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心里拧巴拧巴的疼,“娘与你一同去可好?”
林云鹤正在喝丫鬟端来的浓稠姜汤,闻言急忙放下斗彩莲花瓷碗,惊愕的阻止,“娘,这怎么使得?此行路途遥远,行程艰苦,您身子本来就不好,怎么能受得住?”何况,山西私盐常有动乱,稍有不慎就有被暗算的可能,韩从蓉没有功夫傍身,最是容易受制。
“娘知道,娘也就是随口一提。”韩从蓉语调失落,她明白,如果她不管不顾的跟去,到时候只会是儿子的累赘,顾及她的安危,林云鹤更放不开手脚。
林云鹤见母亲明白,舒了口气,一口将姜汤喝完。
“娘,明天起我不去上朝了,这些日子我就在家里陪你和爹。”
今日九月初十,林云鹤十日后启程,圣上知晓此行凶险,特允他不用上朝,在家中陪伴家人。
韩从蓉眼眶红肿着颔首,“这几日,可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娘,娘亲手给你做。”
母子两聊了将近一个时辰,一直到未时,林云鹤被林雁山唤去前院书房。
————
韩暮华是在懿祥阁得到了林云鹤要出任山西盐运使司运同的消息,顿时,惊的一声冷汗。
世子夫人抱着小小少爷,大奶奶还没出月子,老夫人身旁是和煦长公主,韩暮欣坐在长公主身后,身边是新纳的邱姨娘。老夫人下手是二夫人陈氏和二奶奶鲁氏,一室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静默。
“快遣人去蓉儿那问问清楚!”老夫人对着桂嬷嬷急道,桂嬷嬷得了令匆匆去办了。
这怎么得了,林云鹤是林家的一根独苗,是韩从蓉的心头肉,怎么能去那虎狼之地!
小小少爷韩风可能是感受到了屋里压抑的气氛,张开小嘴“哇哇”的哭起来,世子夫人忙摇晃手臂哄着,但是一贯乖巧的韩风哭声不但没停止,反而越哭越凄惨。世子夫人没法子,只好将韩风交给身后的奶娘,让几个得力的丫鬟陪护着。先把小小少爷送回到大奶奶那儿。
就连见惯了大世面的和煦长公主都震惊不已,她从边塞回来时,曾经经过山西一带,亲眼见过私盐贩子和他们豢养的私兵,那简直不是兵。是兵痞!杀人不眨眼,谁如果侵犯了他们的利益,那可就是血债!要血偿的!一想到那么血腥的场面,和煦长公主的脸有些发白。
“娘,您先别急,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世子夫人轻声安慰。
“这还怎么转圜,云鹤领的是圣旨。金口玉言,难道还要让圣上收回成命不成?”二夫人陈氏嘴碎,瞪着眼就将大实话说了出来,身边的鲁氏轻轻碰了碰婆婆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长公主还在这儿呢,怎么能随意议论皇家。
老夫人心里憋闷。二夫人还把不住嘴,更让她郁气,她狠狠瞪了一眼二夫人,才转头对和煦长公主道:“老二媳妇就是这个性子,长公主别放在心上。”
“明日本宫进宫亲自问问母后,尽本宫所能拦下此事。”和煦长公主的一句话再次让室内寂静,老夫人也想不到她会为林云鹤求情。两人之间虽然有许多不愉快,但是就冲着长公主这句话,她也应该化干戈为玉帛。
虽然拦阻这件事的希望渺茫,可是只要有一分可能,他们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林云鹤去送死。
“那老身就先在这里替鹤儿那孩子谢谢长公主。”老夫人话语诚恳。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这是我应该做的。”长公主出奇的温顺懂礼。
韩暮华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心中纳闷,长公主什么时候变成了老好人,还这般为林云鹤考虑。
谁也没有注意到,缩在角落里的韩暮欣,她眼睛睁的老大,满脸苍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扎的手心生疼。
因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老夫人没了心情聊天,早早遣了一屋子女眷回各自院落,韩暮华稍稍停了停,留了一会儿。
老夫人轻揉着睛明|岤,抬头瞧见韩暮华还站在原地,“暮华还有什么事?”
