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花千树已然昏迷。可却不是淹昏的,而是被仙儿霹昏的。仙儿见他依然昏着,便上来踢了他两脚。
“你个死滛贼。”她咬牙怒斥。
苏流水见仙儿这般模样,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她少不得蹙眉,冷冷的哼了句,“救他做什么?他会跳湖,就一定会上来。”
温于意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咳嗽一声,眼里却掩不住笑意。“罢了,如今千树总是昏迷不醒。小姐便不要取笑了。”
他说罢,便要去扶花千树,哪料到花千树身子甚重,竟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仙儿见他那样,便气呼呼的过去帮他。
他二人一人一边扶着花千树进船舱,把他安置在软榻上。温于意见苏流水并未跟进来,便又踱出来瞧她。
仙儿帮他解着衣物,哪料到花千树竟然突然伸出手,将她拉到怀中,反身相压,唇便这么压了下来。仙儿气怒难平,挣扎不休。
可他却捂着她的唇,手也不住在她周身游移。他拉上被子将两人蒙住,便要去解她的裙子。仙儿双腿乱踢,面红耳赤,眼睛里头已经落下了泪。
花千树可不管她,他分开她的腿儿,在她的私密处缓缓游移。仙儿张嘴咬他一口,脚下绣鞋一踢,那绣鞋头上便刷的出了一把刀子。
她抬脚便朝着花千树的后腰撞来。花千树听到利刃破风之声,便猛的自她身上一跃而起。仙儿得了空,才怒声斥道,“好你个花开千树,老娘杀了你!”
她发丝散乱,衣服也被撕破了些许。可她无心顾及,随手拿了把椅子便朝着花千树追杀过来。
花千树以为她是苏流水,这么一喝一追之下,整个人倒却真是清醒了。他本以为自个儿占着了个大便宜,哪儿知道那便宜竟占错了人。还碰到个悍妇。
他边跑边跳,在小小的画舫上四处奔走。
此时苏流水正袖手与六王一道赏景。
“小姐,其实今儿个小王邀你前来是有事儿相商。”六王的声音轻若泉水。
“六王有话但说无妨。”苏流水直言道。
“那日小姐冒死相救,于意铭感五内。于意曾经说过,不管将来如何,都会还了小姐的恩情。所以苏流水,回帝都后,嫁给小王罢。小王必会以王妃之礼相待。”他说到这儿,苍白的脸色有些苍白。
苏流水秀眉一皱,道,“王爷说的哪里话!那次事出紧急,流水才会挺身相救。可流水怎么救的王爷,却是不足为外人道。所以,这事儿咱们还是忘了的好。”
温于意缓缓的摇头,笑道,“那般的肌肤相贴,又怎能忘怀?于意毁了小姐清白,自然该给小姐一个交待。而且,小姐确系于意心中之人。”
苏流水听到这儿,嘴角微微下垂。她淡笑道,“王爷不必多想,那夜流水那般对王爷,便与对待一棵树,一块石,一朵花相同。试问,一棵树又怎会毁我清白?真正毁我清白的人,已经对我负责了。王爷大可不必操那份心。”
温于意敛下唇角的笑意。道,“哦?是么?可五哥给不了你正妃之位。我可以!他现在不立正妃,不代表将来就一直不立。小姐当日在御花园拒婚时,曾对于意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么,于意敢问小姐,小姐的立场变了么?”
苏流水依旧勾唇一笑,道,“我的立场没变。可我的心境却变了。六王,若温行云真有负我的一天,我便会与他割袍断义。自此之后生死茫茫再不相见。”
温于意听她这么说,清眸之中竟现出一抹冷意。“皇族子弟,婚事全不由自己作主。”
“那又如何?便只痛痛快快的爱一场罢!”苏流水一挥手,负手冷笑。“而且,行云的婚事不由自个儿作主,六爷的就能自个儿作主了?不一样都是皇族子弟么?”
