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数道石墙,又穿过一个圆型的石门,忽然看见前面银光闪闪,照得洞内一片光洁,似乎比十五的月亮还要明亮一倍。
定睛看时,却见那位身材苗条的白衣少女正悄然立足于石洞中,试图掰开一个坐在地上、面目清秀的年轻人的手掌,夺取被他握在掌心的一块泛着金光的物事。
照彻石洞的银光原来发自少女戴在项上的一串大若蚕豆的珍珠!银光靡靡,如同水银泄地,照得少女光洁的面颊玲珑剔透,仿佛白玉雕刻的一般,显得异常的美丽动人。
英台吃惊的盯着少女的项链,奇怪自己先前怎么没有注意,那些珍珠竟是世所罕见的夜明珠,却不知少女从哪里弄来的。
山伯的目光已被石洞内诡异的景象吸引住了。
抛却外面长长的通道不算,这个山洞的内室形状几近于圆形,地面平坦,周围是一圈整齐的石壁,贴近石壁的地方,十分均匀地端坐着十个人,或老或少,或高或矮,或者满面虬髯,或者面目狰狞,形象各异,气势不凡。
少女此刻面对的是一个丰神如玉的年轻人,身材挺拔,不胖不瘦,皮肤又白又嫩,看他那横飞的剑眉,如果再配上一双九天皓月般明亮照人的眼睛,那就是世所罕见的俊男了!别说女子见了喜欢,就算山伯也是怦然心动,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是什么人?为何坐在这里一动不动?难道说死了?那么,肉身有没有腐坏?若是能借用就好了。”
少女双手用力去掰那年轻人的一只左手,结果竟然却没能掰开,她登时有些急了,轻斥一声道:“快松手!你这死人!都死五百年了,还这么贪财干什么?再不松开,我可要动刀了!”说着摸出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便待削断他的手臂。
山伯虽然听说年轻人已经死了五百年,可还是不忍看见少女砍断他的手臂,一时冲动,想要上前劝阻。
正在这时,年轻人握紧的手忽然松开了!那件金光闪闪的东西直往地面落去。
少女身手敏捷,半空之中一把接住,同时眼望年轻人,心中感到十分震撼:“难道这人还活着?时隔五百年,他怎会还没有死?”一想到这一层,她的娇躯禁不住微微颤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低头匆匆瞄了一眼手中的物事,似是一卷金箔写就的秘笈,正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急忙收了起来。
更待去搜坐在墙角的另外几人,她的手却已经软了!
“难道就这么离开?不行,我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想这十人名头虽响,却已是多年以前的古人,几百年不见动静,肯定有其不能动的理由!不用怕,我不怕,这些人即使没死,也不能伤我分毫!”少女暗地里给自己鼓劲,同时深吸一口气,稍微定了定心神,接着又去搜寻另一个骨骼粗大、满面虬髯的中年人。
那人身旁摆着把长达五尺的宽背大刀,看来是个用刀的好手。
英台静静地望着少女,只感到她处处透着古怪,不知是何来历。
山伯的目光一直在石洞中游移。他发现十人身后的石壁上都刻了不少的图画,尽是些舞刀弄剑的姿势,旁边还配了一些诗句。看样子是些练功招式,显然那些人自知将死,都将自己的功法刻在石壁上了。
少女置满壁的武功招式于不顾,却去那些人身上搜寻,显然是她眼光独到,不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人物。
时候不大,耳边又传来少女的惊呼:“‘天圣刀谱’!这东西拿去献给爹,他老人家肯定喜欢!”
正在欢天喜地之时,少女忽然瞧见满面虬髯的中年人似乎有些不对!他那原本平整的眉毛不知何时聚在了一起!
