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这四天来,两人也曾遇到过几位猎户和当地居民,并向他们打听过是否见到过有人从上游漂流下来,但听到的回答均令她们俩人很失望。
两人曾怀疑过张天生是否因伤势过重而被野兽吃了,但这种猜测很快又被两人推翻了。因为,即使被野兽吃了,也应遗存些骸骨与衣物什么的,总不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吧!难道张天生从人间蒸发了吗?两人搜寻的信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化了,她们的唯一希望就是病书生的术算结果。这是一个梦,两人都不愿从这个梦中醒来。
朱碧云同樊青青两人从山谷中走了出来,又从正道重新走上了峨眉山。她们先后去了九老洞、华严寺、万年寺、金顶和龙门洞等地,想从上山朝拜的香客和山中僧、道口中听到些信息。然而,她们听到的除了是作恶多端的飞鹰帮被各大门派联手逐出了峨眉山的信息外,并没听到一句有关张天生的情况,就连张天生在峨眉之巅独战飞鹰帮数十名高手的英雄壮举都无一人提及。两人心中很为张天生鸣不平,不禁心灰意冷地?身向中峰奔去。
朱碧云与樊青青?人走至半山处,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人慌张张地寻找避雨场所,忽见有一座破旧的古寺,遂进入寺中。见山门损毁较严重,神台上仅存一尊伽蓝,两人拜过后便向里面走去。但见古树茏葱,禅房寂静,鸟啼隔叶,花落空苔,很是幽静,却空无一人。庙虽残破,尚能避风遮雨,但让人难以解释的是,在峨眉山这个佛教圣地,也有这样衰败的庙宇,可见世态之炎凉也!
秋雨四檐泻三江,才近山门便?流。朱碧云见雨越下越大,毫无歇意,与青青携手走进了正殿。这正殿中供奉的是释迦、药师、阿弥陀佛及迦叶、阿难等佛陀塑像,佛像彩绘多处已经斑驳脱落,并布满了蛛网尘埃,但诸佛仍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让人望而生畏。
两人用手掸净了两个破蒲团上的尘土,向诸位佛像拜谒一番后,端坐其上,似老僧入定般修炼起吐纳功法。
两人先后从入定中醒来时,已是午夜时分,外边的雨早已停了,夜空辽阔,繁星灿烂。
碧云温习的是病书生传给她的越女剑心法。她感到这部剑法招式虽然简单,但内涵却博大精深,较比家传的流云剑法更加简捷明快。若是将这两种剑法交替运用,不仅互不排斥,而且相得益彰,威力更加强大。她看了一眼樊青青,发现她的气色较白天好多了,神韵生动,面颊潮红,娇美可人。她爱怜地道:“青妹,你的气色好多了!是修炼魏伯伯传给你的那路剑术心法吗?”
青青道:“嗯!不过我总静不下心来,一合眼就会看见生哥坠入深谷的那一幕,搅得我心烦意乱,差点走火入魔。”
碧云笑道:“爱之深则思益切,小心别让情魔噬心,跌入魔道。”
这是心魔在作祟,练武之人在修练内功时,最怕心不静。心不静则易产生幻觉,往往会使人行岔气而走火入魔,这是十分危险的现象。
两个少女都是武术世家之后,对这一点都十分清楚。只因对张天生痴迷太深,难抑思绪,正所谓“斩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有人道,爱是自私的产物。可这一对少女却不然。她们公开地互相坦露情怀,同时爱上一个男人而互不妒嫉。不像那些凡妇俗女,心地诡诈,争风吃醋,甚至于以仇相向,大打出手。
这两个少女都是冰雪聪明之人,深知,要想得到张天生,必须学会克制自己的狭隘心胸,处处表现出宽宏大量,有容纳万物之雅量。她们都听到了病书生所说的话,“张天生命犯桃花运,一生多妻多子。”这就说明,除了彼此两人外,不知还有多少女人与他有缘。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欲效娥皇、女英故事,共事一夫,互不攻讦。
碧云与青青正在卿卿我我地闲聊着话,蓦地,听到庙外有夜行人穿过。她霍地从蒲团上站起,悄然走到窗前向外张望。夜幕下,但见庙外高岗上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指手划脚一阵后,突然向山上飞掠而去,身法矫健,显然都是武林中人物。
碧云暗忖:“这两个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上山干什么?唉哟!不好!华山派的人就住在山上,这两个人莫非是飞鹰帮的眼线,想到山上侦探那里的情况吗?”想到此,她回头向青青低声道:“青妹,那两个家伙很可疑,咱们跟上去瞧瞧,看他们俩想干什么!”
