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牵着她的儿子冲自己幸福的微笑,而那小孩也在笑,却笑的充满仇恨,好像在说:“你亡我吐蕃,又抢我母亲,来日我必要你大唐万劫不复”,想着想着李治自己就先乐了,但笑容还没有绽放开,又重新收敛下去,消失不见,心中涌起一阵剧烈的惊恐慌乱。
看着散布银河的星星,李治突然觉得很累,昔年自己最爱看那些神奇志怪或古代名人的一些小故事,及至到了如今,才知原来古代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尤其是当了皇帝后,那种不快乐和惶恐越加的剧烈了。
李治悠闲的走在唐营中,目光不时的扫过一大片往来巡逻目光炯炯的大唐兵士,心中既感欣慰,也有一阵阵发抖。
自父亲死后,李治如愿以偿的坐上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但经过最初的惊喜后,李治第一次感到了自己肩负的担子是何等沉重,也第一次明白地感受到“皇帝”这两个字的擎天分量。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李治突然明白了自己父皇李世民超迈古今的伟大。
因为,李治深深地知道,从晋阳起兵到最后驾崩,在这三十余年的沙场征战和权力挣扎的生涯中,自家老头子遇到的每一次挑战都是生死攸关的,而老头子却从来都是毫无惧色地沉着应战,以无与伦比的大智大勇去激励每一个追随他的臣子和将士……
而今,老头子去了,支撑帝国崛起的重任便压到了自己这个昔年的“九皇子”肩上,李治扪心自问,也曾害怕过,怕自己担不起,想到这,李治猛然醒悟,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煞气。
也就在这一刻,李治突然下定决心,若是雁儿姐有孩子,自己一定会秘秘密处决他的,哪怕他是雁儿姐的孩子也一样,谁叫他的父亲是松赞干布,自己可不想在若干年后再上演一出狗血的“王子复仇记”,然后充当那个倒霉的国王,被主角英明无比的干掉。
莫名其妙的心悸似乎突然消失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李治抬头眺望逻些城,李治眼中杀气大盛,逻些绝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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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李治早早的被冲天响的牛角号生叫起床了,外面唐军晨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加快脚步,再来一次。”萧陵不正经的调笑声远远传来,讯的引起一阵轰然大笑,李治听得出其中最大声的就是自己两外两个大舅子武元爽武元庆,但听那武元爽嗤笑:“萧家兄弟,莫不是想娘们儿了,怎么把在馆子里的闺房密语也给喊出来了,还再来一次?”武元爽鬼叫一声,然后促狭乐道:“要不要哥哥拉头母马来,萧家兄弟先将就的用一下。”
武元爽话音刚落,帐外又是哗然大笑。
“狗日的武元爽,你整天跟驴马不清不楚的,不要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大清早疯狗一样的到处咬人。”
“姓萧的,你有种再说一遍?”
“说就说,疯狗,有本事你咬我,你咬啊?”
