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亦跟着一疼：“小林子,爷送你走吧！！”
终究,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受这样的罪！
肖灵没有睁眼,只是用力甩头。能去哪？心无所定,魂无所依,哪里都是一样。“若是死在这里,我能不能被称为英袭人？”那个世界,但凡是救灾抢险的,个个都能挂着英雄的名呢！！
“浑说。”云龙玄玉脸色一变,几乎是吼的：“再敢乱说,爷饿死你。”
肖灵笑了,一边流泪一边笑,笑得肆意张狂,笑得苦涩难当。
“余宣,带着你的人,去那边的院子里休息,老乡准备了些热水和食物,你们先过去。”江典沉着脸过来,看到云龙玄玉他们这一组的人,微微皱眉。
遭罪了(一)
肖灵被云龙玄玉扛进那个院子里的,离着堤岸不远,院子里的东西早就被冲跑了大半,此时也不知哪里找来的东西,居然点了火,烧了炉灶。
将肖灵抱到灯下,云龙玄玉才知道肖灵受了多大的苦。整个身上,沾了太多的泥水。在水里足足泡了一天,可这衣服上的血水,还没有泡尽。暗红的血,拌着泥糊在身上。
云龙玄玉差一点当场失态,眼底又红了红,将酸涩和泪意压了回去：“玄九,弄些热水来。”
玄九有些为难,这种时候,想喝口热水都难。但主子有命,他自然不敢不从。
且不管玄九如何为难,云龙玄玉找了个干净地方,便要来扒肖灵的衣服。
肖灵折腾了一天,受伤再加感染,这一会儿,其实早就发了烧,此时烧得厉害,只迷迷糊糊,知道自己不能晕过去,更不能让人看了自己的身子。
对于衣服之类,最是紧张。云龙玄玉一伸手,她本能的,反射性的一把挡住。“不要。”
“你受伤了,我替你包扎。”
肖灵看到是云龙玄玉,到是松了口气。至少是自己人,但依旧摇头：“这里没有药,也没有衣服可换,一动不如一静。等回营再处理。”
“主子,属下请了个大夫来……”玄九端着热水进来,还找了条干净的布来。
云龙玄玉一听,眼睛一亮,可心底依旧疑惑：“大夫？这里哪来的大夫？”
“是个游方郎中。听说这段时间刚好到这里,属下打听过,这人在这里有几天了,看过不少病人,医术相当高明。”顿了一下,又道：“主子,小林子怕是不大好了……”
这个时代的人相当的迷信,想着之前小林子突然说的死不死的,虽被他怒吼着压了回去,可心底到底有些不自在,再加上这一身的血水,那滚烫的体温……担心终是压过了怀疑：“把人叫进来。”
玄九出去,一会儿便又带了个人进来。
是个身形挺拔的男子,看着年纪不大,只是留着一把山羊胡,到显得成熟。
“你就是大夫？”云龙玄玉将人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才沉声问道。
“回军爷,小人是个游方郎中。”那大夫到是不亢不卑,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
“你过来看。”云龙玄玉此时却没别的选择,有大夫便有药。
可惜,肖灵此时却不想让人近身。强睁开眼,刚要开口拒绝,可看到大夫的脸,她微微一怔,出口的话变成了：“大夫留下,你们出去。”
“我帮你。”云龙玄玉正因她受伤而心纠结成一团,哪里肯让。
肖灵十分坚持,最终还是玄九劝服了云龙玄玉。劝的类容,不外是小林子是不全之人,羞于在别人面前坦露身体罢了。至于大夫……也勉强说得通,在一般人眼里,大夫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身份。女子妇科的问题,都不愿跟女子说,却能跟大夫说。
云龙玄玉和其他人全都出去,只留大夫和肖灵两人在里面。
“要我帮忙吗？”大夫站在一边,一会儿看着热水,一会儿看着肖灵,眉头紧皱
肖灵直接白了他一眼：“我连喘气都费力。”
………………关于小林子的月事啥的,小林子还小,还没月事呢…………
遭罪了(二)
大夫嘿的一笑,立刻动手。
又快又稳又轻,很快用热水将她背上的伤清理一遍,抹了药,包扎好。复又从药箱里拿了一套新的衣服出来,用湿布将她身上随便擦了擦,替她上干净的衣服。
她的身体坦露在他的面前,肖灵没有半点羞涩,大夫没有半点意外。
只是将她全都打理好了,才皱着眉问道：“你当真要继续跟着他？”
肖灵吁了口气,不应这话,却是反问：“我这背你可是看过了,可有你要的胎记？”
