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驳了皇家颜面。于是问苏黎的意愿。
我满脸希冀,只听苏黎幽幽道:“陛下,阿黎蒙先皇厚爱赐婚,不过对语桑也只有兄妹之爱,权无儿女之情。若是表妹心有所属不愿意,阿黎不愿强人所难亦徒然委屈了自己……”定是最后那句话打动了煜帝,想想那是从小和自己玩到大的手足,他也定是希望苏黎能找着真正的幸福的。
这事还赖我,为了能全然脱身,我添油加醋的把自己与那李君蒙在苍岭城的感人事迹天马行空的想象了个遍,在煜帝面前谱写了一曲鸳鸯蝴蝶梦……
这皇后是个性情中人,我那胡编乱造的爱情故事早引得她眼泪刷刷落下来,便侧身对煜帝道:“原是皇家的好意,不料确生生拆散了一对鸳鸯……虽然说那大火定不是四公子放的,不过确是因这段姻缘而起……”
看到皇后雨打梨花着,煜帝便也发话了:“那李生也是命苦,如今你二人阴阳相离,如果能忘掉这段情,好生与阿黎相处也是好的……”
在我旁敲侧击没完没了的强调“忘不了这段情”之后,煜帝终于下结论了:“这样吧,寡人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月内你仍是定王府的少夫人,不得违了旨意作处任何有辱王府声名之事!……三月后,若是你仍旧坚持……”说罢转过头去:“阿黎,那就给伊一纸休书吧……”
回府的时候苏黎老大不高兴的:“叫你莫要乱说话,刚才你是拿自己的命在赌知道么?你既然不需要我的帮助,以后不要来求我便是……”
“没呢没呢!这不是有你罩着我我才敢乱说的嘛!”我冲他调皮的吐了吐舌。知道他定是在气我当面拒婚驳了他颜面,更是气我误会他谋害了李君蒙……其实这只是我顺水推舟瞎说的,我不关心那李公子的死因,不是因为这个而拒婚。
原因已经当着皇帝的面讲的很清楚了:我不愿作那笼中鸟。当然还有一点我没挑明:我也不愿意帮忙去生笨鸟。
只是在这里亲上加亲是风尚,只能崇拜着膜拜着,何况听说当今圣上也是这一风尚下的产物,我更不能自己往枪口上撞。
“罢了罢了!原我也是不喜束缚之人,三月之后,把我那些红颜知己一一娶进门便是……表妹还愣着干嘛,下车吧!到府了。”说着也不扶我,径直跳下了马车。
我在马车内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想着他在房间对我笑得暧昧直误导我,想着他那素净的袍子总是卷了一身的柚木香,这样的人儿,他口中所说的红颜该并不少吧!他对这个表妹,嘴上虽油条得很,不过如今顶多也只是带点血亲之情,而并未上心的。
从皇宫回府的这晚,苏黎帮我掖好被角,走出房门时问道:“桑儿,你真是还念着李君蒙,才冒险去拔陛下的虎须?仍是不肯放弃他么?”
我闭上眼没回他,没否定更没肯定。好长一段时间才睁眼,屋内空荡,门帘早已停止了晃动。
李君蒙是谁我不知道,何况他已死了,就算还活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假若是语桑如愿嫁了李君蒙,我来这世上该抗拒的还是会义无反顾,绝不客气半分!
偶然相遇
“在瞧什么呢?”苏黎捅了捅我,将我的视线从车外拉了回来。
刚才失焦看着窗外,心里还在想那天被煜帝召进宫的事,闻声瞅了眼那斜在马车上懒懒的身子,我又转过头开始欣赏街巷的车水马龙。
这煜国虽说重三纲五常,崇尚伦理法制,不过仍是民风开放,就拿这京都夜市来说,堪与南宋的临安夜市相媲美:漂亮的彩灯高高挂起,照亮了宽广的街道和两旁三二层的楼房。街面小店里衣帽扇帐,盆景花卉,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街上车马穿梭人来人往,偶尔还见着三两顽童持了烟花,朝石桥那头奔去……
于是冲苏黎问道:“这京都的街道,向来如此闹热么?”
“那是自然!”苏黎爱国主义情怀暴涨,瞧着我,眼里闪出一抹得意的精光:“咱煜国京都繁华,夜市接早市,通宵达旦。四季皆是如此。那西伶和赵是万万比不过的,每各国使团来访,除了皇帝行宫赐宴为其接风,还不会错过了这歌舞升平的好去处!”