温于意听她这么一说,面色便一寸一寸的苍白下去。
“六爷最好打消这些个要不得的念头,流水与六爷不可能再有交集。流水曾嫁过二王,又嫁过行云,就是我与他绝了义,怎么着也不会再与六王有所牵扯。”她说罢,便淡淡一笑,抬步要走。
温于意见她要走,心中一急,便又道,“纵是他心中另有所爱,你也会守着他么?”
苏流水顿足,“六王怎知他心中所爱不是流水?”
话才到这儿,花千树便大叫着自舱房一跃而出。仙儿手里的椅子朝着他猛的飞出去。花千树是习武之人,自然一避就过。可苏流水却没能避得过。那椅子便这么砸上了苏流水的额头。她面色一白,扑通一声掉落湖中。
一见她落水,他几人全都呆住了。花千树与仙儿赶紧跳下湖去救人,温于意正想跳,却见湖面上竟泛起一股血水!
他一见血水,心头一寒。便朝着湖中一跃而下。
怎么她竟会受了伤?怎么她竟会掉落湖中!他明明是好意。明明想要跟她把那天的事儿说开!她怎么就落水了!
湖水冰冷,眼前却一片漆黑。他到处都找不着苏流水,心里就想,也许她已经被千树跟那婢子救起了。这便破水而出。
水面上,仙儿正在死命的打着花千树。“你把小姐还来!你这个坏人!你把我小姐还回来!我跟你拼了!”
花千树此时又惊又恼,哪里还顾得及仙儿。他推开她,朝着湖底扎猛子进去寻人。可苏流水,便像是突然化做一汪清泉,消失在了湖心。任他们怎么寻也寻不见。
九月十五日,帝都
温行云翻桌而起,怒道,“怎会消失了?几天前她不是还好好的么?还有,仙儿呢?仙儿去了哪里!怎么见不着她的人!”
女子见他身子发颤,低头应道,“对不起,爷。咱们到处找仙儿,可是她,也找不见。”
温行云攸的起身,朝着门外而去。
熹儿突然跪倒在地,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爷!请您三思!今儿个万岁爷要召爷见面,商量恢复您身份的事儿。您若此时出了帝都,万岁爷心里一怒,爷这么久的谋划便不成了!那儿我会派出所有人手出去寻!求爷以大局为重!”
他眸中隐着森冷怒气,“熹儿,放手。”他的声音如同腊月寒冰,彻骨冰冷。
可熹儿却怎么也不肯放。她又道,“爷,您的势力越大,找起夫人来就越是容易。”
他面无表情,便只抬起一脚,将熹儿踢翻在地。“爷的事儿,还轮不着你来说!”他说罢,便打开门要走。
可门才开,便见着门外黑压压的跪了一群人。他们一致的低头,齐声道,“请爷三思!”
他的眸狠狠的剜向熹儿,掌心风起,他朝着她拍出一掌。“多嘴的东西!滚!爷再也不要见着你!”
“爷!如今局势不稳,您还是先见皇上罢!咱们谋划了这么久,眼看着就快成了,怎能在此时败北?爷!皇上的性子您比谁都清楚。此次他为着见爷,把银星女王都推了的!若您不去见他,他必定大怒。只怕到时,您就是找回了夫人,他也会找个由头杀了她!”
“爷,您不为大家着想,也该为夫人着想一二!那儿有六王跟萧庭在,定必能寻着夫人的!爷!”
温行云面色铁青,可他的身子到底是停住了。他眨了眨眼,眼眶又红了一圈。“立刻准备朝服,爷要上殿请旨。”
是!天下之人,权大莫过于皇帝。与其这般寻着,倒不若请了旨,大范围的搜寻!
熹儿听他这么说,赶紧进屋取了他的朝服出来。他接过朝服,猛的披衣上身。朝着马厩飞走几步,解了马缰,这才翻身而上。
马儿扬起四蹄,朝着门口发足狂奔口守门的两个小厮见他过来,赶紧一人一边将红漆大门拉至最开。温行云飞扬一鞭,马儿便跃过门槛,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眼见久不上朝的太子行云竟然着了一身簇新朝服现于金殿。众大臣皆是议论纷纷。
皇帝见着他,唇角淡淡一勾。道,“回来了?”