韩暮华坐到老夫人身边,亲手给老夫人揉按太阳|岤,她手指力道轻缓适当,顷刻让老夫人缓解了疲惫,“祖母,我想问问三表哥定的什么日子出发?”
长公主再高贵也只是个贵妇,后宫不干预朝政,就连皇太后娘娘也是如此,长公主恐怕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到时候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再者,圣旨是想改就能改的?真要这样,圣上的威严何存?所以,林云鹤任盐运使司运同是铁板钉钉的事。
老夫人因为韩暮华的话一怔,她如此精明,韩暮华想到的,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只是不愿意放弃微小的希望,做最后的挣扎而已。
“圣旨上是说十日后,九月二十,在永定门践行。”老夫人话语带着无奈。
韩暮华听后眼神幽幽,神思不定,老夫人一抬头后就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一咯噔,慌忙拉下她的双手,捏在手心,“暮华,你可不能不知分寸,鹤儿此去山西可不是儿戏!”
韩暮华看着老夫人严肃的样子,瞬间就明白过来她担心什么,“祖母,我虽然与三表哥有情,但我有分寸,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一直谨记在心,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府上添乱子,让祖母白担心的。”
老夫人是担心她想不开,偷偷与林云鹤私奔!
得到韩暮华的承诺,老夫人这才放宽心,她也很同情这对小儿女,“不出意外,临行前两日,你三表哥会来府上辞行,到时候你有什么话,尽管与他说,祖母不拦着。”
韩暮华很感动祖母的开明,林云鹤此行凶险,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次见面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她确实有很多话要对林云鹤说。
“多谢祖母体谅,暮华一定知道分寸!”韩暮华是定了亲的,即便亲家是曹国公府,她也要遵守妇道,天朝虽然秉承唐风,较为开放,但也有个限度,她是一直想要毁了这门亲事,可是绝对不会损了自己的名誉。
傍晚,韩老国公回来,苍老的脸上满脸抑郁,他一进门就将一屋子丫鬟婆子赶了出去,老夫人亲手给他倒了杯茶,低声询问,“事情怎么样?”
韩老国公眉头紧皱,嘴角两边的法令纹很深,他抿了一口微苦的大红袍,“那小子亲自去请的旨,等我和雁山知道了,圣旨已颁,哪里有回旋的余地!”
朝堂上谁不知道山西那块肥肉,如果是这么好啃的,早就成了骨头渣,还能等到林云鹤这只愣头青!韩老国公很生气,他觉得林云鹤此举是在自取灭亡,还平白的惹家人生气伤心,手段再怎么老辣,心思再怎么深沉他也只是个未弱冠的青年,能有多少阅历,那些私盐贩子都是杀人不眨眼,很多都是匪类出生!
他对这个外孙给予了厚望,没想到他这么冲动!
想到此,韩老国公猛的朝炕上的小几拍了一掌,震的小几上的餐盘哗哗作响,吓的守在外间的小丫鬟浑身哆嗦。
“问过贤妃娘娘了吗?”
老夫人不死心。
“后宫不干政,你又不是不知道,求到贤妃娘娘那儿,不是让她为难!”
