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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颗子弹第21部分阅读

    是担心我呀。若是这样,不管怎么都值了。”

    “不许不管怎样!”袁晨说,“你一定要答应我,平平安安的。”

    “好——”吴若杰拉了个长音,笑道。

    “哼!”袁晨嗔道,“算你明白事理。”

    “我何时不都是精明剔透么?”吴若杰笑道。

    袁晨也笑了。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既然吴大将军如此精明,为何用了别人东西,却不愿主动归还呢?”

    “哦?”吴若杰一愣,旋即大笑道,“哈哈,我还以为大半年来,你早已将此枪遗失于乱世或早将子弹消耗殆尽了呢。现在看来,你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嘛。”

    “我若是稍有麻烦便用枪解决。怕是有十把枪也不够呢。”袁晨说着,一伸手,“你倒是还不还我?”

    “还,还,怎么敢不还呢?”吴若杰说着,拔出枪来,递上前去。笑道,“用了你一颗子弹,还请见谅。”

    袁晨接过枪,像老朋友分别许久才又相见般左右翻看个仔细,叹口气道:“唉,仅剩两颗子弹了。”

    “没有也罢。”吴若杰说,“你跟随于我,别的不敢说,安全还是绝对有保障的。难道还需要这个小东西防身?”

    “话虽如此。可它毕竟是我的挚友,我们已经有了感情。军人的枪,厨师的刀,二郎神的狗,格格巫的猫。它们必然注定要在一起的。”

    “哈!”吴若杰被逗笑了,说道,“要是有机会。我会帮你仔细寻找的,争取找到能工巧匠,照样再做几颗子弹。”

    “那当然好。”袁晨笑道,“到时候,我也就能冲锋陷阵了。”

    “那还是不要做了好,”吴若杰爱怜道,“我哪里舍得你呀。”

    袁晨脸色一红,忙转了话题道:“可是,你是如何拿到这把枪的呢?”

    “这就说来话长了。”吴若杰喝了一口水,才说。“你这把枪,本是落到了田畹之手。我原本与他也是相识,虽非深交,他却因我统兵不少,常巴结于我。这把枪,便是他层层包装赠予我的。因为我对他甚是反感。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并没打开看。可是刚才备饭之时,我想此物必然也是为男人所用,本想查看一下,便赠予柳明的,拉拢他的人心。可是万没想到,却是这把枪。我本想明日命人重新包装,赠予,哦,应该说还给你,让你有个惊喜,可是不料正好物有所用,也算救了我一命。”

    袁晨听后,撇嘴道:“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会和田畹有所联系?”

    “哦?”吴若杰一愣,旋即笑道,“哈哈,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一丝一毫都逃不过你的洞察。”

    “可别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袁晨得意道,“在我面前,最好别露出一点端倪。否则一定让你老实交待。”

    “好好,我交待,我交待。”吴若杰举手做投降状,笑道。

    说笑正酣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了“咕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跌落在院内。

    二人一惊,对视了一眼,忙收了笑容,冲出门去。

    外面漆黑一片,透过从窗子映出的屋内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地中间有个黑影。那黑影微微蠕动,似是一人。

    二人提着万分小心,凑上前去,定睛一看,只见那人黑衣黑裤,一身夜行装备,竟是段雪红!

    “雪红姐!”袁晨不知她出了什么状况,叫了一声,忙快步上前。段雪红听到呼唤,扭头看了看她,又越过她看了吴若杰一眼,双眼一眯,竟然昏死了过去。

    “雪红姐,你怎么了?”袁晨忙抱起她,却猛然发现,她竟生生少了一条胳膊。

    “啊!”袁晨惊叫一声,看了看沾满鲜血的手,忙回头叫吴若杰。

    吴若杰上前看了看,忙俯身抱起段雪红,向屋内冲去,又吩咐袁晨道:“快,去叫随军大夫。”