温行云跪倒在地,道,“是!皇上!此次儿子非但拿下了苍穹,更把竹如风带了回朝。”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便咳嗽两声,笑道,“这事儿朕也听说了!办得不丑。温行云听旨。”
温行云低头道,“儿子在。”
“此次你灭苍穹有功,朕便恢复你皇族身份。不过太子之位却还要你争一争的。你便以五王的身份重入朝堂。”
温行云谢了赏。却依旧跪地不起。
皇帝见他这般,眉毛一皱,道,“怎么还不起?是不是嫌朕的赏赐太薄了?”
温行云缓缓摇头,正想开口,那竹如风便上前几步跪倒在地,道,“皇上!既然老臣助了青阳,那皇上是不是也该给老臣赏赐?”
温行云一听这话,便已经知道他的想法。遂抢先一步打断竹如风的话。道,“父皇,儿子还有一件礼物要呈给父皇。”
竹如风见他这个时候打断他。心里知道定必不会是什么好事。遂又抢先道,“五皇子是想要告诉皇上,您要与我女儿竹清风成婚的喜讯么?”
皇帝见他二人这般模样,眉毛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挑。接话道,“怎么,这里边竟还有这样的事儿么?”
温行云肃然道,“父皇,这些都是竹老将军的揣测而已。儿子并未答应。”
“什么揣测!你明明说过,若能助你拿下苍穹,必当娶我女儿竹清风!”竹如风就是要他百口莫辩。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眸子敛了敛,唇角一勾,道,“真有此事,朕便会替你作主。”
竹如风一听皇帝这话,心中一喜,赶紧接话道,“确有其事!若非五皇子这番言语,老夫又怎会答应他出卖自个儿的苍穹国?”
皇帝轻抚着自个儿的发丝,淡声道,“这话倒确是颇有道理。行云,你应了下么?”
温行云赶紧磕了两个响头,道,“父皇明察。行云的婚事该由父皇来决定,行云又怎会在青阳以外立妃?”
“温行云!你敢不认这事儿?青阳的皇帝!你们青阳国大,我们苍穹国小。可你这般对待有功之臣,传了出去不怕人笑话么?”竹如风在金殿上叫嚣着,只差没有跳上去指住温微寒的鼻子。
皇帝的面色终于变了变,他道,“不管是国小国大,欺君之罪都是要杀头的。你们二人一个说有过婚约,一个说没有。你让朕相信谁?”
竹如风面色一变,他赶紧道,“皇上明察,竹如风不是笨人,我在苍穹国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不是为着替女儿寻个如意郎君,怎么也不会背着这个叛国的罪名过一生!”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便道,“那那个犯了欺君大罪的人就是朕的儿子。既是为着女儿谋个锦绣前程,你又怎会谋害朕的儿子?这倒是奇怪。”
竹如风听到这儿,面色便又一冷。他道,“老臣的女儿貌若天仙,允文允武。皇上若是杀了五皇子,可却怎么也该给我重寻个皇子成婚才成。”
皇帝突然一拍龙案,“大胆竹如风!你不过区区一介降臣,竟也敢在金殿之上讨赏!朕的儿子朕自己知道!你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上他的头,你是想绝了朕的血脉哪!你拿下苍穹那点微末小地,就敢来绝我青阳五皇子?朕把你的肉一刀刀割下来也不能解了朕的心头之恨!来人!把竹如风拉出去凌迟处死!”
竹如风没料到皇帝会这样,他赶紧道,“皇上,您怎能这样对待降臣?您这样,不怕寒了臣子们的心么?”
皇帝冷笑,“寒了他们的心?朕真重用你才叫寒了他们的心!你这样为了一己之私便出卖自个儿国家的人,朕留着你,哪天你心里不痛快了,你又出卖青阳!还不拖下去?”
竹如风见他这般,冷笑着拔剑,那剑尖便这么朝着老皇帝急急射出。温行云离他最近,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袖中的寒光。此时见他这般,便立刻挺身相护。
长剑没入温行云的体内,鲜血在殿上一绽成海。殿上朝臣立刻乱作一团。几名武将挺身而出,将竹如风团团围住。
皇帝见温行云嘴角流血,便冲着他大声喝道。“还不快走?”