韩老国公声音低沉嘶哑,昏黄的烛光下,他两鬓斑白,龙钟老态尽现。
“蓉儿那孩子可怎么办?当初为了这个儿子差点连命都搭上,现在让她眼睁睁看着儿子去送死,她怎么能活!”老夫人心疼极了,她为儿女操劳了一辈子,本还以为自己这个小女儿会一帆风顺,哪里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大难。
“福祸两相依,多烧烧香吧!”韩老国公叹气。
“明日我去与圣上说说,多派些兵给他。”这是韩老国公能做的最后努力了。
忐忑的等到九月十八,林云鹤果然来到韩国公府辞行,也正像韩暮华预料的那样,圣旨一下,不管是做什么努力,林云鹤这一趟是免不了了。
她早早来懿祥阁请安,陪着老夫人说话,边等着林云鹤,林云鹤在前院与韩老国公、世子爷、韩凛说完此行,会与韩从蓉一起来懿祥阁。
等到巳时两刻,老夫人差桂嬷嬷去瑶台看了几次,这才把韩从蓉母子盼来。
林云鹤一身宝蓝色纻丝直裰,临风而立,乌发用玉冠束起,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却比离开韩国公府时更加瘦削,韩暮华瞧了一眼就眼眶发热。
林云鹤俊容温和,但是淡笑却遮掩不了他面色的疲惫。
老夫人亲自起身出去相迎,韩从蓉一见到苍老的母亲,憋了这么久的眼泪就止不住,一时间,气氛悲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d_w
第096章 你是忍者神龟章吗
韩国公府的女眷都到齐了,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和煦长公主与老夫人坐在上首,韩从蓉依在老夫人身边,大奶奶刚出了月子也来了。冰火!中文韩暮华与韩暮欣挨着,一屋子人向着韩从蓉母子嘘寒问暖。
老夫人留林云鹤在府上用晚膳,在前院花厅摆宴,吩咐了大厨房做了他最爱吃的菜。
都是家里人,也便没了那么多的规矩。宽敞华丽的花厅里摆了四桌,中间用四蓔|乳|居2萆趟苛鹆t笃练绺艨熳诶锛洌兄魅硕甲谕饧洹?br />
宴席中,气氛沉闷,韩老侯爷和林雁山多饮了几杯,宴毕,都喝高了,林云鹤一家只能在韩国公府留宿一晚。
“五小姐,现在就去?”妙函看她亲自动手将早就做好的两双鞋放进包裹里,又取了紫檀描金木盒里她前几日才绣好的两个荷包一起放进去包好。
韩暮华手上动作利落,“嗯,现在就去。”
“可是外面天都黑透了,刚过了十五,今日天又阴沉沉的,连个星光都没。”妙函焦急道。晚宴前,五小姐就让她传消息给安丰,她要见林云鹤一面。
韩暮华突然转过身来,盯着妙函忧心的小脸,她乌黑的眸子明亮清澈,瞧的妙函浑身不自在,韩暮华叹口气,移开目光,“妙函,你觉得我如果要私奔,会只带这么点东西?你未免也太小瞧你们家主子了。”
妙函被韩暮华看透,神色尴尬,她确实是担心韩暮华想不开,铸成大错。
“小姐,奴婢……”妙函羞愧。
“好了,你也知道,三表哥此行凶险。自小,他就待我最好,他要去历险,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连句一路顺风都不说呢,别愣着,快把我的披风拿来,陪我一起去,别让三表哥久等了。”韩暮华眸中坦荡,的确只是单纯的为林云鹤着想。
妙函连忙“哎”了一声。去取了一件金丝米黄撒花小披风。
让妙珍知会了徐嬷嬷,韩暮华就带着妙函出去了。
九月中旬,天气微寒。秋风打着哨子穿过树梢,树叶哗哗作响。内院小道上都挂着昏黄的灯笼,倒也不影响行路。
穿过东西穿廊,路过花园,前面就是邀月台。冷风铺面,韩暮华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隐隐约约间,邀月台上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从妙函手里接过包裹和灯笼,又吩咐她在这里等着,韩暮华一个人朝着邀月台走去。
听到身后脚步轻响。林云鹤转过身,昏暗柔和的烛光缓缓移动,一个纤细婀娜的身影慢慢显现。韩暮华快要及笄,白皙嫩滑的脸颊已经褪去了青涩,多了一丝撩人的妩媚。
可能风太大,她微微眯着眼,提着灯笼。认真看着脚下的路,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留下一层剪影,撩拨着林云鹤的心。
不知用了多少忍耐,才控制住笼在蟒袍下蠢蠢欲动的手指,林云鹤只觉得自己的手心被指甲戳的生疼。他逼着自己徐徐而立,面上露出最温柔的神色。
上了邀月台,韩暮华一抬头就瞧见林云鹤对着她和煦如风的微笑,俊颜在昏黄灯火映照中给人一种不真实之感。
“三表哥!”韩暮华把灯笼放在一边,将手上的包裹塞进他怀里,“这是给你的,不过我第一次做,不合适可别怪我!”韩暮华笑嘻嘻,尽量掩饰着心里的难过。
林云鹤接过包裹,看她乌黑的杏眸在灯火下璀璨晶亮,白皙的脸颊被风吹的通红,他满眼的爱怜,林云鹤故作扯了扯嘴角,“不合适我可不会要!”