“我咬你个蛋,找死,看拳……”
“老子接着……娘的,你使阴招……哎呀,你真的属狗的,松口,松口,痛……”
时当夏初清晨,在这个最接近上苍的地方,冥冥之中似乎都能与天神对话,信手一举,好像能把清风白云揽入怀中。
虽然高原气候有点让唐军不太适应,但这个世界之巅给唐军的惊喜还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皑皑的白雪,晶莹剔透的冰川,阳光下,如同大块的钻石,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处处透出一股遗世独立,古老神秘的苍茫,令心儿都飞了起来。
唐军一路是从祁连山跃马直入吐蕃的,那途中肥美的绿色草原,一望无际永不停息地奔腾着一群骏马,还有偶尔遇到的略显惊慌的牧民,都让这些豪气干云的汉子大呼精彩。
夕阳西下,有时能看到一位年老的藏民一步一匐地前行在漫漫高原,到冰湖到戈壁中,去寻找心中的佛,坚定、执著和专一的令人感动,此情此景,李治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此时真正看到了,才知什么叫做天人合一。
听到外面的助拳声越大越大,李治知道了该自己出场了。
掀开营帐,一道刺眼的强光微微闪烁了李治的眼睛,冰山横亘在蔚蓝的天际之间,逻些竟显得那样渺小,循着打斗声音找去的李治,刹那之间突然感到了一阵凉爽,本来准备处罚这两个小子的念头也淡去了,今天天气不错,打打架,骂骂娘,倒也不错,惬意得很
燠热的空气,却有着习习的凉风徐徐拂面,请爽宜人,这青藏高原与中原果然不可同日而语。
唐军大营戒备森严,日夜都有士兵巡视,检查可疑人群,验身后方放行。
当李治找到萧陵、武元爽时,那两人正打的欢呢,不仅如此,一边打,还一边用言语威胁着对方,深得心理战术的精髓。
“大胆萧陵,你找死,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皇帝的大舅子,你敢踹我屁股,这是造反”武元爽扯着萧陵的嘴巴,使劲的扭啊扭的,大声呵斥。
萧陵也不示弱,他猛地一拉,武元爽的头发便给萧陵拉下一大把,武元爽吃痛,萧陵趁机就给了武元爽小肚子来了一脚,踹了个狗吃屎,随后便见萧陵猛冲过去压在武元爽身上,死死的压住,大笑:“狗养的,就他娘的知道栽赃,造反?你他娘的还叛国呢,就没有点新鲜的?你妹妹是皇后,我妹妹还是淑妃呢,怕你个牛。”
武元爽被萧陵踹到,被死死的脸朝下的压在地上,一时懵懂,没反应过来,及至清醒过来,才气咻咻骂道:“岂有此理,没听说过这样牛的道理,淑妃还比皇后大?”
“咳淑妃是不比皇后大?”萧陵不禁噗嗤笑了:“可架不住咱家淑然和陛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互许终身吧,再说,你这大舅子,也就陛下给你点颜色,皇后娘娘只当你从天上掉下来的?根本不当回事。”
武元爽吃了一嘴灰,眼珠子一转,也不再分辩,只是粗重的叹息了一声:“别说废话,有本事再来一场,看爷的拳头不把你废了?”
“废了?”萧陵又气又笑:“你就抱着你的驴马,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武元爽顿时沮丧,想要爬起来或者翻身,都被萧陵咬着牙死死的咬住,一阵顶牛角力之下,竟是动不了分毫,两人都是一头大汗,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要是今天输了,那以后自己以后还怎么嚣张啊,怕是别人都会说:“你看你看,皇后的哥哥比不上萧淑妃的哥哥,真是废物。”
一想到这儿,武元爽觉得自己得想点办法,不能傻傻的和他顶牛,也不能痴痴的就这么被压着。
“哎?陛下,是陛下来了,快放开我?”武元爽突然一脸惊讶,大声的叫嚷,似乎生怕晚一点施礼会多失礼一般。
萧陵虽然心中知道武元爽在使计,但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一看,这一番端详,顿时目瞪口呆,就待大呼万岁,突然被“j计得成”的武元爽翻了身,反压在地上,武元爽这下得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说你服了,然后求求爷,要不爷可怖放你?要是哪儿折了,可不能怪爷。”
却不想,萧陵根本不理睬武元爽,只是用嘴朝着草地上大喊:“末将萧陵此刻身有不便,不能见礼,望陛下千万要恕罪啊,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吆喝,可以啊,装的挺像的,连吾皇万岁都叫上了。可惜啊,此计可一不可二,别说万岁爷,就是老天爷都没用”
