不可能?那个老东西早在二十年前就匿迹销声了,即使仍活着,至少也得近九十岁了!”
这时,山顶上鸾飞仙子像是有意同张天生斗法,连抚了《广陵散》《高山流水》两首古曲,并暗伏了无限杀机。天生不敢再胡编乱造曲调应和,只好抚了一曲剑仙莫闻老人琴谱中的一阙《浊浪滔天》与之抗衡。
约斗了一炷香时间,但见鸾飞仙子从那烟雨朦胧的山顶上飘然而至,落在天生坐着的马车前,一脸惊诧地道:“阁下是谁?你抚的是什么曲子?噫!阁下的琴只有一根弦?会弹独弦琴的除了魏晋时期的孙登仙人外,还从?听说有人会此技法,不想阁下却独擅此神功!”
天生停止了抚琴,抬头望去,但见一位身材修长,曲线玲珑,袅娜艳绝的俏佳人站在面前,头戴一顶宽沿斗笠,垂遮着薄如蝉翼的紫纱巾,隐隐透出俏丽的眉眼和生春粉面,且雾鬓云翘,翠华掩映。穿着一件柳芽织锦绉纱团花对襟长衫儿,五色绉纱眉子,下着练白绉纱绣成荷瓣儿的膝裤,微微露出一点红绣鞋。怀抱一张焦尾古琴,虽然满空风雨飘摇,却不见其身染一滴泥水。天生见状,暗吃一惊!心中暗忖:传闻“琴仙”鸾飞仙子年愈半百以上,可眼前这位尤物顶多不到二十岁,从她方才抚琴时所显示出来的功力和驭空而来的轻功上看,没有一甲子以上修为,决不可能达到这么高的程度。此人的内功深不可测,并不亚于自己,轻慢不得。他刚欲站起答话,一眼瞥见荆山双邪向高坡下溜去,忙勾指拨弄琴弦,只听“铮铮”两声琴鸣,但见荆山双邪跳动了两下,同时摔倒在地上不动了。
鸾飞仙子看在眼里,暗吃一惊!心中暗忖:“这位老翁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以琴音拂|岤,而且又不伤及无辜,凭这份功力,要比自己高明多了!更让她疑惑不解的是,他竟然是个奴仆,而他的主人是谁呢?难道是这四个少年娃娃吗?”她正在疑惑间,忽听那个抚琴老翁向她道:“晚辈久慕仙子前辈大名,今日雨中得见仙颜,足慰平生之仰望,真是荣幸之至!晚辈琴道末学,贱名不敢有污仙子前辈法耳,方才所弹的是一曲《浊浪滔天》,在前辈面前献丑了,还望前辈多多指教。”
鸾飞仙子闻言,面现不悦,道:“你的年龄比我长多了,却称我是前辈,是何道理?偌大的年龄却为老不尊,油嘴滑舌的不感到羞愧吗?本仙子真的就那么老吗?没想到阁下琴声很纯正,人品却如此不端!藏头露尾的没有半句真话!”
天生闻听先是一愣,继而猛然醒悟,自己易容后的年龄要比鸾飞仙子还要大,称人家老前辈,的确有亵渎之嫌。忙讪讪地道歉道:“仙子乃瑶池贵人,在下不过是个山野村夫,且一生为奴,虽年愈花甲,岂敢对仙子不尊?望仙子莫怪。”
鸾飞仙子自来到天生跟前后,就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说话很矛盾,而且面部经雨水淋湿后,浸润得破绽百出,猛然醒悟,淡淡一笑道:“阁下乔装打扮的并不很高明,勿再演戏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六十五章 琴技出神入化
天生见自己被对方看穿了假象,微微一笑道:“仙子姐姐真是法眼通天,洞见肺腑,不愧为‘琴仙’!在下易容确有不得已的苦衷,并非有意欺骗姐姐,不端之处,尚需原谅。”
鸾飞仙子叹息一声,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阁下琴技出神入化,我这‘琴仙’雅号也该易主了!遗憾的是,不识阁下真面貌耳!”
