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起价一千万金币!”
台下众人一下子变得狂躁不安起来:“天呐,这东西也在鬼市出现了!”
“东西是好,就是他娘的太贵!谁能买的起?”
“你买不起,可是有人买得起,不信你等着瞧!”
果不其然,时隔不久就有一个头顶光秃秃的老者越众而出,叫道:“我要!出价一千万零一枚金币!”
随即一个身材高大、面皮白净的汉子走上前去,冷笑道:“秃头鹤,多一枚金币也好意思说出口!我看你还是放弃算了,这东西我要,出价一千一百万金币!谁也别跟我抢!”说着环顾四周,双眼放出冷光,落在众人身上,意思是“谁敢跟我抢,有你的好看”!
站在门口的山伯一眼就看了出来,那面皮白净的汉子非是旁人,乃是半月前在春秋茶馆出言不逊的笮融!
没想到光头老者不愿想让,大声叫道:“姓笮的,你虽然财大气粗,却也没那么容易赢我!要想拿走宝物,再多花点钱吧!我出价一千三百万金币!”
笮融双眼冒火,怒道:“秃头鹤,你真跟我过不去?不怕我禀明鬼主,说出你前年三月做下的好事,收了你的‘七宝堂’?”
光头老者面色骤变,登时败下阵来,二话不说退了下去。
笮融哈哈大笑:“再加一枚金币,地赤珠是我的了!”
山伯不愿见其狂妄无礼的样子,揽了英台,转身出门而去。
第96节 拍卖
离开“神材拍卖厅”,才走没多远,便是“灵药拍卖厅”。
经过厅前,山伯探头往里看了看,只见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再看门口,却贴着一张告示:“鬼月将至,拍卖暂停。如有良药,请至‘拍行接单处’。”下面则画了个红色的箭头,用来指示方向。
“有意思!还有接单处?”英台觉得好玩,忙快步往前走去。
沿着箭头指示的方向,走了近百步,来到大殿中心靠近左侧的一个大厅前。
那厅看上去普普通通,大门很窄,只容一人进出,门上写了几个字,分明是:“匿名接单,各厅统筹”。门口两边各站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两双眼睛瞪得溜圆,紧盯着每一个从附近经过的人。
见此情景,山伯附在英台耳边说了两句,然后携手一起向厅内行去。
距离门口还有丈许,便被守门的汉子拦住:“站住,你们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山伯摇头:“不知道,还请兄台赐告。”
“入内不得喧哗,不得四处观瞧,否则罚款一万金币,重打四十大棍!”
英台伸了伸舌头:“咋会这样?行,我们知道了。”
守门汉子往边上一闪,放两人进去。
刚一入厅,迎面便见一排房间,每个房间完全分隔,房门大多紧闭,只有少数开着。
正在犹豫之际,却见一个中年女子出现在最远处的一间房门口,向着两人招手:“请这边来。”
两人依言走了过去。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三四把椅子。
尚未坐定,房门便被关上。
“请坐,两位想拍卖什么东西?”中年女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英台摸出五根九薇木,轻轻放在桌上,笑道:“您看这个行吗?不知好不好卖?”
女子低头仔细察看了一会儿,淡淡地道:“可以。”随后提笔纪录在案,然后从抽屉里摸出一对铜牌,将其中一只系在九薇木上,另一只交给英台,“三天之后,凭牌取钱!”
英台接过铜牌看了看,见上面刻了一道道凹槽,凹槽长短不一,大概代表了某种符号。整个铜牌并未标明数字,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东西会不会出错?”
女子看她一眼,依旧毫无笑容,答道:“不会。”
“这就完了?我们可以走了?”
“完了,两位再见。”
两人只好起身往外走。
出了大厅,英台低声道:“梁兄猜猜看,那几根能卖多少钱?”
山伯笑道:“应该不会少的。前面一直有人重金求购,可见乃是宝物。”
“要不要再卖几根给求购的那些人?”