我夸张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友谊邦交之国,使者也不忘向表哥你看齐,于纸醉金迷处走马章台,千金买笑呢!”
苏黎被我呛住,狠瞪了我一眼,于是懒懒道:“让我想想,除了咱这几天吃过的胡麻饼和混沌曲之外,还剩了哪些出名的小吃呢?恩……大概也就是孝民坊的团子,秦西坊的十色汤团,景东坊的泡螺滴酥,安平坊的素心糖果吧!”
我喉头大动,苏黎满意地看着我直咽口水,显然是很高兴抓着了我的一根软肋。
我重新把头扭向车窗外不去看他。苏黎凑了过来寻着我的视线望过去,徒然拧紧了眉头。
市井之中人山人海,马车行到此处也不得不放慢步子。
不远处的男子一身素袍立在成衣铺门口,像是在等人,英俊的面庞被这万家灯火笼罩了一身的光华,眼睛深邃,直射向远方那无边无尽的黑夜,衣着虽不考究但透出的气质让人不可逼视。这街道上这么多人,独有他抢了我的眼球去。
“哼!为桑儿谱写鸳鸯蝴蝶梦的来了!”苏黎酸溜溜的冒出一句。他定是看到了我的失态。
我有点不好意思,又是一根软肋抽筋似的被自己给拧了出来。实话说了吧,小姐我就是对帅哥和美食没什么免疫力,因此高中有段时间在学校寄宿时,通过我的努力带动,一时间宿舍里讨论的不是木村拓哉就是小栗旬,给紧张的学习中偶尔添加了一点轻松和时尚的元素。
“也没办法的,人家就是长得酷!”我吐了吐舌头,其实早就把刚才那老鸨埋汰我时的不快冲了个一干二净了。
“酷?是何意?”苏黎疑惑的望着我。
呃……我差点就忘了,这本是英文的ol 音译过来的,只是这里再没有我那些志同道合的死党了。也不怪这这家伙不懂洋文表现得很老土冒,于是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道:
“就是说那公子潇洒中带点冷漠,不必为自己打广告……恩,我是说,不必大肆宣扬也能够引得一大帮追随者。”
“哦?桑儿,那你见着他反应倒是蛮平淡的啊!不是该失声尖叫该望穿秋水该急急下了马车狂奔过去吗?”
此时窗外的那男子正点点消失在视野里。
我转过身惊讶的望着他,纳闷到:“你是如何知道的?对啊对啊,通常看到这类酷哥就该是你说的那般反应!”这人天资聪颖我承认了。
“停——”苏黎扬声冲车夫喊道。拽着我下了马车,反身便往成衣铺走去。
“干嘛去啊?”
“赶紧着去换了这套男装!嫌不嫌丢人啊你,王府少夫人去逛那烟花之地!”
“哦?不是被某人带了去的难道我自个儿还认得路不成?”我手都快被他拧断。若回去如实招了,我看倒霉的会是谁!
待到行至店门口处,这家伙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满面春风,不顾我挣扎强搂了我,从还处在遐思中的男子身边擦过,进了店去。
男子回过神来,见到我面色稍变,只低头直直地瞧着苏黎固在我腰间的手。
他认得我?
心中疑惑,死死望着他直到进了店门头扭得生痛了才罢手。
衣铺的老板显然是认出了傍晚这来店里买男装的女顾客,便急急赶过来招呼我们。
“不用,我穿先前换下的那套就行了!”抵不住苏黎拿那些花花绿绿在我面前夸张的笔划。
“桑儿,你是喜欢这套暖黄呢,还是这浅绿?”苏黎仍不死心。提着两套裙裳不肯放手,若是放在现代,这台自动提款机不早让那些拜金女争得头破血流!