少女心中骇异!禁不住后退两步,差点想拔腿就跑。
山伯和英台距离较远,虽没看清中年人的眉目变化,却也瞧见少女紧张的样子。而且此时此刻,挂在少女项间的夜明珠似乎也变得暗淡了不少,洞中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少女盯着中年人看了片刻,见其始终没有动静,于是一咬银牙,又去旁边搜寻一个年龄极长,头发花白的老者。
英台见少女找到一个又一个练功秘笈,禁不住替她高兴。她自己已经有了化蝶大法的心诀,对于这些功法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眼见洞内光线变得暗淡下来,她感到心中压抑得厉害,只想早些离开。
山伯的目光正瞄着那个丰神如玉的年轻人,想要取走这人的肉身。
对他来说,虽然凭空得了聂承远一成的功力,却仍受到“化蝶一时折损阳寿一日”的限制,最好能找具肉身换上。
他要尽力延长阳寿,同时力争在有限的时间里修至仙界,那样才能突破生死,与英台自由自在地遨游于人间天上。
时候不大,就听白衣少女又一次惊喜地叫了起来:“‘天圣心诀’!呀,这可是失踪数百年的无价之宝!天呐!竟给我得到了!”
少女兴奋得手舞足蹈,一双眼睛却没有闲着,已经看见老者嘴边的胡子正在根根竖起。
这时候,洞内忽然响起轻微的“咯咯”声,听声音似乎来自身后。
少女回身望去,却见刚才还在眉聚如山的中年人此刻正努力着睁开眼睛,同时颤抖着伸出手臂,想要提起身边那把长达五尺的宝刀!
而另一侧,端坐地上丰神如玉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身影!
少女心中惶恐,面色大变,生怕再过一会儿所有人都活转来,当下再不敢继续搜寻,身形如电向洞外飞去。
她已经得了三卷心法,此时逃出也算满载而归了。否则若是被这些不世出的高手捉住,那可是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
山伯并未看见中年人动起来,也没想到自己偷走年轻人的肉身之后吓走了白衣少女。这时候他已经跟英台悄悄退出了石室。
他们飞得很慢,因为前面光线暗淡,一不小心就能撞在石壁上。
刚刚撤出十余丈,就见白衣少女急如星矢般从身旁掠过。
两人心知有异,急忙借着少女项间夜明珠发出的光芒紧紧跟上。
不一会儿,少女已经出了山洞,沿着自己刻画的痕迹往外疾驰。跑出老远之后,她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追出来,才松了口气,欢喜无限地自语道:“这趟多亏了七散人的指点!没有向秀的破阵之法,阮籍的机关绝学,我还真无法进去!看来还要回去学习,跟着许仙受益匪浅呢!”
第81节 闭宫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半个月亮挂在天空,夜幕沉沉,星河闪耀,周围一片寂静。
梁、祝二人紧跟在白衣少女身后,匆匆奔出宁幽宫,幸喜一路之上无人阻挠。
刚刚出了山门,就看见大群手持招魂蟠以及灯笼火把的人,或者围着黑雾高声吟唱,或者忙忙碌碌地奔来跑去,看来都被中年书生折腾坏了。
宁九幽静立不动,神情凝重地面对黑雾,头上冒出蒸蒸热气,双手时张时合,时而摆出种种奇怪的姿势,显然还在尽最大的努力,想要收拢九幽云煞。
宁七魅则不停地向黑云之中喷洒淡黄|色的水液,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想来定然是某种毒液,滴在身上肯定不好受。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黑云竟然未见缩小。看来困在其中的中年书生的确实力强劲,不用说一直留着手。
白衣少女跑出宁幽宫的山门老远,才咯咯笑着大声尖叫:“爹,别跟他们玩了!我们该回家了!”
宁九幽从少女未出山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可惜却无法腾出手来对付她,原因是如果捉不住中年书生,先捉她就是本末倒置,将给宁幽宫带来很大的麻烦。
可是看少女笑嘻嘻地样子,显然已经得到了所要的东西。
一想到少女很可能进了清幽洞,宁九幽的心中就禁不住一阵烦躁,蓦地大喝一声:“都给我滚开!”