山伯摇摇头,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不可。你忘了那东西哪里来的?当心被人家找上门来!”
“梁兄说得不错,还是小心些为好。此地太过复杂,不能不妨。”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圆形大殿,再前方不远又是一座小桥,过了桥便是第七岛隐士襄了。
两人眼看来到小桥前,就见桥下忽然蹿上来几名卫兵,头戴铁盔,身着黑甲,手里提着各式兵刃。
英台见了当即停下来,一拉山伯道:“看样子过不去了。”
山伯往前又靠近了两步,对着卫兵们躬身道:“请问几位大哥,为何要封住去路?这不还是鬼市吗?过不去怎么交易?”
一个面皮白净的为首者摆了摆手:“那不是普通人去的地方,你们还是回去吧。”
山伯向着对岸望了一眼,只见那里长亭隐现,曲径通幽,折廊回桥,树木婆娑,禁不住神往道:“好一个风景秀美的所在!请问里面住的都是何等人物?”
一个身材矮胖、满脸胡子的卫兵十分不耐地喝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走!”
面皮白净的为首者脾气比较好,笑道:“等你修到仙人界,位列仙班的时候,或者回归冥府,晋身幽冥三品以上,自然就能进去了。”
山伯躬身谢过,随即转身往回走。
当两人回到茶馆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茶客已走,周旨正在店里清理茶具,见两人空着手回来,不禁感到有些奇怪,笑问道:“虽说是淡季,拍卖行不会全关门吧?怎么,没有看着入眼的东西?还是怕花钱?”
山伯微微一笑道:“东西倒是有的,只是价格太贵。没法子,谁让我们都是穷人呢!看样字不想法赚点钱不行,鬼市有钱人太多了。”
周旨双目殷切地望着他:“这就对了!您上次说有赚钱的法子,现在能讲了吗?距离鬼月没几天了,再不早作准备,只怕会来不及!
山伯转头四顾,见店里没有外人,于是笑道:“我先问你一件事。外面有不少求购神木的告示,那些人要神木做什么?”
周旨斜眼看他一眼:“咦?你没听说那几句歌谣?‘仙车驻七襄,凤驾出天潢,月映九微火,风吹百合香!’那可是尽人皆知的歌谣啊!神木的价值简直难以衡量!”
山伯淡淡地道:“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难道能当真?”
“怎么当不得真?你知道鬼市为何寸土寸金?为何收再重的税还是有很多人打破头争着要来?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与那几句歌谣有关!每隔百年,鬼月的某一天,仙车、凤驾必定出现一次,在无数的灵、鬼之中挑选三男三女带入天界。七襄鬼市就是它们经行的第一站!今年正好是该来的年份,所以那些有钱人才变着法收集神木,有的是为自己着想,有的则是为了做生意赚钱!”
山伯点点头:“原来这样啊!他们如何做生意的?请周兄说具体点。”
“很简单!只要在院子里点起九微火,然后收门票便可!担心没人?放心吧,再贵也有人买!若是院子大,能站成千上万的人,你说能赚多少钱?”
英台为之骋目,叹道:“竟有这种赚钱的法子!我真搞不明白,这些人要太多的钱做什么?”
周旨“嗨”了一声:“到了鬼市这种地方,再清高的人也离不开钱字!”
山伯却问道:“求购九薇木的人那么多,不知最后有几家能成功?”
周旨道:“总有十来家吧!就算再多一百家,可是面对数百万的来客,哪里够用呢?”说到这里,他忽然上下打量山伯,面现惊异之色,“新主问这么多,难道说手里竟有神木不成?”
山伯点点头:“不错,我碰巧得到一根!”
周旨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心房“嘭嘭”乱跳,手一软,顿时拿不住茶壶,竟然掉在地上摔碎了!
英台一面帮他收拾茶壶的碎片,一面笑道:“周兄这是怎么了?当年带兵打仗都不慌,现在反而慌了手脚!不就是一根神木嘛?还得准备点配料才行,需要千年柏树烧成的木炭,新鲜采摘的野百合花,也不知哪里去买?”