温行云唇角一扬,冲着皇帝淡淡的说了句,“父皇,这般小人,儿子岂能容他!”他说罢,便一寸一寸的将剑拔出,朝着正在苦战的竹如风一剑飞过。
竹如风被他的剑一刺,眼珠暴睁,便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
乱事一平,便有侍卫把竹如风的尸体拖着离去。这么一拖,未经凝固的鲜血便被拖了一路。
太监们赶紧拿了布过来把血渍抹尽。不过短短一刻钟而已,竹如风的痕迹便被人抹得一干二净。
朝臣们显然早就熟悉了血溅金殿的事儿,都只垂着头,不发一言的立在自个儿的位置上。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皇帝整整衣袍,对犹在流血的温行云道,“这番你救驾立下大功,告诉朕,你有什么想要的。”
朝臣们心中大震。皇帝这么说,便是有意要将太子之位归还给温行云的意思了。此时问他赏什么,他只要开口求,便定能成事!
这太子之位一定,那么天下也就大定了!
殿上立刻有人出列跪道,“禀皇上,五皇子此番舍命救父,孝感动天。请皇上封五皇子为太子。”
“皇上,五王德行兼备,确是太子之材!”
温行云见着势头这般,赶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正待开口,却听皇帝懒懒的说了句。“嗯,就依众卿所言。温行云立下大功在前,舍命救父在后,复其太子位。”
他这么一说,温行云便有苦说不出。他苍白着脸儿,身子一歪,便这么倒在了金殿之上。
原先他想说的是,父皇,我要立流水为妃。可如今,机会稍纵即逝,想要再抓到,却是难上加难。
承德殿内,温行云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皇帝侧坐在他身边。
简明见他竟让他睡了龙榻,嘴唇一动,道,“皇上,太子爷这样躺在这儿,不妥罢!”
皇帝眉毛一扬,冷笑。“有什么不妥的!这是历代皇帝的寝宫。他既已占了太子之位,这儿迟早都是他的!”
简明低头应了声,一会子后又道,“那竹如风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金殿上头行刺皇上。奴才想想真的后怕。若是当时太子爷救驾稍迟,岂不是要祸害了皇上的性命?”
皇帝听到这儿,唇角反倒隐了个笑出来。“简明,你还太嫩了些。这人是太子安排来见朕的。他现在行刺朕,太子自然是要救驾的!”
简明心里灵犀一点,他瞠大眸子道,“皇上是说,这人要行刺皇上,殿下逃不了干系?”
皇帝清冷一笑。道,“若是为着回来领功,他大可先来见过朕,跟朕把事儿商量了才把竹如风放进来。可他却偏偏没有。他在家休整了两天,才与他一道进宫。”
“一进宫,竹如风便来行刺朕。这么一行刺,他再舍身救朕,他便在众臣面前立了一功。这样,朕便明正言顺的应他一个要求。他的性子我最是了解。可没想到,出去一回,他的机心就更深了。”
简明不明所以道,“可那竹如风毕竟不是太子的人,他又怎甘心被太子利用?”
皇帝摇头。“越不是自己人,便越能利用。行云定是摸准了朕的性子,也摸准了竹如风的性子。他知竹如风对他跟竹如风的女儿事儿志在必得,大约在他的跟前说了些话。不然,那竹如风怎能被他激得在那时候行刺朕?不是自寻死路么?”
简明听到这儿,更不懂了。“皇上既知是太子爷策划的此事,为何还要应了朝臣们的要求?太子爷这么做是大不孝啊!”
皇帝负手起身,淡淡而笑。“今儿个朕若是阻止得晚些,他倒真要说出大不孝的话来了。他能利用竹如风给自己立一功,顺势得了太子之位,你道他们有几人能有这种手段?大不孝?朕的青阳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才能威摄四方!”
