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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宠弃妃第44部分阅读

    王爷,是时候了。”

    温于意唇角隐着淡漠笑意。“咱们这儿死了多少人?”

    周将军眸色一黯,哑道:“这几日攻城,总共死了二十三万士兵。”

    “好,传令下去,全面进攻。“温于意一甩披风,淡声下令。军令一层一层的往下传。

    夜半时,一百四十万大军一涌而上。攻下少了箭矢的赤霞城,如同探囊取物。到得天亮时分,温于意的大军进城驻扎。他拿了青阳的旗帜,插在赤霞城楼之上。

    一时之间,城中军士一片欢腾。直呼青阳万岁。温于意立在城楼上,面上并无半点欣喜之色。仿佛这种胜利在他来说,早已在预料之中!

    周将军见他胜不骄,心中感叹。“王爷取下一城,竟毫无喜色。这却又是为何?”

    温于意敛眸一笑。道:“歼敌四十万,我军却死了五十万。这事儿值得高兴么?”

    周将军赶紧道:“可这毕竟是青阳首次胜利。大家心喜也是理所当然。”

    温于意没有说话,眼睛却只定定的瞧着帝都的方向。若她知道他胜利了,会高兴么?远处一人骑着快马飞驰而来,手中挽着红漆食盒。他眯眼瞧了许久。却见那人高举令牌,大军自动分开一条道来。那人骑马直入赤霞城。

    “王爷!皇宫送来御膳一盒,请王爷品尝。”黑衣人边说边将红漆食盒呈上。

    银白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温于意发如黑墨,一双眼睛深若黑潭。城里城外堆满着尸体,血的腥味在空气中浓郁厚重。他胃口全无,怎么也不肯打开食盒。

    “你下去罢。”他淡淡的道。

    那人见他不吃,赶紧又道:“王爷,娘娘做了一晚上的芙蓉糕,奴才临走前,她吩咐奴才定要瞧着王爷吃了才准让奴才走。”

    定要瞧着他吃了啊。他缓缓的闭上双眸。唇角隐着一抹冷笑。“那就告诉娘娘本王已经吃过了。”

    那人面色一整,又道:“娘娘说王爷若是不肯吃,便是辜负了苏小姐一番心意!”

    他身子一顿,眉毛微微而皱,道:“什么心意?这与她何干?”

    那人听他的声音有了松动的意思,遂又笑道:“原本往战场送膳食就不合规矩。若非苏小姐在皇上面前提议,怕是这东西怎么也送不来这儿。”

    他听到这儿,打开食盒。食盒有三层。头一层摇着一盘芙蓉糕。芙蓉糕已经冷去多时,可香味却依旧不散。他漠漠一笑,道:“这么冰冷的怎么吃?把这芙蓉糕端下去热了再送去给本王。”

    那人闻言一笑。这便接了红漆食盒。端了菜食去热。

    周将军见他离去,面色一整。道:“王爷,还是先让人试试毒罢!这东西虽是宫里送来的,可到底经过了那么远的路。如今您身系百万大军,怎么也不能有个差池。”

    他垂下眼睛,可眼里却隐着一抹欣喜笑意。道:“那人确是我母妃派来的。他对我跟她的习性了如指掌。试毒是一定要试的。就看怎么来试。叫大家今儿好好休息。明儿个咱们就往拢月城去。”

    周将军应了声,这便与他一道下了城楼。心里却还在思量着这个苏小姐到底何人。他亲眼见他拿下一城毫无喜色,见着皇宫送来的吃食也是一般。就连清妃亲手做的芙蓉糕也未见得打动了他。

    可他却为着一个苏小姐,眼里有了笑意!举朝上下只得一个苏姓。王爷钟情之人,莫非仍是苏流水?

    消息传至帝都,朝上朝下个个欢呼。大家争相走告,六王于意大破赤霞城。

    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嘉奖于意,说他确实是个帅才,为青阳争了脸。

    承德殿

    数十大臣跪在皇帝面前,请皇帝改立温于意为太子。“皇上,此次出征,六王不言不惧,立下如此大功,将士们都传说六王乃是治国之才。”

    “是啊!皇上!六王振我青阳声威,乃是为帝之才啊!请皇上立六王为太子。”

    “求皇上立六王为太子!”