    原本干净的地上,落下了一道殷红血迹。

    整整一夜,袁晨几乎没有合眼,守在床前,看着脸色惨白的段雪红和来来往往的大夫丫鬟。段雪红已然昏迷,却在梦里不断呼唤着一个名字,凑上前去仔细聆听,竟好像是“将军”。

    将军?袁晨一愣。是从前的袁时中?还是现在的吴若杰?应该不会是吴若杰吧?她怎么会初见他就爱上了他呢?可是,依她自懂事以来的经历,长久作为大将军袁时中的贴身侍女,现在一见吴若杰,如模式重演。认定为自己的新的依靠,不也理所应当吗?不过,这种爱情,应该算是畸形的吧?应该不会长久吧?可是即便这样自我安抚,袁晨的心情也并不畅快,相反疼痛不已。

    直到天色微蒙,段雪红的血才止住,生命体征也恢复了平稳。袁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后,她睁开了眼睛,仔细端详了段雪红一眼,只见她脸色已然泛红,似乎比较稳定。正在此时,吴若杰走了进来。

    “怎么样?”他问道。

    “嘘!”袁晨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忙拉着他转身走出门。

    门外。太阳极力压缩着夜里积聚起来的寒气,一时冷暖不定,袁晨打了个寒颤,吴若杰忙为她披上衣服。

    “还想着照顾我?”袁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还是去照顾照顾她吧。”

    “她?”吴若杰一愣,“那不是有丫鬟照顾么?况且她又没醒。”

    袁晨自知有些无缘由地发散醋意,错开话题道:“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狠。”

    “难道是柳明?”吴若杰猜测道。

    “不会吧?”袁晨说。“自打我结识他以来,从未见过他下手如此凶残。”

    “从未见过?”吴若杰笑道,“昨晚袁莫晴不就差点被他掐死么?还说从未见过?”

    袁晨沉思片刻,叹道:“是呀,也不知他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还不是你害的?”吴若杰笑道。正这时,屋内丫鬟跑出来喜道:“将军,小姐。段小姐醒了。”

    “哦?”吴若杰一喜,忙快步走进屋内。

    袁晨在身后却陷入了苦思。是呀,还不是自己害的,害得柳明承受着相思之苦,直至最后爆发出来。自己……真是红颜祸水。

    待她缓步走进屋内时,吴若杰已经坐在了她睡于床边的椅子上,对段雪红笑道:“你醒了?”

    段雪红看了看他,又看了一下自己空荡的衣袖,突然转过身去,放声大哭。

    吴若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段雪红仍背对着他,哭道:“将军,下属已是残废之人,对您已然无用,恳请将军不要再管下属,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这是什么话?”吴若杰佯怒道。“你以为我吴三桂是此等卑鄙之人?用人向前,不用人向后?如若这样,别说百姓兵士,就是老天也不会饶过我的。”

    段雪红听后,转过身来,满怀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喃喃道:“将军……”

    “雪红,”吴若杰亲昵地呼唤她的名字,道,“究竟是何人让你伤成如此模样?想你的武功,也是属于顶级的了。”

    “还能有谁?”段雪红说着,红肿的眼内散发出一股怒火,“就是柳明那厮!”

    “是他?”袁晨一惊,忙问,“他怎么会将你伤得这么重?他现在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残忍?”

    段雪红没有回答,转过身去,仍抽泣不止。

    吴若杰看了袁晨一眼,眼神中仿佛说道:“你看,我说是他吧。”

    袁晨叹了口气,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是他已然伤了呀,”吴若杰又说,“怎么能将健康的你伤成这样呢?”

    “他……”段雪红背对着大家,停顿了一下,说,“他竟敢下黑手,出阴招!”

    “哦?什么阴招?”吴若杰竟然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他……他用了暗器!”段雪红恨恨道,“要不是我躲了暗器,早已毙命了。可是顾了这边,却顾不得那边,还是为他所伤。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你还是先安心养伤吧,”吴若杰劝道,“事已至此,也便不要多想。报仇之事,就交予我吧。此外,我会派几个丫鬟专门照料于你,你尽管使唤。放心,我不论你是否身残,以后,你就是我的贴心之人,永远跟随于我。”

    “将军!”段雪红痛哭不已,想起身拜谢。

    “别动,别动。”吴若杰忙说,“你安心养伤,我和圆圆就先出去了。”

    “是,将军慢走。”段雪红说着,又对袁晨说,“圆圆妹妹,若有时间,常过来于此,陪我说说话也好。”

    “一定。”袁晨说完,和吴若杰退到门外。

    出了院子,二人向前厅走去。路上,袁晨不住嘟囔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吴若杰问道。

    “想不到柳明竟然会对雪红姐下此毒手,太狠毒了。”

    “哈!”吴若杰干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冬日里兀秃的树枝,长长呼出了一口白色的气息。

    “你笑什么?”袁晨问道,“难道我说得不对?”