“她喜淡绿。”儒雅男子闲庭信步,走进店内。
我张了张嘴,确什么也没敢说。
“公……公子,那套暖黄|色……是为孕妇所备!”老板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苏黎愣了愣,提着裙子拉开了瞄了瞄,腰间松松的很是宽大。
美男当前我涨红了脸,为了不愿意自己丑丢得更大,我急急的挽住苏黎道:“咱还是回府吧,已经不早了!这衣裳不合身,我想让府中的裁缝细细量了尺寸再给我作几套……”讲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腻死人,这般故作亲密无间,只为证明咱两夫妻身份,若真要买那孕妇装也合情合理,你店老板莫吓成这般样子。
我微抬起已红得透彻的脸,偷偷瞟了那儒雅美男一眼,此刻他双深邃如湖的目光正盯着我,一脸的研判,直瞅得我心慌。
以致后来他曾有意无意的笑问我:当日成衣铺,为何他唤我我不应声,为何又会脸红?我望着他不言语,只是掩上心虚冲他微笑。
……
回到定王府时苏黎的毕咏阁灯火通明,老王爷愤愤地坐在厅堂里气得端了茶杯直往桌上摔,茶水淌了出来反而打湿了袍子,吓得一屋子侍女忙着去拿干帕子又去换茶。王妃在室内焦急的渡着步子。
苏黎咳了咳嗓子嚷道:“采菱!还不奉茶?爷渴了!”
还是我比较懂形势,急急走到二老面前福下身子:“姨父姨母,语桑晚归,让二老担心了。”
定王爷和王妃对我这半吊子的媳妇显然也很头痛。不说远了,就说成亲当日我那逃婚的壮举,是众多宾客都看在眼里的。第二天本是一大早就得过去奉茶的,可我架子端得蛮大,反是把二老请了过来寻探我的病情;晚上传膳,就是当着老太君的面,我也只唤姨父姨母,死活不肯随着苏黎改口称呼。接着经过皇宫那场鸿门宴回来,煜帝的口谕更是让二老哭笑不得……有皇帝撑腰,怨不得骂不得,不知该当媳妇养还是该当外甥女疼。
不过平日里他们操心这小儿子都已成习惯了,也不介意再多来个祸害把苏府的大院给掀翻了天。放出去玩玩呢也好,自己的风流儿子是管不住的,带着这尚有三个月保质期的媳妇出去逛逛增进感情说不定事有转机……只是,今儿是什么时候了,也不能玩得太过火了点吧!
定王妃护短,就怕苏黎的态度惹怒了那杀戮气息本来就浓的老将军,急忙走过来冲我们使了使眼色,道:“如今回来了便罢了,你一人出去父王和娘亲都管不了你,只是万万莫要带坏女儿家。”
我一听赶忙低下头来,冲着我来的!
两个老的在屋子里呆了半饷,盼星星盼月亮等到人平安归来,原本还以为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等着我,不料那老王爷只摔了个茶杯,便匆匆离场。
苏黎一脸习以为常,只把一包袱扔给采英:“给爷好生收起,免得以后你少夫人用得着了寻不到……”说罢讪笑着向我看过来。
一想起此事我便气结。
我想苏黎这种与生俱来的风流性子总也改不了的,就是在大街上,不弄得人家小姑娘脸红他也不会罢休。
所以一听说这是套孕妇装苏黎不羞反乐,对店老板嚷嚷好生包起了,眼里却挑衅般直望着一旁的儒雅美男。只笑着说不久便要用的……买回了也好……
花花公子
踏进书房时苏黎端坐在书案旁翻着书页,刚刚沐浴完,头发松松束于脑后,还湿哒哒的半滴着水。俊眉微敛,聚精会神,一时竟没发现我已在门口站了半饷。
见他没反应,我屏住呼吸,猫着步子朝他身后走去。
苏黎猛地一个转身,反手便把我套进了他怀里。柚木香味清淡却熏得我全身发软,整个人坐在了他身上。我又羞又怒,挣扎着要站起来,狠狠啐了他一口:“登徒子!”
“哼,你尽管嘴上不饶人便是,如今还没有爷制服不了的女人!陛下不是给了你三月期限吗?这期间好好表现,否则三月期满,我不满意你心猿意马,休了你做弃妇便是!”
苏黎嘴角微扬笑得有够狡邪:“当然咯,假若桑儿在三月内能穿上那件黄纱罗裙的话,或许……”
“你做梦!”我羞红了脸,冲他喊道。又想起了他当众拿那套孕妇装在我面前比划,把那铺老板吓傻的样子。
苏黎眼阴成了一线,头一低便要往我脸上噌。人往前倾,暖暖的气息直向我扑来。我一急,带着哭腔喊道:“表哥!”