武元爽掐着萧陵的脖子,豪气的大笑,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压着萧陵呢。
“哦?武元爽,你再重复一边,什么不管用啊。”
“老天爷和万岁都不管……”
武元爽说道一般怔住了,因为他看到周围竟再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所有围观凑热闹的唐兵,全部跪在地上,一个个的头都快埋进裤裆里去了。
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武元爽像跳机械舞一样,一顿一顿的扭过头,正看着李治睁着铜铃大的牛眼在盯着两人,武元爽喜悦的笑容还没有退却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欲哭无泪的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道:“陛下……”
李治古怪好奇的看着武元爽压在萧陵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观察着,最后终于确定,武元爽的“小兄弟”正顶在萧陵的“菊花”上,而此时两人正保持着极度暧昧的姿势,冲着李治尴尬的笑,那笑容像极了被抓j在场的j夫阴妇。
很多跪伏在地正打量李治表情的唐兵们,也带着心中忐忑随着李治目光看向了那“小兄弟”和“菊花”的紧贴处,不知谁叫了一声“哦……”
其它人包括李治也惯性的跟在后面叫了一声“哦……”
人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萧陵和武元爽也意识到什么,武元爽下意识的看了看下面,脸色猛地涨的通红。
身下的萧陵也是如此,因为他也感觉到臀部传来一种“压迫”的感觉,最让萧陵感到忍无可忍的是,这“压迫感”竟然越来越盛,那家伙……那家伙下面居然硬了。
几乎在瞬间,武元爽猛地蹿起来,捂着下面背身到一边,萧陵更是一跃而起,满脸悲痛欲绝的捂着屁股,像极了的贞洁少女。
“看来最近你们的精力很旺盛啊,没处发泄了是吧?”李治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一连促狭。
闻听李治如此“造谣”,武元爽和萧陵竟同时伏地大悲,痛苦流涕:“陛下,我们是清白的”
这一幕,顿时让四周跪着的唐军看傻了,人人对视一眼,然后低下头去,只不过那裂开的嘴都快到耳根了,有的唐兵更是双手死死的捂住嘴,但还是从喉咙间传出一阵阵压抑的笑声。
李治一愣,随即掐着腰仰天大笑:“心有灵犀一点通,古人诚不欺我也,你们俩……唉,罢了罢了,朕恩准了,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双方父母那儿,朕会去做做思想功夫的。”
眼见李治竟然如此说,武元爽和萧陵大惊失色,李治可是皇帝,一言九鼎,若是玩笑之语成真,让他们成为大唐新鲜出炉的“合法夫妻”,怕是两人非要双双自尽,以谢天下的。
萧陵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往李治扑来,嘴上哀嚎道:“陛下,臣不爱男人,臣有妻妾的,臣要为她们守身如玉,望陛下收回口谕啊。”
李治未及答话,就往后跳了两步,自己可不想被萧陵那鼻涕眼泪溅得满身的,那还有命吗?
却不想另一边武元爽也扑上前:“陛下,武家就我和哥哥两个男子,元爽下面可还没有子嗣,陛下你可不能如此心狠啊,末将死也不从。”
李治顿时哭笑不得,感觉自己成逼婚的恶霸了,于是无奈道:“朕是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嘛,还你们自由身就是,以后要是再喜欢上了,再来找朕。”
却没想两人还不满意,竟不顾大小尊卑,同时大吼:“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
李治不禁大笑出来,那些跪伏在地的唐兵们也是如此,个个笑的前仰后合,只有萧陵和武元爽脸色先是一白、然后通红、发紫、发黑、又发白、发红、发紫……来回数遍,比变脸还精彩,最后干脆晕过去了。
李治收敛了笑容,对跪地的唐兵训斥道:“大清早的不去训练赶来凑热闹,全给我训练去,今天加练一个时辰。”
虽遭李治臭骂,但众人心中也放下心来,骂了也就没事了,最怕的就是不骂,况且今天得了这么八卦的头条,每个在场的唐兵都恨不得仰天大笑出门去,然后将八卦以最快的速度像瘟疫一样传遍唐营,传遍青藏高原,传遍……
正在此时,有唐军校尉策马奔道,高喝:“陛下,吐蕃有使求见。”
“谁为主使?”李治猛地皱眉。
“吐蕃前任赞普的国后——文成公主。”禀报的校尉赶忙回道。
听得“国后”二字,李治的心就一阵猛跳待听到文成公主时,就彻底静止了,是她,真的是她,朕该怎么办?