众人闻声骇然,当即丢下招魂蟠退开数丈。
再看宁九幽,只见其面目狰狞,关节咯咯直响,身形节节拔高,仅仅片刻工夫,便从一个身高七尺的老者化成高达数丈、面色黝黑的汉子,随即伸出一只长达两丈的手臂,奋力拍向黑云的中心,同时厉声喝道:“九幽截心掌!”
白衣少女远远地看着,娇声清脆地笑道:“只听说戳心掌,截脉掌,哪有什么截心掌?显然是没招了吧?”
可是随着宁九幽一声断喝,就见他那只大过三尺、颜色铁青的手掌忽然从手臂上断下来,然后如同利箭一般,直射黑云之内。
黑云之中传来一声闷哼:“好小子,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接下来,原本宽及八九丈的黑云忽然收缩了两丈!显然里面的中年书生受了伤,已经撑不住了!
白衣少女面色大变,急得禁不住靠近了一些,高声问道:“爹,你怎样了?你没事吧?”
此时宁九幽的身形已经缩回七尺大小,任凭一只手臂汩汩冒出黑血,面色虽有些发黄,却也不无得意之色,傲然笑道:“九幽截心掌,截臂附心,不死不休!”
白衣少女闻言更加急了,差点就要跑过去看个究竟,可是又怕给对方捉住。
黑云还在不住缩小之中,围在周围的宁幽宫徒众已经拍手相庆起来,纷纷叫道:“还是宫主厉害!任老贼功力通玄,也休想逃出生天!”
宁七魅甚至不顾宁九幽自己也功力大损的事实,埋怨道:“大哥,你怎么拖到现在才动手?可把我急死了!”
宁九幽没有理他,转头看着白衣少女,嘿嘿冷笑道:“一人二蝶闯入宁幽宫,采我奇花,入我秘洞,还想安然离去?”
白衣少女还没觉着什么,只是对他说的一人二蝶不太理解。
躲在更远处的山伯和英台却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人的名,树的影,宁九幽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人在宫外竟知道万花园中发生的事。
两人不敢逗留,连忙撤得远远的。
宁七魅已经向白衣少女走了过去,准备将憋了一天的窝囊气发在她的身上。
就在这时,已经缩至三丈大小的黑云忽然凝住不动了!同时一个高亢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嘿,嘿,哈,哈,呵,呵……日月失道……铅汞异炉……看我炫天圣火!”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炽烈的火焰从黑云之中冒出,火苗长及五丈,顷刻之间将黑网烧得千疮百孔!
宁幽宫人看得目瞪口呆。
宁七魅也回过头来呆呆地望着。
宁九幽心中骇异,他的九幽云煞不是没有防火的能力,却无法挡住对方如此炽烈的火势,功力高低可见一斑。
中年书生前胸一片血红,神色却依然如故,只是头上不知何时冒出一支长达三寸的独角!显然适才已经激发起全部的潜能。
白衣少女三步两步跑了过去,关切地问道:“爹,你受伤了?没事吧?”
中年书生微笑摇头,眼光瞥向宁九幽,说道:“‘断臂附心,不死不休’?你的功力还差了些,比其你师傅宁千魑,还有一段距离。”
宁九幽心中一震:“你是谁?难道说识得家师?”
中年书生微笑不语,拥着白衣少女缓缓离去。
宁九幽紧跟其后,不舍问道:“阁下功力通玄,绝非江湖无名小辈。还请赐告名号。”
中年书生淡淡地道:“老夫行走江湖,从来不用什么名号。”
宁九幽亦步亦趋,又问道:“家师失踪多年,前辈若知踪迹,还请告知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中年书生回头看他一眼:“我只在很久以前见过他,其后战火绵延,生死茫茫,却不知他的下落。”
宁九幽见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打又打不过人家,只能呆立不动,任其远去。
离开好远,隐约听见少女清脆的声音:“爹,你辛苦了,这是给你老人家的,看看是否喜欢?”