    “不对。”吴若杰说。

    “哦?”袁晨一愣,俏皮地抱拳道,“愿闻其详。”

    吴若杰看了她一眼,笑道:“其实很简单,她在说谎。”

    “谁?”袁晨一惊,“你是指……雪红姐?”

    “对,”吴若杰再次肯定道,“她没有说实话,刚才那套话是她编造出来的。”

    “为什么?”袁晨不是特别相信,“她的胳膊都没了,怎么可能编造谎话?”

    “我不知道她究竟如何失了一条胳膊。”吴若杰道,“但是,她的胳膊肯定不是柳明所伤。其实一开始,我也信了她的话,可是越到后来,我便越觉得蹊跷,连问了问题后,发现她的回答也是遮遮掩掩。首先,我初到院内看众人打斗时,即便遭遇围攻,柳明也并未使用任何暗器,那么,他这次用在段雪红身上的暗器究竟从何而来呢?其次,柳明并非左撇子,他的右臂已中枪,即便还能再用武器,却也没有卸掉人臂膀的气力。而且,我昨夜连夜派人前去查探,找到了段雪红失去胳膊的地点,是一片萧条林中,却只见一大滩血迹,不见断臂。段雪红自己没拿断臂回来,柳明受了伤,更不可能有心情带断臂逃走。那断臂究竟哪去了呢?总不能被人拾走或被狼叼走吧?还有,在估算了一下时间后,我认为,那根本不是二人缠斗之地。因为到那里一来一去的时间仅需片刻。而以柳明的轻功,自打逃离以后,没有半个时辰是追其不上的。”

    “那就怪了。”袁晨有些懵,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吴若杰一笑,“现在想要查清,还是有点困难。不过我想随着她的伤势好转,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而且我相信,她对我并无恶意,只是因果缘由令人难以捉摸。好了,先不去管她,一夜劳累,我们去吃点早饭吧。”

    “好。”袁晨点了点头,这才觉得腹中空虚得难受。

    二人走过中院,来到前厅。下人已将饭菜备好,物品丰盛,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袁晨一见,甚为欢喜,刚要动筷,却有人来报。

    “报!将军,小姐,袁莫晴小姐醒过来了。”

    “哦?”吴若杰看了看袁晨,对来人说,“也请她过来用膳吧。”

    “嗯……”来人犹豫了一下,说,“将军,袁小姐她……她……”

    吴若杰一皱眉:“她究竟怎么?但说无妨。”

    “她……”下人咽了口吐沫,终于说,“说自己不想活了,丫鬟们拦也拦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袁晨一惊,顾不得美味佳肴,忙冲出前厅,向袁莫晴的宿处跑去。

    第56章 香消玉殒

    袁晨一路小跑,直奔袁莫晴的住处而去,还没到院内,就听见里面乱叫成一团,她心头不禁一惊,有种不祥的预感。

    冲进远门,那种不祥之感果然成为了现实。只见袁莫晴披着发,赤着脚,手持一把短刀,如同疯了一般站在台阶之上,向众人不断挥砍。已经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士兵被砍伤,捂着伤口,蹲在地上痛苦不已。

    “莫晴!”袁晨大叫一声,不顾危险,冲上前去,“快把刀放下!你要干什么?”

    “哈哈!你来啦?”袁莫晴看到她,癫狂地笑道,说,“我要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袁晨一愣,“我怎么会知道?莫晴,快,先把刀放下来,危险!”