    皇帝揉揉眉心,笑道:“一国立两位太子?岂非教人笑话我青阳?”

    “皇上,温行云被美色所迷,弟娶兄媳,青阳百姓人人取笑,个个不耻。请皇上另立太子。”

    “改立太子并非小事。若论军功,行云先前取下苍穹也算是战功赫赫。可若说到为美色所迷,朕就有些不明白了。朕后宫之中美人三千,各位大臣家里也各有如花美眷。为何大家不说朕是被美色所迷?”他说到这儿,将茶盏往桌上狠狠一砸。

    “自古美人都是能者得之!朕知道你们是于意的良臣,今儿个也都是听着清妃的意思来跟朕说这话的!可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的目光短浅!”皇帝怒声斥责。

    “可皇上今儿还在殿上嘉奖六王。说他是个为帅之才!”那老臣说到最后,声音渐小。

    为帅之才,不是帝王之才!

    “为帅之才?一百六十万人攻一城。对方死了四十万人,我们死了五十万!这叫胜利么?这值得高兴么!带这么多人去打仗,若还输了这仗,不是教人笑话么?赢,必然是要赢的,就看他怎么赢!赢得漂不漂亮!”他说到这儿,双眸赤红。

    “你们再瞧瞧行云,他拿下苍穹五城时,有没有用我青阳一兵一卒?一分一毫?回来时还倒着给朕带回来二十万军队!这点胜利你们还敢来给他请赏?全都给朕滚下去!”他起身,朝着最前的老臣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那老臣面色涨红,道:“皇上!有功当赏!有过必罚!太子得胜归来便给他连连封赏,六王这儿便只得您称赞一句,您这般偏私,老臣不服!”

    “不服就打到你服!来人,把他们全都拉出去杖责三十!告诉清妃,朕的事儿,轮不着她一个女人多嘴!后宫再若干政,朕对她不客气!滚!”萧庭领着禁军进来,将一众大臣拉出去。

    皇帝见萧庭要走,便淡声道:“萧庭,你留下。”

    萧庭应了声,这便退回承德殿,肃然而立。“皇上。”

    皇帝淡淡的瞧着他,道:“萧莫走了之后,日子过得如何?”

    萧庭听他提及,面色一整。道:“父亲与母亲一起,一直很幸福。父亲被抓,母亲也吐血身死。他二人如今合葬一处。总算是个圆满。”

    皇帝支着下颌,淡淡的着萧庭。道:“哦?他们现在葬在何处?在青阳么?”

    萧庭缓缓点头,轻道。“他们在枝繁村。父亲当年是自那儿出来的。如今也算是叶落归根了。”

    皇帝听到这儿,什么都不说。“叶落归根哪!也是,人总要叶落归根。朕一直知道枝繁村专出武将,却从不知你父亲也是出自那儿。”

    萧庭敛下双眸,哑道:“皇上,父亲常跟我说,皇上待他极好。是他对不住皇上。”

    皇帝抬手打断他。“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什么对不住的。若朕不是一国之帝,朕也会跟他一般,远远的离去,做个逍遥人。岂不甚好?”

    萧庭听他这么说,眉毛微微一皱。“皇上近日总是忧思颇多。前线那儿有六王大军守着,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皇帝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座道:“那是他还未遇见龙星柏。龙星柏虽是从未上过战场,可他却能用人。此次虽是亲上战场,可到底还是带了奇谋异士。他此次带兵也过百万。又是城池攻守,接下去的仗,却是甚为难打。于意,怕是应付不来。”

    萧庭低头不语。皇帝的眼睛灼灼的盯着萧庭,见他这般神色,便又道,“萧庭,朕要你去将龙星柏的首级取下。你做得到么?”

    萧庭闻言眉毛一皱,道:“皇上该学着信任六王。萧庭若然出手,六王此战便失了意义。”

    皇帝若有所思的玩弄着自个儿的玉带,道:“那怎样才算不失了意义呢?你是太子的人,朕却要你去帮于意打仗。确是为难了些。”

    萧庭立得笔直,他缓缓摇头,淡声哑道:“萧庭不是太子的人。萧庭不过欠着夫人恩情罢了。”

    皇帝听到这儿,眉毛微微一动。“那若派太子出战,你会去么?”