碧云和青青两人离开古寺,悄悄地跟在那两个可疑人的身后,相距二十丈左右。
将到山顶时,忽听有人喝道:“站住!两位是什么人?半夜三更地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两个家伙刹住了脚步,神色慌张地四处找寻发话之人。此时,但见从左侧石笋后转出几个人来,其中领头的是小白猿任春。这几人刚一露面,但见那两个神秘的陌生人双手齐扬,向对面打出两组暗器,意在先发制人,杀人灭口。
任春是华山派掌门人樊光华的三师弟,以身手敏捷,精通各种暗器著称,故被江湖人称之为“小白猿”。他见对方一言不发,陡然发来暗器,暴喝一声,身如陀螺般旋转,双手连挥,破去了袭来的暗器。尽管其顺利地避过了对方两人的袭击,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冷笑一声道:“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蜀中唐门和湖北陆家的人哪!幸会!幸会!但让在下遗憾的是,两位都是出自暗器名家,为何连声召呼都不打,便猝施辣手,不觉得有点下三滥吗?不知唐风掌门和陆逊庄主是怎么调教的,连点江湖规矩都不懂,好不卑鄙!来而不往非礼也,原物奉还,请接住了!”不知任春是如何在急速旋转中用手接住两枚陆家的“子午闷心钉”和些许唐门的“蚊须针”,但见他身不动,膀不摇,双手微微外翻一下,那两枚“子午闷心钉”像长了翅膀般飞向对方两人,接踵而至的是若干个“蚊须针”。
蜀中唐门和湖北陆家都是以制造并善使暗器著称于世,江湖中很少有人敢招惹他们。
唐门与陆家都自称是制造和使用暗器的世家,无人能及。两家互不服气,矛盾很深,从不往来,又谁都奈何不了对方。这次两家门人同时出现在峨眉山,并成了合伙人,让小白猿任春好生奇怪,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十四章 不愧暗器名家
原来,这两个陌生人的确来自蜀中唐门和湖北陆家。一个叫唐晓东,是唐风的长孙;另一个叫陆强,是陆逊的堂弟。今春,这两人在游览黄山时狭路相逢,一语不和,便动手打了起来。两人直打了三天三宿,不分输赢。恰巧被飞鹰帮护法神鞭王坤松遇见,将两人降服收编了去。
陆强与唐晓东归附飞鹰帮后,竟然化解了彼此间多年的隔阂,并成了好搭当。这次是奉坤松之命,上峨眉山来探听各大门派虚实的。没想到两人刚到中峰,便被小白猿任春识破了根脚。
小白猿任春的暗器手法得自本派已故长老的亲传。华山派的暗器手法与名望虽略逊于蜀中唐门和湖北陆家,但因小白猿任春是个天纵奇才,聪颖过人,又肯于钻研,特别能吃苦,使他在接发暗器的能力和技法上,别具一格,独成一家,可与唐、陆两家的掌门人平分秋色,不分轩轾。他方才所发出的暗器手法就很巧妙,二枚质量较重的“子午闷心钉”先发却后至,而后发出的“蚊须针”虽然质量轻并细小,几乎用肉眼很难辨清,却先达唐、陆两人身前。
唐晓东与陆强两人虽然出身在暗器世家,但对小白猿发回来的暗器也不敢大意。他们看出了对方打回来的暗器非常奇特玄妙,连连变换了几种身法方躲开了袭击,唬得两人也出了一身冷汗。
“好俊的功夫!阁下可是华山派的任先生吗?”唐晓东惊骇地道。
“在下正是任春。两位不愧为暗器名家,身手的确不凡!敢问二位尊姓大名?夤夜来此何为?”