简明不说话,便只低头应是。
“对了,苏流水去了哪里?怎么没听人提起过她?”皇帝坐到文案前,淡淡的问了句。
简明低头回道,“皇上,温二夫人前几日落水失踪了。”说到这儿,他便想起苏流水对他的恩情来。眼睛竟也就这么红了。
皇帝拍了拍袖上的灰尘,道,“传朕的旨意。诏告天下。太子爷二夫人苏流水殁。”
简明瞠大眸子,哑道,“可是皇上,她不过是失踪而已!如今六王还在找她!”
皇帝抬手打断她。“你见过一个人能在水中呆几天还活着么?寻她做什么?徒惹太子爷伤心么?就照这么传!还有!让六王即刻回帝都。”
简明应了声,赶紧退了下去。
他一退,皇帝便埋首公文。
温行云眼角的泪,便这么缓缓落下。
苏流水,爷会在帝都等你。
他以为他跟她不过是寻常离别,很快就会再见。可原来不是!有一种离别,一生只有一次。便是死别!
一夜之间,苏流水的死讯跟太子行云重得太子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青阳。
六王于意被皇帝火速召回宫。他面容苍白,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见着皇帝跟温行云,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温行云自榻上起身,双手揪着他的衣领,沙哑怒道,“说!苏流水在哪儿?为什么人她出事时,你正好就在那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温于意缓缓的,艰难的摇头。“她在我面前落水的!我们很多人都下去救她。可她就是不知去了哪儿!她就像是化作一汪清泉消失了。再也找不见了。”
温行云猛的将他推倒,抚着自个儿裂开的伤口道,“那仙儿呢?仙儿去了哪儿?”
“她找不着她,便一直不肯离水。直到第二日,她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千树把她拉上了岸。哪儿知道,一个转身她便投了湖。就,再也没有找着她。”
温行云鼻子一酸,眼睛到底是红了。“我问你,她怎么会去了湖边!”
“是我跟千树拉她去游湖的。她起身赏景,哪儿知道竟就这么落了水。”他的声音苍白而无力。这几天,他几乎死过一回。他一再的问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为何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就会这么在他们的面前没了!
皇帝见他二人这般,面色一寒。道,“死就死了,你们为她出的丑还少么?行云,你别以为朕不知道,那日在金殿之上,你要对朕求的事儿并非什么太子之位。而是为苏流水讨封!是么?”
温行云面色苍白,许久都不发一语。
“想想真是寒心。区区一个女子就让你们这般无状!情爱这些事儿,并不长久。你们心里装的应该是天下!应该是朕身下这把龙椅!”皇帝怒斥。
“你既身为太子,身边总不该没个太子妃。成了!那竹如风死也要把他女儿塞给你,你就娶了她罢!”皇帝指着温行云道。
温行云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急道,“请父皇收回成命!父皇说我没出息也好,什么都好!可行云不想负了她。这一辈子也不会负她!”
“那你就能负我,负了这青阳的江山么?”皇帝猛的翻桌。“你跟苏流水在一起久了,也生出这等反心了是么?”
温行云一磕到底,道,“求父皇成全行云,一生只不负她一人!”
皇帝见他这般,一把将他的衣领提起,斥道,“一生只不负她一人!温行云,如果这事儿要用你的太子之位去换,你愿意么?”顿了顿,他又道,“她现在很可能已经死去,你还要守着这个承诺么?想清楚再回答朕!”
温行云没有说话,却只一磕到底。他应道,“是!儿子愿意。一日没寻着她的尸体,就不能断定她死了!若是儿子身边此时有了别人,那她还怎么回来儿子身边?所以,儿子要一直把身边的位置空着,等她回来!至于您的皇位,您不给儿子,儿子也有办法去您手里抢,去夺!”
卷二:流水亦有情 第二十章 触不到的爱
夜,已近子时。清风殿内烛影明灭。寂寥无限。
温于意穿庭过廊,进了清风殿。
清妃正坐在殿上,慢慢的饮茶。见着他,便只淡淡的扬起一抹笑来。“儿子,你来了?”
温于意双目尽红,垂在身侧的指骨节节尽白。墨发如瀑,垂于身后。他死死的盯住清妃,许久,才哑声说了句,“是。”
清妃着了一袭雪白的宫纱,虽已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可却依旧清丽而妖艳。“过来坐!跟母妃拘束什么?”