过了好大一会儿,周旨终于缓过神来,握了握拳头说道:“那些东西都好办,交给我就行了。只要找来神木,别的都不用你们管,直等坐收渔利就行!嘿嘿,这一次若不赚个盆满钵满,我就老老实实回地府报道!还修什么仙啊!”
第97节 发财
眨眼到了六月三十,鬼月之前的最后一天,英台留在小楼里用功,山伯孤身一人再度来到拍卖行。
当他进入房间呈上铜牌的时候,中年女子从抽屉里摸出个打着封条的木盒,往桌子上一放,面无表情地道:“所有拍卖的钱都在里面了。”
山伯探手捧起,感觉木盒很轻,不觉有些失望,努力笑道:“这下发财了,我要看看有多少金币,回头买个漂亮的玉镯,送给心爱的姑娘。”一面说着,一面试图打开封条。
女子听他这么说,还算秀美的面上难得地浮上一丝笑意,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没那么冷了:“请别在这里打开,还是回去再看吧。这是拍卖行的规矩。”
山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收起木盒,赞道:“您笑起来真好看,起码年轻十岁。”
女子拢了拢一头黑发,低头看了一眼发梢,怅然若失地道:“是吗?都已经做鬼好多年了,还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山伯道:“只要心中有爱,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寻到美丽的东西。”
女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变得朦胧起来,呆呆望着墙壁,连山伯何时离开都不知道。
山伯一面走一面摇头,暗道:“实指望用几根神木换一笔大钱,谁知连一个盒子都装不满!难道说我的九薇木是假的不成?”
路上张灯结彩,行人很多,他也没法子打开察看。
回到小楼,他将木盒往英台手里一递,故作轻松地信口说道:“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没有打开盒子。猜猜看,总共卖了多少金币?猜对有赏!”
英台抱着盒子摇了摇:“怎么这么少?似乎只有十几个金币的样子!你听这声音,怎么都不像装有很多钱。”
“猜不出?那就打开看看嘛!看看就知道了。”山伯口里这么说着,一双眼睛已经盯紧了木盒。
英台将木盒放在桌上,轻轻揭开封条,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盖。
一眼看去,盒内果真只有十几个金币。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金币有些异样,不但颜色稍白,个头也比较大。其中有两个最大的至少比普通金币大一寸,还有几个较小的也比普通金币大几分。
山伯伸手摸出一枚最大的金币,凑近眼前细看。
却见金币正面跟铜牌相仿,照样刻了些长短不一的凹槽,反面正中刻了两个大字,分明是“一亿”!除此之外边上还有几个小字:“冥府财务司监制!”
见此情景,英台禁不住低声惊呼:“天呐,怎么这么多钱?竟然有面值一亿的金币!”
山伯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又拿起一枚直径略微小些的金币察看,结果那竟是面值“一千万”的金币!
除了这两种之外,盒子里还有几枚更加小的,不过面值也大得惊人,竟有“一百万”。
大体点数下来,总价值竟然有两亿三千八百万之多!
英台只是呆了片刻,然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出身于富贵之家,生前便对金钱没有特殊的感情,化蝶之后更不会将这些冥府金币放在心上。
山伯却自不同,他自幼家境贫寒,节俭惯了,骤然见到这么多金币,禁不住又惊又喜!
英台很少见他这样喜出望外的样子,禁不住笑着打趣:“跟着梁兄,从此吃喝不愁了。”
山伯笑了笑:“你负责帮我收好金币!莫急,现在才是开头呢。有了这些钱做底,以后金币会越来越多,多得你花都花不完!”
“怎会花不完?我站在茶馆门口,逢人就送,再多都能送完!”她不是单纯说说就算,而是心里真有那种想法。
山伯想起长桑弘说过的话,想起未来的地狱之行,于是赶紧抱起木盒,叫道:“那可不成,还是我收着吧。钱再多也不烧手!”