大夫,也就是百里山河瞪她：“破败的没有一块整皮,如何看？”嫌弃又有些怜惜：“你是傻的么？在宫里混混也就罢了,居然混到这种地方来？这里也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待的地方？”
肖灵苦笑：“我到是真不想来,可不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嗤,我看你是舍不得那个小皇子吧？”
肖灵到也坦然：“的确有些舍不得。我可就认他一个……”肖灵本也不欲与他多谈,“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为何在这里,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省心的？”百里山河怒瞪她：“你给我快点好,完了让我看看你的背,要是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我管你去死。”
“呵呵呵……”肖灵笑了,所谓口是心非,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人。看看他准备的多充份,刚好合她穿的衣服,上好的伤药：“我今天晚上肯定会发烧,烦你再守我一夜。”说完,冲着百里山河笑了笑,便昏睡过去。
百里山河哼了一声,满脸都是不情愿：“我是欠你的么？”可却没有说不行,更没有说不好。只是好好的将她被子掖好,又试了试她的温度,又把了回脉。抿了抿嘴,从药箱里拿出个瓷瓶,倒出一粒白玉一般的药丸出来：“真是欠了你的。”依旧不甘愿,却将那千金难求的药给塞进她的嘴里。
不管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就当是相识一场,为了她此时的艰难,为了她的努力和不容易。“以后,看你拿什么来回报我。”恨恨的将瓷瓶塞回药箱里,走出了肖灵的屋子。
到了外面,云龙玄玉已然不在。他是组长,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来做。
玄九守在外面,百里山河撇了撇嘴。看吧小丫头,你看中的那个小子可一点没把你放在心上。
“里面的小军爷伤得很重,暂时不能动她。今夜肯定会发烧,待我给开副药,熬了喝一剂,若是烧退了,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那你快去熬药。”玄九心情有些复杂。他觉得,如果小林子这一次若是好不了,就这么去了,对他们所有人都好。对主子更是大大的好！！毕竟,他的身份尴尬,主子看起来又是动了心思。再这么下去,结果实在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但看主子现在对小林子的心思,他还真不敢随便动手。若小林子只是个玩物,弄死也就弄死了。主子上心了,若是不经主子同意就弄死了,只怕他们也不好过,最主要的是,主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他不敢保证。
所以,虽然万般不愿,他还得在这里守着。只盼小林子自己熬不过去,那时主子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遭罪了(三)
百里山河很快便熬好了药,进来,将肖灵推醒,把药给她灌下去。见她又昏睡了,不由叹了一声,咧了咧嘴,“你要真是我找的人,我就直接把你打昏了偷走。”只是,想要确定,还得等。等她背上的伤好了,然后他才能确定……
好在这一次不用麻烦了,之前上的药里,他将药水也顺便抹她背上去了。只等七天,七天之后,该显现的也就该显现了。
……
第二天,雨还在下。所有完好的,还能爬起来的士兵都在堤上巡逻。
肖灵这边,便是玄九也离开了。只有百里山河所化的大夫还在,也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人,一个小姑娘,在厨间,替他烧水熬药。大概因为他是这里唯一的大夫,但凡能找到的木柴,碳火,全都送到了这里。
百里山河也没全干私活,这一次,军营里的人受伤的不少。大水冲来,那些石袋子就能被冲跑了,全靠着人力抵着。当时不觉什么,可过后,受伤的,感染的,断了脚的,断了胳膊的……很少有人还能保存个完整。