然后是中年书生的声音:“这是什么?咦?好!总算不虚此行……”
宁九幽愤怒不已,将血迹斑斑的手臂用力一甩,狂叫道:“打今日起,封闭宁幽宫,闭关八年!修不成绝世武功,有何面目立足江湖?”
宁七魅见其狂怒之极,不得不陪着小心问道:“三弟还在外面招收女徒,他怎么办?”
宁九幽断然道:“让他回来,所有女徒一并带回!等他回来之后,立即钉死宫门,启动九幽大阵,任何人不得进出宁幽宫!”
宁七魅又问道:“那个花蕊仙娘代训的女徒怎么办?前些日子种下的孽海花已经落地生根了!”
宁九幽一阵骄躁,摆摆手道:“此人别有用途,三年之后再做打算。”
第82节 魔身
月光如水,篝火明灭。
梅花谷众鬼都在九微火中飘来荡去,唯独不见了朝夕相伴倍受尊敬的鬼仙。
当梁山伯说出杜预离去的消息,并且将其赠送大家的礼物——一颗颗蚕豆大小的月影石拿出来的时候,众人都陷入深深的思恋,甚至有不少人为之哭泣。
不过也有少数人想得开,比如裴秀,依然能击节而歌:“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恩爱苟不亏,在远分日亲。”这是曹植赠白马王彪的诗,也算是时人常诵的名篇了。
山伯也跟着宽慰大家:“杜公功德圆满,脱离鬼界,转修人仙,我们该为他高兴才是。希望大家都能早日修成正果,走出梅花谷,然后该去哪儿去哪儿。”说着取出大般涅磐经开始诵读。
听着朗朗的诵经声,对着温暖的篝火,众鬼开始收涉心神,进行修炼。
英台忙着将辛苦一天采摘的各色花朵取出来,分门别类地储存,准备慢慢吸取花露,按照化蝶大法的指示,一步步进行修炼。
仔细分析起来,蝶衣中留下的化蝶大法明显属于道家的流派。因为它也讲究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类似于丹家炼丹,又像许仙饮酒炼气,其特殊之处在于,它是以花露中蕴含的精微物质作为修炼的原料,经过一步又一步的提取纯化,转化为内在的元气、元神,等到元神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能炼虚合道,等入仙界、神界。
吸取炼化花露中蕴藏的精微物质是很费时间的。迄今为止,她虽然找到了百种名花中的五十余种,却只能练化最早采摘的十余种,其余大半还在蝶衣口袋中储藏着。
通过修炼,她的功力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魂气渐渐充盈,即使不着蝶衣,也能显出比较清晰的身影,甚至比修行十余年的裴秀还要强些。
山伯还在诵经,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才将长长的《大般涅磐经》诵完。
这时候,他想起清幽洞中得来的年轻人的肉身,于是小心地取了出来,轻轻置于九微火边。
众鬼乍一见便赞不绝口:“好俊的人儿,这也算人间绝色了!即使是宋玉、潘安复出,也会被他比下去!”
“梁兄弟从哪儿找来的?这样英俊的面孔都找得到,你的运气真好!以后不知要受多少女子的青睐呢!”
山伯笑而不言,收了蝶衣扑入肉身之内。
刚一入体,他就有种非常奇异的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举手投足挥斥方遒,头脑格外清晰,仿佛能洞彻天地一般。然而胸中却感到憋闷得很,只想仰天长啸,甚至有种发自内心的冲动,真想毁天灭地,挥刀将周围的梅花全部砍光,然后将众鬼捉过来折磨蹂躏一番。
“这……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邪念?”山伯心中慌乱,瞬间想到杜预之言,“‘若是人死未尽,入体太早,两魂相搏,容易精神错乱!’……难道说这人还没死透?或者说死得冤枉,死不瞑目,残存了少许灵魂在内?”