韩暮华不忍与他对视,慌忙移开视线,朝前走两步,扶着邀月台的栏杆,看着满目的夜色,林云鹤就沉默站在他身后。
许久,才听到韩暮华低低的声音飘来,“三表哥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为什么要选最艰险的路,想要权势,凭你的资质,还不是迟早的事。”
林云鹤隐在黑暗中的眸子一暗,原来韩暮华就是这么想他的吗?为了权力!是啊,只要这次成功,的确是获得权力最快的方法之一。他内心满是嘲讽,他何尝想走这么极端的路,只是他的时间不多,要赶在那件事之前,他要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只能剑走偏锋,铤而走险!
林云鹤深吸了一口气,“不入虎|岤焉得虎子。”
韩暮华猛然转过身,一双眸子直直盯视着他,好像世间阴暗的东西都无法躲藏,“三表哥,地位权势就这么重要?纵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么样,难道就是为了走朱首辅的老路?平安和乐,一生顺遂不好吗?”
韩暮华步步紧逼,林云鹤被单纯的视线凝视的倒退了一步。
“三表哥,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韩暮华目光一亮,她了解的林云鹤不是追求仕途的卫道者,除非有什么不得已而为之,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急功近利!
林云鹤几乎耐不住韩暮华的逼视,说出真相!
他躲开了韩暮华的目光,闭了闭眼睛,缓解了情绪,“暮华,我早说过,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坦白,等时机到了,我会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到时候,一定不瞒你一个字!”
韩暮华差点气死,又是这样,都死到临头了,还一个字都不愿意说!难道真的要将这个所谓的不能说的秘密带进棺材才罢休吗!
“林云鹤,你真是个糊涂蛋!”韩暮华怒吼,这还是她第一次对林云鹤发火!
一向临危不惧的林云鹤都被她吼的愣在原地。
“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做出一副隐忍的样子我就会感激你!别以为你瞒着我就很伟大,告诉你,你今天不说出来,以后我一辈子都不想知道!你以为你是忍者神龟啊,我当时心都被狗吃了,会喜欢你!”韩暮华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又紧张又愤怒,她是被逼狠了,林云鹤怎么能这样,明明就有隐情,还憋着不说!这不是存心让他内疚!
在国公府生活了十四年多,她都以为她忘记了她原来的性格,这一顿吼,果然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然,韩暮华不否定,她这是在用激将。
林云鹤像一块木头一样僵立在原地,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的老大,韩暮华吼完了就尴尬的看着他,脸忽的一瞬间囧的通红,不自在移开视线。
片刻,身边却传来一阵开怀的轻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朗朗笑声直直的飘散在秋夜里。韩暮华突然转过头,用看怪物的眼神瞪林云鹤,她刚才的话哪里好笑了,她真的是气急了!
林云鹤难得有这样开怀的时候,俊美的脸上一扫之前的惆怅,笑的眼角都挤出了泪痕,他伸手就在韩暮华头顶上敲了一下,这次没有手下留情,韩暮华被他一个“爆栗”敲的痛呼出声,连忙伸手挡住头,轻揉着被他敲痛的地方,压抑愤怒的吼道:“三表哥!”