肖灵这般的是极少,她到也没做比别人更多更辛苦的活,只是她自己身体太娇贵。男人跟女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男人只要给他机会,他就能很快变得皮粗肉厚。抗击打力强。而女子却天生一股子柔嫩,再风吹日晒,也依旧。
而这些受伤的人里将能动弹的全都选走了,一组一组的巡逻。这边烧开了水,兑上熬的浓浓的姜汤,让所有人一碗一碗的喝。
一夜折腾过来,一千一百零一人,倒下了三百人。
幸好,所有人的命都还在,最严重的,大概就是肖灵了。只是肖灵有百里山河私下照顾着,到是好的最快。第二天一早,除了背上的伤依旧,烧退了,精神也恢复了大半。
雨依旧没停,他们依旧无法离开。
不是被雨阻了路,而是要继续巡视,巡逻的距离也不再是小村附近,而是延绵了几十里。每天来回跑上一趟……连绵这几十里内的百姓都被调动了起来……
到了第三天,肖灵便下床了。不是她多有不畏疾病的无畏精神,而是因为,无人可用。
八百人,除了堤上需要巡逻外,附近还出现一些被冲毁了房屋的百姓,一些被压在土木下面的百姓。既然是保家卫国的军士,这些事情自然也是尽全力的。
因此,躺下的三百人,虽然躺着,却没有闲着。
肖灵帮着百里山河替病人熬药包扎,那些伤者,则在屋里编织蓑衣,蓑笠,编织蒲包。他们很努力,很拼命。肖灵偶然听得其中几个士兵边编蒲包边聊天。
其中一个道：“咱在这里拼命,救了旁人。咱爹娘在家里,也能碰上为他们拼命的人。”
另一个道：“说得对,俺们那也靠着堤呢,回头俺们那肯定也会遇上像俺们将军这样的,把俺们老百姓放心上的将军。”
边上的人大抵都是一般想法,只有一个沉默着。那人肖灵到也是知道的,那人是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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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罪了(四)
雨下了七天,肖灵他们在这里待了五天。除了第一天有一段堤蹋了,后面并没有再出现这样的险情。到是上游不知哪里的船被冲毁了,侗铁他们救了几个人上来。
到第四天,雨便小了。第五天早上,侗铁一声令下,所有人准备回去。
能自己跑的自己跑,不能跑的,让其他人的背着跑。
肖灵被云龙玄玉背着,一路跑回帐篷。
能压榨到云龙玄玉,肖灵十分高兴。看着云龙玄玉依旧活蹦乱跳的、健健康康的小身板,又是高兴又是不满：“为什么你一点儿事都没有？”连玄三都躺下来了,现在正被玄八背着呢。
“因为他们都把危险的事情抢着做完了。”云龙玄玉沉声道,这几天里,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坚持。他感受到的只有辛苦和疲惫。不像其他人,除了这些外,还有危险。
肖灵到是能明白,“真好！”她也想有这么忠心的下属。有愿意替她挡刀挡枪的人……不管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被保护,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转头看着不远地百里山河,肖灵突的就笑了。其实,她也不错不是？看,也有个人,费尽心思的来看她,来照顾她,来给她解决很多问题……所以,她也是幸福的呢！！虽然没有云龙玄玉那么多。可她虽然羡慕别人拥有的,却更珍惜自己所拥有的。
“笑什么？”云龙玄玉背着她,她有一点动静,他自然不会错过。
“没什么。”
边上的玄九看着她,“小林子似乎跟那个大夫很投缘。”若是能将小林子的注意力引来,引去祸害别人,那也不错。
肖灵侧头瞅了他一眼,又看向百里山河：“是啊,挺投缘。”听说,侗铁邀请百里山河成为他们军医的时候,百里山河初时不乐意的。后来还是侗铁答应他,让他在这些士兵里选择一个药童,而且,指名就要她之后,他才同意的。
这个消息算不得机密,出了百里册河的嘴不到一刻钟,便彻底传开了,这一路下来,好多人都会趁着各种机会多看她两眼。
对此,肖灵很是恼了百里山河一顿。她虽不是一味的要低调,却也不想这样人工置顶。