一念及此,他立即往外撤。
可是不知怎的,那具肉身就像一个极强的磁石,将他牢牢地吸引住,想退也退不出去了!
山伯心内恐慌,连忙念起大般涅磐经:“尔时欲界魔王波旬,与其眷属诸天婇女,无量无边阿僧祇众,开地狱门施清冷水,悉除刀剑无量苦毒,炽然炎火注雨灭之……我帮你诵经超度,你好好的去吧……”
念了好半天,心中的邪念未见丝毫减弱,反而越来越盛,简直难以压抑下去,逼得他不得不站了起来!
“啪”,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轻轻击打在一株碗口粗的树干上。
“咔嚓”一声巨响,那树竟然齐腰折了!树冠从天而降,差点砸在篝火上!将正在修炼的众鬼吓了一条。
众鬼各自退开数丈,远远地问道:“梁兄弟,你怎么了?”
“不对啊,你的功力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是不是着了邪魔外道?”
英台匆匆靠近前来,拉着他的手臂问道:“梁兄,出了什么事?别急,你先静静心。”
山伯拼命控制颤抖的手臂,一面摇头,一面抛了佛经,转而大声背诵儒家的经书:“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说也奇怪,诵完这段话,他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各种邪念和冲动也都减轻了不少。
他不敢停顿,接着往下背诵:“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经文朗朗上口,声音字正腔圆。
夜静山空,月明直下,微风吹拂,九微火温。
渐渐地,他那无比慌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气息也渐渐平复了。
他没想到耳熟能详的儒家经书此时竟有远胜佛经的功效,不仅如获至宝,一句接一句地背诵下去:“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刚刚背到‘止于信’,他的耳边忽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叹息!
他心中一震,连忙侧耳倾听,却听见叹息之后紧跟着还有一句话,声音很低,几不可闻:“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山伯一呆,禁不住脱口问道:“你是谁?”
然而那声音却就此消逝了!等了好久再没第二句,仿佛就此死透了一般,又如噩梦一场,随风而逝!
山伯再度试着脱体,这一次却很容易便退了出来!
他望着坐回篝火边无比俊俏的肉身,心中既感疑惑,又感后怕:“这人究竟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死了还是活着?若说是好人,内心之中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念头?若说是坏人,又怎会对儒家经书产生强烈的反应?若说死了,肉身中分明残存着灵魂;若说活着,他怎能不吃不喝,静坐数百年?而且没有呼吸心跳,甚至连一点体温都没有?”
山伯满脑子都是问题,然而此刻最紧要的问题却是:“我从清幽洞中将这人偷出来,现在又该怎样处置他?他的功力极高,心绪又极不稳定。时而要毁天灭地,是个可怕的魔头;时而又‘然诺重,君须记’,完全是个正人君子。这种人带在身边危害极大,抛到世上又怕有意想不到的后果,这可怎么办?”
山伯挠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是不敢轻易借用这人的肉身了!