这一喊还真奏效,顿了半饷,看着苏黎慢慢后退并渐渐清晰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脸上挂满怒意。
我一时心虚又害怕,垂了眼不敢看他。
“你胆子还真不小!陛下面前大放厥词,你有几个脑袋供人坎啊?真以为是自己小聪明得逞了吗?”想起那天的皇宫行,老实说,回来后腿才知道颤抖,不禁有点后怕。
我知道若不是有苏黎在场,以他的话来说,这煜帝的虎须,我是万万不敢去撩拨的。我又不是猫,有九条命,自己也不想死。来到这异时空就当离家出走得很彻底很成功,不想嫁人确也没变着法子想回去。想想,这婚事,也怨不得谁,反而是苏黎救了我一命。
于是又偷偷抬头,半惧着看了苏黎一眼,那一腔的怒火烧得正旺。我诚心诚意:“苏黎,谢谢你。”
“谢我?”看到我这般表现,仿佛没在苏黎的预想范畴,“谢我什么?谢我因为不爱你所以打算成全你?谢我在陛下面前帮你说话?”眼中的怒意淡了几分,换上的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目光移向了窗外:“也不知我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了……换是在平时,我是万万丢不起这分面子的。怎么还会在陛下面前保你,怎么还会委屈自己睡书房……”
苏黎手渐渐松开,我逮着机会急忙脱离他怀抱站了起来。
“既如此,今日在成衣铺,你为何不随了他离去?”目光缩回来,重新变得凌厉。
苏黎口中所说的那个他,是李君蒙,那个在街头伫立,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濯濯如春月柳般的英俊男儿。
苏黎从小养尊处优,最容不得别人挑战他自尊。方才反应异常,摆明了就是在向那男子挑衅……我本是心里早就有七八层底了,见到苏黎这般问,便也知道了答案,原来语桑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子,还没有死。
可是这个在常人眼里我该熟悉该牵绊的人,对我来说确只是陌路,我又该怎么回答苏黎呢?
见我当时表现冷静,苏黎还以为我放开了李君蒙;若是说实话,那八成一辈子也逃不出苏府这只大鸟笼了。
“原来他还没死……”半分真询问,半分假关切。口中呢喃,刚好让苏黎听到,见我声音弱如蚊蚋,定以为我是震惊是心痛。
“一早便提醒过你……如今你还认定是我纵的火吗?桑儿,表哥在你眼里这么不值一提?”苏黎面色不佳。我知道在他看来,我是早给他冠上了一顶绿帽子的。他没气得宰了我扔河里喂鱼还真是奇迹。
“表哥,”我定定的看着苏黎,“表哥你待语桑好,语桑能感觉到的。语桑的心不是那山野的石头做的,我感激表哥,也并非定是要驳了表哥面子才这般……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来这异世本非我所愿,如今这一切,只能我慢慢接受,强求是强求不来的。何况这不是感情,一厢情愿说不通,两情相悦更是谈不上。谁都清楚,这只是因为政治或是利益而结合在一起的婚姻中的一个典型罢了。
见他那一脸的猪肝色有所好转,我于是笑说道:
“表哥你一表人才,不知京都多少姑娘早对你暗许芳心,就说前几天,揽翠楼的茗香姑娘……”前几天随苏黎路过揽翠楼,香喷喷的姑娘们一声声尖叫声把我吓傻了,顺着视线抬头望上去,橙衣女子坐在三楼窗台上,裙裾旋在空中,细细的叫着苏黎的名字……
“咳咳……”苏黎尴尬的咳嗽起来:“此事……就莫要再提了吧!”
见他表情终于换了回来,我暗暗舒了口气,满脸灿烂看向他。这张脸还真是个祸害,惹着了多少闺女少妇呢!
“也罢,若是那肯为表哥跳楼的女子,表哥都要一一娶进门的话,就是把南边殿春园开辟出来盖那藏娇的金屋子,也是不够的!”
见我一脸的正经,苏黎哭笑不得,“你还真就一点也不在乎?”顿了半饷,又换回了属于他的那一脸的无所谓:“说的也对,表哥我翩翩风度倜傥不凡,怎么就倒霉催的攀上你这门亲事呢?”说罢捏着下巴,煞有其事的看向我:“讲话还行……步子就迈得大了点了,身子太平板……”
“我……你……”我笑容僵在脸上,想也想得到表情大概已扭曲:“你什么意思啊!”我气结,他是在宽慰自己顺带诋毁我呢!
身子平板?我刚洗澡的时候还细细观察来着:肌肤细腻光洁,发育得再正常不过……当年我十四五岁的年纪时还是顶着一脸痘痘还未穿胸衣呢!