天生觉得鸾飞仙子声若黄莺出谷,委婉动听,那里像是五旬老妪?直似二八少女,暗忖:“鸾飞仙子乃一代奇人,或许驻颜有术,青春不老。这人自视甚高,一生介于正邪之间,并未闻其有何劣迹,自己不该对其隐埋身份,让其空怀遗恨。”于是道:“仙子姐姐琴技盖世,海内敬仰,就音律与技法而论,无人能及。我张天生对古琴虽然略识一二,但只知其表,不懂其理,不能算是知音。待江湖事了,我一定专门拜访仙子姐姐,系统学习琴法,届时,还望仙子姐姐不吝赐教!”
“啊!阁下原来是新崛起于江湖的张少侠,真是失敬了!但闻张少侠武功高深莫测,没想到还通晓音律,奇才!真是奇才!”鸾飞仙子惊异地道。她望了一眼荆山双邪摇头叹道:“我早想除去这两个孽障,但恨力不从心耳,今天该是他们遭报应的时候了!”
荆山双邪是亲兄弟俩,老大叫吴仁,老二叫吴义。两兄弟早在三十年前就是江湖中著名的采花。这兄弟两人自幼拜在潇然散人门下,习得一身好武功。潇然散人去世后,两兄弟就失去了约束,走向了邪路。他们为不断提升自己的功力,专门欺男霸女,盗取女人真阴。侠义道上的人久欲剪除这两个恶魔,但由于两人武功奇高,令许多侠士只能扼腕兴叹,心有余而力不足,任其横行肆虐。
天生之所以没早动手铲除这两个恶魔,是因为他早就发觉山顶上有人,尽管他尚不知那个人是谁,但他嗅觉到了那个人的武功很高,是自己出道以来少见的人物。他不知来人是敌是友,想静观其变,以防不测。此外,尽管荆山双邪武功很高,但他自认为有把握随时除去他们,因此,他才稳如泰山地坐着没动手。
天生开始时并不认识荆山双邪,是通过吴仁与鸾飞仙子的对话才知道的。关于这兄弟俩的情况,天生在下山前就曾听师父讲过,早就想在碰着他们时顺便杀之。今天,没想到这两个恶魔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并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两位如夫人和两个义妹,这两人已是注定在劫难逃了。
这时,尽管风依然刮着,但雨却停了下来。
“仙子姐姐,在下急于赶路,今天就此告别,后会有期!”天生道。
鸾飞仙子听天生一口一个仙子姐姐叫着,听得格外开心。
“琴仙”是个极古怪的女人,不喜欢别人叫她前辈或姥姥什么的,武林中人都知道她的忌讳,比她年长的都称呼她为妹子或仙子,而比她小的一般则称她为姐姐。天生张口闭口叫她“仙子姐姐”,让她听了十分舒服,她竟然情不自禁地道:“张少侠,我能称你为小弟弟吗?”
天生高兴地道:“求之不得。我一生孤苦伶仃,时刻企盼着能有个像您这样一位漂亮的姐姐来呵护!”
鸾飞仙子闻听后竟然感动的热泪盈眶,甜甜地叫了一声:“好弟弟!姐姐会把你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的,决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天生闻听后也激动万分,忙道:“弟弟也会报答姐姐的呵护之情的。”
“贤弟准备去哪里?”
“我们想去洞庭湖。”
“是去那里游玩吗?”
“不,是去救人。”
“真可惜!姐姐若不是应了‘琴魔’沙天亮之约,一定会跟你一起去救人的。”她依次瞅了一眼碧云、青青和何氏两姐妹,神情异样地笑了笑道:“这四位小妹妹各个国色天香,怪不得贤弟甘当护花使者,肯为她们驭车!贤弟,能告诉姐姐她们都叫什么名字吗?”