    萧庭依然摇头,“皇上爱子心切,可萧庭身负保护皇城之责。绝对不会稍离片刻。”

    “因为皇城里头有苏流水?萧庭,朕能以为你是爱着苏流水的么?”皇帝的指节轻轻的敲着桌面。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萧庭面色依旧不变。他淡漠的道:“不过是恩情而已。若要说爱,太子殿下跟苏流水那种才叫爱罢!”

    皇帝了然的挥手,道:“罢了,你下去罢。”

    萧庭应了声,这才慢慢的退去了。这个皇帝,明着不在乎任何一个儿子的生死,其实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柔软的罢。

    皇帝见他一走,便将桌上的奏折全都拂到地上。“如今大军只于意一人掌管,若他生了反心,不是就该龙袍加身了么?”

    他说到这里,面色森冷。

    拢月城

    百万大军兵临城下。温于意老远就瞧见紫月旗帜插于城楼。他清冷一笑。骑着马儿慢慢踱步。

    城楼之上,紫月皇一身紫衣,黑发长须。笑意温润。他指指温于意,又指指地面。自身边取了一枝长长的羽箭出来,朝着温于意瞄准。

    温于意离他尚有千步之遥,他见他这般托大,唇角微勾。

    紫月皇见他不闪不避,眼睛却直直的瞧向他。唇角一勾。冷茫,破空。紫月皇的箭没入地下。青阳士兵见状大笑,可就在那时,温于意却自马上翻身落下!一枝利箭,透胸而过!

    温于意口吐鲜血,面色惨白。周将军自马上一跃而下,他扶住温于意,大声疾道:“王爷!您怎么了!”眼角的另一头,一个青衣男人站到皇帝面前。指指温于意胸前一箭。

    “原来龙星柏那一箭只是幌子,后面那一箭才是真的!双箭齐发,一箭虚空一箭夺命!”温于意说到这里,便这么陷入黑暗之中。

    温于意重伤的消息传入朝中,大家心中一片惶恐。以为必胜的战役,此次却因着主将重伤而大败。虽然军队未回,可他们到底还是败了!

    皇帝面色不变,可握着龙椅的指节却节节尽白。他唇角隐着一丝诡笑。眼睛扫视着朝中各人。“主将重伤。你们之中谁要顶替于意的位置前去督战?”

    “皇上,紫月皇帝御驾亲征,大大提升了紫月士兵的士气。此番初战告捷,他们更是再度占了赤霞城,取道直往白水城而来!”上官丞相面色苍白,急声禀道。

    皇帝纵声狂笑,“好,行云,你与竹清风一道前去迎战!朕倒要瞧瞧,他能伤我一子,能不能再伤我二子!”

    温行云出列应道:“是!父皇。”

    皇宫千丝宫

    苏流水瞠大双眸,手里的茶盏应声而落,绿叶清茶流了一地。她哑声道,“出战?”

    温行云着了一身黑甲,墨发散落身后,凤眸微勾,唇角隐笑。“是。出战。明儿个就出发。”

    苏流水敛下双眸,伸手捉住他的袖子,“那人只对温于意射了一箭,他便重伤不起。你,要多加小心!”

    温行云伸出手,轻轻的拔弄着她的发丝。笑道:“这个自然。孩子还未出世,爷怎么舍得离开你。”他的大手按在她的小腹上。

    苏流水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眉宇之间锁着忧心忡忡。“爷,咱们这儿有多少人马?”

    温行云唇角一勾,哑道:“一百六十万。他们现在不过四十万人。所以流水,爷这仗必胜。”

    苏流水久不闻世事,自然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这般简单的算术,她是会算的。不论如何,这也是个以多胜少的战局。

    “既然必胜,那就把这个任务推给旁人去罢。”苏流水淡淡的道。

    “那怎么能成!帝令已下,爷也接了军令。哪儿能临阵退缩。这一退,你让爷往后如何在朝堂之上立足?”他面色一肃,淡淡轻道。

    “既是以多胜少。胜是应该,败是笑话!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爷也要去做么?”苏流水见他心中不快,眼睛一红,哑道。

    温行云轻轻一叹。道:“爷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爷若是此战得胜,那些军人便定能效忠爷。流水,爷不会败。”

    苏流水眼睛一红,道:“紫月军中有高手在。”

    温行云伸手去刮她的鼻子,笑道:“急什么?爷身边也有高手在。”

    苏流水瞠大美眸,追问道:“是谁?”