[奉献]
第三十七章文成归唐,童年李治的仲夏夜之梦
第三十七章文成归唐,童年李治的仲夏夜之梦
李治抢过校尉的马,也不去萧陵和武元爽两个冤家,策马扬鞭,直向辕门冲刺而去。(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不到片刻,李治就望见辕门了。
辕门外,百余身着精甲的吐蕃骑士随在一辆华盖轺车之后,车上执鞭御车的是英气逼人、肤白如雪的黑衣女子,此时正扶着一个打扮的女子轻摇下车。
那红衣白纱,美丽肃穆,似笑非笑的,眉目如画,只是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
这时朝阳才从地平线跃起,淡淡的晨光照在她脸上,脸上看不见一丝脂粉,洗尽铅华,但却是肤色白嫩……
李治心乱如麻,未见的时候想见,等到真的面对面时,李治突然有一种调头逃走的冲动,猛地吸了口气,李治死死的抓住手中的缰绳
“啧啧啧这就是文成公主吗,竟是如此美丽。”
“那是,不美丽能选她远嫁吐蕃嘛”
“这谁说的清呢,文成公主又不是先皇的亲生女儿,好像是江夏王的闺女吧,可惜可惜……”
“闭嘴——不许乱说,邦交大事岂是尔等可以讨论的”
那随着李治跟过来的校尉低声呵斥,说完还看了看发呆的李治,待发现李治两耳不闻直直盯住文成公主时,才稍稍放心。
李治屏住呼吸轻轻策马向前缓行,脑中却是想了极多,思维也跳回了六年前。
六年前的夏天,李治从江南归来,惊闻李雁儿将要远嫁吐蕃,虽百般恳求李世民,可是此事已经木已钉钉,任谁也改变不了。
那日,李治站在长安城上,远眺无数马车拉成一条长龙,辚辚西去,后来实在忍不住,带着归海一刀一干王府护卫一阵疾驰,竟追上了文成公主的车马,默默尾随数十里,直到天黑车队不能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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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新月高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清澈如水的光辉普照着大地,除了车队,周围看不到一个行人。
长安西行的郊外一片萧瑟,周围的晚风也毫无暑气,竟使人在仲夏夜的晚上平添了几分寒凉。
李治信马由缰的在西行的车队前转悠,小小的身影带着彷徨的不舍像是留恋巢岤的小兽,直到嫁娶护送队伍中随行的一名骑士奉命来邀请李治
邀请李治的人是李渊的堂侄,李治虽是晚辈,但出生之时,就遥授并州都督,加晋王封爵,因此倒也不用如普通人家晚辈见长辈那般拘谨,但李治还是表现的很谦恭,因为对方是雁儿姐的父亲。
李道宗早就发现了九皇子李治的一路跟随,但却一直没有在意,只当他送行一段后,就返回长安,及至天黑,却还见李治绕着大军转悠,才无可奈何的邀请这位小皇子一叙。
片刻之间,李治一行人就在李道宗亲卫的引领下见到了李道宗。
李道宗是个年不过五旬的中年大汉,一头黑发不染一丝银白,矍铄健旺,几句寒暄,小李治哪怕心有凄凄竟也觉得是倍觉亲切。
李道宗作为大唐皇亲国戚,犹如汉朝的卫青和霍去病,征战四方,功勋显赫,深受敬仰,但不知是不是如同宋朝的潘美(戏曲中的潘仁美)一样得罪了小说家,在戏曲中偏偏成了一个机关算尽的阴谋家,处处陷害薛仁贵,最后走上了中国j臣殊途同归的大道——自食其果。
古来酸儒们最喜欢用手中一支如椽巨肆意歪曲历史,但唯一没有歪曲的是,李世民和李道宗的的友谊和亲情。
话说大唐初年的辉煌战果,究其原因是和关陇军功集团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正是由于关陇贵族集团的自信,才将唐军变成了一支威服四海的常胜军队,多难兴邦,五胡乱华后汉家子弟的勇悍,苦难铸就了大唐帝国的钢铁长城,而李道宗作为一员贵族,打仗时,最是凶悍,冲锋在前,奋不顾身,是一个真正的贵族。
李治是佩服李道宗的,不是因为军功,而是个人操守,李治四岁的时候,东突厥被灭,李世民大摆酒宴,其时尉迟恭那老黑子也在邀请之列。
也不知是不是那天月经来了,尉迟恭心情很不好,看见有人席位在自己之上,就怨天尤人,大为不满。