林云鹤摸了摸鼻子悻悻收回手,目光落在虚空,久远的记忆袭来。前世,两人成婚后,他惹了韩暮华生气,她便是这样吼他。这一世,韩暮华懂事了很多,进退有度,睿智懂礼,但是他一直都知道,韩暮华的本性并不是这样,她这一顿骂,突然让他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林云鹤在心里自嘲的一笑。
他转过身,亲手给韩暮华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好了,太晚了,暮华,你回去吧。”
韩暮华抬头看他,仿佛要在他脸上找到点滴的破绽,他竟然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糊弄过去了?韩暮华无力之余也只能放弃,林云鹤就是这么固执的人,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怎么逼他都没用。
“三表哥,你一路保重!不管怎样,性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韩暮华说完这句话,突然伸出双臂紧抱住林云鹤的腰,只是一瞬,她便松开,再也没有言语,韩暮华转身就离开,没有一点犹豫,清冷的空气里只余下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林云鹤僵直着身体,腰间仿佛还停留着少女温柔的臂弯,他缓缓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腰部,绫锻料子上冰冷,没有了少女一丁点儿的温度。
林云鹤眼里有掩不住的失望,他拿起韩暮华给他的包裹轻抚着,根据手感,他知道里面是鞋,韩暮华亲手做给他的鞋,就连前世也是没有过的。
“老夫人,五小姐回去了!”桂嬷嬷进来悄悄通报。
老夫人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她微微闭着眼睛,手中的翡翠佛珠翻转,“可听到说了什么?”
“五小姐送了些东西给表少爷,还……还大骂了他一顿……”在丫鬟口中听到韩暮华如此,桂嬷嬷都不敢置信。
“哈哈……”没想到老夫人忍不住笑起来,“暮华骂得好,替老身也出了口气,鹤儿平时一副沉着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来气!”
“两人见面还有没有被其他人瞧见?”老夫人继续问道。
“老奴早就布置好了,长公主的人也早被支开了。”老夫人对韩暮华的宠爱让桂嬷嬷咋舌。
“那就好,没事了,这么晚了,你也去睡吧。”说完,老夫人在赤芍的服侍下去了净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d_w
第097章 自作多情
今天一更4000字哦,祝姐妹们看的愉快!
————
转眼就是九月二十,林云鹤上任启程的日子。
一大清早,不管是林府还是韩国公府都忙的不可开交,等到辰时末,韩国公府举家出动,前往永定门给林云鹤践行。
秋日萧瑟,西风越加冷面,永定门前,已经站了许多人,有林云鹤朝中好友,也有曹国公府、镇南大将军府这样的望族。
人人脸色都是可惜怜悯,又一个年轻俊才要断送在山西私盐的路上。
韩暮华与老夫人一辆马车,因是女眷,所以由家丁护卫保护着,外面人声嘈杂,还隐隐有议论声传来,听的马车内韩暮华越是心焦。
“那个骑高头大马的就是要去山西平定私盐的大人?没想到这么年轻俊朗,真是可惜啊,这等俊才留在盛京不好吗,偏要去蹚山西那浑水,这条路上又要多一个冤魂,啧啧……可惜啊!”
“谁不说呢!听说这位大人还是韩老国公的外孙,林雁山国手唯一的儿子,年纪轻轻,手段了得,走这条不归路,真是天妒英才。”
韩暮华拢在袖口内的手越攥越紧,时不时地看向马车帘子,老夫人瞧着哀叹,伸手将韩暮华冰冷的小手拉过来,“暮华,这时候急有什么用,吉人自有天相,你三表哥既然是主动请缨,那他肯定就有把握,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他!”