    温行云握着她的小手放到唇边轻吻。“还记得爷先前说过的话么?爷说,再不用多久,便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她眯了眯眼,遂轻轻点头。

    “父皇这段日子一直心情颇好,紫月夺我青阳再多城池都不能让他着恼。爷曾跟你说过他还在等人,却没跟你说过他在等谁。”他说到这儿,顿了顿。

    苏流水古怪的瞧他一眼,道:“他在等谁?”

    温行云漠漠一笑,道:“苏家,苏隐龙。”

    苏流水瞠大双眸,掩唇低呼。“你说爹会来?怎么可能!他不是退出帝都了么?”

    温行云笑得轻浅,“是退出帝都了,可如今是他女婿要上战场,你说他会不会来?父皇嘴里不开口,可心里却是想着让他回来的。”

    他似乎对此事早有谋划,此番进展,竟是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你有爹相助,必定大获全胜而回。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是啊,那么多人呢!我还担心什么!”苏流水淡淡的说着。

    明日便要出征。她有什么好为他准备的?来不及,什么都来不及做。她竟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见她这般模样,艳唇一勾,露出个英气迫人的笑来。“不会分开很久的。你信爷。”

    苏流水飞快的摇头。她自怀中取出流光红宝来,交到他的手中。红宝微暖,全是她的温度。“你说过总有一日,你会为我亲手戴上这红宝。”

    温行云将她拉到跟前,正想给她裁上,却被她推开。他眼中疑惑,道,“爷现在为你戴,不成么?”

    苏流水飞快的摇头。她勉强一笑。道:“你拿着,等你回来亲手给我戴上。”

    他的眼中现着一抹淡淡的浅笑。指节微勾,他抬起她的小脸。伸出手掌将她脸上的面纱除去。唇,便这么压上了她的。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她唇间小声哑道:“一言为定。”

    清风殿

    清妃面色苍白坐于地上,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于意,你说于意他重伤昏迷?生死未卜?”

    “是!皇上已经派了太子爷前往战场。这事儿,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了!而且那儿并没有很好的军医。”黑衣人淡淡的禀道。

    “那就赶紧让人送御医过去啊!再不然把王爷送回来!对!于意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清妃说到这里,眼泪一直不住的往下掉落。

    “可如今王爷伤重难治!不宜移动啊!娘娘!皇上那儿已经吩咐派御医过去了。只是王爷意志不明,一直在喊着苏小姐的名字。”那人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了。

    “什么?这些天一直是这样么?那你为何不早些说?来人!来人!快去把苏流水捉来。送去战场救我儿于意。”清妃说到这儿,哽咽了。

    “不对,她现在人在皇宫,身边还有一个萧庭,根本抓不了她。不成,本宫要去承德殿一趟。“她说罢,便起身朝着清风殿外疾奔而去。

    承德殿

    清妃匍匐于地,泪水涟涟。“求皇上允了臣妾!救救于意。”

    皇帝面色森冷,道:“你这是为难朕!难道朕的儿子就必须为了争一个女子弄得头破血流么?这却是个什么道理!若真如此,朕还不如让他死了!”

    清妃跪走几步,揪着皇帝的龙袍下摆,求道:“皇上,您千不念万不念,也该念他自小清苦。打生出来起,他的身子便一直不好。别人的孩子山珍海味时,他便只能吃些青菜素食。旁的皇子小宠一堆时,他却只能瞧着自个儿的皇嫂。皇上,难道您要让他就这么孤独的去了么?”