“恩……也没什么意思,”苏黎换了一脸的报复得逞心情舒畅阳光明媚:“好了,本我也是皇命难违,既然你不愿意,以后我便不再纠缠与你了,也随你和那李公子作鸳鸯便是,只要不坏我王府名声,我也乐得头回做好人,三月后自当放了你回到他身边!”
“此话当真?”我眼冒精光,一想到可以挣脱这荒谬的牢笼,便喜不自禁。
苏黎看到我一脸兴奋表情便又垮下了脸,我忙伸了伸舌头闭上嘴,就怕他不乐意了反悔了,真是个难伺候的主!
“恩,就这么说定了。”苏黎正色道,转身朝房门外走去。
我紧步跟上他,急忙问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么?”
“啊……痛……”我可怜的挺翘的鼻子今天给碰了一头的柚木香。
“书房床榻太硬,怪不舒服的……”
“没……没关系,我睡书房就行了!”不待苏黎讲完,我赶紧抢说道。
看着我一脸的紧张,头埋下去只顾看着地面,苏黎舒舒笑道:“不用,你仍是睡你的卧室,我过去采菱那边便是。”
说罢袍子一缭,便又一个转身出了房门。
采菱?
我惊异!该……该不会他房里的丫头各个都被他吃定了吧!
一个揽翠楼的茗香不算,一个红雁一个十一娘不算,还加个采菱采英采兰?……这猥亵的大叔!仔细哪天就纵欲过度精尽而亡!
第二天又起得迟了,本来昨晚回府得晚,又在书房和苏黎磨蹭商讨了好一阵,最后回房躺下之时还在为采菱采英她们操心,一睁眼已日上三竿。
闻声走进来的是采英,高挑瘦长的身子挑起帘子,领着另外两个还未结发的十一二岁小丫鬟端着洗漱用具进屋来。
我盯着采英瞧着,随口便问道:“少爷起床了没?”
“回少夫人,少爷已经起了,正在等着少夫人去厅房用早膳呢!”我们分房的事实在这毕咏楼,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在苏府,每个楼里的主子都是自己开小灶,因为人口实在太庞大了点,四世同堂。上有年近八旬的老太君,再然后是定王夫妇,再是他的四个儿子,次子苏幂,三子苏清,也就是我那二表哥和三表哥,名义上的大伯,如今分别被安插在西伶和赵国的边境,一有异动就随时准备抛头颅洒热血为国争光来着。
苏幂已在玉阳关屯军将近四年,妻儿早已接了去;苏清听说是前几个月才被封为清王送去了与赵国接壤的南林城,一妻一妾和两子一女都是仍在苏府,得明年开了春才送往南林。
大表哥苏庭是世子,一家妻妾也不少。
总之苏府除非是初一和月圆之夜或是重大事件的发生,一大家子人是聚不到一块来吃顿饭的。
这儿没起床铃了,由着我睡懒觉,这点还真令我满意。想想以前自己最恐惧那五点半准时响起的闹钟。
“采菱呢?”问出口自己都有点吃惊我何时变得这般八卦起来。
“采菱在厅堂招呼丫头摆饭呢,刚伺候爷起来。”
我撇了撇嘴角道:“你把采菱叫过来吧,我喜欢她给我绾的百花髻。”
……
这些丫头们全长了双巧手,梳子在发间反转,不久一头瀑布般的青丝便被一丝不苟的反绾成多股,叠成花式。煞是好看。
我凑近采菱闻了闻,果然有股柚木香。
抬起头,我戏谑的问道:“两位姐姐来府上有多久了?”
“少……少夫人!”丫头们还为反应过来。
“不碍的,你们比语桑年长,叫声姐姐应该的。”
采菱采英猛地后退,齐刷刷的跪了下来,“主子折煞奴婢了!”我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赶忙伸手扶起她们。
无奈这些人奴根深种。
“奴……奴婢来府上有三年了,采菱姐姐是十三岁进府的,已经有六年光景了。”
“采菱,采英,采兰,这名儿,可都是少爷给取的?”
“回少夫人,少爷高雅,喜爱花草,屋子里的丫鬟婢女都是这般命名的。”采菱怯怯的答道。
看来苏黎这劣根……还真是……我莞尔,笑得灿烂:
“哦?那么你家少爷,还采了哪些花呢?一个园子种不下,该是还种到落樱院和揽翠楼了吧!”