陆强“嘿嘿”冷笑两声道:“在下与这位小兄弟都是无名小卒,不比阁下名闻遐迩,报出了名姓想阁下也未必知道。不过在下想再次班门弄斧,让阁下见识一下这件法器。”他道罢,抖手发出一道亮光,快如流星,直向任春袭来。
“霹雳雷火珠!”任春惊呼一声,哪敢伸手去接,急忙向侧腾挪避开,同时甩手打出三枚自己赖以成名的“银珠弹”。一枚拦截对方的“霹雳雷火珠”,另两枚分袭唐、陆二人。
“霹雳雷火珠”是陆家研制的极霸道的一种武器,类似现在的手榴弹,没人敢接。小白猿任春以暗器扬名,对江湖上所有名家的暗器了如指掌,当他确定来人的身份后,便全神戒备对方可能使用的几种暗器。但他做梦也没想到陆强手里会有“霹雳雷火珠”。因为“霹雳雷火珠”是湖北陆家控制极严的武器,数量也很有限,未经掌门人陆逊批准,任何人都不许将这种武器带入江湖,更不准轻易使用。
陆强手中仅有这一枚,是他背着掌门人偷盗出来的。他本来也不想轻易使用这个杀手剑,但当他得知对手是闻名于世的暗器高手――小白猿任春后,顿生歹意,想将其灭掉,好让自己扬名天下。
小白猿任春的“银珠弹”只是极普通的铁珠,外涂一层银粉而已。“银珠弹”准确地击中了那枚“霹雳雷火珠”,但听“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夜空顿现一团大火球,光彩夺目。爆炸在瞬间熄灭了,但两声惨叫却再次打破了山上寂静的夜晚。那惨叫声是发自唐晓东和陆强之口,他们两个没能躲过任春的“银珠弹”,双双被打伤了臂膀,狼狈不堪地向山下逃去。
这两人刚逃出十步远近,就听一声娇喝道:“大胆狂徒,哪里走!”
但见从斜刺里转出两个如花似玉的持剑少女,拦住了唐、陆二人的去路,两柄剑尖直指向他俩的咽喉,寒气逼人,吓得两人心惊胆战,魂飞魄散,惊愕地站在那里不敢移动半步。
截住唐、陆两人的两位女子是朱碧云和樊青青。按理说,碧云和青青与唐、陆两人的武功本在伯仲间,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制住对方。只因唐、陆二人负伤后急于逃命,慌恐间猝不及防,被她们两人抢到了先机,用剑抵住了要害。
青青的剑尖点在陆强的喉头上,怒声道:“狗贼哪里去!要想活命就赶快报出你的姓名来,否则,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她道罢,手腕一沉,剑尖划破了对方喉头皮肉,流出了几滴鲜血。
陆强平日里虽然仰仗本门势力,飞扬拔扈惯了,如今,面对死亡的威胁,昔日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精神彻底崩溃了。他像一只待宰的癞皮狗,摇尾乞怜地哀求道:“女侠――饶命!我――我是湖――湖北――陆家的人,陆―陆逊是――是我的堂――堂兄,我叫陆――陆强。女侠若――若是能放――放我一条生――路,我愿以千――不!以万――万金酬――酬谢――”
青青闻听后,冷笑一声道:“姓陆的,本姑娘虽然不富有,但却视金钱如粪土,并不稀罕你的臭钱。想你陆家,在江湖中虽非邪门,亦非正道,却出了你这等卑鄙龌龊的小人,若不杀了你天理难容!我华山派与你何仇何怨?你竟敢用‘霹雳雷火珠’炸我三师叔?你居心何在?是谁指使你的?快说!”
小白猿任春听出截住唐、陆二人的是失踪了四天多的师侄女和朱姑娘,很是惊讶地道:“青儿,朱姑娘,你们两人去了哪里?怎么这时才回来?”他在与青青和碧云说话的同时,骈指分点了唐、陆二人的麻|岤,但见那两人呆若木鸡地僵立着,一脸沮丧之色。
青青刚欲回答三师叔的话,山顶上突然亮起了数十把火炬,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知有多少人向这里涌来。走在前面的三位老者,分别是华山派掌门人樊光华?峨眉派掌门清风道长和黄河老怪佟四海。碧云、青青两人见状,慌忙迎上前去,恭敬地深施一礼,然后唯唯诺诺地躬立一旁,心虚得惶恐不安。
樊光华虽然对女儿偷离群体的乖张行为感到很恼火,但因牵扯着朱碧云,没有责备什么,而是向任春道:“三弟,这两人是谁?”