    “他一生便只念着这个女子,不管今后是死是活。他总是想着她能呆在他身边的。皇上,臣妾再也不跟人争宠了,臣妾再也不想要于意做皇帝了。臣妾只希望他能活下来。哪怕从今往后他只能呆在封地,臣妾也心甘情愿!”说到这儿,她已经泣不成声。

    “她现在是他的皇嫂!若是这般去军中瞧他,传了出去该如何是好!”他气得面色铁青,可想到温于意的境况,心里毕竟是有些软了。

    “没事!没事!皇上派个人在这儿假扮苏流水。让她成天在千丝宫中住着不出来。她一直戴着面纱,没人会认出她来。咱们这儿把她扮作神医混进军营里!再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跟着。这样一定没事的!皇上,一定不会被人瞧出来的!”清妃飞快的说着。

    “胡闹!她的肚子那么大了,你让她扮什么男装!好了,你别无理取闹了。这就回去罢。”他挥挥手,淡声哑道。

    “我不走!皇上!于意此时受着伤,去他那里的人毕竟是少。不会瞧出来的。咱们把她藏在马车里,不会瞧出来的!皇上!”清妃的声音已经乱了章法。

    皇帝轻轻闭眼。“可她的肚子里头已经怀了行云的孩子!如此皇家丑事若是传了出去,可当如何是好!罢了!等行云一走,朕便亲自下旨让她随军。她若不被人发现,此事就只当梦一场。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就教同行去的人,赐她一死罢。”

    与温于意大军相随不同,温行云只带了一队人马,快马离城。苏流水远远的瞧着他的墨发在风中飞扬。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温行云,你一定要回来!”她双手在嘴边圈了一个圈。对着温行云大声的喊道。

    温行云似有所感,他回眸瞧向她的方向。回道。“苏流水,你等着爷。”

    “别瞧了,他走远了。”淡漠的嗓音教苏流水吓了一跳。她回眸就见皇帝穿了一身便服立于她身后。

    “皇上,您怎么来了?”她的眸中现着讶然。

    “苏流水,行云有没有跟你说过,紫月皇此次又带了百万大军过来。”他把眼光投向远处的儿子。

    苏流水淡淡一笑,道:“可青阳有一百六十万大军呢 ”

    皇帝眉毛一蹙,忧心忡忡道:“行云是这么跟你说的?”

    苏流水听他这话不对,面色却已经变了。“没有么?不到么?”

    皇帝负手,眼睛微微一闭,哑道:“头一战,于意用的就是人肉战术。拿下赤霞一城,死去五十万士兵。如今又被紫月再度拿下了赤霞城。这一来一回,前方的人就不过八十万了。”

    苏流水一听这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温行云怕她担心,便编了个谎话哄她。此时寒风刺骨,她但觉手脚冰冷。脚边的野草蔓天盖地,枯黄一片。

    皇帝见她变了颜色,又道:“你知道于意是怎么被人射下马的么?他离城千步,却被人一箭透胸。”

    什么父亲会去助他,什么此战必胜。都是假的!她指尖颤抖,面色到底是青了。

    “朕查了查。原来紫月皇身边有个高手。他的身手绝不下于萧庭。这次的箭,就是由他射出!朕只怕他们对行云也来这么一招。这便倒却如何是好!”皇帝的面色有些难看。

    “我该去给他弄个护心镜的。为什么我却没弄?皇上!”她突然跪倒在地。“皇上,太子爷曾对流水言道,他去哪儿都会带着流水。可他却没能做到!请皇上允流水随军!流水要与太子生死与共。”

    皇帝听她这么一说,面色竟有些愕然。“你一个女子如何能随军!你去了,不是教人笑话行云么?”

    “他们不会笑太子爷的!”苏流水飞快的道。“因为流水绝对不会让人发现。”

    “大军在前,你如何能做到不被人发现!”皇帝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肚子。

    苏流水将披风拉紧。那披风便这么将她整个人都是笼在其中。冷风之下,她只露出一张小脸,这么一来,竟瞧不出她的身子。“皇上,流水会换上男装。披着披风。再带几个人一道过去,他们看不出来。”

    “若朕不愿意呢?”皇帝挑高眉毛,哑声轻道。

    “皇上定会愿意!因为皇上爱子情切。军中也需要军医照顾伤者。”苏流水说到这儿,眼睛到底是红了。“流水不愿与夫君分开,还请皇上成全!”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头只有温行云三个字。她担心他也像温于意一般,被那人一箭透了胸!