当时还是任城王的李道宗想做个和事佬,却不想尉迟恭那厮竟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差点把李道宗打成独眼龙,但是即使这样,李道宗也并未与尉迟恭计较。
当时李世民是真的怒了,很杀气的警告尉迟敬德,“我以前一直认为刘邦对功臣做得太绝,自己当上皇帝后,希望君臣能够和睦相处。但是看到你如此无法无天,才知道当年刘邦杀韩信,实在是迫不得已。这次我可以原谅你,你以后一定要自我约束,不要日后追悔不及”。
依李世民待臣下宽厚,可谓古今罕见,能说出这番话看得出他当时却是已经萌生杀意了。
老黑子也不是傻子,相反是个很聪明的人,后来为了挽回领导对自己的印象,也为了避免自己蛮性发作,尉迟恭特地找了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那个人不是随身保镖,更不是情人小蜜,而是一个耿直的军中汉子,作用也只有一个,就是在自己发怒的时候,告诉他:淡定。
李道宗和李治殷殷详说起这些年大唐天下的变化,听的李治连连感慨,一时竟忘记追出来所谓何故。
及至想起来时,李治赶紧向李道宗说明了来意,李道宗闻言唏嘘道:“赫赫大唐,却要女子和亲,道宗愧对祖先了。”
李治此时虽只十岁,但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有二十多岁了,闻言知道这位族叔不满自家老头子要自己闺女和亲,但又不好在自己面前明说,只好说自己愧对祖先。
“敢问王叔,可是亲自送至吐蕃?”
李治知道,李道宗作为李雁儿生父,这样的重任于情于理都是由她护送,这就如同后世婚礼上,父亲要将女儿的手交给女婿一样。
李道宗看着只十岁却已是英气勃发的李治,沉默不语,良久,才慨然一叹:“早听说稚奴和我家雁儿要好,可惜天不从人愿,雁儿没这个福气,老夫这一路正是要将雁儿送到吐蕃边界柏海处,至此而返。”
“我大唐为大国,为何要和亲?稚奴一直想不清楚,还望王叔赐教。”
李治很不满父皇的决定,那大明朝都有天子守国门,君臣死社稷,永不和亲,为何煌煌大唐却要靠女人换和平呢。
“稚奴当知,自隋末以来,中原群雄并起,这江山早被打的四分五裂,元气大伤,目下大唐气象正兴,崛起鼎盛有望。然而若与吐蕃翻脸,那话外之人蛮狠不知礼,为了面子,必然东侵,目前我大唐已经和吐蕃打了一场松城大战,虽斩首千余略占上风,但吐蕃实力可见一般。
若为一女子,掀起两国大战,不思振兴,错过此大好良机发展国力,实在是不明不智。
你父皇还有满朝文武又何尝不知和亲之耻,但为何还如此做呢。为了天下百姓,大唐又何惜一女子。”
李治惊讶的看着李道宗,心中更加佩服李道宗的心胸,扪心自问,若是有一天谁敢用自己的女儿和亲,李治一定翻脸。
思忖良久,李治才轻声试探道:“方才稚奴一路追来,见长安百姓对雁儿姐,人人赞颂。王叔是否也与有荣焉呢?”
“稚奴,不用绕着弯子打听我的心意,哪怕王叔心中再不愿,也不会由你带走雁儿的,那样不仅害了雁儿,害了你,也害了大唐。”李道宗意味深长分严肃道。
“如此奇女子,却便宜了松赞干布那王八蛋。”李治粗重的叹息了一声,只不过声音太过清脆稚嫩,有点不伦不类,一旁的李道宗看了有点好笑。
“况且雁儿是自己愿意嫁于吐蕃的。”李道宗沉默良久终于道出这么一句,听的李治一脸不可思议。
“雁儿也是皇族子弟,大义高才,自请嫁吐蕃,欲为我大唐崛起争取良机,是有再生之德的,避免了无数家庭破灭,稚奴你乃大唐皇子,孰轻孰重,这中间难道你分不清吗,大唐现在不能和吐蕃大战,这就是群臣商量后顶的国策。“说道最后,李道宗声音渐渐厉色起来,看来他对李治这样追出长安的“有情有义”的行为很不以为然,即使对象是他的女儿。
“说到底,还是天不佑我汉人啊,若是当初能早早征服那高原诸部族……”李治至此也说不下去了,历史哪有那么多可能,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他知道自己还是太稚嫩了,和这些沙场征战下来的良臣老将们“代沟”太大。
心头一阵发热,李治不禁脱口而出:“叔父可否让稚奴见见雁儿姐做最后一别?”不知不觉间,李治对李道宗的称呼又是一变。
不过李道宗却不吃这一道,默然良久:“你想问些什么?”