云龙玄玉憋了一路,老早就想问了。此时玄九开了口,肖灵看起来也没什么忌讳,他便干脆也问了：“小林子,你跟那个白大夫认识么？”
“认识啊,他不是给我治了伤？”肖灵故作不知。
“爷是说,在这之前,你可认识他？”云龙玄玉绝对算不得是好脾气的人,肖灵这般,他已然暗恼了。
“不认识。”肖灵撇嘴,“之前我帮着他捡过几回药,他就非说要收我做弟子……切,也不看看他就一个游方郎中,哪有资格做我师傅……谁想他到是不依不饶起来。”这话也是半真半假,百里山河的确提过,要她干脆跟他去学医,军医在军营里,还是挺好混的。
肖灵也的确拒绝了,到不是因为觉得百里山河没资格,而是她不想当大夫。哪怕是军医也不愿意！！
“肖灵。”这话说到这里,到是让云龙玄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的医术,是谁教你的？”
遭罪了(五)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你才多大？”云龙玄玉失笑,然后自己就怔住了。是啊,她才多大。才刚刚开始换牙……便是比旁人晚一些,却又能晚多少？那她如何有如此精深的药理医术？
肖灵从来没将自己当作小孩子看,所以,该她担的责任她担,该她承受的压力她受。
“有志不在年高。”肖灵豪情万丈,说完自己到是笑了。
边上的玄九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又突的开口：“那你是不是要去跟白大夫当军医了？”去吧,去吧,最好离咱们主子远远的。
肖灵明显的感觉到,背着她的人身体僵了僵。
“不去。”肖灵眯着眼。
“军令如山,侗将军已经答应了。”
肖灵斜眼望去,半晌,才意味深长道：“玄九啊,你是不是非常希望我去？”
玄九脸色一变,望了一眼云龙玄玉,恨恨瞪她：“我不过是将可能出现的情况先提醒你一声罢了。不识好人心,当我没说。”脚下微顿,错开半步,看着正冒着汗的云龙玄玉：“主子,要不要让属下背一会儿？”
“不必。”云龙玄玉手一紧,干脆的拒绝。
接下来的路上,他们都没在说话。
肖灵在考虑,要如何让百里山河打消他的想法。她知道,百里山河找人找的太久了,有些魔症了,如今好不容易发现她可能是他要找的人,自然巴着她不放。
她不知道她这个身体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如果不是。百里山河大不了甩手走人,如果是……肖灵皱眉,如果她是呢,那百里山河会怎么做？
而且,大概是成年人的多疑,她总觉得,百里山河这么执着的找一个人,理由应该不那么简单。
也因此,不管是不是,她都必须掌握着主动权。她的后背……唔,好歹是女孩子,自然不是谁都有资格看的。
她觉得,她有必要跟百里山河再谈一谈。谈一谈关于他要找的那个女娃娃,关于他的那个故人。
回到他们的帐篷,大家安置好。肖灵和云龙玄玉依旧待在他们的布帘后面。
“小林子,要不然,你跟着白大夫吧！”云龙玄玉琢磨了一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来。想着从进入军营之后,小林子一直都在努力,却一直都是最为艰辛,每日流的那些汗,每日换下衣衫上的血水,之前那一身的血水污泥。还有他自己那不受控制的胸闷……又想到将来上了战场,也许还需要她直面敌人,将刀枪亲手刺进敌人的胸膛……血是热的,是红的,可同样,也是腥臭的,是脏的。
以前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可此时,他突然就一点都不想她沾染上这些。不想她的手染上血的腥脏,不想她的手里有人命……明知道这样的想法要不得。可大概是因为小林子并不算是真正的男人,不需要像其他男人那样顶天立地……
此时的他无法将他当作女子看,却也觉得,将男子的一切套用在她的身上,对她也太过不公平,甚至是残酷的。
遭罪了(六)
肖灵挑了下眉,静静的看着云龙玄玉：“你要我离开？”她到是没想过他会嫌弃她,只是有些不解,他怎么能如此快的就放弃了呢？？
“不是离开,而是……”云龙玄玉有些急,“我只是不想……”
“不想我受伤？不想我受苦？可是……”肖灵眨着眼睛,笑得怪怪的,坏坏的：“为什么呢？”她承认她有些坏心,想要逼一逼云龙玄玉。更想知道,将他逼到绝境,面对现实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很有意思不是？而且,到那时候,她也就会知道,该如何走接下来的路了。