    “危险?”袁莫晴看了看手中滴血的刀,突然狞笑道,“哈哈!危险,危险?依我看,危险的是你吧?”说着,猛地冲向袁晨,挥刀便砍。

    “啊!”袁晨吓得大叫一声,忙快速退步,脚下却一滑,险些仰面栽倒,幸亏被随之赶来的吴若杰一把扶住。他身后的几个士兵手持长武器,快步上前,将袁莫晴隔离开来。

    “混蛋!别跑!”袁莫晴怒喊道,不住挥舞短刀,和探上前来的枪戟搅在一起。

    “莫晴,莫……”袁晨站稳后,却十分焦急,又嘱咐几个士兵道,“注意,千万别伤了袁小姐。”

    士兵倒也听话,虽围困住了袁莫晴,下手却并不凶狠,只是抵抗遮挡。倒是袁莫晴毫不领情,边砍杀边哭喊道:“用不着你在这里假仁假义!你还我相公!还我柳明!”

    原来她彻底地误会自己了。袁晨听后。心里十分难受,冤屈却有口说不出。

    吴若杰听后,却冷笑道:“袁小姐,你的相公是自己跑掉的,和圆圆可是毫无干系的。”

    “少废话!”袁莫晴大喊道,“和你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你伤了他,他怎么会跑?”

    “哈?”吴若杰无奈地一笑,“你怎么不说昨晚要是我没赶来,他都快要掐死你了?”

    “那是我愿意的!”袁莫晴边打边喊。“死在他手里,我毫无遗憾!倒是你们,只要一天你们没死在我手里,我便一天不会饶过你们!”

    吴若杰听后,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寒光,笑道:“这么说来,袁小姐今日是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还未及袁莫晴说话。袁晨却一愣,忙回头看了看他。她太了解吴若杰了,从那目光里,就能读懂他的心。她知道,此时,他已起了杀心。

    “别……”袁晨刚要相劝,袁莫晴的喊声却打断了她,“好啊!那就来吧!”说着,猛挥几刀。其中一刀一下子砍翻了一个士兵。士兵倒地后,翻滚了几下,正巧滚至吴若杰和袁晨身边,只见他的脖颈处血流不止,抽搐了一会儿后,气绝身亡。

    吴若杰看了看死亡的士兵,又看了看恶斗的场地中央。眯起了眼,轻轻一挥手,低声说了句:“杀!”

    正在厮打的士兵们听到命令,突然变换了招式,招招直逼袁莫晴要害。不但如此,吴若杰身后又有几个士兵窜出,加入打斗。

    眼看着袁莫晴被逼得节节败退,袁晨却不计前嫌,忙拉住吴若杰的手,苦苦哀求道:“快。快收了命令吧,别伤了莫晴,好吗?求求你了。”

    吴若杰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她要杀了你我,你却要替她求情。就算我现在答应了你,又能怎样?她不还是不死心?不还是要将你我置于死地?要我说。干脆杀了她,也好省了心。”

    “你……”袁晨心里一惊,虽想到他会冰冷凶狠,却没想到他会狠到连她的话也不听,可是,她现在又没有什么理由反驳。是呀,现在的袁莫晴已非当初的那个小妹妹了,她们的友谊早已经结束了。

    吴若杰不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袁晨也只好无奈地观望,心底却暗暗祈祷,希望袁莫晴能够抽身逃离。可是不知道她是下了必死的决心还是怎么,身上虽然已经多处受伤,却仍咬牙拼死一搏。最后,她被逼到了房屋窗棂下,却抬脚向后,蹬着后墙,奋力厮杀。墙上地上,满是她的血脚印。可是她手里的短刀却毕竟不及那些长兵器,加之这一段养尊处优,体能武艺更不及那些常年征战的士兵,所以仅仅支持了片刻,便被一枪刺中了腹部,受了重创。可是她咬紧牙关,愣是没有喊叫,倒是袁晨惊叫了一声:“啊!”