    皇帝心中一叹。道:“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了你。你即刻带了御医跟草药奔赴战场。再有,你不能让行云发现你的行踪!为了保密起见,你便在于意那儿暂且安身。顺便照顾他。朕会派几个人配合隐瞒你的身份。”

    苏流水听到这儿,喜极而泣。她哑道:“谢皇上成全。皇上大恩,流水没齿难忘!”她说罢,便起身回城。

    皇帝敛眉哑道:“大恩?朕以为你冷静沉着,超然若水。本还想着以圣旨来压你逼你。哪儿知道,你竟对行云用情已深。朕不过几句实话而已,你便已要随军而去。”

    皇帝将怀中圣旨掏出来,漠漠一笑。“行云好生幸运。能得你这么一个女子生死相随。这世间女子大多为权为贵,唯有这一个,竟是真心爱你。”

    他一边说,一边将圣旨缓缓撕裂。这样的女子,他怎能下令格杀?若是他上战场,青苏会不会也与他一道前去?

    他后宫之中美人三千,又有哪个愿意大着肚子相伴在侧?

    寒风冽冽,可他却一点儿都不觉着冷。这女子若只得了行云一个人的心,该有多好。他怎么也会成全他二人。是该成全的。他拉了拉披风,深吸口气,喉间一寒,竟咳嗽起来。

    卷二:流水亦有情 第三十章 绝对不能输

    千丝宫

    苏流水彻夜未眠。她先是叫来了张然。那么多年,她从未怕过失去什么。可这一回,她竟怕了!

    那个龙星柏竟能连屠青阳三个城池。手段毒辣,前所未有。

    她从未与他见过面,可她却怕他的疯狂。她下意识的握住娘亲给她的金锁。唇角抿着一丝苍白。

    金锁带着人体的温度,意外的安抚了她躁动的心。八十万人对一百万。实力相差不大。可他身边有奇人异士相助。那么,温行云呢?他有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来助他!她取了宣纸出来,无意识的涂涂画画。

    张然见她心神不属,蹙眉道:“姐姐是在担心太子爷么?没事的!爷英明果决。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他绝对不会跟二爷一般,被人轻易拿下。”

    苏流水心中一怔,她勉强扯了个微笑出来,道:“往常姐姐确是不怕。可这一回,姐姐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总觉着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那龙星柏说来也是个痴情之人。若非他的痴情用错了地方,跟爷作了对。姐姐怎么也要成全他的。可姐姐依然害怕。然儿,姐姐真的很怕。”

    “姐姐莫要害怕。爷计谋出众,熟知地形。定能致龙星柏于死地。”他说到这儿,眼睛微微一红。道:“姐姐最近在宫里不问世事,却不知然儿的药店最近缺了好几味的药。”

    苏流水见他眼睛都红了,遂淡淡一笑。道:“缺几味药而已,为何苦着这么张脸。如今正在打仗。等战事一完,你那儿保证能进到所需药材。”她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嘴。

    “然儿,你那儿缺了什么药?”她敛眉哑道。

    张然见她问起,便赶紧回话道:“一味人参,一味草姑子。姐姐怎么了?”

    苏流水面色大变,她挑眉道:“然儿,赶紧去查查前次他们采买粮草的人是谁!把他采买的清单交给我。”她说到此,霍的起身。在千丝宫里来回踱步。

    张然见她面色凝重,不敢多问,便赶紧退了去。若然此事是真,那么温行云此行必然凶险无比!

    “来人!来人!”她喊了两声。千丝宫里冷冷清清。宫女们却都不知去了哪里。

    她拿了披风披上身子,才走得几步,却见温清零正手执折扇立于门口。他依旧白衣黑发,明明心如蛇蝎,可他却偏偏生了一副漂亮的面孔。

    “流水,听说行云去了战场。”他上前两步,唇角弯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苏流水不动声色,警觉的瞧着他,道:“满朝文武都知道此事。”

    他见她满眼防备,眼角一勾,道:“如今咱们同住宫中,你又大着肚子。本王就想来瞧瞧你一个人住得是不是习惯。”

    苏流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敛下双眸,淡声道:“流水早已习惯独自一人,对不起,王爷。流水有事要办,请王爷让开。”她说罢,便低头要走。

    他伸手拦住她,笑道:“流水何必这么见外,说起来咱们也有好些时日没有说话了。大家同住深宫,却只能远远的避着。想来确是遗憾已极。”

    苏流水眼睛一眯,却差点喷笑出声。敢情他将她这儿的宫女遣了下去,是为着来跟她叙旧来的。她挑起一边的冷眉,淡漠一笑。道:“既然知道应该远远的避着,王爷此时上门却又是为何?”