“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回头你就去跟白大夫说,你做他的药童。”云龙玄玉有些恼羞成怒。
“呵！”肖灵失笑出声：“我本来也许可以成为大将军的,结果就只能当个药童了。”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好吧,当药童就当药童,白大夫是个体贴的人,跟他在一起,其实很开心呢！！”
百里山河可不像云龙玄玉是个小孩子,他是个大人,胸有丘壑。知道自己要什么,做事有节有度,而且,确实很会照顾人。唔,至少他很会照顾她,就他的那个巨大的药箱里,就有两套,跟她身上现在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就算她换了衣服,别人也不会注意到。
她开心了,云龙玄玉就不开心了。什么叫白大夫是个体贴的人？什么叫跟他在一起很开心？难道跟爷在一起就不开心了？
可是,是他自己开口让她去的,他还真不能说,你去了也不许开心,只能过苦哈哈的日子……这话,他就是再傻也说不出来。
不过,“哼,怎么,跟爷在一起你不开心？想跟着白大夫在一起开心,爷偏不叫你去。”恶狠狠的瞪着肖灵：“听到没,回头给爷拒了,你要是敢跟那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走了,爷打断你的腿。”
肖灵无语总天翻个白眼,果然,就算在军营里磨去了一些棱角,可这骨子里的霸道还是一点也未少啊。
“遵命。”肖灵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便趴在自己的位置。背上有伤,这几天正是收口的时间,痒的难受,且不能挤压。这些天休息,不是坐着就是趴着。背上是不敢着一点力。
用百里山河的话说,“我出手,必然让你的背恢复如初,不留半点痕迹。”
肖灵想说,是不是留疤,她其实不怎么在意的。她并没有准备将来将背露给谁看,真要让谁看了,那人若是敢嫌弃她这点疤,她就敢让那人一辈子活在被人瞧不起的视线里。
结果百里山河跑来跟云龙玄玉说了一回。然后,她的背就没再沾过床铺。
百里山河偷偷跟她说：“这小子挺紧张你的。”
害得肖灵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更好奇的是：“你到底是想怎样？”一会儿是半点不待见云龙玄玉,对于她跟着云龙玄玉到这里,更是想拿锤子敲她的脑袋。可这会儿居然又替云龙玄玉说起好话来。
“肖灵,肖灵,该给你换药了。”刚想到百里山河,便听着他的声音。
云龙玄玉哼了一声,却依旧对外面的人道：“让他进来。”
关于避嫌(一)
云龙玄玉和百里山河很不对付,不说有愁,但两人绝对是两看两相厌的那种。
只是百里山河到底年长一些,经的事也多,身上的担子不大,更为洒脱不羁一些。因此,总是逗着云龙玄玉,时不时的拿话呛呛他。
至于身份,百里山河只作不知。
一个有本事,又有着相当多的见识,且风趣多智的长者,云龙玄玉就算是不愤,也依旧带着三分敬意。
因此,这两人虽然不对付,却是意外的有一种诡异的融洽感。
当然,这还只是这几天里肖灵的感观,至于以后……她不想妄言。但她知道,男人之间的友谊,总是透着股旁人看不懂的诡异。
百里山河背着他的超大号药箱,进了帐篷,看到那道帘子,微微挑了下眉。
布帘拉开一角,云龙玄玉瞪着他：“还不快些。”
“哟,余小哥。”百里山河笑得一脸古怪,“你跟小林子躲在里面干什么呢？？”又转头看了一眼帐篷里,嘴里啧啧出声：“怎么看着,这小地方跟你两的新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两躲这洞房呢！！”冲着云龙玄玉坏坏的挑眉,顺便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肖灵白了他一眼,云龙玄玉却是黑了脸。虽然心底有着淡淡的不知明的喜意,可本能的第一反应,还是惊怒交加。有些事情,即便心中已有了些明悟,却不能宣之于口,一旦出口,带来的便是杀身之祸。“还不快点换药？”