任春道:“大师兄,这两个人分别来自蜀中唐门和湖北陆家。两人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地摸上山来,刚见到我们就不问青红皂白地乱发暗器,当被我用银珠弹打伤后,转身想逃走时,却被朱姑娘和青儿给截住了。他们来此的目的正待审问,暂时还不清楚。”
樊光华闻听后,冲峨眉派掌门清风道长道:“道长,你看这事如何处理?”
清风道长道:“无量天尊!樊兄,依贫道看来,还是问明白再做决定的好。”
青青插话道:“有什么好问的,那个姓陆的竟敢用‘霹雳雷火珠’炸我三师叔,如此歹毒的小人,就该千刀万刮!”
“原来那声巨响是‘霹雳雷火珠’!杀了他!”
“他敢用‘霹雳雷火珠’伤人?”
“先杀了他,然后再去湖北找他们当家的算帐!”
“……”
许多江湖豪杰愤愤不平地道。
樊光华很冷静,也很理智,他冲各位英雄摆摆手道:“各位同道,请先静一静,待樊某先审问一下这两个不速之客后再做决定如何?”
华山派在江湖中声望很高,樊光华本人影响也很大,留下来的各路英雄大多与他关系都很密切,闻听他的话后,顿时鸦雀无声。
第四十五章 蝉翼淬毒飞刀
这时,忽听“扑通、扑通”两声,唐、陆二人不知何故都躺到在地,有人举着松油火炬上前仔细照了照,但见唐、陆二人全身抽搐,已是气绝身亡。樊光华俯首仔细察看着唐、陆二人的尸体,发现两人背心处各插着一柄小飞刀,他刚想用手拔出来看看,忽听任春道:“大师兄且慢动手,那刀上有剧毒!”他说罢,忙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掏出一付鹿皮手套戴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拔出死者身上的小飞刀,仔细看了看,惊异地道:“蝉翼淬毒刀!难道这个老魔头也出山了?”
清风道长道:“任三侠说得可是洛川‘多臂哪吒’秦风?他也到峨眉山来了!”
任春道:“蝉翼淬毒刀是秦风的独门暗器,若不是他,还会是谁!”
樊光华闻听后,警惕地四处看了看,怒声道:“好卑鄙的伎俩,这是杀人灭口!姓秦的,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呢?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他说罢,拔出腰间宝剑,全神戒备着,静候秦风现身。然而,四周除了秋蝉不断的鸣叫外,毫无其它的响动。
黄河老怪佟四海性如烈火,见秦风藏形匿影不敢现身,暴跳如雷地骂道:“姓秦的,你真是个孬种!既然有胆量上山来,为何不敢露面?怎么做起了缩头乌龟来了?难道非让老夫揪你出来不可吗?”他道罢,见四周仍没有什么反应,长啸一声,带头向死者背对方向的密林中搜索而去,各路英豪也“哗啦”一声亮出兵刃,呈扇形跟在其身后冲进了林中。
约有半个时辰左右,参与搜捕的人都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他们除沾了一身露水外,什么收获都没有。
清风道长道:“樊兄,佟兄,各位同道,姓秦的可能早就逃窜下山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众人返回木屋前,峨眉与华山两派又增派了几名门徒加强了警戒,并将唐晓东与陆强两人的尸体就地掩埋了。
青青见父亲没理睬自己,揣测到父亲对自己不声不响地擅自离开他三四天,一定很气恼,只是碍于在众人面前和朱碧云的颜面没有当场斥责她而已,回去后难逃责骂。她乖巧地走到摩云手崔岩身边,悄声道:“二师叔,侄女这次可能要有麻烦了!你看爹爹一脸怒气,侄女回去后非受责骂不可,您老人家一向疼爱侄女,还望您老帮侄女多多美言几句好吗?”
崔岩见青青一付楚楚可怜的样子,轻叹一声道:“青儿,你也太任性了!为什么不事先跟你爹说一声就出走了呢?害得大家替你担惊受怕不说,还连累峨眉派等许多江湖朋友陪在这里等你。须知,峨眉派也遭到了飞鹰帮的严重破坏,有很多事急需清风掌门回去处理,可见咱们没走,人家只好放弃一切陪着咱们了。而且,咱们华山家中也不知被弄成什么样了,怎能不让你爹震怒呢?好了!你也别着急上火,反正事情发生了,而且,这事还牵连着朱姑娘,我想你爹也不会让你太难堪的!”