看我笑得邪魅,一屋子的丫鬟不明所以的傻愣着,都吓坏了。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后来我才知道,采菱自小便被苏府买了回来,是定王妃为苏黎配的通房丫鬟。采英晚到几年,只在外间服侍。
想想采菱丰肥浓丽,天然的健康姿态,我若是男子也不愿意抱着一把硬骨头睡觉。
瞧着采菱,一讲到他那少爷便眉目含情娇羞无限,我瞎操个什么心啊,怎么蠢到一时竟忘了我那表哥的魅力了!你以为那茗香姑娘往窗前悬腿而坐是看风景来着?
戏子仙姑
沿着毕咏阁的回廊走出来,穿过水榭,再径直走过去便是定王和王妃的凌云阁了。凌云阁右面是是老太君的养心院,最后分别是另外三个儿子所居住的泰华楼,保英楼和霄亿阁。如今苏幂屯兵玉阳关,保英楼便闲置了下来,有事也做客房用。
亭台楼阁镶嵌在山山水水中,加上府邸又大,不怨我初来乍到时逃跑未遂反倒迷了路。
苏黎用过早膳便出府了,没带我出去更没交代一声,留我一人在屋子里闷得慌,于是携了小桃出来走动走动。
小桃是从小便跟了我的,所以不像采菱采英对我那般生疏害怕,嘴里老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从中收获颇丰。
于是知道了父母过逝后,王爷王妃原打算把这准四少奶奶接过来的,可这语桑死活都不肯离开苍岭城,敢情是不愿离情郎远去,然而李君蒙不愿违背道义携语桑私奔,新任太守继位后,语桑仍是住在父母留下的府邸中。名副其实的待字闺中,只待及笄用花轿抬往京都。
屏幕中,贵族小姐喜欢上寒酸书生,定是那公子有才情有人品。
听小桃说李君蒙是在太守府中长大的,十二岁时被语桑的父亲所收留,发现其饱读诗书又精通商法,领悟力极强,自然而然得到了老太守的肯定与信任,在林府当年轻的管家,当然语桑肯定也是看上了李公子的才情和品貌,太守也知道,皇帝已赐婚,只能委屈了这对苦命鸳鸯……以致他和语桑的恋情不被认可,以致后来被从林府逐出来了……
李君蒙的屋舍是在语桑大亲的前几天被烧的,房子被毁人已尸骨无存,当然啦既然在京都见到他了,就自然是没被一把火烧干净。那么他是佯死吗?是为了语桑能够绝了念想安心的做少夫人而故意让其死心吗?
昨晚在闹市中,李君蒙屹立于人群,粗纱素白,却仿若遗世独立的仙人。
让语桑喜欢的男子,我也很好奇他是个怎样的人物。
“小姐,再走过去便是凌云阁了,要不要去给老太君和王爷王妃请安?”
我环顾四周,向南指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小桃丫头时常跑腿,比我要熟悉这王府:“小姐,南面是园子,老王爷特地空出来的,四少爷将那开辟出来,建了殿春园。”小桃本是姑爷长姑爷短的,经过我皇宫一日游回来,便强迫她改了口,那几个苏黎的死忠,我没法子打动她们,便也由着她们叫我少夫人了。
“殿春园?”我一头黑线。原来当日在这王府绕来绕去,本以为自己躲得远远的了,不想从新房出来,在府里花一个时辰转了个圈,又回到了毕咏阁附近……害我躲在花丛中还沾沾自喜了一把!
远远闻到了芍药的清香,我惬意的舒了口气,向园子那头走去。
苏黎喜爱花草,所以园子打理得很不错,用爬满藤蔓的篱笆围了起来,路面全是用大小相当的石头隔一小段距离便铺一块,间隔处全植上草皮,弯弯曲曲了在园子各个角落里铺展开来,方便人进园观赏,又不会踩坏花草。
由于水肥土沃,芍药长到及腰处,花大且美,开得热闹无比。花色大多为深红色,白芍其次,还有那粉红和淡紫零星的藏在这红海之中,给了园子一种动律……这五月的芍药园,正是百花争奇斗艳时。
古人评花:牡丹第一,芍药第二,谓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因为它开花较迟,故又称为“殿春”。
我笑了笑,苏黎爱花,也懂花。
“折几株花苞回去,好生用瓶子装养着吧!”我笑着冲小桃说道。
“小姐!”远处冲过来的身子重重的把我撞到在地。手里捧着的刚从殿春园采来的芍药全丢在了石子路上。惊得小红高呼了一声。赶紧走过来将我拉起,带着哭腔上下打量我,反复询问我的安全事宜。
古代小姐向来娇贵,吹个风就可以飘走,这语桑的身子也柔弱得紧,一跤摔了我个眼冒金星。
没面子得很!把我撞倒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屁孩儿,水亮的眼睛不惊不恐直望着我。
我记起来了,大婚第二天,王妃传晚膳时,我在席间见到过他。
四世同堂的聚餐很有排场,四公子成亲,是在我所讲的那除了初一和十五之外的“重大事件”的范畴。
席间有大表哥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以及三表哥的一子二女。这小娃娃不是别人,乃三表哥小儿子明浩是也!