若是一般人,对着军医哪里敢如此大呼小叫？那是拿捏着他们身家性命的人呢。可云龙玄玉就是敢,而在这里,没有人觉得不对劲。包括百里山河……
如果是平时,就该有人怀疑百里山河的身份了。可之前在小村子里时,百里山河为了此刻铺垫的太多,以至于此时的情景,已然是平常。
唯一怀疑的却是知晓两人身份的肖灵,许是百里山河从出现到现在,每一次出现的都那么巧,那么的不同。以至于对他做的任何一件事,她总是忍不住多想一些。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天天换药了。”自己的事自已知道,这伤也就最初恐怖些,又是破损又是发炎。但其实伤的不重,不深。去了炎症,收了口,就离好不远了。
“那可不行,我可是答应余小哥,一定还你一个光洁如新的背的。”百里山河笑眯眯的进了布帘,云龙玄玉立刻将帘子拉起。
肖灵作势要脱衣,百里山河皱眉看向云龙玄玉：“余小哥,你不出去？”
说起来,之前几次换药,云龙玄玉因为是组长,要忙的事很多。竟总是错过,从来也不曾看过肖灵的身子。
肖灵是不在意,别说她现在还是个板寸身材,就算是发育了,身前有了汹涌波涛,在治疗的时候,谁又还会注意这些？
只能说,她过往的职业残留了一些影响,面对专业医治时,在她的眼里也是没有男女的,只有实验体一二三号。
关于避嫌(二)
“我为何要出去？”云龙玄玉皱眉,瞪着百里山河。
肖灵也不解的看着他。
百里山河想要抚额,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早点找到肖灵,也就不会让她现在没有一点男女大妨之心。现在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肖灵居然会是一个小太监,而不是小宫女了。因为这小丫头根本就没有一点身为女儿家的自觉。
此时他到是明白了,为何之前她受了伤,就任他擦洗换衣,半点不见羞意。所谓的误会,就是这么形成的。
“算了,当我没说。”百里山河暗自一声嘀咕。只是却让肖灵背对着他们,即便是解了衣,露出背,能看到的也只是斑驳不堪的背。那背,实在是引不起半点涟漪。到是让看的人心疼歉疚不安！
“行了,这痂这两天就得脱落,到时会痒,你莫碰它。待痂脱落干净,到时我再给你配别的药。不过一个月,保证半点痕迹也不剩。”还能比原来的肌肤更娇嫩些。只是这话,他却没说。心底却想着,‘一定得把她调到他身边来。’虽然同样是行军,可军医就有马骑,将来情况好一些,还会有马车。她这个药童,自然也会跟着受益。
“说起来,过两日我会请侗将军下令,让你到我那里。你先别急着拒绝,这事儿我是深想过的。你自己情况如何,自己也是清楚的。此翻受伤是小,你在水里那般泡着,却是寒气入体,受了暗伤。就算现在治好了表面的,可到底伤了根本。如果你继续下去,将来还不知要经历何种境况。你与旁人终是不同,他们无碍,与你,却可能造成一生的遗憾。我言尽于此,你好生思量。若你实在不愿,我终也不会多言。”
肖灵怔愣了一下,随即便冲他一笑：“无妨。我自走我选的路,将来如何,我自已承担。”顿了一下又道：“不管如何,总是多谢你。”
不管她是不是他找的人,只为了这一路的护航,她也真心感激他。她甚至在想,如果她真是他找的人,将来,过一段时间,待她离开云龙玄玉,恢复自由身时,她就去找他。回报他这一次的援手！她也是个有恩必报的有原则的人呢！！
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百里山河是恼怒的,而云龙玄玉却是复杂的。
“你再好好想想吧。”百里山河终是不甘心,愤而离去,却把话给她留了退路。
云龙玄玉复杂,还有些吃味：“他待你,真是极好。”
肖灵坦然：“的确。”
云龙玄玉心中微苦,之前的事,居然对她有着那样的伤害么？他居然半点也不知……心中一时间,又是悔又是得意。悔于对肖灵造成了不可知的却无法抹灭的伤害,得意于,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愿离开他。
然尔两种情绪撞到了一起,却是又酸又涩,心中郁闷又慌乱。
他对人性的凉薄看的太多,此时难免便想着,若是一直如此,有一个人对她比他对她好上百倍千倍,在他一次次拖着她受苦受难的时候,另一个人却给了她关心守护。那她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日,也离他而去？