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最后不得不收在蝶衣口袋里。玉蝶可大可小,平日不用,可以化成发簪藏在发髻中,也可以变成玉佩挂在腰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随后,英台继续修炼化蝶大法,山伯则接着研读葛洪赠送的《抱朴子》,书生朗朗,起自小楼:“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此则圣道可分之明证也。何为善於道德以致神仙者?按仙经以为诸得仙者,有神仙圣人之宿,有治世圣人之宿,有兼二圣之宿……”他一面诵读,一面感叹:“圣人修仙,说来容易,做来好难啊!”
英台安慰道:“天降大任,劳其筋骨。梁兄多付出一分努力,将来自有一分收获。
山伯微微点头:“我只能这样想了。”
此时此刻,周旨正在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他一口气雇了二十个壮汉,先是拓宽门面,加高围墙,接着将院落整理得干干净净,把疏落的草坪也补得整整齐齐,然后选定各个角落,让那些汉子守门的守门,看院的看院,盯茶馆的盯茶馆,务必每个角落都有守卫,防止有人前来捣乱;此外,又雇了十几个年轻姑娘,同时买来大批的酒水,准备迎接蜂拥而至的客人;最后,他还请来数名容貌不俗的歌女、舞姬,准备让她们夜夜笙歌,使客人流连忘返。
到后来,山伯怕他钱不够用,不但将先前支取的金币全部还回,还拿了两个面值百万的金币给他。
周旨吃了一惊,心中早已将山伯视作天人!
他已有好多年没有见到这么大面值的金币了,自从杜预去后,他经营茶馆每况愈下,哪里拥有过那么多钱?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将一切准备就绪,随后却心情兴奋得难以入眠,只能躺在床上喃喃自语:“鬼月,中元节,盂兰盆会……发财之日到了!”
第98节 施舍
次日傍晚,太阳刚刚落山,周旨就已经在院子里生起了九微火!
圣火生在院子正中,也就是杜预当年烤肉的地方。那里本来有一个突起的石台,此刻用来生火,简直再方便不过了,也不用担心烧坏周围的草坪。
不知为何,鬼月乔发出的黄光似乎比往日暗淡了很多,愈发显得九微火格外醒目。
火光忽明忽暗,照得站在院子里的人面孔一会儿发白,一会儿泛红。
空气中弥漫着百合花淡淡的香味,夹杂着九种薇花特有的气味,从小院散发出去,老远就可以闻到。
有了这种香味,众鬼老远就可以闻到,连广告都用不着做。
此刻,山伯和英台正坐在小楼中饮茶。透过敞开的窗子,可以看见院中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院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前后大约聚集了五六十人。
山伯仔细辨认,发现来的多是茶馆的熟客。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些熟客抢先一步来占最好的位置。
周旨跟众人挨个儿寒暄:“平日多亏大家来小店捧场,所以今天只收十分之一的价格,也算本店的一点心意。”
众人不停地感谢、恭维:“周兄真是好人!”“周兄发达了啊!”“是不是最近杜公回来了?”
周旨朝着小楼的方向望了一眼,含糊其辞道:“不管怎么说,将圣火请进家里,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真是托诸位的鸿福了!”
有人环顾四周道:“可惜院子小了点,最多只能容纳千人,若是像山庄的卓女士一样,有一个大大的广场,你可就发透了!”
周旨笑道:“稍微赚点就行了,也不必赚太多。大家请随便坐。”
众人一个个盘膝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尽情享受九微火带来的神圣感觉,努力吸收其中的精微物质。
英台在楼上等了好久,也没见成群结队的新鲜鬼客进来,不觉有些奇怪:“按说今天是鬼月的第一天了?怎会没有动静?”
山伯望着窗外道:“难道说冥府发生了意外,今年过不成鬼月了?”