回到木屋后,大家都没有休息,坐在大厅中七嘴八舌地议论起夜里发生的事件,直到东方破晓仍没理出个头绪来。这期间,樊青青一直小心翼翼地陪站在父亲身后,竭尽全力地想讨好老人家。樊光华没时间过问女儿的事,这让青青紧悬着的心多少松弛些。
朱碧云自从走回木屋后,一直同黄河老怪佟四海悄悄地嘀咕着,不知在说什么。他们好象对大家议论的问题漠不关心,让人很疑惑。青青见状,几次想走过去听个虚实,但还是克制住了好奇之心,没有过去。
樊光华一直惦念华山老巢,见女儿安全返回更加归心似箭,早饭过后,他便向峨眉派掌门清风道长及众位豪杰提出了辞行。
青青没想到父亲这么急迫就要赶回华山,忙走到碧云身前道:“碧云姐,家父欲回华山,你打算去哪里?要不也跟我们去华山住几天得了。”
碧云淡淡一笑道:“青妹,谢谢你的好意!我已同佟老前辈商量好了,想留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哪都不想去了。樊伯伯好象气还没消,你陪他先回华山吧,过段时间我会去华山看你的!”
青青闻言嗔怪道:“姐姐你好狠心耶!这事怎么不先告诉小妹一声?你既然决定不离开这里,小妹也不走了!”
碧云笑道:“你不回华山恐怕不行吧?你与我不同,我爹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常年云游在外,从不关心我的事。而樊叔叔则不同,他关心你胜过他自己的生命,很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今天你若不跟他老人家回华山,岂不更让他老人家生气吗?”
青青闻听后心里也很矛盾,一时处在去留的两难之中。此事的确让她很犯愁,她感到,父亲膝下只有她一棵独苗,爱如掌上明珠。自从母亲十年前去世后,父亲怕她受委屈,一直没续弦,对她倍加呵护与娇宠。她既不忍心看到父亲因伤心而失望的眼神,同时也不甘让朱碧云专美于前,表现出她比自己更衷情于张天生。两权相遇取其重,父亲尽管对自己的行为很恼火,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虎毒不食子,时间长了,父亲会原谅自己的。但张天生却不同,他像飘浮在空中的一片白云,若不紧跟着追赶,很快就会从眼前飘走。
一个女人一旦真心地爱上了一个男人,她会为这个男人舍去一切,甚至生命。
青青刚毅地走到了父亲身前,羞涩但又很坚定地道:“爹,孩儿想跟碧云姐留在这里,暂不跟您老人家回华山,您看行吗?”
樊光华闻言先是一塄,刚想斥责女儿,但见她双目泪水盈盈,如被雨海棠般楚楚可怜,心顿时又软了下来,心平气和地道:“青儿,并非为父逼你非回华山不可,皆因飞鹰帮太猖獗,怕你再有什么闪失。你虽然学到了一点本事,对付江湖中二三流人物尚不足为虑,但若是遇到飞鹰帮那些大魔头,你如何应付得了?还是先跟为父回去吧,待为父回去安排妥当后,再带你到这来!”他道罢,又冲朱碧云道:“朱姑娘,魏老先生乃当世奇人,学问渊深,他的占卜术灵验无比,老夫十分佩服。他既然推测张少侠一年后复出,眼下在此守候也是徒劳无益的,可否跟老夫一起到华山去散散心,待明年春暖花开时再到这里来同张少侠会面亦不为晚!”
碧云闻言苦笑道:“樊伯伯之雅意,侄女心领了!侄女并非怀疑魏伯伯的术数有什么问题,只是心中总觉得这种事太蹊跷了!魏伯伯既然说天生哥还活着,并且就在此山之中,何以非得等到一年之后才出来?若真是那样的话,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被高人救走了,藏身在别的山峰里;另一种是,他坠入谷底后,因伤势很重,怕遭到人与野兽的袭击,不知躲藏到哪里养伤去了。如果是前一种的话,问题倒不怕,假以时日终究会现身的。倘若是后者的话,更需要有人去照顾他。侄女想和佟前辈一起再次到谷底找找看,若是他仍在此山之中就一定能找到他的。”
青青本来还在犹豫不定是去是留,闻听碧云的话后,便决心留下来不走了。但见她“扑通”一声跪在父亲身前道:“爹爹,恕孩儿不孝,这次不能跟您老一起回华山了!孩儿愿陪同碧云姐一道去找他,望爹爹恩准。”
樊光华见状,哭笑不得,一脸无奈地转头冲清风道长道:“老伙计,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可我又不得不马上回华山,只好请你多关照她了!”