1、许逊
许逊生于晋代(239-374?)字敬之,晋代治水名家和著名的道教师。祖籍河南汝南。东汉末年,社会动乱,其父许肃避地来南昌。至三国吴赤乌二年(公元239年),许逊出生于南昌县长定乡益塘坡。五岁入学读书,十岁知经书大意,此后立志为学,精通经、史、天文、地理和阴阳五行学说,尤好道家修炼术。26岁跟随西安吴猛学道,又与文学家兼地理学家郭璞为友,吟诗作赋,访求名山圣地,最后选定南昌城西的逍遥山(今日南昌西山)下的桐园作为隐居修道之地。他潜心修炼,不求闻达,成为道教“净明宗孝”派的创始人,后来宋代还封他为神功妙济真君。他以孝、悌、忠、信教化乡里,深得乡人尊敬。曾经两次被乡人推举孝廉,都坚持不受。晋武帝太康元年,终因“朝廷屡加礼命,难以推辞”,前往四川就任旌阳县令。在任10年,居官清正,去贪鄙,减刑法,重教化,使旌阳人民得以休养生息,生产得到较快的发展。有一年瘟疫流行,许逊用秘方救治除病,求医者者日以千计。邻县人民仰慕他的德政,纷纷迁入旌阳,以致人口大增。当许逊挂冠东归时。旌阳人民为他立祠塑像,不少人跋涉千里,在许逊的宅居旁定居,改姓为许。
许逊回归故里后,看到南昌一带久受洪水之患,决心为民治水。他治水二十载,为根绝水患,踏遍南昌、进贤、丰城、洵阳、鄱阳、都昌、湖口、余干、武宁、奉新、长沙等地,为人民安居乐业,免遭洪水浩劫奔波操劳,取得显著业绩。许逊为治水神话般的故事,至今仍然在江西人民,和全国人民中广为传颂。
相传许逊于宁康二年(374)逝世,享年136岁。东晋朝廷为表彰他的功德,将旌阳改为德阳。族孙和乡人为了纪念他,在桐园故宅建立许仙祠(玉隆万寿宫的前身),将他逝世之日定为升仙日。
民间有传说,许逊活到136岁时,在西山得道,“举家四十余口,拔宅飞升”,连家禽、家兽都带去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2、经典梁祝
佚名《梁山伯与祝英台》
(大合唱)啊……彩虹万里百花开,蝴蝶双双对对来,天荒地老心不变,梁山伯与祝英台。
【求学受阻】(大合唱)祝英台在闺房,无情无绪意彷徨,眼看学子求师去,面对诗书暗自伤。
祝英台(以下简称“祝”):跟你们说我吃不下,你们又拿来干什么?
奴1:小姐,自从进香回来已经几天了,你一点东西都不吃怎么行呢。
奴2:是啊,身子骨要紧,书要念,饭也得要吃啊。
奴1:不念书饿不死,不吃饭..
祝:够了够了!你们懂什么。
奴1:小姐,你就少吃点吧!
祝:不吃不吃,说不吃就不吃。
奴1:好好....不吃不吃。
祝:唉!拿走拿走。
祝:干什么?
奴:夫人叫我送来的莲子羹。
奴:还有夫人自个儿炖的银耳。
祝:拿走拿走...听见了没有,拿走。
银心:小姐、小姐、小姐,不好了。
祝: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
银:夫人又亲自上楼来了。
银心:夫人,小姐刚睡著。
祝夫人:小姐的病怎么样?
奴:唉!更重了。
祝夫人:唉!这孩子,银心呀,赶快请个郎中给小姐看看。
【伪装郎中】(大合唱)名门闺秀千金女!抛头露面事可羞!
祝老爷:怎么样?
祝夫人:这怎么得了呀,成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我看你就答应她吧!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
祝老爷:都是你把她惯坏了。
祝夫人:郎中来了。
祝老爷:郎中!?
银心:见过我家员外夫人。
祝老爷:请坐请坐。
祝:谢坐。
银心:先生请坐。
祝老爷:这个郎中有点面善。
祝夫人:是啊,有点像英台的表哥。
祝:请问员外夫人,府上哪位玉体违和啊?
祝老爷:是小女身体不适。
祝:这个,医家之道嘛,在乎“望闻问切”,望者观气色也,闻者听声音也,问者问病情也,切者切六脉也,但不知令嫒的贵恙因何而起?
祝老爷:因为小女想去杭城读书,是我不允,故而抑郁终日,病倒在床,请先生替她医治医治。
祝:哦!得的是这种怪病。
祝夫人:啊!怪病。
祝:这种病,药方倒有,只是药引难求。
祝老爷:只要能治好小女的病,不论任何珍贵药品,我都不惜金钱。
祝:可是这几味药引子,实在太难找了。
祝老爷:哦,先生你不妨妨看。
祝:员外,听了--(祝)一要东海龙王角,二要虾子头上浆,三要万年陈壁土,四要千年瓦上霜,五要阳雀蛋一对,六要蚂蝗肚内肠,七要仙山灵芝草,八要王母身上香,九要观音净瓶水,十要蟠桃酒一缸。倘若有了药十样,你小姐病体得安康。
祝老爷:先生,你这十味药简直是开玩笑嘛!