温于意缓缓的走近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她跟前。“母妃,你把她绑来做什么?你让儿子瞧她一眼。”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子整个都在发抖。
她打量他许久,唇角却隐出一抹淡笑来。“傻儿子,我绑她还不是为了你!她现在跟温行云这么好。连瞧都不愿意瞧你一眼,母妃不这么做,又怎能分开他们?给你制造机会呢?”
她说到这儿,便起身将他从地上扶起。“你瞧瞧你,身子本就比旁人差。竟还在这冰冷的地板上跪着。你想让母妃心疼死么?快起来坐下。”
温于意面色苍白,他咳嗽两声,只有依着她的话坐在她身边。“她性子烈,儿子怕她出事。”
清妃拿了块帕子来给温于意抹着额头的冷汗,她唇角冷扬,“儿子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本宫会对她怎样?本宫确是不喜欢她。可她毕竟是你喜欢的女子,本宫又怎会动她分毫?”
温于意俊眉一皱,他拂开她的手,道,“那你让我见见她。我要亲自见着她才成!母妃若是不愿意,本王便只能另用手段!”
清妃被他一推,面色微变。她把手中的帕子扔到地上,怒斥,“本宫就是不让你见她!有本事你去告诉温行云苏流水现在在本宫这儿!你别忘了,这事儿若不是你配合,本宫怎能这么轻易就得手!你现在是在怪本宫?本宫还没怪你这么多年都不向着本宫呢!本宫倒是想不通了,凭着本宫的手段跟你的智谋,怎么就比不过一个温微寒了!可你倒好,总喜欢舍近而求远!”
温于意两条眉毛全都锁在一处。他怒声道,“那是因为母妃心术不正!咱们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清妃气得面色铁青。她猛的将茶盏摔落在地,冷笑着道,“这皇宫里头哪个心术是正的?哪个没有一些自保的手段?我若心术不正,苏流水现在就不该还好好的活着!我早就给她下了不治之毒了!”
温于意面色一变,他哑道,“若真有那一天,于意会让母妃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后悔。”
清妃听到这儿,攸的纵声长笑。“你真是很像你的父皇。一样这么的执着,一样这么的令人生厌!你就这么看母妃么?你以为我一定会给她下毒么?是啊。若是我心够狠,确是应该对她手不容情才对。可是我却犹豫了。于意,你知道我为什么犹豫么?”
温于意的眼珠里头透着不信。
“因为你!因为你!”她说罢,便起身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温于意听到这儿,突然起身。他转身,朝门外飞快的走去。
“你不是要见她么?我带你去见她。于意!你别走!”清妃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哭音。
温于意身子狠狠一震,他顿足回眸,“母妃还想怎样?”
清妃的泪便这么缓缓落下。“母妃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常进宫来陪陪母妃。这宫里,真的好冷。你瞧瞧这清风殿,已经很久都没人来了。这儿几乎听不到人声。皇上的心里根本没有我。母妃一直猜测皇上到底爱谁,可母妃一直猜不着。华妃表面受宠,可皇帝对她很是无情。凤妃虽被封为妃子,可皇帝也没见得待她特别好。”
“云妃不过是皇帝从青冥国得来的战利品,皇上高兴就去她那儿,不高兴了,就给她一顿板子。新来的杏妃娘娘,连绿头牌都让皇上搁置了。至于月妃,自打她生了温行云,皇帝便没再到她那儿!儿子,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母妃么?”
温于意面上虽依旧罩着寒霜,可眼睛里却渗入了一丝柔情。他依旧立着身子,不言不语。
她伸手去拉他,半推着把他推进了她的寝室。寝室里头烛火昏暗,女子身上仅着一袭薄纱,小嘴被帕子塞住。眼睛也被帕子蒙住。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住。仔细瞧时,却正是失踪多日的苏流水!
此时,她的额头沁着冷汗。面色惨淡无华。可她却一直不停的扭着身子。美丽妖冶得像是一只美女蛇。
温于意一见着她,下腹不由的一躁。他狠狠的扫向清妃,“母妃,你这样绑着她做什么?”