清风道长笑道:“樊兄说哪里话,你我相交这么多年,还这样客气,不是见外了吗!你放心去吧,贤侄女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是在本道观住上十年八年的也养得起。至于安全问题,贫道会尽力保护的。”
黄河老怪摇晃了一下大脑袋,冲樊光华“嘿嘿”冷笑道:“樊大掌门太多虑了,佟某虽然不济,但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一旦遇到强敌,佟某当不惜性命保护好朱姑娘和令千金的。话又说回来了,令千金即使跟你回到华山,难道就绝对安全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长命的人在哪里都安全,短命的人即使含在嘴里也保证不了被含化了。人活一世,要想得开些,不必整日杞人忧天,否则活得不是太累了吗!”
第四十六章 双剑勇斗巨蟒
樊光华闻听后,慌忙向佟四海拱手一揖道:“樊某不知佟兄也想留在这里,方才多有失言,还望佟兄别介意。佟兄一席话,让樊某茅塞顿开,此时心已无忧矣!小女因其母去世得早,樊某教子无方,把她娇宠惯了,今后,倘若在佟兄面前有何失礼之处,还望多加担待!”
黄河老怪佟四海闻听后,“哈哈”大笑道:“樊掌门平时胸襟何等宽大,侠气四布,令人仰止!而今却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好无道理。请你放心吧,佟某自有分寸,会尽力照顾好令千金的。佟某一生虽然不清不白,亦正亦邪,但良心尚存。张少侠对我有再生之恩,凡对张少侠好的人,佟某都会高看一眼,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樊光华见黄河老怪肯留下来陪着两位姑娘,遂放心地率领门人离开了峨眉山回华山去了。华山派走后,各路英雄也都陆续离开了峨眉山。清风道长送走了各路英雄后,冲黄河老怪道:“无量天尊!佟兄,贫道也该回三?宫看看了,你们是跟贫道一起回宫还是留在此处歇脚?”
黄河老怪道:“这得问二位姑娘了,她们俩想住哪儿,小老人就陪住在哪儿。”
碧云见状,心知黄河老怪因天生的关系把自己和青妹也当成了主子看待,不肯自作主张,遂冲清风道长颔首道:“这些天来老道长为了我们一直?回宫看看,晚辈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就请老道长率门人先回去吧。来日方长,我们只能借住贵门栖身了。今天天色尚早,我们想在此多待一会儿,晚上再去贵门歇脚好吗?”
清风道长含笑道:“贫道本应留此陪伴三位贵客,但不知本门驻地被飞鹰帮破坏到何种程度,不得不先回去看看,收拾收拾残局,还请三位见谅!三位晚上早点光临三清宫,贫道在家恭候!”