祝夫人:先生,这些个药上哪去找?
祝:所以,我说你们小姐的病是心病,这心病嘛—还得心药医。
祝老爷:心药?
祝:这个既然是小姐心想到杭城去读书,员外就答应她吧!员外要是答应了她,我想小姐的病一定就会好的。
祝老爷:因为一个女孩子家,混在男子群中很不方便,所以我不让她去。
祝:小人倒有一个办法,保可无虑。
祝夫人:什么办法?
祝:不如让她改扮男装。据小姐的性情看来,不让须眉,如果改扮男装,一定与男子一般无二,就是父母也看不出来。
祝夫人:先生的话未免过份,我的女儿是我一手带大的,怎么会看不出呢?
祝老爷:是啊,一定看得出。
祝:一定看不出。
祝老爷:要是真的看不出来,我就让她去。
祝:员外的话是真的?
祝老爷:当然是真的。
祝:多谢爹爹。
祝老爷:是你?
祝:女儿英台。
银心:员外,夫人,连小姐都看不出来?
祝老爷:胡闹,这简真是胡闹!
祝夫人:刚才你亲口答应的,就让她去吧!
祝老爷:你看,都是你把她惯坏的,唉!
祝:孩儿叩别爹爹、母亲。
祝夫人:好了,爹爹已经答应了,快起来吧!
祝:谢爹爹。
【草亭结义】
(梁山伯):远山含笑,春水绿波映小桥,行人来往阳关道,酒帘儿高挂红杏梢,绿荫深处闻啼鸟,柳丝儿不住随风飘。
(四九):看此地风景甚妙,歇歇腿来伸伸腰。
四九:好热,相公,这儿离那尼山到底还有多远。
梁:还有十八里,歇会儿吧!
四九:看人家成群的,多热闹啊!咱们,就两人,要是有个伴多好。
四九:这个人八成是聋子--喂!你们到哪儿去呀?
银心:你干什么呀!动手动脚的。
四九:啊呀!你不哑巴?
银心:你才是哑巴呢!
四九:那可恕我冒失了,对不起……
银心:好说,好说。
四九:我们是从会稽白沙岗来的,到杭城尼山念书去的。
银心:啊!你去念书。
四九:不,是我们相公。
银心:那好极了,我们也是到尼山去念书的。
小姐--祝:小姐明明在家,你提她干嘛!
银心:我是想小姐如果能跟我们一块儿出来念书,那多好啊!
祝:是啊!
梁:这位仁兄请了。
祝:请。
梁:敢问兄台也是到尼山去读书吗?
祝:是的,仁兄也是?
梁:是的,请问尊姓大名。
祝:小弟姓祝,草字英台。
梁:喔!祝兄。
祝:不敢。还没请教……
梁:在下梁山伯,我们中途相逢,真是三生有幸。
祝:仁兄多指教。
梁:那里那里,喔!刚才听这住小哥说,府上还有住小姐也想念书。
祝:仁兄有所不知--(祝)家中小妹志高强,要与男儿争短长,脂粉不需濡笔墨,钗钿不爱爱文章,一心随我杭城去,兄妹双双共学堂,无奈爹爹头脑旧,女儿不许出闺房。
梁:高论。(梁):天生男女本公平,人世荒唐不近情。
(祝):我只道天下男子一般样,难得他为女子抱不平。
(梁):像这般良明益友世间少,我有心与他结为兄弟盟。
梁:祝兄。
祝:梁兄。
梁:小弟有话就是不便启齿。
祝:有何见教但说不妨。
梁:如此直言了--(梁):无兄无弟感孤单,水远山长行路难,如蒙兄长不嫌弃,与君结义订金兰。
(祝):求师同是别家园,萍水相逢信有缘,从此书窗得良友,如兄如弟共钻研来。
祝:旅途之中。就是未带香烛。
梁:不妨我们插柳为香。敢问仁兄……
祝:我十六,你呢?