    吴若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袁莫晴也瞪了她一眼,嘴角竟然现出一丝冷笑,似乎在嘲笑她的假慈悲,随后一把抓住枪柄,急挥两刀,一刀砍折了枪柄,第二刀砍倒了士兵。可是不及她喘息,另一枪就扎在她的肩膀上,不但扎透,甚至几乎将她钉在了墙上。

    这回袁莫晴终于坚持不住,惨叫了一声,手里的刀也终于掉落。

    一群士兵围拢上前,一时只见武器纷飞,却看不到内里的情况。直到所有士兵终于停了手,退后了数步,袁晨才看清,袁莫晴满脸浑身都是血,已然没有了气息,却瞪着眼睛,站立着,并没有倒下。

    “莫晴!”她哭喊了一声,跑上前去,抚摸着那如此熟悉却又陌生了的脸颊,双手不住颤抖。

    袁莫晴却眼睛通红,直视着她。那种眼神,分明不同于当初小女警的留恋,而是哀怨不已。

    袁晨悲伤不止,痛哭不停。

    吴若杰缓缓走上前,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又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轻轻拍了拍袁晨的肩膀,自己竟也抹了几滴泪水出来。

    袁莫晴的葬礼办得异常隆重,吴若杰在这方面倒也的确下了一番气力。在棺材入土前一刻,袁晨还是忍不住命人打开棺盖,又看了看自己在这个年代里唯一的一个好姐妹。只见她睫毛晶莹。朱唇红润,似乎正处于睡梦之中,仿佛轻轻一唤,便能将其唤醒。可怜这个命苦的姑娘,一生羁绊,本有机会过上好日子,却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时辰已到,任由袁晨哭叫,棺盖也只好再度盖上。入土为安。最后,袁晨竟然在吴若杰的怀中哭昏过去。

    由于极度伤悲,袁晨大病了一场,年几乎是在病中度过的。吴若杰虽政务繁忙,却也没离开苏州,并将赵府改造成了香阁,专门给袁晨居住。并派了兵士丫鬟百十余人保护侍奉,而他也时常前来,偶尔也会留宿。

    过了年,又过了些时日,江南的春色便显露出了些许眉目。袁晨在吴若杰的精心照顾下,终于恢复过来,时而也可以外出走动了。

    来到这个年代,已经整整一年了吧。有时,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阴雨绵绵,也会泛起哀愁。她很想问问吴若杰有没有回到现代的打算,可是几次话将出口,却又止住了。如果说在这里他们还是正经野史里的那对乱世佳人红尘知己的话,回去后,他又能做什么呢?接受法律的审判?成为阶下囚?以他的性格,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如若继续留在此地。他可以厉兵秣马,时刻准备成为真正的吴三桂,在乱世大闹一番。可她又能做什么呢?不能逛街,没有网络,书又是古文,每天闲暇无聊,真是闷死了。

    要不,何不问问吴若杰,看他是否有什么职位空缺,可以让自己帮忙呢?毕竟在现代做过警队特别行动组组长。虽然现在失了武功。但是脑子还是蛮灵光的,出谋划策,应该不在话下。于是,赶吴若杰一天前来时,袁晨便将自己的心思说给了他听。

    “呃……”吴若杰听后,沉吟了一下。说,“说实话,我这里倒是有个差事,想着人去做,却一时没想好人选。”

    “哦?我行吗?”袁晨一听,忙毛遂自荐。

    “嗯,其实你……不应该说行不行,”吴若杰沉吟许久,才说,“应该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还等什么呢?”袁晨兴奋道,“就这么定了吧。说说看,你要我做什么呢?”

    “其实,这不是军中之事。”吴若杰说,“而且,暂时只是一个想法,若你答应了,我也要去按计划操作。”

    “唉呀,快说吧,急死人了。”袁晨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不是我婆婆妈妈,”吴若杰说,“而是这件事并不好做,我也没有必然的把握。所以要是答应得过于肯定,一旦不成,你就要埋怨于我了。”

    “即便不成,我也保证,肯定不埋怨你。”袁晨举起三根手指,笑道,“说吧。”

    “好,那我就说了。”吴若杰端正了一下姿态,歪着嘴,神神秘秘道,“我想让你……去打理藏春阁。”

    “什么?”袁晨一惊,“是我曾待过的那个藏春阁?”