误打误撞(三)
添上这样的可能,他的心情越发复杂起来,更在慌乱中又添了份不安,以及一抹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疯狂执扭。只是此时此刻,这种疯狂仅仅是刚刚萌生,并不明显。只要没有人去催动,也许并不能发芽生根……可他忘记了,在他的心里,肖灵本就是太监,是一个他只能偷偷藏着,绝对不能光明于世的存在。而所有在意着他的人,都不会容她存在。
而肖灵从最初便已定下了势必要离去的终极目标,又如何不催生这颗执扭的嫩芽呢？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这些暂时并未显现,此时肖灵的表现,却是很合他的心意。
“爷以后,会好好待你的。”云龙玄玉一时意动,将肖灵抱在怀里：“你且再忍忍,过了几年,我们便可回去。”到时,他一身军功,人也长成,在宫中,在朝中,都不可同日而语。他出宫开府,给小林子换个身份,在府中安享富贵……
肖灵不知道他此时如此想,若是知道,没准一早就走了。
可惜她不知道,便听着他的话,也没有当真。
她根本没有多想,甚是坦然：“奴才知道。”这真的只是随口应承,就像以前在宫里,每一次他找她麻烦时,她口不对心时的应承一样。
可对于此时另有用心的云龙玄玉来说,这却是承诺。她对他的承诺,他心满意足,那份执着却更深了些。她,必将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谁也阻挡不了！！
…………
在原地休养了三天,三天之后,天气彻底放晴。
百里山河最后一次来给肖灵换药,这一次,却是趁着云龙玄玉不在的时候来的。
因为这一天,是他算计着的,肖灵背上的东西该显现的日子。他并不希望别人看到……一则怕说不清,二则,有些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然尔,他失算了。
看到那光滑如新的背时,他就知道：“你知道了？”他看着肖灵,总觉得,他从未看清过这个小女孩。他下的药自认无迹可寻,在未显露之前,也绝不会有人发现。可是,居然被解了。
“啊？知道什么？”肖灵不解,这不是装的,而是真心不知道。不过,一看到百里山河的表情,她便立刻悟了。“你在上药的时候,动了手脚？”难怪,难怪她看到了些别的东西。只是,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他拿出来的药不够好的缘故,所以,她自己也加了点药进去。
没想到,她失笑：“你该告诉我的。”其实,她也好奇她的背上会出现什么。或者说,那个他在找的人背上会出现什么。
可恨的是,没有见到之前,百里山河是决计不会开口的。
“或者,你可否告诉我。如果我是你要找的人,那么,我的本名该叫什么？我的父母又姓甚名谁？”
百里山河轻叹一声：“我不能说。若你是我找的人,这一切自然该告诉你。若你不是……这些便不该是你知道。不若你让我将药抹上,七天之后,一切便有了分晓。”
去别处看看(四)
可惜,如果不知道会出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又如何会让他成功？看他的态度,总让她多想,想那东西也许并不是寻常之物,也许有着什么秘密。而人心这东西,她也不想赌。
没错,到目前为止,百里山河的确表现的相当和善,每一次都是在帮她,为她着想。他的这份人情,她记下了,将来有机会,她会还。
可她却不得不去想,他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最明面上的,是为了可能出现在她背上的东西？
何况他一开始在诉说那段身世时,便带有了阴谋呢！谁知道他到底代表的是哪一边？而她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管是那个他寻找的人,还是那人背上的东西,都应该不是简单的东西。
如果这东西关系重大,她可猜想,关注的人并不只有百里山河一人。只是,到目前为止,只有百里山河一个人来到明面上。
此时她的境况不太好,可也不算最不好。如果有阴谋,不管是他的友还是敌,百里山河都不可能干干净净一个人。所以,只要她盯着百里山河,总能顺藤摸出点瓜来。