梁:十七。
祝:我敬你为兄。
梁:我爱你如弟。来。
(梁、祝):相逢好,柳荫树下同拜倒,蒙你不弃来结交。
(四九、银心):结金兰,胜过同胞,做一个生死之交。
梁:你们这是干什么?
四九:我们这儿也八块年糕呀。梁:什么八块年糕?
银心:他是说八拜之交。
四九:对啦!八拜之交。
【英台闹学】
(大合唱):子曰诗云朗朗诵唉,磨穿铁砚用工夫,从今了却英台愿哪,良师益友共一庐!共一庐!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於至善,知之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静,静而後能安,安而後能虑,虑而後能得。
(先生):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大合唱):先治其国。
(先生):欲治其国者,(大合唱):先齐其家。
(先生):欲齐其家者,(大合唱):先修其身。
(先生):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学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先生):“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梁):“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先生:子曰:“饱食终日,”
(马文才):饱食终日……饱食终日……
先生:下一句。
(马):饱食终日。
先生:饱食终日的下一句。
(马):下一句。
先生:饱食终日以後呢?
马:饱食终日以後就不饿了!
先生: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马: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梁:英台,英台……你看见英台没有。我到处找你,原来你躲在这儿用功呢。
祝:用功,哼!不如改为我躲在这儿生气!
梁:生气,生什么气?
祝:刚才老师问你什么来着?
梁: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祝:不对,不对,太不对了。
梁:我答得不对?
祝:不是说你答得不对,是书上说的不对,男子是人,女子也是人,怎么……
梁:自古道女人是祸水,难道贤弟你没听说过?
祝:女人是祸水,怎么呀?
梁:自古以来为女人而亡国的不少,贤弟听了--
(梁):夏桀王为妹喜把江山败,殷纣王为妲己黎民受灾,周幽王宠褒姒犬戎犯界,戏诸侯一笑烽火台,圣人之言传後代,仔细想再思裁,为兄之言该不该?
祝:梁兄听了……(祝):古来多少女贤才,细听小弟说明白,女娲炼石把天盖,嫘祖养蚕把桑栽,把桑栽,慈母教子有记载,请问兄,孟母三迁为何来呀?那些昏君自把朝纲败,亡国反怪女裙钗,兄读书不求甚解,是非黑白分不开,小弟之言休见怪,堪笑你是小书呆。
(梁):茅塞顿开,贤弟胸中有大才,愚兄我一知半解,论文章不及贤弟台,从今後苦琢磨不懈怠,书中之言应分解。
四九:公子,公子。
梁:什么事,你看你,慢慢说吧!
四九:我听银心说,祝公子病了,病得很厉害。
梁:那一定是刚才受了风寒,我看看去。
梁:英台,英台,英台怎么样?
银心:梁相公,等一等。
梁:怎么啦,是不是很厉害呀?
银心:不,不是,我们相公刚睡着。
祝:谁呀?
梁:是我呀。
祝:梁兄。
梁:贤弟,怎么了?
祝:没有什么,只不过受了点风寒,有点发烧。
梁:唉呀!好烫啊!
梁:今天晚了,明天一定请个郎中看看,现在我来给你看看脉。
祝:不用了,我家里带来几服成药,已经叫银心替我煎了。
银心:梁相公,这儿有我服侍,您还是回房休息去吧!
梁:不不不,今天晚上我睡在这里,你放心好了,有我陪伴你家相公。
祝:怎敢劳动梁兄呢,梁兄还是请回吧!
梁:还客?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