    “对呀,”吴若杰点头道,“正因为你待过,所以我才放心将它交予你打理呀。”

    “可是,田畹呢?”袁晨问。

    “这就是我担心的。”吴若杰说着,皱起了眉头,“你帮我打理之前,我要将他清出去!”

    “什么?”袁晨又一惊,“你的意思将藏春阁从他的手里抢过来?他究竟怎么得罪你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吴若杰好像不情愿将事情原由交代出来,被袁晨瞪了一眼后,尴尬地笑了笑,才说,“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他和我有些矛盾,虽然事情不大,但是却牵扯道了皇上跟前。何况,他还曾欺辱于你。所以,我必定要先下手为强,否则也难逃被他暗害。”

    “那倒也是,”袁晨说着,陷入了沉思,却想起什么似的,忙问,“可是,这样一来,你是要我帮你做妓院的老鸨吗?”

    “哈哈!”吴若杰听后,大笑起来,“我可没这么说,这头衔可是你自己定的,不要怨我。”

    “这还用怨吗?还用自己定吗?”袁晨嗔道,“事实不就是如此吗?”

    “说是如此,”吴若杰笑道,“可是你在藏春阁中,是为肉妓么?”

    “你……”袁晨一怒,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我就是问问,别生气嘛。”吴若杰笑道,“再说,我知道你不是,否则,田畹早就活不过年了。”

    “那你还问!”袁晨气鼓鼓道。

    “我的意思是,藏春阁中,虽然你与几名女子卖艺不卖身,但是很多女子还是在做交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净化藏春阁,将肉妓清理干净。交予你,仅做艺阁而用,和江南才子吟诗作对,下棋弹琴。”

    “哦?那倒是甚好。”袁晨惊喜道,“正巧我也有几位姐妹还在阁中。她们不但相貌倾国倾城,才艺也是不让须眉呢。”

    “我也听说了,”吴若杰笑道,“秦淮八艳嘛。”

    “你还真是消息灵通呢。”袁晨瞥了他一眼,讽刺道,“是不是又看上哪个了?”

    “是呀,的确看上了一个。”吴若杰凑上前来,说,“便是八艳之首——陈圆圆是也。”

    “哼!巧嘴滑舌。”袁晨并不为之所动,说,“还不知你抢藏春阁是安得什么心思呢。”

    吴若杰笑了起来,“你这是套我话吧?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做事如果没有把握,是不想先说缘由的,怕说出来给自己平添压力。正因为你是我最亲近之人,我才把意向说给你听。不过我保证,我绝没动歪心思,也绝不会坑害于你。”

    “那我倒明白。”袁晨叹了口气说,“唉,说起来,那些姐妹也数月没有消息了,不知道她们现在怎样。”

    吴若杰想了想说:“要不,你我改日乔装打扮一下,动身前往,去探究一二,你说如何?”

    “好呀!”袁晨拍手喜道,“正好这一阵子阴雨绵绵,让人心情烦乱,出去散散心也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吴若杰说,“我趁这几天下雨不能外出视察军备,也好赶快处理事务,一旦天晴,我们就上路。”

    “唉,天晴……”袁晨听了这个字眼,却涌上一丝伤感,“莫晴离开也有两月有余了吧。”

    吴若杰叹了口气,搂住了她的肩膀,劝道:“尽管现在天气莫晴,但是总有一天,还是会晴朗起来的。”

    袁晨低下头,擦了擦眼角,微微笑了笑。吴若杰凝视了她一会儿,轻轻凑上前来……

    窗前,绵绵细雨的天色中,二人的剪影凝固般交织在了一起。

    第57章 故地重游

    连着数日阴雨,终于难得一见了阳光。吴若杰倒也信守诺言,和袁晨乔装打扮成客商的样子,没带一兵一卒,仅乘两骑,便由府中出发,向城池另一边的藏春阁而去。临行前,早已伤愈的段雪红十分想跟随前往,却被吴若杰强行留了下来,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袁晨分明感受到了她眼中的悲愤。