韩暮华无力地缓缓低下头,“祖母,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担心。”
“这会子人多,我们不便出去。等到喝完了践行酒,我们一起去城楼上目送鹤儿离开。”
永定门被围观和送行的人挤满,这个时候最容易出纰漏,老夫人不让她出去是在保护她,韩暮华虽然急切,可也只能点头。
马车外传来一阵碎裂声,那是喝完践行酒,酒杯砸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在一群人的祝福和嘱托中,林云鹤上马出了永定门。一大群人跟着涌出永定门,城内这时才空旷下来,马车外有护卫禀告可以趁着这个时候上城楼。韩暮华才在妙函的搀扶下了马车。随后又亲自扶着老夫人下来。
韩国公府女眷和韩从蓉在守城官的带领下,上了城楼。
永定门城楼巍峨高严,城楼上的士兵杵着长枪,面色冷峻,在寒秋里。更给人一种苍茫冷寂的感觉。城楼之上,冷风肆面,鬓发乱飞,天朝的大旗迎风飞扬。
韩暮华穿着鹦哥绿潞缎褙子,外面披着的白底绿萼梅披风在冷风下呼呼作响。她急行一步,扶在高大冰冷的墙砖上。只见林云鹤带着的人马已经出了盛京的外城,行在官道上。马匹带起一路烟尘,随后又被秋风吹散。
棕红色骏马上。一个一身黑色阔袖蟒袍的挺拔男子,正御马缓缓而行,韩暮华脸被冷风吹的生疼却丝毫感受不到,她葱白的指尖捏着坚硬的墙砖,指甲因为过分用力。整个都发白,她死死盯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口中低低喃喃:“三表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她还等着他告诉她真相……
这时候,行在官道上的男子好像突然有感应一般,猛的回头朝着城墙看来,城墙上的那抹新绿霎时占了他满眼,也暖了他的心,林云鹤勾起一个和煦笑容,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冰冷的湖绿底绣白鹤展翅的荷包仿佛透着暖意,直达他的心底,这是韩暮华送给他的。
林云鹤深吸了一口冰寒的空气,决然转过了头,催马快行。
老夫人站在韩暮华身后,瞧着她面色,也只能心里叹息。身后突然有些微响动,是桂嬷嬷,她往前迈了一步在老夫人耳边低声道:“方才四小姐身边的丫鬟盈夏来禀报,说四小姐突感了风寒,不舒服,先回府去了。”
老夫人皱了皱眉,“可派护卫跟随了?”
“带了两个护卫走。”桂嬷嬷恭敬回道。
老夫人“嗯”了一声,现在满心都是林云鹤前往山西的坏消息,哪里有心情管韩暮欣,听她没有安全之忧,也就懒得多理。
一直到午时,众人才回府,韩暮华吹了半日冷风,身子不适,回锦墨居随意用些吃食就去内室歇息了。
懿祥阁,老夫人也正准备午睡,赤芍在内室铺床,刚更了衣,世子夫人满面忧色地闯进来。自从韩诚成婚后,韩国公府的家就是世子夫人来当了,老夫人对这个大儿媳很满意。国公府里里外外被她料理的很好,让她少操了不少的心,世子夫人平时做事谨慎有度,赏罚有礼,从来没这么失措过。
老夫人今日心情不好,又瞧见她咋咋呼呼,脸色就沉了下来,“宝珠,什么事,像丢了魂似的!”
世子夫人也顾不得挨骂,左右看了一圈,见内室里只有赤芍和桂嬷嬷,才放心地说出来,“娘,不好了,刚才厨房的管事娘子单四娘来汇报,送食盒去秋水居的丫鬟没见到四小姐!儿媳以为不妥,就派人去查了,果然四小姐不在府上!”
“什么!”老夫人脸色一变,惊怒的差点要掀了一旁的小几。
“赶紧派人封锁消息,千万不能泄露一点风声,尤其是长公主那里!”老夫人经历过大风大浪,片刻就冷静下来。
世子夫人也是面如土色,不用老夫人说,消息她早就封锁了,只是这韩暮欣能去哪里。
“府上其他的地方有没有找过?”老夫人捏着手中的翡翠佛珠,气的咬牙切齿,这个没见地的,这个时候出乱子!
世子夫人也渐渐镇静下来,“儿媳正让人暗地里寻找,估摸着两刻钟后就有消息。”
老夫人想了想,精明的眼眯了眯,透出一丝寒光,“宝珠,你先别急。把府上的事情安排好,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出了什么状况赶紧差人告诉我,我去派人通知公爷。”
韩暮欣在今天这个日子无端消失,太惹人怀疑,只是希望林云鹤一行不要走的太快才好。
很快,世子夫人派出去的人就来汇报说整个韩国公府都找遍了没有寻到四小姐!老夫人听后面色更加难看,“她房里的丫鬟呢?”
“一个不在府上,一个被关在柴房里。”在一边的世子夫人回道。
“秘密带过来,老身亲自审问!”
可是让老夫人失望的是。韩暮欣房里的盈秋什么也不知道,从头到尾,四小姐什么都没透露给她。就连她今日出府带的都是盈夏。
等到世子夫人回了福熙阁,韩老国公才匆匆赶回,一进懿祥阁,一口茶水都来不及喝就问,“可有暮欣的消息?”