清风道长率本门弟子回三清宫,山顶上只剩下黄河老怪佟四海和碧云、青青三个人。从此,这三人白天搜山找人,晚上回峨眉派道观休息,尽管毫无结果,但从不懈怠。
光阴荏苒,转瞬间已是隔年夏秋交替之际。
一天早上,碧云和青青两人早起盥洗过后,推窗望去,但见外面风和日丽,梁间哺燕喃喃,槛外落红阵阵。值此良辰美景,两人不禁浮想联翩,自然又想起了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他们在峨眉山上苦等了近一年,因始终不见天生现身,遂对病书生的占卜结果产生了怀疑,以为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不会活在人间,遂想到天生坠崖处祭奠一番以慰哀思。两人脱去艳装,换上一身素缟,带上了两大葫芦美酒,去找黄河老怪,见其宿酒未醒,仍醉卧榻上,不忍心唤醒他,遂偷偷离开了峨眉派道观,相携去了中峰之巅。
这两人虽然对病书生的测算产生了怀疑,但又不愿放弃那虚无缥渺的一线希望。她们为等待那奇迹的到来,已等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次她们再次抱着梦幻般的希望站在山崖边,嘴里不知说些什么,像是祈祷,一脸的虔诚。不知道是这两位少女的体香还是她们携带来的酒香,没能招来心上人,却引出了一条金花巨蟒。
两人正在为心上人默默地祈祷之时,忽然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膻味,并伴有哗啦哗啦地响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寻声望去,但见一条金花巨蟒,从悬崖茂草中向她们窜了过来,二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目瞪口呆。但见那条巨蟒长约六丈,头大如斗,口吐碗口般粗细的红信,双眼冒着青光,昂首逼视着这两个哀毁骨立的痴情女,眼看着将欲发起攻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很快从惊恐状态中醒悟过来,急速飘身后退,并本能地抽出宝剑向随之窜过来的蟒头刺去。
那条金花巨蟒没想到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少女反应如此机敏,并有利剑在手,额头和唇角被剑尖划破两道血槽,顿时暴怒,霍地又蹿起三丈多高,像垂天巨柱般昂首怒视着这两位娇小玲珑的女人。
碧云与青青见状,双双拔地而起,双剑合璧迅疾猛扫,再次击中了蟒头。那巨蟒负痛更加大怒,晃动着水桶般粗细地身躯盘旋窜来,直将附近的树丛石块翻卷到半空中,然后又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势如暴雨,惊天动地。特别是从它口中喷射出的黑雾唾沫,熏得两人几欲晕厥。
碧云和青青恐惧地连连向后退缩,但那条巨蟒已将这两人视为仇敌,如影随形飞窜追来,并伸缩着火红的长信,大有不将这两人吞入腹中誓不罢休之势。
论两人目前的轻功能力,逃脱这条巨蟒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的。但两人却不谋而合地共同心存一种念头,即:若不将这条巨蟒除掉,今后无法再到这崖边来祭奠心上之人了。先是,碧云手持松纹宝剑飞身而起,凌空使了一式“白云出岫”,但见剑芒如虹,飞斩巨蟒红信;紧接着青青亦跃空挥舞锟?长剑,使了一式“金凤点头”,向那条巨蟒地左目刺去。那条巨蟒躯体虽然庞大,但却十分灵活,不断伸缩着并能左右摇摆的红信,犹如软鞭一样,灵巧地避开了碧云的剑锋,舔向其持剑的腕脉,迫使碧云不得不回剑自保。与此同时,巨蟒又奇快地点了一下头,躲过了青青那剜目快剑,高扬其头,张开血盆巨口,向二人各喷了一口黑雾。碧云见状,急闪身斜飘丈外,避开黑雾,又从侧面再次向巨蟒攻去。碧云在攻击巨蟒的刹那间,忽然想起了张天生在长白山屠蛟的场面,她似乎受到了启发,想到了应打蛇的七寸处。七寸即是蛇的心脏要害。蟒、蛇同属,不过这条蟒太大了,它的要害在哪里呢?碧云虽然犯愁,但还是拔地而起,飞身骑在了那条蟒蛇的后背上,冲其头、颈挥剑猛砍。那条巨蟒不堪疼痛,就地翻滚,顿将碧云滚压在身下。
青青见状,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挥剑急攻,不让那蟒得空缠住碧云。正因为青青适时采取了急风暴雨般猛烈地攻击,那条巨蟒才没来得及缠住碧云的腰身,救了她一命。
那条巨蟒见青青剑势凶猛,顾不得身下的猎物,展开身躯,昂头扑向青青,碧云乘机使了一式就地十八滚,逃过了一劫。