“烦请叔父允准,稚奴只是想亲口告知雁儿姐,稚奴来送他了。”
李道宗看看李治,默默点头,竟是再也没有问什么。
李治看着李道宗的背影,心中却闪过与雁儿姐两不期而遇的情景。
雁儿姐从小就是长安有名的才女,贤淑之名在大唐众皇族女子中可为独树一帜,大唐那些宗室女个个都不是闲的住的主,很难找到一个示三从四德为人生准则的宗室女,不知这是大唐皇族的幸还是不幸。
但真正令李治始终没有料到却是雁儿姐,作为重臣江夏王的女儿竟会自请远嫁吐蕃,为大唐的崛起赢取时间,和雁儿姐相比,那些其它整日只会为妆容烦心的女子,顿时黯淡无光,大义面前,李治心中竟涌起一种钦佩。
在李治心目中,吐蕃那就是个蛮荒之地,哪怕做王后,那也是不及大唐万一的,吐蕃男子说好听豪气干云,难听点粗鲁无状,嫁给那样的男人,哪有半点情趣,无论史书如何赞扬这次还和亲,李治都觉得是一种无奈和悲凉。
及至听了李道宗的话,李治才有点默然,是自己幼稚了,只是一个得不到自己喜欢东西的孩子想法。
现下想来,雁儿姐竟是自己走上西去的祭坛,这样的女子让李治有点相形见绌,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也不由淡了下来
一个隐藏在古老宫墙里的女子,竟然是这样一个明大义知兴衰的坚韧女子,对于李治这样一个来自后世的小青年来说,对于李治这样一个见惯了小资生活,以自我为中心的后世女孩子来说,这中震撼和感慨是外人难以理解的。
如此说来,似乎一直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人家李雁儿何时喜欢过你,只把你当成一个小dd,她是十六岁长成的少女,而你只是十岁的懵懂小正太,怎么可能对自己产生感情,想到这儿,李治突然意兴聊赖想回去了。
自己从江南回来,可雁儿姐却从来没提自己,无声无息,独自西去,这是一个兴邦才女的作为,而自己只是一个自私男人的自怨自艾,以为全天下人都喜欢自己,倒是矫情了。
另一面,李道宗到嫁娶的大车旁轻轻敲了敲车窗,低声道:“雁儿,为父有事相告。”
“父亲,是为稚奴来的吧。”车中传来柔和清脆直透人心的声音。
“你知道了?”李道宗微微皱了皱眉。
车中先是一阵沉默,随即车帘被掀开,一个十六岁的妙龄少女掀起车帘。
月色下,少女唇上胭脂搽得红扑扑地,明艳端丽,嫣然腼腆,冲着李道宗笑魇如花,明艳不可方物,她将一份薛涛纸递给父亲李道宗,道:“给稚奴吧,他是一个好弟弟,聪慧绝伦,生而能言,将来必能闯出一番惊天伟业,如今却还太意气用事。”
“这个……”李道宗疑惑看了手上淡粉色的薛涛纸,惊疑不定。
李雁儿眨了眨明亮水汪汪的大眼睛,悄然一叹:“只是给稚奴一个虚无缥缈的期望,望他日长成世间伟男子能打败吐蕃,接我回大唐而已。”
李道宗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淡声道:“是心里话,对吗?”