天生脸色羞红地分别介绍道:“这两位是小弟的拙荆,她叫朱碧云,那位叫樊青青。这两位是小弟的义妹,她叫何莹,她叫何玉,都是当朝谏议大夫何守忠大人的遗孤。”碧云等四人分别走上前去向鸾飞仙子深施一礼,并道了万福。
鸾飞仙子道:“噢!原来这四位是贤弟的夫人和义妹呀!姐姐从朱妹子和樊妹子的剑法上稍看出了一点端倪,如果没猜错的话,一位是庐山狂客的女儿,一位是华山派樊掌门的千金,对吗?不过朱妹子的剑法很含混,时而是本门的‘流云剑’招,时而又是‘越女剑’式,让人摸不清底细。樊妹子的华山剑法中也杂有古怪的剑式,倒让姐姐好生猜疑。何家姐妹出身名门,并非江湖人物,却不惧姐姐的琴声,实让姐姐非常震惊,但近距离接触后,又没发现两位妹子的气场,浑如普通人一样,让姐姐更加百思不解!”
天生道:“云妹和青妹两人曾得到过家师授予的剑法,而两位义妹根本就不会武功。”
鸾飞仙子不解地道:“难道我的琴声对不懂武功的人不起作用吗?”
何玉笑了笑道:“仙子姐姐的琴声好怕人耶!若不是哥哥的帮助,我们姐俩早就香消玉殒了!”
鸾飞仙子闻听后,斜睨了一眼天生道:“贤弟的武功真是高深莫测,大大超出了姐姐的想象!待姐姐会过‘琴魔’后,一定会到洞庭湖去找你们的。”她慢步至荆山双邪身边,上下打量了几眼,惊骇地道:“没想道贤弟竟然能用琴声震断了这两个色魔的心脉,真是太可怕了!”她道罢飘然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视野之外。
八百里洞庭湖,波光涟滟,一望无际,迢迢与天接,蔚为大观。
天生携四美来到洞庭湖后,都打扮成了游学书生,因不知飞鹰帮藏匿何方,只好一路观光,暗中查访。他们先后游览了岳阳楼、二妃墓、柳毅井、封山印等景观。
这天,五人乘船游了一天湖,晚上下榻在君山的一个村落式的客店中。这个客店名字很雅,叫做“揽月村”。
“揽月村”背靠一片斑竹林,面临湖水,都是茅草房,很优雅清静。晚上,月挂竹梢,又倒映在湖水里,桨橹?乃,蛙鸣声声,令人心旷神怡。
天生包租了一个竹苞菊茂、清幽馨香的独门小院,院中仅三间草房,室内窗明几净,陈设古朴典雅。
碧云让店家送来一桌酒菜,五人团团围坐在一起把酒飞觞,高谈阔论。
“这道清蒸洞庭鲤鱼做得特别鲜嫩!你们都尝尝。”天生神采飞扬地道。
“这盘红烧斑竹嫩笋也别有风味!生哥,你快尝尝,这东西在你们北方是吃不到的。”青青眉飞色舞地道。
“这藕片烧得也不错,挺脆嫩适口的!大哥哥快趁热吃。”何玉吴侬软语地道。
天生并不在意菜的好坏,对酒却情有独钟,忙道:“别尽吃菜!来!大家喝酒!”