又过一个时辰,一直等到戌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地动山摇的的鼓声,同时伴随着声声高亢的呐喊:“开鬼门喽……开鬼门!众鬼出喽……众鬼出!放假一月喽……尽情享受……”
随后是吱吱呀呀的怪叫声,嘻嘻哈哈的嬉笑声,还有些呜咽悲凉的哭泣声,从远处铺天盖地涌过来。
周旨如临大敌,此时显出大将本色,命手下众人守好各个角落,同时敞开大门,准备售票,票价十万金币一夜!
“抢钱啊?这么贵!”众鬼闻香而至,在门外越聚越多,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没有钱?嘿嘿,对不起了!座位有限,只有八百张票,欲购从速,晚了就没机会了!”周旨带着十几个壮汉堵在门口,仿佛凶神恶煞一般。
“幸亏儿孙孝顺,今年过节烧了点纸钱。这是十万金币,让我进去!”一个白发老头拼命往前挤。
“好,您老请进!”周旨亲自上前将老汉拖过来,收了金币,放他进门。
一众穷鬼看得眼中冒火,纷纷叫个不停:“怎么能这样?就知道钱了!一点仁义道德都没有!”这些人在阴间受够了折磨,很多瘦得皮包骨头,哪里打得过那些养得肥肥的壮汉?所以只能站在门口瞎嚷嚷,没人敢试着硬闯。
周旨有些不忍,也只能硬起心肠不去理睬。因为来的人太多了,他即使想管也管不过来:“对不起,诸位要是饥渴难耐,还是到人间觅食吧。这两天,各家各户都在杀猪宰羊,不愁找不到吃的。”
“不去,我们宁肯忍饥挨饿,也要留在鬼市!尽量吸收点灵气,回去也能支撑半年。要是到人间,纵然混一顿饱饭,过不了几个时辰也就饿了,又能顶什么用?”
“那就没有法子了!我们都是商家,赚钱是第一要务。鬼市无情,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这时候又有数人争着付钱买票:“我先来的,让我先进!”
“好,大家别急,还有票七百九十九张,七百九十八……欲购从速……”
穷鬼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有些又冷又饿,不得不蹲在地上抱着膀子,身子还在颤抖个不停。其中有些妇孺儿童,一句话不说,只是瞪着一双双渴求的眼睛,让人不忍目睹。
山伯和英台下了小楼,本想给周旨帮些忙,没想到刚好看见这一幕。
英台只瞧一眼便感到受不了,赶紧将山伯拉到一边:“梁兄,怎么办?”
山伯也感到心中震撼,当下叹了口气:“每人发一枚金币,让他们买块馒头吃吧。”说着从蝶衣中摸出一枚面值一亿的金币,招手让周旨过来,“周兄,哪里能将这玩意换开?”
周旨从未见过那么大面值的金币,登时双眼放光,等到听明白山伯的意思,又连忙摇头:“新主要大加施舍?千万使不得!您知道地府有多少鬼魂?一人一枚金币也要几十亿,甚至几百亿呢!哪里发得过来?再说,您这么一折腾,众鬼将门堵得死死的,我们的生意也做不成了!”
英台看着外面那些人无助的样子,心中难过:“太可怜了!难道就不能帮他们一把?”
周旨还是摇头:“这些人之所以被关在地底,都是有罪未能尝清之人,本就应该受苦。别看现在这么可怜,当年在世时可是作恶多端呢!”
山伯微笑道:“当年的事就不用提了。这些人受尽折磨,凄苦可怜,我们实在看不下去。这样吧,你派两个人帮我,先将金币换成零散小币,然后帮着分发下去。”
周旨面露难色:“新主真要如此?不知您是否想过,此举易招人妒嫉,或许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山伯沉思片刻,毅然道:“不怕,全当多积点阴德吧。就算是沽名钓誉,笮融当年不也做过?”