李雁儿猛地转头回车厢内,顷刻李道宗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咽咽的哭泣,李道宗隐隐约约听见女儿道:“父亲,这只是残存在女儿心底的梦而已,今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父亲,见到母亲,再回长安,还能再见一见淑然妹子和……稚奴。”
李道宗怏怏一叹:“苦了女儿你了。”说完调头就走。
李道宗去了半响,有人给李治一行人送来新鲜烧烤的金黄铯胡羊,李治胡乱啃了两三口,便又静静思索自己的心思,倒是旁边的归海一刀一众王府侍卫啃得津津有味,啧啧作响。
李治一阵心烦,淡然道:“小声点。”
归海一刀等人一怔,不过看李治稚嫩的脸蛋满脸淡然,都低低头算是答应了,用手撕,一干大老爷们吃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咚咚咚”
一阵脚步传来,李治心一跳,转头就已看见李道宗大步迈来。
“雁儿姐怎么说?”
“自己看吧,天亮了就回去,没出息。”李道宗冷冷的说道,态度和先前大有不同。
李治惊愕的接过李道宗手中的薛涛盏:“这?这是……”
李道宗已经远去了,什么也没有说,李治只能自己看。
李治沉沉气,平静的打开薛涛盏。
“千秋岭,雪孤松,养儿莫货帝王家,天家朱门何足羡,告别道尘机关客,相忘江湖,鱼乐不相斗;千秋岭,雪孤松,养女莫入汉皇阁,十年逢迎,深宫冷院锁清秋,一朝出的西关去,芒鞋蓑笠,嬉笑归去忙撒米食,鱼儿随,来生换的清白身,白发渔樵,一尺竹杆,钓的秋月影西斜……古有文姬归汉,雁儿姐希望有一天,稚奴也能让文成归唐——李雁儿。”
李治颤抖的大口呼吸,轻轻的将薛涛盏折起,李治突然冲着远处的嫁车高喊:“雁儿姐,稚奴决不让前人专美于前,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会有‘文成归唐’的,总有一天我会兵临逻些,覆灭吐蕃,提着松赞干布的脑袋一起陪着雁儿姐归唐。”
“走,回长安。”
“殿下,不追了?”归海一刀好奇道。
“不追了,来日我亲率大军去迎,决不让曹操专美于前。”李治稚嫩的脸蛋释然笑道。
李治等人连夜返回长安了,不知何时,月夜下,身着大红色嫁衣的李雁儿站在轺车上,远远的望着长安的方向,高唱:“千秋岭,雪孤松,养儿莫货帝王家,天家朱门何足羡,告别道尘机关客,相忘江湖,鱼乐不相斗;千秋岭,雪孤松,养女莫入汉皇阁,十年逢迎,深宫冷院锁清秋,一朝出的西关去,芒鞋蓑笠,嬉笑归去忙撒米食,鱼儿随,来生换的清白身,白发渔樵,一尺竹杆,钓的秋月影西斜……”
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林中夜枭声吱呀嘶鸣,唱完后,李雁儿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从此之后,她只叫文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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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第二更,送上,总算赶上了。小妖这个月将上首页热点封推,大家支持小妖一下吧。此时的李治尚只有十岁,还很稚嫩,有此想法,望哪能够理解,至于关于文成公主是非处女,嗯,后文有待分解,唉,小妖早设定好了,除了竺寒萱有特殊作用外,其它的都是处,大家不要纠结啊。写历史最伤脑筋,什么事历史,过去的拿到今天就是历史,哪怕一天,过去的也能众说纷纭。唉,颇有点众口难调之感。但还是希望读者们多多提意见,将这本书写成一部没有遗憾的爽文吧。
第三十八章 就地格杀,我的地盘我做主
回想六年前的往事,李治不由感到好笑,少年不知愁滋味。(顶点小说手打小说)竟发下那般誓言,如今想来,好笑之余,却也有种淡淡的温馨流过心田。
李治策马向前,对面下车的文成公主也看过来,只是脸sè出奇的平静,越来越近了,李治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越来越快,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佳人,眼神中再无其他。
文成公主身边的单玲玉侧头看着这个为了大义,不惜牺牲自己的通达女子,六年了,只有单玲玉知道文成公主六年来的坚持和勇敢,只有她知道那深埋在文成公主心底的秘密,那份一旦公诸世人,必定引得天下皆惊充满不可思议的秘密。