清妃淡淡一笑,她伸手推了温于意一把,道,“还能有什么?自然是把她给了你!只要你现在占了她的身子,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明正言顺成了你的儿子。儿子,机会只有一次,不要错过了。”
她说罢,便转动机关。寝殿的床榻蓦的翻转,苏流水整个人便这么朝无尽的坑洞里头滑下。温于意知她怀有身孕,若这么摔下去必然不妙,便赶紧一个纵身,搂住她的腰身。
两人便这么顺着清妃榻下的滑道,掉落密室。苏流水依旧在挣扎,他见她这般。便伸手将她蒙眼的帕子扯掉。苏流水的眼睛被这么蒙了十天,如今突然见着光线,不免刺眼。
她赶紧闭上双眸,他见她这般,便用掌去遮她的眼。“很疼么?”
苏流水呜了两声。他这才把她嘴里的帕子扯了。苏流水嘴角都被帕子塞得出了血。此时她适应了光线,眼里充满了敌意。
温于意见她用这等眼光来瞧他,甚至不愿意与他说话。心中一冷,他哑道,“为什么不说话?”
苏流水心里恼怒,便只淡淡的说了句,“王爷让我说什么?”
温于意见她抗拒他,便朝着她跨近一步,道,“你打我,骂我也好。随便什么都成。可你不要这样瞧着我。”那样的眼光,让他打心底里发冷。
苏流水听到这儿,竟笑了。她道,“王爷不要流水瞧你,那就依旧把流水的眼睛蒙起来。因为流水确实是瞎了眼,竟然还以为王爷对流水只有善意!落到今天的下场,流水是自找的!”她说罢,便把眼睛闭上不再看他。
他见她这般,面色苍白如纸。“若是我知道她存了这样的念头,我怎么也不会答应配合她。可事情已经出了,怎么说她也是我的母妃。本王虽与她不合,可到底还是不能让人伤害她。”
苏流水闭眸冷笑。“那就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我听着腻味!”
他身子颤抖。烛光下,她的身子在红纱下若隐若现。她的皮肤很美,像是天上的白云,嘴唇则像是天上的繁星。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哑声道,“可我也不会让我娘伤害你。苏流水,你顺着我些。本王会想办法保护你。”
她眉毛一皱,正待说话,却听见清妃在外头格格的打开机关。
温于意几个箭步冲向苏流水,搂住她的纤腰低头便吻。苏流水心里一惊,想反抗竟却什么办法都没有。温于意一把将她抱上绣榻,伸手将床幔挥下。
苏流水身子缩成一团,尖叫着反抗。帐外衣衫尽落,红纱跟白裳扔在一处。床幔深处,温于意弹熄了烛火,压着苏流水。
“你个混蛋,你敢!”苏流水的声音隐隐的传来。
“他敢我也敢。”他说罢,便压下唇堵住她的。
“你走开!走开。啊……”苏流水惨叫一声,黑暗中便传来男人的粗喘跟女人的轻吟。清妃满意的关上窥探的小孔,淡淡轻笑。
“好了,成事了。”她躺在榻上,安静的闭上双眸。“找她来果然是对的。”
苏流水吃痛甩着自个儿的手臂,推开温于意。“你咬我干什么?”
温于意赤着上身把身子侧到一边,道,“上次小姐那般救于意,于意这番,也算是救了小姐。若是被我娘知道咱们两个并没成事,她必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苏流水没有说话,便要出去把衣服穿上。他将她压回榻上,道,“别动!她还在上头。随时都会来瞧咱们。”
“你们把我抓来要做什么!我哪儿得罪你们了?”她说到这儿,眼泪都流下来了。
她以为她能跟温行云天长地久,哪儿知道天降横祸,他们竟无端端的把她捉来了这儿。
我会在帝都一直等你。
临行前,他这么对她说。
“仙儿呢?仙儿在哪儿?”苏流水哑声的道。
温于意听到此,攸的坐起身子。他哑道,“苏流水,你的婢子待你很好。”
这话说出来,苏流水就蒙了。“你们杀了她?你们竟然杀了她?我就觉着那天不对劲,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那船便就这么开了。原来竟是你们早有预谋!我到底哪儿招你恨了?”