小娃娃眼尖,一下就认出了我就是那晚聚餐时刚进门的小婶婶。
那晚我可谓是惊煞全场!
我从丫鬟的托盘里端出温热的茶,恭敬的朝定王爷和王妃喊道:“姨父姨母,请用茶!”
一旁的大表嫂好心地提醒道:“小婶该改口叫父王和母妃了。”
我朝他灿烂的一笑,又另外端了茶甜甜的朝她喊道:“给大表嫂敬茶!”
一票人马全被我打败。大表嫂尴尬的笑了笑。
还是定王妃气质好,只见她呡了口我递过去的茶,仍是不改面色的微笑。我定下心来。
“我该叫你表姑姑呢还是小婶婶?”小明浩也被我那晚的壮举给弄蒙了。
“那你想叫我啥呀?”我冲他咧嘴微笑。
“你长得很像戏台子上的仙姑!我叫你仙姑如何?”人小鬼大的他回避那个一房子大人都很敏感的话题,又顺带来拍我马屁。
嘴角动了动,尴尬地朝他一笑:这……多好的比喻……汗!明浩竟将我比喻为戏子……古代戏子地位貌似有蛮低。不过明浩天真无邪,肯定没有辱我之意。呵呵,我全当好的听着受着:讲语桑长得美吧?!
我走过去捏了捏他豆腐般滑嫩的小脸,笑着说道:“明浩乖,告诉仙姑,你这么匆匆跑开,是要去哪啊?”
明浩一拍头,被我这么一搅合,忘了正事!
他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向后看去,有嬷嬷急急往这边赶来。
“仙姑救救明浩!”明浩直往我身后躲:“我不愿去听夫子讲课,娘亲要派嬷嬷来捉我回去请家法呢!”
嬷嬷走了过来,恭敬的朝我福了福身:“四少夫人。奴才是奉主子命过来接小少爷回去的。”
我偏过身子看着明浩吊着我的腿不肯松手,可怜巴巴的瞧着我。
我也无奈啊小明浩,你嘴甜的很我喜欢,不过我在府里也只是个刚进门的小辈,我救不了你,自求多福吧!
嬷嬷见我没反应,小心的走过来就要拉明浩。
“哎呦!”只听到杀猪般的嚎叫声刺耳,嬷嬷早已滚到了一边。好样的,明浩!
明浩收回他那只无敌霹雳脚,转身便跑了。
“仙姑!我把桌上那枣糕都吃完了,还有没有呀!”明浩舔着手里的糕点渣子,冲我甜甜笑道。
“小桃!”我正在往花瓶里灌水,腾不出手来。
明浩醉咧得更宽,明亮的眼珠子眯成了弯月状:“仙姑长得美,人更好!我娘从来不让我吃这么多的,说是会长蛀牙。”
小桃掀帘而入等着我的吩咐:“小姐!”
“哦,没事了!”
小明浩不乐意的撇了撇嘴。我俯身拍了拍他的脸道:“既然你娘亲不让吃,仙姑这里也是不准的,如今吃了这么多,只有偷着乐的分了,万不可回去对你娘说的!听到没?……明浩,老实回答仙姑,为什么要逃先生的课呀?”
“那夫子迂腐得很!咿咿呀呀只知圈点口哼,若是背诵不出来便要挨戒尺!明浩不喜欢那些东西,想要向祖父和父亲那般学行军打仗!”
果然是尚武世家!点大的孩子就有这气魄!他口中所说的那个迂腐的先生,我也能想想得出有多无趣。我是被应试教育毒害的娃,小明浩的境地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水灵的孩子,要是被那些条条框框给束缚起来从此变得只知固守刻板墨守成规,岂不是太可惜?