以文成公主的样貌才学本不需要如此的,但她却较之她的姐妹却有着惊人的忠贞,尽管那份坚贞在单玲玉看来显得幼稚可笑,不过单玲玉、却打心底里崇拜和敬佩,换做自己,单玲玉很难想象六年的时间,以死相抵,守住那份坚贞,只为一个不可及的梦想,但真正令人惊讶的是,文成公主做到了,而且那个接近不可能的梦想,竟然这么快就到来了。
李治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策马走到辕门处,走到文成公主和单玲玉、跟前,眼神沧桑,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的磨砺,但没想到文成公主竟先开口了,一句话说的李治面sè苍白铁青。
“这位将军,文成想要见见大唐皇帝陛下,不知将军是否能为文成通报一二。”
文成公主怡然独立,冲着李治巧笑嫣然,但那份笑容在李治眼里却是那样残酷。
李治ji动的神sè收敛了,突然轻轻的笑着,淡淡的笑着,那微微弯起的嘴角轻佻却冷漠”眯起的深邃黑sè眼眸望着天空,这一刻谁也不能了解他心中的想法。
“公主别来无恙?”李治轻轻的声音。
文成公主蓦然抬头,惊愕间心头电闪:“你?你?是……”却终是没有说出是谁来。
“怎么文成,你?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了?”李治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些不敢相信。
“嗯……这个,敢问将军贵姓,文成实在想不到。”文成公主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是谁。”一颗泪水在眼角转悠却始终没有滑落”李治心中喃喃的低语道。
在文成公主,这只是淡淡的疑huo,言尽而意止,而在李治,却成了重重的一击,原来六年来,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的〖兴〗奋ji动与文成公主相见不相识的悲哀”尽都包含在这看似平淡的一问和满脸的疑huo中了中了。
重新平静下来的李治,面sè矜持的隔着老远处冲文成公主淡然笑道:“离别家乡岁月多,六年了,怎么雁儿姐都不认识朕啦?”
本来未语人先笑的文成公主顷刻呆立当场,足足愣了数息”眼睛才逐渐湿润,但是眼中的欣慰、震撼、雀跃和欣喜却渐渐漾起,含着泪水笑意嫣然的绝美脸庞散发出倾城的魅力,周围值勤的唐兵许多人都当场窒息,就连单玲玉都无法幸免,只有对面的李治,虽然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如深山古井,无bo无动。
文成公主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单玲玉感觉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文成公主提着白纱裙快步上前紧紧的从抱住已经跳下马的李治,好像是生怕这个亲人横空出世后,又再次消失了,一时间ji动地说不出话来”李治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任由文成公主抱着”直到良久文成公主才带着哭音道:“稚奴,你是来接雁儿姐回长安的吗?”
李治微微挣扎开文成公主的怀抱,这个动作让文成公主有点错愕,随即待看到带着灿烂微笑的李治,才放下心来,跟着绽开笑靥。
“又见面了,朕来完成朕当初的诺言了。”李治的笑容温柔,带着醉人的俊美。
远处跟上来的单玲玉眼前一亮,不错的男人,随即好似想到什么,有点沉默的o了o腰间的长剑。
“真的是你吗,稚奴?雁儿姐感觉自己如同做梦一般,你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真的能回长安了,雁儿姐都记不清多少次梦回长安了,我不想每次都这样!”文成公主粉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真的好想回长安!”
“是真的,如假包换,比黄金还真!只是雁儿姐都不认识朕了,想必都忘了,就不怕抱错人了!”李治笑容温醇如酒,说出的话却意味深长文成公主身子狠狠一抖,松开李治,狠狠的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好像是发泄六年积郁的不满,然后干干的强笑了一声:“稚奴六年来变化太大了,雁儿姐一时没有识出,稚奴该不会生气吧。”说完后,紧张仔细的凝视那六年来已经陌生了的面容,似乎深怕李治翻脸生气。
李治却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岔开道:“走,入营吧,朕令随军御厨为你做一顿丰盛的家宴,想必六年来,也没有好?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