温于意的面色苍白着,他抚着欲裂的头,道,“我没想过她会投湖。本王是爱你,不是恨你!”
苏流水听到这儿,心里冷笑。“爱?这种就叫爱了?我真后悔,当初为何救了你。”
温于意听她这么说,唇角隐着一丝苦笑。“苏流水,你听本王解释。”
“何必解释?很多事儿,做了就是做了。解释多了就是掩饰。我的存在让你们觉着威胁了么?我的存在,让你们难受了么?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背后操纵一切的女子是谁。我想过云妃,也想过月妃。可我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清妃!”
“王爷,您早就知道这些事儿的,是么?”苏流水瞠着清眸,冰冷的瞧着温于意。
温于意缓缓摇头。“不,我母妃不是你想像中的人。她本性善良,她不过是想在后宫争宠而已。她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苏流水听到这儿,突然笑得流泪。“你这不是耍宝么?不是那人,她的寝宫里头怎么会有这种密室!不是那人,她怎么使得动那么多的人。要个人说消失就消失了。”
“你信不信都好,后宫女子个个都有些自保的手段。若你单凭一间密室就断定我母妃就是你说的那人,苏流水,你错了。”他说到此,便起身着衣。“我会跟我母妃把你要在身边。你别轻举妄动,反而害了自个儿的性命。”
他说罢,便对着上头扬声道,“母妃,放孩儿出去。她已经是孩儿的人,再不会生出许多花样了。”
上头的机关格格的响着。密室里头竟就这么出现了一道门。他用被子将苏流水裹了,打横将她抱起。两人一道出了密室。
走过一条走廊,他又回到了清妃的寝宫。清妃一见他们衣衫不整的模样,唇角几不可见的掀了掀。她满意的笑道,“儿子,母妃送你的礼物你还喜欢么?”
温于意面色清透,眼睛却灼灼的锁在苏流水的脸上。他开口道,“儿子喜欢。母妃你瞧,原来她脸上的红斑已经褪去了。纵是烛火全无,也是活色生香。一身肌肤更是让人爱不释手。可这地儿不对,所以我便来求母妃让我把她带回王府,再好好的品尝。”
苏流水冷冷的瞧着清妃,心里怒火直盛,她咬牙道,“温于意,你敢!”
温于意见她这般,漠漠一笑。“事儿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自然只有委屈你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什么都得听我的。”
他说罢,便抱着她往殿外走。清妃见他这般,便只淡淡一笑。“你这样怎么出宫?”
温于意顿足,道,“儿子自有办法出宫!”
苏流水怒道,“温于意,帮我找身衣服来。你这么用被子裹着我还要脸不要?”
清妃一听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仰天长笑。“儿子,你别这么心急。流水说话甚有道理。你这么裹着她,别说出宫,就连跨出我这清风殿都难!成了,待本宫寻件衣服给她穿着。”
她懒懒的自榻上起身,寻了身衣服递给苏流水。是一身粉色秀女的装束。
温于意放下她,她裹着被子就往屏风后面去。清妃淡冷一笑,道,“于意,楞在那儿干嘛。她已经是你的人,还不快去帮她换衣服?”
苏流水眸子一瞠,面色便这么涨得通红。温于意应了声,紧走几步,便把她连人带被抱起来往屏风后头走去。
清妃从未见过自己儿子这么听话。这番下来,她竟促狭的瞧着他们直发笑。
被子掉落,温于意赶紧背过身去不看她。清妃笑道,“儿子,这样可不成哦。你刚刚才宠幸她,替她换个衣服怎么了?男人哪,就是不懂温柔。”
温于意听她这么一说,情知她还在瞧着他们。便只闭着眼睛转过身来面对苏流水。苏流水见他转身,手下的速度就更快了。
“儿子,你这样可不成呢。你这样,我会以为你们二人还未成事。就不能放心把她放出去了。”清妃的声音隔着屏风缓缓轻扬。
温于意闻言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