周旨辩不过他,只得道:“一亿金币可不是小数目,就算用车去拉,也得拉上半天。”
“那就先换一千万吧。挑些最困难的人发下去,普通人就算了。”说着又摸出一枚面值千万的金币。
周旨看他像变戏法一样取出一枚又一枚超大面值的金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赞道:“新主真乃神人也!嗯,一千万还好说些,估计两架马车就差不多了。您在这里等着,我派人去‘金币管理司’兑换。”说着招呼两个壮汉过来,附耳交待了几句。
两人接过金币转身去了。
山伯真有点怀疑这两个家伙会不会携款潜逃,如果是周旨花钱雇来的,那真有很大可能。
周旨笑着解释:“尽管放心,这些人都是杜公的手下,还有不少是我手下的亲兵,都很可靠。”
第99节 凤鸾
等到两人换回金币,八百张门票已经全部售罄。
周旨到院中照料客人去了,留下十名壮汉守在门口,帮着山伯发放金币。
“每人一枚金币,拿去买点东西吃吧!”山伯走上前去,想将金币挨个儿交在众鬼手中。
谁知刚刚发了十个人不到,众鬼忽然拥挤起来,仿佛潮水一般,铺天盖地涌过来,将他夹在当中,一个个拼命叫着:“给我,我要,我要!”
前面的鬼已经压在山伯身上,后面的还在拼命往前挤,唯恐晚了拿不到金币。
山伯被挤个半死,不得不退到十名壮汉身后,苦笑着问英台道:“这可怎么办?”
英台看着外面数不胜数的众鬼,不由得叹了口气:“没法子,只好漫天花雨乱洒了!”说着抓了把金币远远地抛了出去。
没成想此举竟然带来更大的马蚤乱!众鬼见金币洒出,忙着跑过去抢。结果年轻力壮的跑在前面,将妇孺儿童撞得东倒西歪。
有个童子大概被踩伤了,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这样子不行!要出乱子的!”山伯赶紧止住英台,不让她继续抛撒。
“怎么能这样?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点秩序都不讲!”英台皱紧了眉头,“难道说我真的不该发善心?”
山伯从壮汉身后走出来,对着群鬼大声道:“实在对不住,由于金币有限,只能先发给十岁以下的儿童,请孩子们沿街排成一条长队。排够二十人就开始发,如有拥挤就不能发了!”
此话一出,众鬼大都停止了拥挤。毕竟,尊老爱幼始终是一种传统。
也有不少人在不停叫苦:“小少爷,少奶奶!可怜可怜我们吧,我都几个月没吃饭了!”
山伯听他叫得特别,禁不住回头看英台一眼,英台早就羞红脸退了开去。
面对众鬼哀求,山伯不敢再松口,只能道:“没有办法,我们开店的也不容易,挣钱很难呢。人太多了,实在发不过来。”
孩子们不理那些死缠硬磨的人,早已经欢呼雀跃起来,匆匆跑上前来排队,眨眼工夫已经排了百多人。
山伯不敢耽误,让他们从茶馆门前走过,到门口就发金币。
得了金币的孩子迅速跑开了,剩下的孩子赶紧快步跑到队尾,争着排队。队伍越排越长,只是片刻工夫,尾巴已经看不见了,也不知能否一直排到咸水襄。
好在山伯发金币的速度也不慢,他让两个壮汉每人打开一个装满金币的袋子,帮着一块儿发。
所以孩子们都是跑着过去的,几乎没有一点停顿。
如此发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漫无尽头的长队终于又看到尾巴!
山伯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抵达鬼市的鬼并不是多得不可胜数!粗略统计下来,也就是十几万儿童再加上四五倍多的大人而已!想想这也是合理的。七襄鬼市这么小,哪能容得下太多的鬼魅?鬼主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鬼门大开,定然会有数不尽的地狱鬼魂涌出来,理应加以限制。”
孩子发完了,金币还剩下很多。
山伯看了看周围为数众多的妇人、老妪,还有一些老叟、壮汉,叹一口气道:“这里还有几麻袋金币,足够每人一枚。大家莫要拥挤,请排成两行,男左女右,自己上来拿吧。”
众鬼一直在眼馋地瞧着,听他这么说,登时兴奋起来。
他们见识了小孩子排队的过程,这次倒是没乱,自觉排起了长队,走到茶馆门前到麻袋里摸一枚金币。
当然,也有人想多摸几枚,奈何眼前正有十名壮汉虎视眈眈地瞧着,所以也没人敢乱来。
山伯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到秩序井然有序,于是悄悄拉了英台回到小楼。
此刻,院中却是别有一番景象!