    “流水,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念旧情了么?”他的声音有些急躁。“自打与你和离后,本王的心里便一直很痛。像是缺了什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后来本王才知道,原来本王心里缺的那一块,是你。”

    苏流水没有说话。她哪儿有空管他什么心里少一块不少一块的。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温行云!

    “王爷若是心里有病,该去传太医才是。流水已嫁为人凄,王爷这么做,还有什么意思?”苏流水说到这儿,已经嫌他浪费她太多时间。

    遂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王爷若是没什么其他事,便请王爷让开。”

    温清零面色微变。他府里的小宠们见着他哪个不是曲意承欢,真心讨好?原本这女子对他也是跟她们一般态度,可如今她却这么冷淡待他!

    他面色阴沉,突然伸出手将苏流水囚于怀中。唇,便这么落了下来。苏流水被他一搂,心头怒起。她握住他的手臂,将他一个过肩摔。温清零没提防她会对他用武,竟被她摔了一大跤。

    他倒在地上。怒眸冷瞠,却见苏流水已经奔至千丝宫院门前,对来往的宫女们大声呼救,“大家快来呀!二王看花看得摔伤了!”

    宫女们一听二王摔伤,赶紧进来寻他。他霍的起身,可那一身雪白的衣服上却沾满了花泥。

    “二王爷,您怎么了!”宫女们见着他一身的脏,心中有数。不知哪个宫女竟脱口道:“王爷您真的摔倒了!”

    她一说,温清零赶紧去拍身上的泥土。他狠狠的瞪向苏流水,却见后者正挑起眉眼,得意一笑。转身翩然而去!这该死的女人!他心里暗骂。

    本以为他在她千丝宫里出现,她怎么也要避个嫌。不敢出声呼救。哪儿知道她竟然将他掉倒在地。他眸中锁着疑惑。这女子,什么时候竟会武了?

    上次她被温行云当街抢去时,他虽曾听过她会武,可到底心里还是不信的。加上之后探子对她反复查探,也没见着她用过一回武!便以为她那次将人掉倒,不过就是巧合而已。哪儿知道,她这巧合竟还用到了他的身上!

    一个不会武的女子,又怎能掉倒一个会武的男人?这事儿确是他想得差了!”王爷,您脸色好差!要不要奴婢们给您请太医?瞧瞧有没有摔着腰了。

    温清零朝着那宫女狠狠一瞪。怒斥,“滚一边去!你哪只眼睛见着爷摔坏了腰?”他说罢,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千丝宫。

    她不是苏流水。他心里终于确定。若是苏流水,她怎会对他这般冷淡。若是苏流水,她为何要每天戴着面纱。若是苏流水,她为何竟会武功?若是苏流水,她又怎会,这般打动他!

    他朝着她消失的方向瞧了眼,眼中含怒,“既然行云不在这儿,你又正好在爷跟前。流水,爷一定得到你。”

    承德殿

    苏流水坐于一旁,慢慢的吃着凉果。皇帝正在批阅奏折。一时之间,承德殿里只听到她吃东西的声音。他挑挑眉毛,道:“纵是要等花千树,你也不用一直坐在这儿。”嘴还一直没停过。

    苏流水摇头,“皇上若是想吃,流水再让人拿些过来。从这儿到千丝宫要走好长一段路,我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便不逞那个能了。”

    他嫌弃的瞧一眼她的肚子。道:“下次出来,叫步辇抬着。这么急要见花千树做什么?行云上了战场,朕瞧你一点儿担心的意思都没有。”

    “我很担心。”苏流水飞快的道:“就是因为担心,才要连夜见花千树。此番他与六王闹僵,就一直深居简出,若是此时能让他为皇上出点儿力,相信皇上也会高兴的。”她说到这儿,淡淡一笑。

    皇帝见她吃得很香,便也丢下狼毫,走过去拿了些凉果来吃。“你倒是会说!为朕出点儿力!你怎么不说是为行云?”