    “将军,圆圆,注意安全,早些回来。”可当吴若杰回过头来时,段雪红却笑着如此说。

    袁晨暗暗叹了一口气,心内寒凉,随之上路了。

    经过几天的雨水洗刷,柳枝似已泛起了春意,空气也清爽无比。二人并排而行,吴若杰却不住地扭过头来笑,袁晨被笑得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看你这一身打扮,很是奇怪呀。”吴若杰说着,比划了一下她粘在脸上的假胡子。

    袁晨抚了抚络腮胡子,也笑了起来。其实在出府之前,她就已经在镜前笑得肚子疼了,尤其是涂抹了褐色的橄榄油后,更像个常年于外地行走的男人的肤色了,加之天气乍暖还寒,所穿衣物仍较为厚重,远远看去,真像个矮胖的市井小民或行走商人。

    “你又如何呢?”袁晨反笑吴若杰道,“你看看自己,真像是个西域人士,有点像……欧阳锋,可是又不如人家精致,装扮得太粗糙了。”

    “哈哈,男人粗糙点才吸引人嘛,”吴若杰笑道,“而且你可知道?西域出帅哥呢。”

    “哼!”袁晨撅嘴道,“若是你去了藏春阁,可不许一副情圣面孔。放浪形骸的。”

    “我是那种人么?”吴若杰拧着眉毛问,“有你一个就够了。”

    “哼!油腔滑调。”听了这话,袁晨虽嘴上嗔着,心里却很是温暖。

    二人一路嬉笑,脚步却未停歇,刚值正午,便来到了藏春阁楼前。

    虽同城共住,可是自离开此地后,袁晨就再也没回来过。现在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抬头看去,藏春阁的楼宇还是如以往模样,屋檐高耸,大气非凡,也许因为前几日连日阴雨的缘故,今日一旦放晴。门前到访之客格外的多。可是不知为何,看着这些人,袁晨以自己在警队当差留下的经验,总觉得有点奇怪,可是奇怪在哪里,她不清楚。

    “怎么了?快进去吧。”吴若杰看了看她,催道。

    袁晨白了他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个老鸨模样的人便迎了上来。斜眼打量了一番,皮笑肉不笑道:“看样子,二位是初次到此吧?”

    “不错。”吴若杰抱拳笑道,“久闻苏州藏春阁大名,可惜由于我等生意繁忙,却从未到访过贵宝地。今日有了机会,自然不敢错过。特此前来,还望挑几个漂亮姑娘,为我二人捏腰捶腿……”他正说着,突然觉得后腰被狠狠拧了一下,一咧嘴,回头一看,看到了袁晨愤怒的目光,于是忙改口道,“哦,于我二人吟诗作对。畅谈古今也好。”

    老鸨听后,通红的厚嘴唇一撇,一挥手绢,一股刺鼻的香气袭来。“公子,若是照你先前的说法,我倒是可以为你安排。但是你要改口,我就不甚明白你的心意了。”

    “哦,我的意思就是……我们二人一路劳累,少得人说个话聊个天,心里也苦闷得紧,若是有姑娘陪我们聊聊天,是最好不过的了。”

    老鸨瞥了吴若杰一眼,又看了看袁晨,说:“二位,是想要风情万种的呢?还是清纯可人的?”

    “这……”吴若杰顿了一下,说,“我等没有其他想法,只想要话题甚多的,也好避免沉闷。”

    “哦?”老鸨皱起眉头,白了他一眼,说,“刚才说话,还以为公子仅是稍做遮掩,这么一看,真是城府颇深哪!”

    “你这是什么意思?”袁晨一叉腰,摆出一副找打架的架势说,“找个弹琴唱曲的也没有吗?”

    “呦,这位公子,话可不能如此说呀。”老鸨笑道,“哪位公子敢说到我这里只为观看春色而来呢?还不是为寻花问柳?”

    “你……”袁晨一怒,一指对方的鼻子,怒道,“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什么人?”老鸨一愣,旋即也怒道,“男人呗,否则呢?总不会有哪个有毛病的女人来逛窑子吧?”