数百人围着九微火载歌载舞,酒杯酒壶丢得到处都是。
几个歌姬位于里圈,努力扭动着腰肢领舞,将欢乐的气氛激发到顶点。
娇滴滴的歌声回荡在小院中:
“……秋兰兮青青,
绿叶兮紫茎。
满堂兮美人,
忽独与余兮目成。
入不言兮出不辞,
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
乐莫乐兮新相知……”
众人喝得醉醺醺的,没几人能听懂歌曲的涵义,只知道吱哇乱叫。
英台挽着山伯的手臂静静地望着窗外,将整个身躯斜靠在他的肩膀上,张开嬗口跟着轻唱:“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一面唱一面轻摇山伯的手臂。
山伯感受着她浓浓的情谊,情不自禁地相合:“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我有英妹相伴,平生之愿足矣!”说着伸出手臂揽住她的纤腰。
英台抬头默默望着他,轻叹一声道:“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梁兄啊,小妹一直在想,不知何时才能取回我俩的肉身?”
山伯故作轻松地道:“只要英妹修成大罗金仙,还愁找不回肉身吗?”
“大罗金仙?那要何年何月?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与其受尽折磨,还不如与梁兄厮守在这宁静的小楼!”
山伯想起自己的阳寿只剩下一两年,禁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英台并不知道他叹息的原因,还以为他是赞同自己的说法呢,继续说道:“当然了,若能与梁兄一同修仙,也没什么不好的。”
山伯还是没有说话,只能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英台依偎在他的怀中,静静享受这分难得的温情。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九微火旁领舞的歌姬已经跳不动了,其余众人也都喝得东倒西歪。
忽然,小院上空遮天蔽日的鬼树枝叶竟然无风自开,一辆华丽无比的马车从天而降,后面跟着一乘十分宽敞的凤鸾。仙车、凤鸾凌空悬在九微火上空,八匹颜色各异的骏马整齐站立在仙车之前,两只又高又大的青鸟展翅横飞于凤鸾上方。
山伯远远看见,禁不住心中一震:“果真来了?”
英台闻言站直了身子:“什么来了?”话未说完,已经看见仙车、凤鸾,不由得呆住了。
篝火旁的众鬼大都已经醉入梦乡,少数醒着的都被震惊当场,没有一个人发出丝毫声音。
稍停片刻,一个身着宫妆的女子从凤鸾中探出头来,先自环顾一周,见到众人醉生梦死的样子,禁不住叹了口气。一转头,她看见了英台,禁不住眼睛一亮,催动凤鸾靠近小楼,向着窗内的英台招手道:“小妹妹,跟我去天宫享乐好吗?”
英台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被凤鸾选中,睁大眼睛没有说话。
山伯心中清醒得很,忙推她一把,低声道:“机会难得,莫错过了!”
英台微微摇头,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梁兄不去,我就不去。”
宫妆女子上下打量着她,越看越觉得满意,转头又看了山伯一眼,也禁不住点了点头:“好一对俊男靓女!那就一起去吧。我们要挑三对男女,你们是第一对!”
山伯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也被选中,在他的想法中,可从来没有一步登天的念头。
英台喜出望外:“真的?那就太好了!只要有梁兄在,无论哪里我都愿去!”
宫妆女子微微一笑:“你上凤鸾来,他要乘仙车去。这是天庭的规矩,不能乱了。”
英台心中踌躇,禁不住回望山伯一眼。
山伯安慰她道:“仙车、凤卵总是在一处的,你还怕见不到我吗?”