    苏流水眼角一弯,笑道:“不管为谁出力,都是为了青阳,为了皇上。此时还分什么党派。”她小声的道。

    皇帝冷冷的睐她一眼。斥道:“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苏流水笑得眯了眼,道:“先前流水以为皇上是个无情的皇上。可后来知道原来是流水误会了皇上。皇上非但有情,而且心肠很软。”

    “朕心肠软?你眼睛没长么?”他怒瞪她一眼。看来他对她确实过于仁慈。

    “皇上只对自个儿的敌人心肠硬。后宫的娘娘们若是真心待皇上,不参与党派之争,皇上必然也能真心待她们!可身在后宫,女子之间便一定会有争斗。皇上面上虽没说话,心里却很是讨厌。”苏流水缓缓的道。

    “你又知道了!华妃从不参与后宫争斗,朕不也没把她放在心里么?”他淡淡一笑。

    “可皇上对华妃娘娘却是再好不过。不管她使什么小性子,皇上都不会与她置气。”一如那次御花园,她当着皇帝的面想要把苏流水讨回去给七王。

    “华妃,为人确是甚为简单。若非为着飞星,想来她一直会是个简单的女子。”他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嘴。“女子进了后宫便是如此。你不与旁人争,旁人也会来与你争。渐渐的,便会失了原来的味道。”

    苏流水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震。她敛下双眸,沉默的瞧着自个儿的脚尖。

    “成了,你跟行云不一样,行云这孩子心眼太死。认准了谁,便没了回头路。朕知道他喜欢你时,心里很是愤愤难平。你知道,行云在他们之中最得朕的心。也是众皇子之中的最拔尖的那一个。朕就想,这么一个人,怎能跟你一辈子。”

    苏流水一听他这话,竟依然颇有些歧视的意思。她咬唇一笑,道:“皇上的儿子个个都是人尖子!只是现在这人尖子有了危险,还得我去救。”

    皇帝挑起眉毛,正待说话,外头便传来花千树的声音。

    他一整衣衫,并不起身。传了花千树进殿。花千树依旧着了一袭蓝色的衣衫。只是这一回,他的袍角却绣了几缕淡淡的流云。

    俊脸被冷风吹得微红。他进殿见着苏流水,面色微微一怔。人却已经对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赐了座。笑道:“千树,你有段日子没进宫了罢。怎么着,还在跟于意置气么?”

    花千树闻言轻笑了声,道:“哪儿敢跟他置气。人家可是堂堂王爷。又岂是咱们草民可以置气的。”

    苏流水听他这么一说,又想起温于意上次那副熊样,心头不禁好笑。遂咬着牙拼命忍笑。花千树见她忍得辛苦,便冷哼了句,“苏小姐想笑便笑。不必顾忌千树。”

    苏流水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掩着唇笑出声来。她一笑,把个皇帝笑得莫名其妙。他淡漠的瞧着她,冷道:“有什么好笑的。”

    苏流水见皇帝面色不好,这才止了笑。道:“上回六爷跟花大官人打架时,流水曾去瞧过六爷一回。那次六爷脸上花花绿绿。两个眼窝又青又肿。如今想起这番情景,却也十分好笑。”

    花千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气反倒消了许多。“怎样?怎样?”要知道,温于意那脸上的伤若是真被苏流水瞧见了,他那心里必定难受!

    想起他那段日子卧病在床,妻妾们见着他个个都掩唇偷笑。他便气不打一处来。那些女人哪儿懂得欣赏!可他也为此一月未曾召幸妻妾。成天趴在榻上唉声叹气。

    苏流水本想再说几句,可眼角余光却见皇帝一双冷眸正阴森的瞧着她。遂笑了声,道:“不过是失了原有的风范而已。并不十分可笑。”

    花千树原指望苏流水说一番话来贬贬温于意,哪儿知道她却只说了这么一句。遂失望的哼了声。

    皇帝放下茶盏?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