    “你……”袁晨听后,怒不可遏,便要上前理论,却被吴若杰一把拦了下来。

    “对不住,对不住了。”吴若杰抱拳对老鸨道,“只想要两个文采出众的便可,其他全凭你安排。”

    “这还差不多。”老鸨又白了袁晨一眼,随手甩给二人一块写着门牌号的牌子,便扭着肥胖的腰肢走开了。

    那便是寻乐子的所在了,袁晨看了看门牌号,根据记忆,驾轻就熟地带着吴若杰来到了房间。可是一进房间,她吃了一惊。

    这种房间,在她还是“秦淮八艳”之一时是从来没来过的。这是典型的肉妓的房间,简陋的设施,陈旧的装扮,屋内的一张大床十分显眼,却又散发着一股腐臭的酸味,墙上的字画都已泛黄,却也比那翘起的墙皮要规整一些。这就是那些可怜女子的接客之所呀。袁晨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椅子却“吱呀”一声,摇晃了一下,差点将她摔倒,幸亏吴若杰眼疾手快,忙扶住她。

    “坐床上吧。”吴若杰说。

    袁晨听话地挪了个地方。

    吴若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环视四周,道:“没想到,这么出名的地方,却也有如此凄惨的所在。”

    “唉,想想那些可怜的女孩子就心疼。”袁晨说,“表面上都是粉黛佳人,可实际上呢?心里的凄苦,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吴若杰默默点了点头。说:“还不知一会儿来的女子会是怎样呢。”

    “要是看着可怜,你就多赏几个钱吧。”袁晨哀求道,“否则,你给老鸨的钱,她们是一个子也得不到的。”

    “好,放心。”吴若杰点头应允。正说着,门一响,两个怀抱乐器的青衣女子低着头走了进来,屈膝行礼。身后的小二将酒水吃食摆在了桌上。

    “免礼了。”吴若杰说。“你们多大了?”

    “我们……”两个女子沉吟了一下,似乎不太敢说话。

    “唉,算了,”吴若杰一挥手说,“闲着也无聊,就先弹唱一曲吧。”说着,他为袁晨和自己倒好了酒。

    袁晨却无心饮酒。低头撩眼看着两个女子,后面小一点的眉清目秀,眉间却隐约有点点哀愁,前面大一点的女子则刘海掩面,看不清模样,不过从鼻口的轮廓看,倒也是个绝色佳人。

    二位女子轻轻坐在椅子上,却没坐出袁晨那“吱呀”一声,想是坐得极轻。随后慢拨琴弦。缓开朱唇,唱了起来,竟是苏轼的《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词中声韵谐婉,情调幽怨缠绵,悲悲戚戚,让人无暇哀伤。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

    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

    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

    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转眼,一曲唱毕,两名女子起身答谢,吴若杰微微点了点头。袁晨却没有任何反应,直着眼睛,仿佛已经置身于词中,不觉眼角湿润,似要落下泪来。

    “喂。”吴若杰一声轻唤,将她从思绪中拉扯出来。

    “哦。”袁晨擦了擦眼角,不禁赞道,“唱得好。”

    “公子谬赞了。”唱词的女子又微一屈膝,谦逊道。

    “不,我并非言不由衷,而是发自内心。”袁晨说,“许久没听过如此温婉可嘉的唱词了。”

    “如果公子愿意听,奴家愿意再唱一曲。”女子说。

    “不急,”袁晨道,“来,你们先喝杯水酒,休息一会儿。”说着,她倒好了两杯酒。

    两名女子迟疑了一下,走上前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可就在唱词的女子一仰脸的刹那,袁晨突然觉得那张面孔竟是如此熟悉。

    女子饮酒后,又回到原位,坐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再次弹唱起来。可是袁晨却听不进去了,而是起身走到女子身边,来回踱步,时不时还弯腰打量几下。

    女子察觉出了异样,唱得断断续续,心内好像颇为紧张。倒是吴若杰好奇起来,微笑着捋着假胡须,看着袁晨的动作。

    只见袁晨绕了几圈,来到了女子身后,突然俯下身,一把环抱住其胸部,大喊道:“如是,你就从了我吧!”

    吴若杰一愣,那女子也一惊,身后年纪较小的女子更是把琵琶都掉在了地上。袁晨却不管不顾,做出一副无耻下流的样貌来。

    “公子,公子!请自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