老夫人无奈摇摇头。“府里都翻了一遍,确实不在府上。”
“你先别急,我已经派了人追过去,估摸等到晚上就能追上,最迟明日一早就能有消息。”
“那孩子糊涂,我怎么能不急。要是发生了什么,我们国公府的脸面往哪搁!”老夫人真是对韩暮欣失望透了,依着今日的情况看。她十之是追着林云鹤去了,若是晚上使了什么手段,发生了不好的事,以后林家和韩国公府都会沦为盛京笑柄。
“等到回来你再也不能放任了,好好管教。明年她也及笄了,快点找户合适的人家嫁了。省的放在家里烦心,早晚得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死。”
韩老国公虽然威严,但是对女儿、孙女却是极宽容的。从韩从真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她带着女儿私自从大泽乡过来,他不但没有把她送回去,还给大泽乡去了信,将她留在盛京,默许她给夏彤找个好婆家。他虽然知道韩暮欣不是他的嫡孙女,但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苛刻过她,吃穿用度还跟以前一样。若不是韩老国公真的被她惹恼了,他是不会说出这番气话的。
夜色四起,韩国公府有一种不同于平常的平静,韩暮华微微嗅到一丝异样,睡前询问了妙函,妙函不知,她只能作罢。
而在驿站,冷夜黑天里,后院有极小的沙沙声响,韩暮欣灰头土脸的刚从装行李的马车里钻出来,就被巡逻的士兵逮个正着。
她吓的忙坦白自己的身份,士兵半信半疑,这一路凶险,圣上圣旨一下,山西那边肯定就得到消息,这一路上,说不定就会派人暗算,危险重重,不得不多加防备。
韩暮欣到底是望族深闺,如何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就“嘤嘤”低泣出声,凄楚可怜,士兵起了同情之心,看她又一身华贵的衣裳首饰,楚楚可人,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才相信几分,叫了随行照顾起居的婆子来搜了她的身,见没什么可疑物品,这才去汇报安丰。
“什么,她说她是谁!”安丰惊的差点从座椅上摔下来。
士兵心里忐忑,瞧老大反应,难道说刚才那个女子是刺客?顿时出口的声音也小起来,“那女子说她是盐运使大人的表妹……”
林云鹤的身份他们随行的都知道,詹事大人的独子,韩老国公的外孙,如果说刚才那个女子是林云鹤的表妹,岂不就是韩国公府的千金!金枝玉叶的千金怎么会出现在简陋的驿站,开什么玩笑,士兵的头上冒虚汗。
安丰一听,一把从椅子上坐起,急道,“快带我去看看!”
安丰心里翻江倒海,但是又有点点兴奋,少爷终于要熬到头了吗,五小姐竟然不顾国公府追了过来!是的,安丰以为是韩暮华偷跟过来了。可是随即想想又后怕,不禁开始埋怨起韩暮华太不知分寸,幸好方才发现她的士兵还有仁义之心,如果遇到的是个虎狼的,韩暮华又没有功夫傍身,少不得要吃大亏,那时候,少爷还不得发疯!
当瞧见一脸恐惧坐在随行婆子房间里局促的韩暮欣,安丰吓的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这……怎么会是四小姐。
韩暮欣当然认得安丰,见到来人是他,忙跑过来急切道,“安丰,我要见三表哥!”
安丰迅速掩盖了情绪,偷偷把人带走,虽然不知道韩暮欣为什么跟来,但是把她带到少爷面前总是没错的。安丰走之前命令两人不准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驿站的上房,林云鹤刚刚梳洗完,正在桌前看着山西私盐的情报,还有很多准备事宜,就连辛苦的路途中他也要工作。
安丰在外头敲门,林云鹤正看到一封头疼的信函,闻声更加心烦,“不管什么事,明早再说!”
安丰恨不能一巴掌把自己拍死,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转头瞧见韩暮欣一脸渴望的神色,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少爷,就当小的作死,这事情实在不能耽搁!”
林云鹤“啪”把信函狠狠摔到一边,沉声怒道,“进来!”