“大哥哥怎么这么爱喝酒?酒喝多了会伤身体的!”何莹一脸的关爱。
“虽然酒能伤身,也能乱性,但酒乃先贤所造,天垂酒星,地列酒泉,古有酒圣,虽仲尼亦道惟酒无量,但不及乱耳。酒可以和性情,合万事,飨天地,格神明。壶中有乾坤,洞中日月长,神仙都离不开这杯中之物,何况愚兄这凡夫俗子呢!”天生兴致勃勃地道。
酒逢欢畅千杯少,闷在心头半盏多。因天生性喜饮酒,四位女娇娃为投其所好,亦都酒兴勃发,推杯换盏,频频飞觞。喝光了三罐酒后,又让店家送来三罐。碧云和青青已从少女变成了少妇,不像当姑娘时那么羞涩矜持,为讨丈夫的欢心,借着天热散汗,不知何时半解衿袄,微露酥胸,放浪不羁地呼樽唤盏,媚态百出。何莹、何玉两姐妹虽然不会武功,但毕竟是大家闺秀,每逢佳节和月圆时,都让丫环弄些酒来对酌遣怀,酒量不比碧云和青青差多少。两姐妹对天生十分崇敬,几乎到了顶礼膜拜的程度,内心早就萌发了以身相许的念头,特别是拜谒娥皇、女英墓后,对天生更加情有独钟。虽然当着两位义嫂的面不敢放浪情怀,但每每借敬酒之机,总向天生暗送秋波,酒喝得也非常潇洒。
天生本是个多情种,并且嗜酒如命,在四位佳丽轮番劝饮下,早有了七八分醉意,特别是店家后送来的那三罐酒,被他喝了一多半,醉意更浓。面对四美袅娜身姿,妩媚神态,直看得魂不守舍,欲火难奈。
第六十六章 何不将计就计
四美开始时虽然喝得春风满面,但头脑很清醒,后来不知为何渐渐地都感到头昏眼花,意乱神迷,东倒西歪,最后竟都倒伏在酒桌上睡着了。
天生此时亦感到头重脚轻,精神恍惚,但他内功精湛,并没有倒下。当他看到两位如夫人和一双义妹全都醉倒了,以为她们都喝多了酒,并没有想到其它原因。他站起身,先后将两个义妹抱送到西边卧室,并排放在一张大床上。他想为两人脱去外衣,使她们睡得舒适些,于是先解开何莹罗衫扣襻,轻轻揭开来,一眼看到了那一抹红绫胸罩下半遮半露,宛若小馒头般的酥胸,心怦怦直跳,竟然看呆了,半晌方回过神来。他强抑着心中的欲火,屏除杂念,刚欲为何莹脱下了罗衫,忽然听到屋外院子里有脚步声,并听到一人小声道:“是艾香主吗?”
“正是本座,里边怎么样了?”一个声音沙哑的人道。
“小的想,这会儿他们都应该被麻翻了。”
“别太大意了,你先悄悄地过去看看,听说姓张的内功高深莫测,若是他没被麻醉倒,千万不可动手。”艾香主道。
天生闻听后,心中暗吃一惊,此时方知自己住进了黑店,夫人和义妹并非酒醉昏睡,而是中了人家的蒙汗|药。他心中电转,暗忖:“来人既然被称做香主,而且还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恐怕不是一般黑店,有可能与飞鹰帮有关,我当假装昏迷,看看情况再采取行动。”他默察到有人快临近窗前,忙将何莹罗衫掩上,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俯身趴在了何莹身上假装昏迷。
俄顷,但听有人鼓掌大笑道:“艾香主,您老人家多虑了,那五个人全都被麻翻了!而且,那个姓张的可能还想要行周公之礼,连那美妞的衣裳还没解开,便昏迷在那妞儿的身上了!”
这时,忽听房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闯进七八个人来。当先一人约五十上下年纪,身材魁梧,儒冠葛服,颧骨高耸,太阳|岤微微突起,鹰鼻眍目,双瞳泛着幽幽青光。旁边陪伴的是“揽月村”客店主人和店小二,后边跟着几个身着劲装的大汉,个个手持钢刀,杀气腾腾。这些人并没有理会仍伏桌酣睡的碧云和青青两人,直向西屋走去。
那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看到张天生俯压在一位合衣而卧的少女身上,“嘿嘿”冷笑两声后,道:“没想到名闻遐迩的青年侠士也是个好色之徒!来人!先把这伙狗男女捆绑起来,扛到船上!咱们连夜开船去缥缈峰见两位护法请功去。”
天生本想马上发作制服这几个恶棍,忽然想到:“那个姓艾的堂主说要带他们去缥缈峰见两个护法请功,那两个护法是谁?莫非指的是坤松和悟非吗?若是这两个狗东西的话,说明飞鹰帮就驻扎在缥缈峰上,而这几个恶徒也是飞鹰帮的人。何不将计就计,继续装昏迷,让他们带去缥缈峰,比自己瞎摸乱闯找他们岂不省事多了。”他想到这里,继续装昏迷,一声不吭,任凭来人捆绑。
“艾香主,这四个女人真美,你不想尝尝她们的滋味?”店主献媚地道。
“时间太紧了,坤松护法急等着要见这姓张的,去晚了不好交差。”艾香主道。
“护法只要姓张的一人,不妨将这四个靓妞留在店中,待堂主得暇时再来这里享用。”店主道。
还没等艾香主表态,但见一人像阵风似的闯了进来,冲店主怒骂道:“大胆唐虎!你敢擅自留下护法大人要的人,不要命了?”