这么一想,到是有些意动于去当个药童了,但想想还是算了。
事有轻重缓急,人也有亲近远疏。在她现在的心里,这身份问题还不能确定。她自己其实也不甚在意,反正不管如何,她总是她自己,是肖灵,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尤其是听他所说的,这身体的父母还可能全都离世了。那就更没什么可牵挂的了……所以,她何苦为了这些本不相干的东西,而放弃目前为止她已然放在心上的云龙玄玉？
所以,面对这样的问题,她只是要笑不笑的斜睨了他一眼：“你或者去别的地方再找找,没准能找到更符合要求的。”
百里山河：“你以为我没找过？”若是那么好找的,他岂能一直盯着她？何况,他找人也不是瞎找,看着年纪差不多的就去认人。
他会摸骨术,当然,只能算是个半调子。但这摸骨术里有一条,那就是父母与子女之间的骨是有些相似之处的。可惜他这一门技艺不精,且只摸出那人父亲的骨。
也因此,他觉得肖灵跟他要找的人很像,却不敢确定。这一次,借着给她疗伤,他又多摸了一些……更加确定了些。
如果他摸骨术技艺再精一些,也许就可以确定了。
但是,就算是为了那一层的错误,他也不能将真实情况告诉她。或者,他可以说个假的？百里山河摸着下巴,暗自琢磨着。
是了,为什么不说个假的呢？反正她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扼腕,早知道,从一开始就编个假的出来。如今事情他透露了一些,再想编假的,却是麻烦之极。
肖灵看着百里山河的表情变化,竟将他的心思给猜了七七八八。因为猜着了,便有些啼笑偕非。这人还真是……
默默的转头,她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男女有别(五)
“行吧,那你就等哪天,我能彻底相信你了再说。”相信他是真的在找他们的故人之后,是亲人,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到时,她会让他看她的背,看那个所谓的胎记。“只是,你确定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也许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一切都是浪费时间。”
“反正我找了很多年,不在乎这点时间。”以前他也曾找过几个相似的,她是其中最相似的一个。
“好吧,那就再等等。”反正浪费的不是她的时间。
“有一事,不论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都得跟你说道说道。”百里山河说到这里,拉开布帘望了眼外面,确定外面没有任何一人,才压着声音开口：“虽说你在那人眼里只是个太监,可你到底是何身份,自该明白。这男女大妨想来宫里是教过的,你怎么也该注意点……”
肖灵本以为他要说什么严肃的问题,没想到却是这个。不由莞尔一笑,“我才多大？”本来还想加一句,云龙玄玉又多大的。可又没说,谁让云龙玄玉在这个世界,确实不算小了呢。
“不管多大,你与他同吃同住,这是形势使然,可你自己该注意,怎么竟在他面前宽衣也如此随意？若是将来……你还如何嫁人？”百里山河心中猛的一突,“你该不会……准备跟了他吧？”
肖灵白了他一眼。
不待肖灵开口,百里山河猛的站起,“不行不行,那是皇家的人,你,你可不能嫁入皇家。你,你还是跟我走吧！”
肖灵这下真的叹气了：“我不会离开的。至少现在不会。”
“为何？他就那么好？将你当个奴才,让你遭这么多的罪,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百里山河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肖灵看着他的模样,不知为何,就觉得好笑：“我想帮他,帮他得到他想要的。”这话却是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的大实话：“何况,你此时让我?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