碧云虽然狼狈不堪地逃过了一劫,然而,青青却遭到了厄运。她因急于救援碧云,剑刺得猛了些,其中一剑刺进了巨蟒的脖颈,深没剑格,没能顺利拔出,那条巨蟒疼痛地猛晃头颅,神力惊人,她不得不弃剑逃逸。然而,她终究晚了一步,被倒卷过来的蟒尾扫在蛮腰上,其人像断线风筝般被扫飞到半空之中。
青青被蟒蛇尾巴扫入半空中,虽无致命伤害,但却被震昏了过去。然而,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她由空中下坠的时候,胸脯撞到了一块凸出于峭壁的岩石上,竟被反荡得改变了落地方向。但听她惨叫一声,直向万丈云谷坠去。
红颜薄命,美人天妒。一个纯真少女陨落深谷,生死谁知……
碧云从蟒腹下死里逃生后刚从地上爬起,提心吊胆地回头望去,恰好看到青青坠落的场景,不禁惊得目瞪口呆,顿感头昏眼花晕厥了过去……
青青虽然被那条金花巨蟒扫落到深谷中,但她最后的那一剑恰巧刺入那蟒蛇的要害之处。但见那条巨蟒垂死挣扎一通后,慢慢地僵硬了。
山顶上陡然刮起了风,天空顿时云合雾集,黑黝黝的像黑锅底。一阵雷鸣电闪过后,紧接着“哗啦啦”的雨水就像九天银河漏了底,兜头倾泻下来。
不知是雷声还是雨水的作用,朱碧云从昏厥之中苏醒了过来。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暴雨淋得她身心俱透,但她却浑浑噩噩地意犹未觉。她的心碎了,生存的信念彻底崩溃了。她看到了那条带给她厄运的金花巨蟒倒毙在地上,流出的血被雨水冲漾得染红了大半个山顶,然而,她却没有一丁点的快意。她的脑海里装的只有青青落入深谷的那一幕。
“青妹――青妹――”碧云悲伤地呐喊着,踉踉跄跄地向山崖边走去,任凭风吹雨打,不停步地向前走着……
雷公电母好像对这位神智迷茫的少女的前途感到很担忧,接连不断地催动雷电,提醒她快点停步,前面是万丈深渊。
雷公电母哪里想得到,此时出现在碧云眼前的是什么景象?那种景象的诱惑力,别说是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就是有人用钢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阻挡不住她前进的脚步。
此时,呈现在碧云眼前的是:烟雨朦胧之中,在翻滚的云端之上,张天生正挎着樊青青的胳膊悠闲地漫步,从她眼前轻轻走过。张天生谈笑风生地踱步前行,并没有理睬她,而青青像是对她很友好,笑容可掬地频频回首望了她一眼,并用另只手向她招手致意。
碧云被这迷离惝恍的幻象蒙昧了心智,焦急地呼喊着,并不顾一切地疾步追去。当她的脚一踏上那片云朵时,忽然感到脚下一沉,心脏空落落地向下一坠,猛然醒悟时,但一切都晚了!
第四十七章 天无绝人之路
朱碧云跌落深谷的刹那间,头脑顿时清醒了过来,然而,面对即将死亡的威胁,她却丝毫没感到后悔和恐惧,反而脸上还露出了甜甜的笑意,并大声喊道:“生哥,青妹,我也来了!”这声音与雷声共鸣,久久地回荡在山谷之中,悲怆凄凉而又情深意重。
忽然,碧云感到身体被什么东西托住了,后背被硌得火辣辣的奇痛难忍。她强忍着剧痛张目一看,发现自己被一棵从峭壁上斜生出来的松树挂住了。她暗道一声:“好侥幸!真是老天爷不绝我命也!”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上身,仰头上望,烟雨朦胧之中,隐隐约约发现了峰顶,暗测此树距峰顶最多不超过三十丈,但山体峭立如刀削,连可供攀爬的葛藤和落脚石都找不到。她又低头向下看去,下面依然是翻腾,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底。
经历了一场死亡的考验,碧云像是长大了许多岁,迷津顿开,心底里涌起了求生的。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形势,发现这棵松树并不很大,托着自己,颤巍巍的几欲断裂。松根扎在一块碾盘大小的岩石缝隙里,而这块岩石像是镶嵌在峭壁千仞中的触角,离自己仅有三尺远。她忍着伤痛,沿着树干爬上了那块岩石上,横卧其上喘息了一会儿。
雨仍然下着,只是雷声歇了。山谷中的风很硬,碧云衣衫尽湿,经风一吹,寒冷刺骨。她用双手拄着石面,挣扎着坐起,想找个遮风避雨之处。
人道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碧云苦于找不到可避风雨之处时,忽然,一只小松鼠从长满葛藤杂树丛中钻了出来,见到碧云后又惊恐地缩了回去。碧云先是被那只小松鼠吓了一跳,心悸平静后,仔细观察松鼠出没之地,顿感惊喜过望。原来,她发现那片葛藤后面的石壁上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