安丰苦哈哈的开了门,将韩暮欣让进去,“少爷,四小姐来了。”
林云鹤从桌前抬起头,就瞧见韩暮欣一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刹那,脑中“轰隆”一声,俊颜黑沉了下来,语调冷的像块久捂不化的寒冰:“胡闹!你怎么来了!”
韩暮欣被林云鹤吼的一抖,眼泪止不住就掉了下来。
她娇养在深闺,何曾受过这样的苦,用尽了心机才混进了他随行的马车,马车一路颠簸,车内没有毡帘挡风,到处都是硬邦邦的木箱子,她抱着膝盖可怜兮兮的在马车里蜷缩成一团,身上被磕了好几块青紫,她捂着嘴痛的不敢发出声音,只能默默的在黑暗的马车里流泪。满心满意的以为这些苦与能见到他比不算什么,等到好不容易见到他了,他居然对她这样冷淡,还出声吼她。
韩暮欣顿时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
“三表哥,我……我舍不得你走!”
林云鹤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这样不管不顾,可想过国公府!”
国公府?她怎么没想过国公府,她可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她抛弃了地位,名誉,不管不顾跟着他,他还想怎样?他就不能稍稍体谅一下她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d_w
第098章 韩暮欣的下限
林云鹤看到韩暮欣低着头,娇嫩的脸上有几处明显的青紫,小脸上泪痕满布,他愤愤的叹口气,也不好再骂她,韩暮欣再怎么不懂事,毕竟还是闺女家,女子脸皮薄,他也不能彻底地抹了她的面子。
“外面天冷路黑,你今夜在这里歇一晚上,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国公府。”林云鹤压下怒气平缓道。
韩暮欣一听,头突然抬起盯着他,话语急切颤抖,“不,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三表哥一起去山西,我不怕吃苦,也不怕遇到坏人,只要能在三表哥身边就好,求求你了,三表哥!”
韩暮欣的话把安丰都吓的一抖,低垂着头,不敢看对峙的两人。
林云鹤放在桌上的手,猛的捏紧,片刻,他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语重心长的对韩暮欣解释,“暮欣,你还未及笄,也与我没有婚约,这般跟在我身边,别人会怎么想,为了你自己的闺誉也不能这么做,而且此行凶险,如果你要是发生什么不测,我怎么与外祖父和外祖母交代!”
林云鹤话语温和,双眸亮如星辰,韩暮欣听到这番话后甜蜜不已,她就知道,三表哥是关心她的,刚才的发怒也只是装出来想让她放弃而已,这般曲解,韩暮欣对自己的计划反而更加的坚持。
她朝前走了一步,大义凌然道,“三表哥,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安丰在一边干着急,这四小姐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少爷好话歹话都说了,她还这么不知进退,真是个榆木疙瘩!
林云鹤这时,真想一拳把整张桌子打散。他再也耐不住性子好言相劝,像韩暮欣这样的,就是要让她明白最刺痛她的真相才是。
“暮欣,这些话我本来是不想与你说的,但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执迷不悟,我已经逼不得已。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但是,我喜欢的只有暮华,你单纯只是我的表妹而已。对你除了亲情再也没有其他。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的大胆和作为我也很感动,但是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情感是双方面的。你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勉强别人,这不道德也不公平。好了,今日这么晚了,我让安丰在驿站给你安排了房间,明日一早让人护送你回国公府。下去吧,我也累了。”
呵!她听到了什么?
韩暮欣几乎站不住,身子摇晃了一下,她伸手撑着冰冷的墙面才勉强稳住身形,一双吊梢的单凤目瞠大,张着朱红的唇开合却说不出话来。她脆弱的内心好像被一把铁锤毫不留情的压扁,那储存的感情被挤满了整个胸腔,叫嚣着要冲出去。却没有出口,最后她只哀哀的唤了一声“三表哥。”
凄楚可人的表情做着最后的努力,想要换回面前的男子哪怕一丁点儿的怜悯。
但是林云鹤很冷漠,他的视线已经放回到桌上堆着的大堆公文里,再也不看她一眼。森冷的声音在屋内飘散,“安丰。还不带四小姐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