天生觉得来人声音有些耳熟,微张二目,偷瞧一眼,见来人是小白龙尚天知,心中暗喜,复闭目仍装昏迷,但却用蚁语传音法冲尚天知道:“尚兄来得正好,兄弟想假装中毒混进缥缈峰,正担心贱内和两个义妹的安危,请帮忙关照一下,别让她们与兄弟分开,使兄弟不好照顾。拜托了!”
尚天知闻言一惊,瞥了一眼张天生,见他被绳索捆绑着,双目紧闭,像死人一样安静,心中暗忖:“这个张少侠的确艺高人胆大,竟然假装昏迷蒙混过关。这些有眼无珠的东西,妄想觊觎他的女人,真是自不量力。”
“尚左使,你终于来了!艾某奉命在此迎接你,没想到却意外地捉住了本帮头号大敌张天生,刚想押往缥缈峰,正好左使也到了,我们一起回山吧?”艾香主道。
“属下参见尚左使!方才一时色迷心窍,出了个馊主义,还望尚左使宽宥。”店主唐虎唯唯诺诺地道。
“唐虎,本座看在你与艾香主多年交情的份上,对你方才的过失就不予追究了,退过一边去吧!艾香主,这次你可为飞鹰帮立了大功了!职位指日可升,不过届时不要忘了兄弟我哟!”尚天知道。
“尚左使是护法身边的红人!艾某能否升迁,全赖尚左使从中多多中美言,果能如愿,艾某决不会忘记尚左使的提携之恩。”艾香主虚伪地道。
“艾香主一直在洞庭湖地区活动来着,怎知道这人就是张天生呢?”尚天知故意问道。
“不久前,太行双鹰昆仲路过湖北荆山时,遇见了荆山双邪吴仁、吴义兄弟俩,发现他们两人伤得很重,一问方知,是被这姓张的小子用琴声震伤了心脉,若不是那兄弟两人用龟息闭住了气息装死,难逃死劫。听吴仁说,张天生和琴仙鸾飞仙子结为了异姓姐弟后,带着四位美人乔装到洞庭湖来了,余飞香主马上用飞鸽传信给胡堂主,胡堂主令属下撒下人马,严密关注来往行人,发现姓张的踪迹马上向他报告。前天,我们就发现有五个书生很可疑,一直密切关注他们的行踪,今天晚上,他们入住在咱们开设的酒店中,唐虎发现他们喝酒时称兄道妹,仔细一听,除了那个姓张的外,其余四个书生都是雌儿,而且,她们总叫姓张的‘生哥’,这才晓得果然是张天生一伙乔扮的。因此,我们一边用信鸽飞报总坛,一边想办法擒住这五人。正巧,他们喝完原先要的三罐酒后,又让小二上三罐酒,唐虎便在后上的三罐酒里下了蒙汗|药,没想到他们真的着了道儿。”艾香主道。
尚天知听完后点了点头,假意向艾香主祝贺一番,眼睛偷偷扫了一下张天生,见他仍然沉睡不醒,宛若老僧入定,心中对天生如此沉着冷静甚为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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