可惜我还是只得叹气,我也只能护住这小鬼一时,不能长久的。
明浩聪慧,知道从毕咏阁跑过去再反身溜了回来,嬷嬷定是找不着自己了。在我这休息够了,还是得遣人把他送回去,否则,恐怕又要惊动那些王府的蟒骑亲卫了。
有爱祖母
“小姐!老太君房里的丫头来传话,要您和表少爷过去养心院呢!”小桃急急折了回来。
“哦,知道了,下去吧!”我仍是不紧不慢的折腾我手里的芍药。早知道就让它们在枝头灿烂好了,被我摘了回来那叫辣手摧花!何况刚被明浩那么一撞,再不弄好,一个个不待花苞打开,我就提早请它们去见阎王了。
“表少爷还没回,这……这明浩少爷怎么办?”小桃老急的。
“怎么办……凉拌呗!”说罢心里默数道:一、二、三!
小桃磕磕巴巴的声音定时响起:“小……小姐!”
这是我总结出来的规律,初来乍到时,很小心的学古人慢条斯理的讲话,不过仍是会没注意,冒出不少现代词汇。一般要是丫头听到,就是小桃如是这般的反应。后来上瘾了,看着她们一个个纠结着脸努力揣摩词义,不比我当年学文言文轻松。这招我百试不爽!
忍住爆笑的冲动,我弯身向明浩问道:“怎么办?你刚把你曾祖母喜爱的糕点全给吃光了,咱要拿些什么去孝敬她老人家呢?”
“我也要去吗?”明浩歪着头冲我问道。
“是啊,你母亲持着家法在等你自投罗网呢!仙姑保不住你,你曾祖母可能是你的救星哦!”我冲明浩眨眨眼。
小明浩眼睛贼亮贼亮的,会心的回我一笑,早说了这小孩慧根不浅!
……
俗话说得好啊,老小老小,越老越小,苏府的老太君便是典型中的典型。
该老夫人年近八旬,却衣着光鲜,浅施粉黛,无病无疾满面容光。在古人眼里,这可是高寿!
老太君喜欢零食和新奇玩意爱美又臭美,脾气也古怪得很,最爱的便是和自己儿子叫板,可怜了威风赫赫举国闻名的定王爷,对这个母亲是哭笑不得。好在王爷最是孝顺,于是女儿在煜国当太后,这老太君在苏府便也是个虽没实权却得拿香供着的活祖宗了。
还是那天晚膳。
我把茶高举到头顶,甜甜的叫了声“老太君!”
老太君赶忙亲自来扶我起身,手臂有力身子骨硬朗得很。
“快快让我瞧瞧这孙媳妇儿!我们家的老四如今也有媳妇儿了……莫要太拘谨,随着黎儿叫祖母便是!”
“祖母!”这次我应得倒是爽快,也把老太君给乐坏了:“瞧瞧咱们语桑,还真是标致得紧!一点也不输给祖母当年啊!想想……”
“母亲,还是先让语桑一一敬过茶才是正经!”定王不自在的咳了两声,阻止了老太君的话。
我忍着笑,脸已憋得通红。
“就这么急着给儿媳妇训话呢?”见自己的话被人打断,老太太不乐意了:“如今这府上,我是没有一点地位了?你不给我生半个孙女出来,疼疼孙媳妇也不成?好在庭儿清儿他们懂事,有了婉馨婉烟她们来陪我……语桑媳妇呀!什么时候也给生个像你这般漂亮的闺女来孝敬祖母啊!……骨架子不大,到是个生女孩的料。”老太君拍了拍我的屁股,语不惊人死不休。
万奈俱寂……我一现代女子是没什么啦!可是一房子的男人女人丫鬟太太,顿时都不自在起来,尤其是那和明浩坐一块的三表嫂,早已涨红了脸。
古人不重科学,尤其是妇道人家更是只崇尚那些遗风遗俗。都说屁股大的女人擅长生儿子,老太君倒是看重了我这生女儿的屁股,早听说老太君最疼爱的便是幺孙苏黎,只因我是她那最宝贝的小孙子的媳妇儿,所以连我也一块宠了。
后来回毕咏阁,我问当日随我同去的采英:“假如老王爷没打断老太君的话,她还会说什么呢?”
采英愣了愣,想开口却又不敢,看到我一脸的期待与鼓励,不待多久终究还是憋不住,低了头朝门外望扫了几眼,便小心翼翼的学了老太君的腔调开口道:
“老太君还会接着讲:‘咱语桑貌美得紧啊!一点也不输当年的祖母我,想当年你祖父是如何追求我的,脱下盔甲学文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