听他这么说,英台想想也有道理,于是便不在犹豫,腾身穿窗而出,向着凤鸾飘去。
此时仙车的门也已经开了,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叟向着山伯招手:“你也过来吧。”
山伯也跟着飘了过去。
第100节 奴婢
匍一入内,山伯就觉得眼前一亮。
仙车内部装饰得富丽堂皇,天蓝色的帘幕,||乳|黄|色的地毯,四壁镶嵌着数颗夜明珠,照得车内一片光明。
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张小几,几上平放着一个制作精巧的酒壶,还有数只酒杯。
见到山伯进来,老叟将手一招:“坐吧。”
山伯当头一揖:“多谢长者!”然后学着老者的样子席地而坐。
这时候,仙车已经自动飘了起来,仿佛一片鸿毛,随风摇摆,不知飘向何方。
老者眼睛眯成一条线,上下打量着山伯,停了片刻方道:“小伙子,你以鬼身一步登天,为何没有惊喜若狂的样子?”
山伯躬身道:“启秉长者,小子心中高兴,只是未曾显于面上。”
老者摇摇头:“不对,我看你年纪轻轻,思虑深沉,与别的鬼魅轻狂放纵大不相同,说说看,你有什么好顾虑的?”
山伯看老者面色尚佳,于是道:“小子听说:‘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以为修炼总是一步步提高的,如此一步登天,骤登仙界,只恐未荣先辱,不一定是好事。”
老者神目骤张,手捋山羊胡道:“何谓荣,何谓辱?你身在鬼界,又有何荣?只要能到得天上,哪怕是端茶倒水,提壶扫地,也是你的造化了。”
山伯默然,不愿与对方相辩,稍停片刻道:“请问长者,仙车凤驾每年携鬼上天,为的是什么?”
老者“嘿嘿”笑道:“你小子未卜先知,猜得不错嘛。天庭连年扩张,官员太多,缺少奴仆。所以我们就来选几个手脚麻利的奴才。”
山伯心头一沉,问道:“既然缺少奴仆,何不从凡间找个人呢?为何要找鬼魅?按说凡人阳气较足,更始于待在天上。”
老者双目放出神光,“哼”了一声道:“因为鬼仆最听话!鬼仆阳气不足,只能留在屋里,不会闲时四处生事!”
山伯心凉如水,接着问道:“那又为何仅限于三人?何不一次多带几人?”
老者冷笑道:“因为鬼仆的生命太短,只有百年!怎么样?小子,你现在知道实情了,还想不想去?”
山伯惨笑道:“原来如此!人说鬼市无情,怎么天界也是如此无情?”
老者面色稍微和缓了一点,端起酒壶倒了一杯,说道:“如果愿去,就喝了这杯酒,我会传你一套功法,让你有机会在百年之内修成散仙。而且,如果你干活勤快,并且努力修炼的话,说不定能得到哪位大神的赏识,远胜你留在鬼市苦修!你想想,鬼市有什么好东西?哪里赶得上天界的灵气充足?哪有天庭的奇花异草多?再说了,做奴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英雄不论出身低,哪个成名的英雄小时候没做过卑贱的事?”
山伯沉默不言,此刻他想的不是自己,而是英台:“英台生于富贵之家,从未做过侍候人的事,她能做得来吗?她生性倔强,素爱自由,怎肯甘于约束?”
可是再转念一想:“如果不去上天,我就要堕入地府了!我自己入地倒没什么,只是连累了英台。她若跟着到冥界那种阴暗的地方受尽折磨,尚不如到天界去做鬼婢呢!她若一个人留在鬼市,又怎能受得了孤寂的折磨?那还不如杀了她!”
想到这里,他抬头问老叟道:“请教长者,能否容我跟英台说句话?”
老者摇头:“不可,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不能见面了!天界轨距森严,禁忌男女私情,除非百年之后,你们各自修成正果,或许能再续前缘。”说到这里,他又瞄了山伯一眼,淡淡地道:“你放心,女孩子在天上不会受什么苦。如果摊上个通情达理的主子?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